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7

“給我一個理由。”

葉昭按捺了一路，把少年形貌的承淵領回自己的住處，方才出聲詢問。

承淵早就打好了腹稿，正準備開口，一眼看到葉昭坐在書桌前，對屋裏翹首以待的小花貓招了招手。

“嗷！”幾乎不假思索地，一聲低吼自喉間溢出。

猛虎嘯谷，百獸震惶。小花貓正準備發力的後腿一哆嗦，整只貓緊緊伏在地上，以示臣服。

等到承淵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頗為慌亂地一擡頭，就對上葉昭沉默的視線。

他抿了抿唇，有些想解釋，待開口時卻驀然發現，自己找不到對面前這個人類一個合适的稱呼。

從前他很敬業地裝成一只貓，自然是不需要開口的，內心戲裏則一概用“人類”代指則可。

現在的情況，這種略帶挑釁的稱呼是斷不能用的。按說自貶身份其實是最安全的了，承淵卻是斷然不肯的——一份主從血契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大的誠意了，如果……如果這個人類想要更多……

重重考量說起來很長，但在承淵腦海中滑過也不過一瞬間。微垂的睫毛掩下眼底的暗光，承淵默念法訣。

葉昭就看到了一出大變活人的戲碼。

柔弱少年倏地不見，只餘下地上一堆白衣冠帶。很快，那堆衣服微微顫動，一只雪白的貓從衣服堆裏鑽出——與衣服一色的白，乍一看還真分辨不出。

回想之前從那只沒用的凡貓身上學到的，小白貓一躍跳上了葉昭的膝頭。還好這個人類不是站着，不然……想起上回自己往葉昭身上撲的結果，承淵的眸色又暗了些。

不過他好歹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昂着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顏，承淵努力控制自己的喉部肌肉，聲帶震顫，調整口型和舌頭的位置。

“喵嗷~”

葉昭覺得自己可能幻聽了。

他剛剛聽到一只被确認為白虎的動物“喵”了一聲？

“喵~”

看看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花貓，再看看腿上雄赳赳氣昂昂的小白貓，葉昭無奈确定，自己大概并不是幻聽。

“閣下，您……”葉昭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注意到小白貓的視線停留在自己手上，他遲疑着擡手。

小白貓擡起兩只前爪抓住了這只手。

尖爪仍然被小心地收了回去，只留下軟軟的肉墊貼着自己的手，莫名的給了葉昭一種“溫柔”的感覺。

這還沒完。

小白貓将這只手輕輕拉到自己嘴邊，粉嫩的小舌頭嘗試性地舔過手心。

“！！！”

葉昭大驚，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它能做的，我都可以做，”小白貓的聲音是不符合外表的沉穩有力，說這話的時候翡翠般的眸子專注地盯着葉昭。

不待葉昭反駁，小白貓接着說：“血契已成，你能約束我的行為，也不用再傷害你的同門。”

“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但……我們以前的相處還是挺愉快的，不是麽？”

葉昭承認，他膝上這位妖王大人說的很動聽。

但他還是想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讓這位大人寧願簽下血契也要留在長離，還這般……纡尊降貴地讨好自己。

“你便當本座閑極無聊，找些樂子罷了。” 小肉爪閑閑地撥着葉昭的腰帶，承淵垂着頭，不讓葉昭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緒。

“你爹不是說了麽，主從血契而已，本座随時都能解除。在本座興趣還沒耗盡之前，給你當個保镖也沒什麽。”

葉昭看着膝上的白團子，一時沉吟。

他覺得似乎不是這樣的，卻又說不上到底哪裏不對。身份矜貴自幼嬌寵，哪怕早已從父親的洞府遷了出來，葉昭在長離山照樣橫行無忌，于察言觀色一道實在沒什麽造詣。更何況承淵一張毛絨絨的貓臉，又哪裏能分辨地出什麽神情？

想了好一會兒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葉昭也就不想了。總歸是父親點頭了的，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