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歡迎來到四維獸城，請刷時間晶核。”機械音雌雄莫辯地在空間中響起。

朱辰舉起手腕，不停地翻轉，上面的數字依次變動着，“這個可能是時間的轉換，天數、小時、分鐘還有秒。”

“我看看我看看，啊啊，真的是耶。”穆小莫左右搖晃着手腕。

“歡迎來到四維獸城，請刷時間晶核。”機械音再次提醒。

朱辰看了看穆小莫，後者顯然沒有第一個吃螃蟹的勇氣。朱辰直接忽略後面遠遠墜着的小人兒，把手腕放在了浮板上。

“剩餘生命值4.75天，114時，6840分，410400秒。歡迎來到四維獸城，祝你好運。”機械音沒人性地祝福。

“你的意思我就只有4天的生命了？”朱辰急忙問。

“請盡快找到心靈導師。”機械音自說自話。

“我，我還沒活夠啊。”朱辰有點懵了。

“請盡快找到心靈導師。”

“快快，該我了。”穆小莫推了推僵硬的朱辰，把自己的手腕貼了上去。

“剩餘生命值4.66天，112時，6720分，403200秒。歡迎來到四維獸城，祝你好運。”機械音依舊平靜無波。

“啊啊，我怎麽會比你時間少，天啊，我完蛋了完蛋了。”穆小莫着急地踱着步子。他猛地看向身後不遠處的人，“來來來，該你了該你了。”

身後的人慢悠悠地走近，身形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體态嬌小，精巧的面容與滿身的髒污格格不入，他緩緩地将手放在浮板上，“剩餘生命值3.70天，89時，5340分，320400秒。歡迎來到四維獸城，祝你好運。”

“哈啊哈，還好還好，我命比你長比你長。”穆小莫苦笑着，為自己不是最慘的暗自慶幸。

“餓壞了吧，我們進去找吃的。”朱辰看向少年，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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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有伸手，猶豫着先一步跨過浮板。

穆小莫看朱辰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呂洞賓不好當啊，走吧走吧。”他推着朱辰往外走，朱辰輕輕搖搖頭，沒說什麽。小家夥看來挺自閉啊。本來自己好心，把慈愛無私播撒出去，他還想着，小家夥能像小雜狗一樣，給自己一個深情的依戀呢。

在穆小莫完全脫離迷宮出口後，碩大的迷宮悄然消失了，三人回頭看時，那裏是一座宏偉的重檐歇山三滴水閣樓式古城樓，綿延的城牆如萬裏長城左右一眼望不到邊，城門緊閉着，如緊閉的獸口。

“媽媽呀。”朱辰小聲感嘆。

呯地一聲響，前面正挪步的少年突然栽倒，緊接着幾條黑影從各個隐蔽處竄出來，最先靠近他的人，把少年的手腕猛地翻轉，內側的數字顯然表明他要搶的是個窮光蛋。呸！他朝少年吐了一口口水，随即看向後面的兩個人。

朱辰壓抑着心頭怒火，盡量平靜地回視。穆小莫把自己高瘦的身體竭力壓縮，躲進朱辰背後。

“新來的？”搶劫未遂者看着兩只羊羔揚了揚下巴。

“嗯，剛進來。”朱辰的心跳急劇加快着，“我們三個都是。”他随後補充了一句。

“點子忒背，滾滾滾滾滾滾滾。”一身奇異服飾的強盜大搖大擺地晃走了，剩下想打劫的也悻悻地散了。

“那小子怎麽啦？”穆小莫憂心忡忡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年。

“估計餓暈了，也沒水喝，這家夥挺能忍。”朱辰邊說着邊打量這個陌生的城鎮，說來也奇怪，明明知道是疆域不小的城池，但是遠處的景物竟然是虛影，怎麽也看不清楚。

“這是個什麽地方，這是什麽年代的建築啊，我是不是到了橫店影視城啦。”穆小莫360度無死角旋轉着，突然眼裏發射出耀人的激光，“啊啊，食品自動販售機，有救了有救了。”

他猛虎下山般撲過去，琳琅滿目的各色食物應有盡有。上下分為熱食區和冷食區（包括新鮮的水果和蔬菜），中間是零食，左右兩邊是飲料酒水，左上部有熱飲，左下部是冷飲，右邊整面都是酒。最厲害的是這款機器上下有兩個溫度層：上層維持在華氏57度(約攝氏14度)，下層則是維持在華氏34度(約攝氏1度)，為了讓上層更暖，貨架上還裝有金屬箔，會把所需食物加熱到适宜溫度；機器下方的制冷系統旁有個風扇，專門把冷風吹到後方的輸送管，冷空氣會推高到機器約在中層的架子，接著又循環回到底層，保持低度恒溫。

穆小莫燦爛無比的笑臉在看到食物的價格時瞬間結冰。“一塊法式小面包要1時，我的生命值只夠買幾十塊面包，死啦死啦，┭┮﹏┭┮。”

無視穆小莫章魚一樣癟在販售機的透明罩上，朱辰迅速用手腕刷了兩瓶熱牛奶、兩塊巧克力，也不看花了多少時間值。他急急忙忙跑回少年身邊，扶他坐起，用手把他拍醒，讓他靠着自己喝牛奶，少年竭力想躲開朱辰的身體，無奈體力透支，只好先捧着牛奶瓶子進補。

穆小莫刷了兩塊面包，一杯熱咖啡，花了他5時，心疼得直抽抽。他吃完喝完把所有的東西随手扔進旁邊了的垃圾處理箱，一條小身影沖過來在處理箱的右上角一晃，然後迅速遁走。穆小莫傻逼逼地愣在原地。

朱辰走過來，把手裏的瓶子、袋子投進去，然後瞥見右上角用小字寫着，“為鼓勵大家愛護環境，特贈送時間值，請在此處刷卡。”朱辰一翻手腕收獲40分鐘。

“啊啊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挨千刀的，誰搶了我的命？！”穆小莫晃着朱辰的手腕，心裏抽抽得更疼了。

“好了好了，誰都有第一次，不疼不疼。”朱辰輕聲安慰他。

又一條小影子沖過來，看朱辰已經操作完畢，停止了沖刺，朝地上啐了一口，走了。

“看看，這都什麽毛病。”穆小莫驚得目瞪口呆。

“你适應環境的能力太弱了，這是四維獸城。”朱辰開口。

“哎呀，我...”穆小莫把瞪大的眼珠子轉向朱辰。

“我什麽我，走了，找心靈導師去。”朱辰轉身要去扶起少年，少年隐晦地挪動後退，自己爬了起來。

朱辰無奈地搖頭，“走吧。”然後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後面的穆小莫忙不疊地跟上，少年低頭沉思了片刻也小碎步跟了來。

随着他們的走動，前面特定面積內的景物也紛紛顯形。

這的确像是個古城池，無論樓房還是街道上的景物都古香古色，走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臺自動販售機出售各種生活必須品，在一些隐蔽的角落還有公共衛生間。這種現代科技的産物和古城池完美融合着，真有種進了影視基地的感覺。

“朱辰朱辰，這有衣服耶，看看看看，初級防禦服，很像輕便的防彈背心呀，附帶護裆、護頸、護喉，哇！價格500時。中級防禦服1000時，可對胳膊、肩膀、腿進行全方位保護。我的天啊，這麽貴，這是要我的命啊。”穆小莫趴在一臺販售機上，怨婦上身一樣哀嘆。

“布料不要錢啊，設計不要錢啊，手工不要錢啊，機器生産的話，流水線不要錢啊。你看人家的說明：最新納米技術，升級版PUU聚合物，比鋼鐵結實50倍，但卻像纖維織物一樣柔軟。特制鎖子甲纖維，可吸收攻擊力和沖擊波，并在受到損毀後自行修複。要你1000時，那是便宜你，可憐你。”朱辰走過來邊打量邊戲谑。

“天地良心，我只是個乞讨的外來戶。哇，快看高級的3000時，特級PUU纖維在高速變形的時候可以從類橡膠形态變成類玻璃形态，它受到的沖擊越大，就會變得越結實。附帶隐形頭盔、透明面罩和抗爆作戰靴等，厲害，值，就是沒錢。”穆小莫可憐巴巴地搖頭。

“吃的都沒有，還要穿，沒有裸奔就不錯了。吃穿住行，我看我們要有露宿街頭的思想覺悟啊。”朱辰神叨叨地撫摸着不存在的長胡須。

穆小莫剛要哭爹喊娘，就被一塊亮晶晶的招牌吸引了——“心靈撫慰站”。

朱辰也注意到了那個與衆不同的地方，好像門是開着的，門兩邊有一排仿古的實木長凳，店面牆壁上花花綠綠的草植随風搖曳，擺明了“來啊，來啊”的邀請姿态。

朱辰擡腳就要進門，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住了，光暈一樣的防護罩在朱辰把手放在上面時開始啓動。

“請選擇是否進入。”機械音響起。

“這是什麽？”穆小莫湊過來問。

“心靈導師的介紹，有圖有真相。”朱辰邊浏覽邊解釋。

“女，46，心理咨詢師。媽媽級的品質有保障，選不選？”穆小莫問朱辰。

“我們需要了解情況。”朱辰在屏幕上點擊确定鍵，随即他就在原地消失了。

穆小莫也把手放在防護罩上，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啊啊，朱辰朱辰，你去哪兒啦，我怎麽進不去。”

朱辰不曉得穆小莫的抓心撓肝，他只覺得一陣暈眩，身體随即進入一個寬闊的走廊，走廊兩邊牆上有心靈撫慰站的信息說明，有心靈導師的相關介紹，其中一個滿是人臉的移動圖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圖片是流動的，像水流一樣，只要手指點在一張人臉上，該人的相關信息就會出現，這是一張全體心靈導師資料圖。

“大手筆啊，這麽多心靈導師。”朱辰手指在圖片上快速滑動，一張張人臉像旋轉的琉璃燈一樣一晃而過。

“請進，小夥子。”光聽聲音就知道裏面住着一位脾氣特好的阿姨。

朱辰整了整衣擺，輕敲了一下門，然後才推門進去。

對面的心靈導師看到他的樣子，頗有些稱贊地點點頭。以往進來的人，要麽憤怒，要麽驚慌，要麽迷茫，要麽絕望，要麽冷漠，都是形形色色的問題人士。對于她來說，不正常、不健康才是标配，正常到還記得禮節的，不多。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女人開口了。

朱辰聽到這句話，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随即他聽女人繼續慢悠悠接上，“見面，請坐。”

“我希望會是個好的開始。”女人保養良好的臉上露出了親和的微笑。

朱辰在女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然後說：“我可以提問嗎？”

“當然。”

“為什麽這裏叫四維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