第24章
清栀醒來時還在玄壑床上,但他不在。她揉了揉眼睛,掀開床幔看了看,一眼看到矮櫃上裝糖炒栗子的罐子,她拿到手上,驚訝地發現罐子裏面空了,連殼都沒剩下。
不會吧,他都吃了?滿滿一罐呀。
她不可思議地将罐子放回去,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下了床,走到外間,這才看到玄壑。
玄壑站在一幅龍飛鳳舞的字畫前,身穿一身月白色竹紋直裰,長身玉立,貴氣天成,手中把玩着一把黃金短刀,見清栀走了出來,将刀身入鞘,走到了她的面前。
清栀認得這把黃金短刀,是上回他們在那集市上買的,是一只河馬仙打造的,當時覺得很好看便買了。
“睡醒了?”他在她面前站定,低頭問她,語聲淡淡,眼神是一慣的溫和寵溺。
清栀看着他,輕輕哼了一聲:“為什麽昨晚把我弄睡着了?我根本就不想睡的。”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對她做了什麽,她精神那麽好,怎麽可能不知不覺就睡死過去,定是他對她施了術法。
他伸手,揉了揉她淩亂的發:“晚上就要好好睡覺,我讓人進來為你梳洗,等下帶你去個地方。”
“你恢複了嗎?”她見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氣色比昨晚看上去好多了。
他點頭。
“昨晚的栗子你都吃光了?”
他再點頭。
清栀驚訝極了,嬌媚的杏眼兒又圓又亮,往前一步,雙手擡起捧住了他的臉:“真的這麽喜歡吃栗子嗎?”
“以後不吃了。”他拉下她的手,将黃金短刀放到她的手中,“我加諸了靈力,你放在身上防身。”
“哦。”清栀接過,沒什麽太大興趣,她從不用刀劍這些兵器,但既然他給她,她便收着吧。
玄壑轉身出門,叫了小仙娥們進來為她梳妝打扮。
小仙娥們準備了三套衣服給清栀挑選,一套绛紫華貴,一套純白淡雅,一套淡粉可愛。
清栀逐一看過,正要選那套绛紫色的,玄壑卻走了過來,指了下那套淡粉衣裙,意思明顯。
小仙娥們留下那套淡粉衣裙,将其餘兩套拿下去了。
清栀略顯嗔怪地瞪他一眼,幹嘛給她選粉色的,她今天想扮嬌媚風情不行嗎?難道他骨子裏還是喜歡單純的小可愛?
“不用上妝,梳個簡單的發髻即可。”玄壑又交代。
“是,主上。”
女子哪有不好好打扮的?清栀正要轉頭跟他理論一番,卻被正為她梳頭的南竹按住了。
“仙子坐好,奴婢為你梳發。”南竹看出她的不情願,為免她得罪主上,趕緊阻隔她看向主上的視線,成功掐滅了剛剛迸發的火花。
妝扮結束,清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素顏清新,嬌嫩水靈得仿若要掐出水一般,她這模樣若是給魔界的那些小後生見着了,不知會不會被笑話。
她走到他面前,擡頭看他:“你便喜歡這樣的?”
清水芙蓉,粉面桃腮,即使沒有刻意妝扮,也足以勾人心魄。
玄壑沒有回話,只對她說:“走吧。”
清栀被玄壑抱在懷中,飛離天宮,在九天雲霄飛行。周圍白雲缭繞,耳邊風聲呼呼,清栀的頭發被吹得淩亂,他倒是長發束成髻,幹淨利落,沒這煩惱。
她鑽進他懷中,一手揪着他的腰帶,問他:“為什麽不坐白虎坐騎?這樣飛得多累呀。”
“要去的地方不遠,很快就到了。”這丫頭,快要把他的腰帶扯下了。玄壑低頭看了眼,抿了抿唇。
“我們要去哪裏?”
“去提升你的修為。”
清栀頭一擡,眼中透出小星星,唇角是媚人的笑意:“你是要和我靈修嗎?”
玄壑神色一凝,嘴角一抽,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冷淡說道:“以後,這件事,想都別想。”他沒有自虐傾向,不會再被她奪了靈力。
清栀笑了,雙手抓住他的手,啊嗚一口不輕不重咬了上去,語聲嬌憨:“我就要想!”
沒多久,兩人在一方廣闊的水域附近落下,岸邊雜草叢生,四周渺無人煙。陽光下,水面波光粼粼,一片安靜祥和。
清栀腳還沒落地就一把吊住了玄壑的脖子,不肯下地,撒嬌地在他脖頸處嘟囔:“我不喜歡草多的地方,有小蟲子,有蛇,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的唇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脖頸,暗搓搓地占他的便宜。
玄壑默了默,用靈力劃出一塊幹淨平整的地面,随後拉開她的手,讓她站好:“你在這裏等我。”
清栀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念動咒語,一道白色靈光沖向水面,砰的一聲掀起白色巨浪,攪得整片水域瘋狂動蕩,比海上的驚濤巨浪還要兇猛可怕。
水中生靈紛紛遁逃,她看到好幾條白花花的水蛇和蝦蝦蟹蟹魚魚們一起從她眼前咻咻咻驚慌失措地路過,心裏好奇:這祖宗卯足了勁破壞人家家園做什麽?
水聲滔天,嘩嘩刺耳。突然,一道金色靈光破水而出,清栀揉眼一看,竟是一只巨大無比的金甲鱷龜,模樣醜陋兇狠,渾身靈氣充沛。
這小東西,少說也有六萬歲了吧?
金甲鱷龜出水後看到始作俑者,兩只小眼睛閃過兇光,大嘴一張,沖玄壑飛撲過去,鋒利粗壯的四爪如帶刺勾刀,輕易就能将人一擊斃命。
玄壑姿态從容自若,微一側身輕松避開它的攻擊,回轉身時一個彈指,靈光擊中金甲鱷龜,使得它在空中翻滾數圈狼狽落地。
那金甲鱷龜看着笨重,行動倒是迅捷,穩住龐大的身形再次攻向玄壑,鋼鞭一般的長尾陡然長了數倍,“啪”一聲巨響如炮竹炸裂,響徹雲霄。
玄壑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揚起,寬袖飄搖間形成無數狂風雨箭,以迅雷之勢飛向金甲鱷龜,射中它的長尾并直沖地面,将其釘在了草叢中。
金甲鱷龜張牙舞爪,龇牙咧嘴,目光狠厲地盯着一步步向它走近的玄壑,既不能攻,又不能逃。
玄壑在離它一丈遠外停步,左手向上攤開,一道詭異的紅色靈光出現在他掌心。
滅靈之光!他要殺了這小東西?!
清栀見狀,不及細想,飛身擋在了那金甲鱷龜身前,玄壑一驚,攻勢一偏,靈光悉數暴擊向一旁的巨石,巨石頃刻間煙消雲散,片塵不留。
玄壑将突然蹿出的她抱進懷裏,怒道:“你做什麽?”只差一點,她便要魂飛魄散了。
“你殺它做什麽?”清栀聲音綿綿,擡頭看他。
“它內丹屬性為土,殺了它取了它的內丹,可以增加你的修為。”
“它長得那麽可愛,好不容易修成金甲,又不是為非作歹的惡靈,就這麽被殺多可憐。”
“這麽醜的東西哪裏可愛!”玄壑怒意未減,見她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麽兇……清栀委屈地埋首在他懷中,雙手環住他的腰:“春暖花開,這小龜應該要孵寶寶了吧,你殺了它,寶寶們就成孤兒了。”
“它是公的!”孵什麽見鬼的寶寶,這個年歲的鱷龜根本就不會再交.配!他從未如此震怒,只要一想到她莽撞愚蠢的行為,就恨不得親手捏死她。
“啊,公的?”清栀一臉驚訝地擡頭,嫌棄地皺眉,“你怎麽可以拿其他男人的東西敷衍我,你不能自己不肯給就拿別人的充數。我只要你的。”
“……”玄壑怒意凝固,動了動唇,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風兒暖暖,帶來絲絲水中的濕濘味兒,翻滾的水面逐漸平靜下來,被翻上來的淤泥一點點慢慢沉澱。
躲起來的水族們睜着眼睛偷偷看過來,一雙雙眼睛充滿惶恐和忐忑,把回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可怕的男人懷中的女孩身上。
“玄壑,我餓啦。”她的腦袋軟軟伏到他胸口,感覺着他的心跳,蹭了蹭。
玄壑明明心中還有怒意,卻怎麽也發作不起來,面色郁郁,伸手将她推開,看着她星星般閃亮的眼睛,她的明媚嬌憨像燦爛的陽光紮進他的心裏,一點都不舒服。
本來是為了她,他才來收服這金甲鱷龜,怎麽到最後卻成了他的錯?
“你不帶我去吃東西嗎?”
她的聲音傳入他耳際,卻惹得他眸色更加暗沉,他右手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攻向那鱷龜的長尾,那鋼鞭一般的長尾瞬間斷裂,疼得它仰頭哀嚎,卻只發出奇怪而沙啞的聲音。
清栀望入他的眼眸,那琥珀色的眼瞳蘊着殺氣和惱怒,和以往溫和的他一點也不一樣。
她不怕他,卻意識到或許是自己惹惱了他,可她這麽溫柔乖巧還不能撫平他的負面情緒嗎?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真誠,脂粉未施的臉蛋稚嫩得像個孩子,而通常沒有人會同一個這般美麗的孩子去計較什麽。
玄壑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帶到懷中,和她一起離開了這片水域。
“玄壑,我想吃上回的鮮蔬蘑菇雞蛋湯面,你帶我去吃好不好?”
“……”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好心當做驢肝肺。
女主:這個暴君不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