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幕降臨,漆黑的夜空挂上星子和月亮，月光下面，顧家院子裏亮着一盞昏黃的燈,顧家梁四個小朋友玩着老鷹捉小雞的游戲，陳明英則盯着孩子們,不讓他們把院子裏種的菜給踩着了。

院子裏很熱鬧,大家都沒有睡。

顧成東和徐曉蘭待在他們的房間裏，顧成東一雙眼睛盯着徐曉蘭：“你這兩天,很怪。”

“哪有，沒有的事。”徐曉蘭坐在床上，避開丈夫的眼神，随即想到，屋子裏沒有開燈，也沒有點羊油，顧成東壓根看不清她是個啥表情。

雖然通電了,但大家都知道這個電不是白通的,得要錢,所以要不是做事,都不會想開燈，仍舊使用洋油燈的多。

“你瞧瞧你對林蓉蓉那樣子。”顧成東撇撇嘴,“你對你媽都沒有那麽好。”

徐曉蘭瞪眼。

徐曉蘭是家中老二,家裏孩子多，好日子是沒有過過，還老被父母忽略,家中弟弟妹妹一鬧,父母完全不關心什麽對錯，只會往大的孩子吼,弟弟妹妹完全都是姐姐哥哥的責任，什麽不好都是姐姐哥哥的錯。

徐曉蘭在家裏的時候都沒有過過好日子，雖說不怨，确實也不是很顧着。

徐曉蘭想到這裏，再想到上輩子瘋了似的顧着娘家，覺得自己簡直有毛病，雖然她對娘家的好，完全就是為了“害”他們，這是那小說裏的意思。

“胡說些什麽……”徐曉蘭沒底氣的嘀咕。

她又瞅瞅顧成東，想到娘家那個環境和家底，心裏有點得意，顧成東這個老公，還是她為自己找的，當時看上顧成東的人還不少，他不僅為人踏實，幹活也勤懇，最關鍵的是長相很不錯。

當時徐曉蘭看中顧成東後，立即就出手，以不要彩禮啥都沒有為前提，先下手為強的拿下了顧成東。

徐曉蘭眼珠子轉了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當年竟然是她自己不要彩禮，不要別的東西。

廢話，要是她要那些東西，肯定就搶不贏別人了。

可為啥，她又要為自己沒有要彩禮而委屈呢！而陳明英這個婆婆，在見她什麽都不要的時候，雖然沒有表态，也是想辦法給他們夫妻一人弄了一套新衣服，再給了她娘家三十個雞蛋。

可是在上輩子的時候，她就是覺得婆婆偏心，婆婆只會委屈他們長房，就因為顧成東是老大，就拼命的委屈他們。

徐曉蘭咬咬牙，她這輩子不僅自己要過好日子，還要讓公公婆婆也跟着過上好日子。

顧成東繼續道：“你對你弟弟妹妹也沒有對林蓉蓉那麽好。”

徐曉蘭：那是，我弟弟妹妹又不會給我好日子過，但林蓉蓉會啊！

顧成東：“竟然還從你媽屋頭拿回來幾十個雞蛋，媽說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這還是你徐曉蘭？”

徐曉蘭挺挺胸脯：“當然是我了，否則你還想以為是誰？張春花？”

顧成東聽到張春花的名字，有點懵：“那是誰？”

“沒誰。”徐曉蘭樂了。

張春花就是當時和徐曉蘭競争那個，競争得可狠了，也什麽都不要，不要彩禮不要任何東西，讓徐曉蘭都有點絕望，生怕張春花還想倒貼來着，幸好顧成東選了她。

“你奇奇怪怪的。”

徐曉蘭從床的一頭慢慢坐過來，靠近顧成東，把他抱住：“成東……”

顧成東不習慣這種親密，臉迅速升溫：“你……你幹啥？”

“你別管我都做了什麽，你只要記住，我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為了孩子。我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顧成東深深的嘆一口氣，搖搖頭，他聽不懂，也不想懂了。

“睡覺睡覺。”

……

顧成南和陸子娟兩口子也在小聲的嘀咕，顧成南也覺得自己媳婦不大正常，對那林蓉蓉的态度很有問題。

在黑暗中，夫妻兩脫了鞋子，坐在床上面對面。

“你和大嫂到底搞什麽鬼？”顧成南一臉深思，無數念頭轉過，“成北他媳婦有啥特殊的？”

陸子娟驚了：“你連這個都猜到？”

“要是沒啥好處，你和大嫂會對那林蓉蓉那麽好？”顧成南撇撇嘴，一副很了解家裏這幾個女人的樣子，都是些無事不獻殷勤的人。

就是顧成南确實想不通，連雞肉雞蛋啥的都能給那林蓉蓉，這想要的到底是啥？就那林蓉蓉，也看不出有啥好東西啊，林家在青崗村也就是一般人！人家而已，林家就算給了陪嫁，牟足天也不過二三十塊錢。

“你別管，我自己心裏有數。”

顧成南看了看陸子娟：“你們各人悠着點，別東西給出去了，到時候啥也撈不着。到時候找我哭也沒法子，是你們自己要去做的。”

陸子娟狠狠的瞪着顧成南：“說什麽呢！”

陸子娟哼哼了兩聲。

他們兩人之間的婚事，算起來其實相當的不順。陸子娟家條件好，陸子娟本就得寵，要不然她爹也不可能要把老師的工作給她，就是她自己不争氣，做不下來而已，就算這樣，她爹媽也是有成算的，一心要把她嫁到鎮上去。

這些鄉村中學的老師，會經常到青溪鎮去開會，有時候還要去青溪鎮上的中心校聽課，因此會遇到鎮上的別的老師，這也算有了人脈，陸子娟的父親認識了不少人，要把女兒嫁到鎮上，仔細尋摸人，也不是難事，畢竟陸子娟這條件，很少有人會嫌棄。

結果陸子娟竟然看上了顧成南。

陸子娟的父母非常直接的表示嫌棄顧成南。

而顧成南對陸子娟，也就一般感覺，處對象也行，不處他也不會怎樣。

陸子娟是一心要嫁給顧成南，顧成南雖然是農村的，一天到晚也只會幹活，但他也想得明白，這種家庭好的女孩，娶進門也不一定是好事，所以要結婚的話，他自己就先說好，他大嫂進門的時候，可什麽都沒有，他結婚的時候，也不好意思找爹媽要東西。

顧成南那是光棍得很，陸子娟願意他就娶，不願意兩人就算了。

結果顧成南越這個樣子，陸子娟就越是喜歡。她在她自己村子那邊，讨好她的小夥子不少，她還就喜歡顧成南這樣的，感覺有意思，來勁兒。

在陸子娟的锲而不舍下，她父母拿她也沒有辦法，還是讓她嫁了。

然後顧成南和陸子娟就這樣結婚了。

陸子娟結婚後，陸子娟也經常從娘家拿些好東西回來，！，而最大的好處是在農忙的時候，陸子娟的二哥二嫂會被她爸爸喊過來幫忙幹活，因為用她爸爸的話來說，她二哥的工作都是她給的，當然應該過來幹活。

陸子娟回憶起這些過去，還覺得自己談戀愛挺轟轟烈烈的。

陸子娟借着燈光看向外面，此刻顧成北還正洗着衣服，莫名的笑了下：“睡了睡了。”

陸子娟從床上躺下來。

此時此刻，顧家的院子裏。

小水池邊，顧成北正洗着衣服，除了林蓉蓉又弄了些桑泡兒汁液的衣服，還有他自己換洗下來的衣服。

顧成北唉聲嘆氣的洗着衣服，又瞅了瞅躺在躺椅上逍遙自在的林蓉蓉，越發覺得自己現在很苦逼：“你就看着我洗衣服啊！”

林蓉蓉坐在躺椅上，确實覺得舒服，這椅子還是可以折疊的那種，屬于老物件了，她自己上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椅子，收起來後，用兩條凳子擱着，就可以當小床，可以讓顧家棟他們這種小孩當床來睡。

靠着的時候，身體稍稍用力，還能夠輕輕晃動。

林蓉蓉覺得這樣靠着，擡眼就可以看星空，低頭可以見到小水池的月亮，要是在更熱的時候手上拿一把蒲扇，那就更悠然了。

她看向顧成北：“我在陪你啊，要不是陪着你，我早回房間睡床上了。你不止不感動，現在這語氣，還是在怪我？”

顧成北：……

“洗快點。”坐在堂屋外面遮陽口的陳明英沒好氣的催促，“用電不要錢啊，費電得很，又要交電費了。”

陳明英嘴上那麽說，心裏瞧着自己這小兒子現在被逼着洗衣服，心裏還挺爽的。

天知道她每次發現自己盆子裏多出來的衣服時是什麽心情，都快心肌梗塞了，想罵死這臭小子，但又不能罵，一旦開始罵，老大媳婦老二媳婦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又會對她這個婆婆有意見，覺得她偏心顧成北這臭小子。

現在好了，顧成北結婚了，也得洗衣服。

陳明英心裏舒服得很，這不還坐在燈下欣賞着顧成北洗衣服的苦逼樣子。

“知道了……”顧成北煩躁的說着，！，然後又教育林蓉蓉，“以後可得注意點，千萬別再往身上擦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蓉蓉比他還不耐煩，“你都說了無數次了，還說還念，我又不傻，你說一次都記住了。”

顧成北把衣服一甩，丢進水裏，看着林蓉蓉。

下午的時候，她把桑泡兒汁液擦到衣服上就是一次了，吃完飯竟然又來了一次，不知道洗衣服很累人啊！

主要是心累。

林蓉蓉也看着顧成北：“你洗衣服啊，看着我幹嘛？”

看我也不得幫你洗。

他又抓起衣服，接着繼續洗。

曾經有一個不娶林蓉蓉的機會擺在他面前，當時他老漢那個樣子，看起來應該是不想他娶林蓉蓉，至于他媽，也是不想讓他娶林蓉蓉，可是他自己沒有珍惜那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在林蓉蓉說願意嫁給他的時候，他就，他就沒有拒絕的念頭了。

顧成北把衣服洗完，兩下就用手擠幹衣服的水，丢進盆子裏，把盆子端起，就要去晾衣服。

林蓉蓉把躺椅收起來，拿到堂屋那邊去放好，然後小跑着去自己房間那邊。

顧成北用晾衣杆把衣服挂到這邊遮陽口上面的木杆上去。

林蓉蓉站在房間外面看。

“顧成北，我覺得你挂衣服的樣子比洗衣服的時候還好看。”

顧成北一聽，心裏的不爽立馬消散了去。

陳明英一直看着這邊呢，見衣服已經晾好，立馬把遮陽口上的燈給關了。

随着消失的光亮，顧成北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他看向林蓉蓉的方向：“我洗衣服的時候，是背着電燈的，你還看到我是啥樣子？”

還好看，哄他的。

他才不上當。

林蓉蓉：“好看不是形容的你的樣子，是指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在那個瞬間，你在我心裏就是好看的。”

顧成北勉強接受了，拉着林蓉蓉進門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