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績
江城的五月宛如盛夏，尤其是中午那會兒，即使教室裏四面八方都有風扇，學生們也是蔫兒吧唧，倒了一大片。
直到班長賀堯抱着一沓A4紙進來：“期中成績排名出來了。”
平地一聲驚雷，趴着睡覺的學生齊齊詐屍，喪失圍城般沖向賀堯。
沒一會兒，他手上的排名表就被搶了三分之二，剩下的，賀堯随手扔給一個學生：“幫我發一下。”
自己抽出幾張走到最後一排。
“會長，別睡了，你這次成績考栽了。”賀堯一邊語氣驚慌的說着，一邊把拿着的成績表遞給他們小團體其他人。
陳雄周元素羅非拿到表，徑直看向第一二名。
這一看，最愛演情景劇的周元素誇張驚叫：“升哥，你快起來看成績表，你這次完了。”
跟姜升同桌的陳雄搖了搖他，“升哥，你這次考崩了。”
熟睡的姜升終于動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蜷曲扣着桌面，把綿軟的身體推立起來。
身體慣性往後一倒，兩條長腿穿過桌下的橫杠朝前舒展。
劍眉下，一雙七分淩厲三分疏懶的眼緩緩睜開。
先是習慣性看向左前一排的位置，跟睡前一樣，沒有人。
這才掃向朋友們。
因為剛睡醒，嗓子有點啞，“就你們這演技，網劇男配都夠不上。”
“靠，升哥，你別太自信，你這次真被蘇白超了。”前排的周元素裝腔作勢的把排名表拍姜升桌上，“不信你看。”
“是啊，升哥，你這次真是第二。”
羅非和陳雄直勾勾的盯着姜升。
本以為會看到一絲緊張、慌亂，再不濟，來點驚訝也是好的。
然而，還是他們升哥牛批。
眼睛看都不看桌上的排名表一眼，一副別演了，我已經看透你們拙劣演技的自信神情。
幾人抓耳撓腮，還想着怎麽遞進演技，騙過姜升。
結果班裏的其他同學一點不配合，率先漏了風。
“哇塞，會長還是第一名耶，又比蘇神多了三分。”
校園一角，四個學生吃着棒棒冰蹲在那。
其中長相最漂亮最耀眼，一頭淺栗色頭發的少年手拿一朵月季，被其他三人圍在中間。
“老大，上吧。”
“老大，你可以的。”
“老大，別緊張，大膽的幹！”
不看畫面，光聽聲，還以為他們在搞黃/色，然而……
蘇白緊張的吞咽一口口水，“這次剩下的一朵花瓣要還是第一名，我肯定就是第一了吧？”
“那可不！”游漣吸溜一口融化成水的棒棒冰，斬釘截鐵的開口，“老大，我昨晚做夢夢到你倒數第一，都說夢是相反的，所以你這次肯定考過姜升，榮登第一。”
洛小恬深以為然的點頭，“老大，你知道我直覺很準的，我這次真覺得你會當第一。”
“不當第一，咱們下次考試前，就把姜升套麻袋裏暴打一頓，讓他第二天來不了學校！”韓西淼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兇狠表情。
卻是沒注意手的力氣，把融化了許多的棒棒冰捏了下。
粉色的水飚到他臉上，韓西淼狼狽的擡手擦臉。
蘇白看他這樣，嫌棄的揮揮手，“讓一邊去，我要開始了。”
氣氛緊張，所有人表情凝重。
三！
二！
一！
蘇白開始摘第一朵花瓣：“第一名。”
摘第二朵花瓣：“第二名。”
第三朵：“第一名。”
第四朵：“第二名。”
如此循環往複，花瓣越來越少，到倒數第二朵，“第二名。”
最後一朵，“第一名！”
全體激動起立，互相勾搭着肩，圍成一個圓圈蹦蹦跳跳。
七八圈後，幾人有點暈的放開彼此，游漣感動到眼角泛紅：“老大，你果然是第一名，我就說嘛。”
“老大，你不愧是我們的老大，你太厲害了！”洛小恬沖蘇白豎大拇指。
韓西淼則直接上去擁抱了下蘇白，“老大，你就是我們的驕傲，第一名，你當之無愧！”
看着小弟們感動的模樣，蘇白自己也有些動容，不過他是老大，不能輕易淚目，只能仰起頭，把淚倒回去。
“這次我得第一，也離不開你們的支持鼓勵。”忍住了眼淚，蘇白開始說獲獎感言，“你們放心，我得了第一，也不會嫌棄你們成績差的，我依然是你們的老大，等下午放了學，我請你們去吃大餐，不吃上一萬塊，我都不準你們走人！”
韓西淼：“老大，你太好了。”
洛小恬：“老大，你怎麽闊以這麽nice。”
游漣手指比心：“老大，撒拉嘿呦。”
“應該的，應該的。”蘇白哈哈大笑兩聲，一左一右攬住韓西淼洛小恬：“走，我們回教室，快上課了，期中成績應該下來了，讓我們去啪啪打姜升的臉吧！”
“耶耶耶，打臉打臉，打得姜升再也沒臉。”韓西淼洛小恬游漣齊聲吆喝。
四人Omega團體氣氛嗨爆，走路嚣張至極，仿佛要去炸街。
回到高二一班，游漣代表他們團體先一步跨進教室，揚聲一喊：“期中成績表下來了嗎？”
“下來了下來了。”前門邊的一個同學立即把自己夾進書裏的排名表拿出來遞給游漣，“蘇神這次考得超級好……”
這同學也知道游漣不是想知道自己成績，而是想知道蘇白的，直接開門見山。
蘇白聽到該同學那超級好三個字，眉飛色舞，擡手帥氣的撩了撩自己的劉海，單手插兜，以一種巨星登場的姿勢跨過門檻。
該同學繼續說：“還是年級第二呢！”
蘇白懸着的腳剎那間定住，笑容凝固。
韓西淼洛小恬游漣傻眼了，距離最近的游漣一把扯過排名表，仔細一看，“艹，老大，你真是第二！”
蘇白：“……”
胸口又中一箭。
腳尖轉彎，蘇白轉身走人。
韓西淼洛小恬游漣慌忙追上去。
韓西淼拉住蘇白：“老大，你要去哪？”
蘇白：“買刀。”
洛小恬吓得眼睛一瞪，“老大，你別想不開啊，又不是第一次第二名了，你別自殺。”
蘇白：“我殺姜升。”
游漣慌張蹲下，抱住蘇白雙腿，“老大，殺人犯法，你冷靜點。”
蘇白：“冷靜不了。”
“冷靜不了也得冷靜。”韓西淼洛小恬一人箍一只蘇白手臂。
手腳全被束縛，蘇白動彈不了了。
而這時，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徐洋走了過來，“你們幾個在走廊上摟摟抱抱的幹嘛呢？表演蚍蜉撼樹，還是我中有你啊？”
四人迅速分開，魚貫沖進教室。
卻被班主任叫住：“你們四個給我站住。”
他走到四人面前，把手裏抱着的卷子一人分了一疊給他們：“你們把語文卷子發下去。”
四人不情願的點點頭，捏着卷子走進教室。
蘇白走在最後，進去後，下意識的看向姜升的位置。
很巧，他也在看這邊，四目相對，一個冷，一個熱。
不過，姜升的冷是自帶的冷，而蘇白的熱則是火冒三丈的熱。
“哼。”
第一名有什麽了不起的！
蘇白別開頭，一臉我不稀罕，我一點都不稀罕。
何為冤家路窄，蘇白盯着手裏最後一份語文試卷，陷入了短暫的糾結沉思。
他是該把姜升的試卷撕得粉碎。
還是走到他面前，用力拍到他的腦門上。
亦或者吐一口口水在上面再發給他？
無數邪惡的心思争先恐後湧入小腦瓜，然而，現實中，蘇白只是十分淡定從容的走到姜升面前，把試卷放到他的桌上。
“謝謝。”磁性暗啞的嗓音。
很悅耳，很勾人。
難聽難聽，跟唐僧念經一樣。
聲控的蘇白再次在心裏自欺欺人，眼睛瞅着姜升試卷上的136分，不服氣的撇嘴：“考得不錯嘛，比上次月考高了三分呢。”
姜升沒想到蘇白會跟他說話，眸中掠過一抹柔和，真心回道：“還是你更厲害，進步了七分。”
蘇白還沒看到自己的成績，所以不知道自己考了幾分，但現在經姜升一說，他立刻算了出來。
上次月考他的語文是126分，進步七分，也就是133分，比姜升少三分。
不用看排名表，蘇白也猜到這次他第二名估計又是輸在語文的這三分上。
該死！
姜升在暗諷他！
蘇白陰謀論了，兇巴巴的低語一聲：“給我等着，下次我肯定考過你！”
“好，我拭目以待。”
“待着吧，總有閃瞎你雙眼的一天！”蘇白昂起下巴，驕傲離去。
姜升看着少年被激起鬥志的傲嬌模樣，嘴角清淺一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