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啪!”

皮帶狠狠抽在皮肉上的聲音似乎極大地愉悅了董豔,小小的秦澈瑟縮着身子,懷裏抱着才五歲的妹妹。他低着頭,不敢出聲喊痛,也不敢反抗。

“哼,你這個小賤人。還敢跟宋全告狀了是吧?可惜啊,誰信你!”董豔輕撫手中的皮帶。她以前不能理解那些跟她上床的時候喜歡用鞭子打她的人,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樣快活。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董豔覺得爽快極了。多麽弱小,多麽無能。簡直就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可是沒辦法,這就是你們的命!

“啪!”

伴随着愈發兇狠地鞭打,秦澈單薄的身子到底是不能完全護住宋小妹,被狠狠抽到的孩子忍耐不住爆發出凄厲的哭聲,秦澈趕忙去哄,受了驚吓的孩子卻越來越委屈。

董豔聽着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從最初的愉悅變成不耐,她照着宋小妹又狠抽了一下子。嘴裏厲聲叫嚷着:“給老娘閉嘴!再哭我就抽爛你的嘴!”

秦澈猛地擡頭瞪向董豔,兇狠地目光像一頭瀕死的小獸。

董豔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回過神來,這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眼神再兇又有什麽用呢?

她擡手又是一抽,同時陰測測地笑着:“你瞪我幹什麽?要瞪你去瞪你的好爸爸啊。”

董豔回身坐在沙發上,拿起桌上一個蘋果,慢吞吞地削着皮,突然她笑了一聲,邊削邊說:“我差點忘了,你哪裏還有爸爸啊。”

她滿意地看着秦澈震驚中帶着迷茫的眼神,笑容越發燦爛,繼續道:“哦,不對,你還有個爸爸的。只不過現在在精神病院裏待着呢。至于宋全,你根本不是他親生的。不過是親生的也沒什麽用。”董豔擡手用水果刀指了指宋小妹,道:“這個小崽子倒是親生的,還不是不管?所以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老婆孩子在你們眼裏,算什麽?”

秦澈聽到董豔的話,本能地不信,他反駁道:“你胡說!我怎麽可能不是爸爸親生的!媽媽對我很好!”

董豔聞言好笑地擡頭,“你是說你那個已經死了的‘媽媽’嗎?”

她切下一塊蘋果放進嘴裏,聲音有些囫囵,邊咀嚼邊說:“你‘媽媽’我倒是認識,只不過她很早就死了。大概是,十年前?”

董豔揚起臉,帶着些許回憶的神色,表情甚至有些天真,道:“那個女人人不錯,我和她老公有一腿她還把我當座上賓招待呢,那天她給我吃的蛋糕,真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蛋糕了。哈哈哈,說起來真好笑,你還在肚子裏的時候我們就見過面了呢。”她看向秦澈,依稀能看到當年那個溫柔的女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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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秦澈面前,董豔俯下身,用水果刀挑着秦澈的下巴,直視他的眼睛,繼續道:“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的。但是讓你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孩子,也算我對她仁至義盡了。”

趙梓辛收拾好房間出來就看到秦澈怔怔地坐在沙發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水杯。

叫了秦澈幾聲,他也沒反應,倒是水杯微微傾斜,馬上就要灑出水來。

趙梓辛趕忙跨步走過去拿過水杯,又拍了他一下,道:“想什麽呢?”

秦澈吓了一跳,另一只手手指一抖,點上剛剛黑掉的屏幕。

勁爆的畫面倏地闖進趙梓辛的眼球,他尴尬地咳了一聲,道:“那個,廁所有一次性牙刷,房間我也收拾好了,你準備準備早點睡吧。”

回過神來的秦澈知道他肯定誤會了,張口想解釋一下,卻突然笑了出來。

趙梓辛看着兀自笑得停不下來的秦澈,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被人偶遇看片現場這麽好笑的嗎?

半晌,秦澈好不容易止住笑,他站起來,也沒多說什麽,拍拍趙梓辛的肩膀,去廁所洗漱了。

一頭霧水的趙梓辛給自己接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等秦澈洗漱完他再去。

Zhou:到家了嗎梓辛哥?

Zhou:不對,到家了嗎,梓辛?

Zhou:怎麽還沒到家嗎??

Zhou:不要不理我……

Zhou:看到了趕快回複我!!

Zhou:你睡了嗎?我很想你。

看着周棋衍發來的一條條信息,趙梓辛覺得又好笑又頭痛。

對于這種又要跟對方保持距離又不想傷害到對方的情況,趙梓辛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他斟酌着用詞,簡單回複他。

星:之前一直沒看手機。早點睡吧,晚安。

消息剛回過去不久,周棋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趙梓辛無奈地接起來,“梓辛……”那頭響起周棋衍委屈巴巴的聲音。

“不早了,早點休息。我也要休息了。”趙梓辛不打算和他說太多,他盡量忽略周棋衍的委屈,硬着心腸打算挂斷電話。

周棋衍聽出他的意思,趕緊道:“你不是故意不理我的吧?”

好像都能看到周棋衍那急切的小眼神,趙梓辛有些心軟,但他沒有忘記現在最緊要是和周棋衍保持距離,千萬不能再讓他誤會什麽。

自己對他冷淡一點,對兩個人都是最好的。

這樣想着,趙梓辛沒有回答周棋衍的問題,只道:“我們這幾天還是別聯系了,你也冷靜一下。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還太短,我覺得……一個直男被掰彎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吧。你可能只是荷爾蒙突然爆發,或者空窗期太久,過幾天或許就好了。或者你可以試着找個女朋友冷靜一下……”

“好了,別說了。”周棋衍打斷趙梓辛,他知道趙梓辛肯定會逃避,肯定不會這麽快就接受,但聽到趙梓辛一句一句說出的話,心裏還是堵得難受。把手機拿遠些,他深吸一口氣。

收回手重新對着手機,周棋衍故作輕松地說:“我聽你的,這個假期我都不找你了。如果放假回來我還喜歡你你總不能說我不冷靜了吧?就算我內分泌失調也失調太久了。至于找個女朋友什麽的……你可算了吧。”

說到這裏,他再說不下去。

趙梓辛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以往二十年的日子可以算是白過了。

周棋衍也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十八年來學會的所有忍耐,都用在這一刻了。

電話信號連着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張口,明明一片寂靜卻仿佛能聽到彼此牽挂的心跳。誰也不肯先挂斷電話,仿佛結束了這通電話,就結束了彼此僅剩的聯系。

半晌,趙梓辛開口,“我……”

但只吐出一個字,周棋衍就不敢聽他說話一般搶白道:“我很想你。真的。”

回應他的又是一片沉默。

看不到趙梓辛的表情,但周棋衍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很煩惱吧,而讓他這麽煩惱的自己可以說是很可惡了。

可他真的忍不住。

你可以讓一個少年人管住自己埋頭學習不打游戲不胡吃海塞,但你不能讓他在面對愛人的時候,圓圓滿滿地隐藏自己的情緒。

趙梓辛再受不住這種沉默的氛圍,少年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都仿佛施加于他身上的酷刑。

他終于知道自己其實是在意的,而且在意得很。

他想到周棋衍失望的表情,想到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只覺得自己心裏酸痛難忍。

但是他不行,他怎麽能讓一個大好青年因為自己就這麽走上不知前路幾何的荊棘道呢。

趙梓辛閉上眼睛,對着那頭說道:“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晚安。”聲音急促地仿佛拖延一秒這話就說不齊整了。

說完,趙梓辛根本不敢給自己聽到周棋衍任何反應的機會,匆忙挂斷了電話。

落荒而逃,狼狽至極。

倚坐在沙發靠背上,趙梓辛閉着眼睛,回憶着自己不長的人生經歷。

說實話,除了小時候看着那人發酒瘋毆打自己和媽媽,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他再沒有這麽不知所措的體驗了。

趙梓辛就像是一個只敢躲在自己洞裏和別人交流的小孩,被周棋衍用漂亮的氣球勾出了洞,在他耳邊晃啊晃,又毫無前兆地紮破。

吓得他想重新鑽回洞裏,卻發現自己早被氣球的繩子綁住了腳。

逃不脫,掙不過,卻也決計不敢回到他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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