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6
感覺在懷裏的少年漸漸平靜下來,葉昭從草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承淵的背示意他自己站好。
承淵卻越性将兩條胳膊在他脖子後側牢牢相握,雙腿繞上葉昭的腰,柔軟的身體八爪魚似的扒拉着葉昭。對上葉昭的視線,圓圓的杏仁兒眼迅速彌漫起水霧,一副你敢推開我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葉昭會抱小白貓,卻很少在床以外的地方抱人形的承淵,更遑論抱着他走動。
他也不曾讓承淵抱着,偶爾實在疲乏,也是承淵變成大白虎載着他。
過親則近狎,所謂君子端方,那是自幼耳濡目染,浸染在骨子裏的自律自持。
——偏偏在承淵這兒,一樣樣都打碎個遍。
歸澤山府的最高處是一座大大的宮殿。
宮殿的裝飾意外的簡單端肅,以黑為主色調,與承淵頗為跳脫的性格截然不同——不提一水的萬年烏木打造的家具,地面全是黑色的石頭鋪陳的,詭異的連床帳帷幔都是黑的。
葉昭倒也不讨厭,只是覺得太沉悶了些,無端端讓人覺得壓抑。他無法想象,他的貓兒是如何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度過那麽多的黃昏和黎明。
觸及柔軟的床榻,承淵猶不舍得離開葉昭的懷抱,然而觑了觑葉昭不複往日溫潤笑意的臉色,還是乖巧地松手了。
葉昭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讓他在床上躺好,然後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檢查。
回來之前,承淵把自己身上的血口子什麽的都清理幹淨,連疤都沒留下,唯恐葉昭看出端倪。然而外傷易消,內傷難愈。髒腑受傷暫且不論,最麻煩的是體內有一股冰寒之氣怎麽也去不掉,只能堪堪封印。
兩人纏綿了那麽長時間,那草草的封印已經搖搖欲墜,似乎随時都會砰然破碎。一想到那冰寒之氣在髒腑之間沖撞的情景,饒是見慣了大傷小傷的葉昭,臉色也有些發白。
偏偏等他內視結束,再看承淵,唇紅齒白的少年周身不着寸縷,在床上擺出了個極為魅惑的姿态。白玉一般的身體與漆黑端肅的床帳相映照,有一種極富沖擊力的禁忌之美。
葉昭呼吸緊了兩瞬,旋即心頭有小火苗蹭得蹿了上來。意識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先一步,把那不安分的少年拽趴在被子上,沖着挺翹的小屁股就是“啪!啪!”重重兩巴掌。
承淵萬沒料到會有這種展開,一下子懵了。呆滞良久,他才反應過來,久已未現的內心戲脫口而出:“人類你竟敢——”
話未說完,便被他自己急急止住。
氣氛一時凝滞。
感覺到了按在自己背上那只手的僵硬,和葉昭異樣的沉默,承淵心裏忽然有些慌。這驚慌突如其來,卻理直氣壯地壓過了心頭跳躍的怒火。
“阿昭?”
背上的手忽然離去,身後傳來葉昭的聲音,有些幹澀,不複往日柔和:“……抱歉。”
葉昭修為不足,歷練也缺,對人心險惡的認識更幾乎沒有。
但他不缺自知之明,他知道堂堂白虎妖王在自己身下雌伏是多麽不容易,他知道在這樣一段不平衡的關系裏,是自己在享受着承淵的縱容。
他從不曾往惡裏揣度承淵,卻也想過如果有一天,承淵不再縱容他了,他該怎麽辦?
所以他謹守自己的行為,從不曾因了承淵的縱容便真的為所欲為;他也謹守着自己的心,只希望到了緣分盡了的那一天,能夠好聚好散——長生路漫漫,在豐沛的情感還沒被時光消磨殆盡的時候有這樣一段相遇,不負韶華。
然而這一刻,他越界了。
葉昭不知道承淵會如何界定自己的行為,但無論如何,被按在床上打屁股,定然是不折不扣的羞辱了——哪怕是出于純然的善意。
“閣下,我……”
“不許這麽喊我!”
承淵厲聲打斷,一雙杏仁兒眼通紅通紅的,兇狠地瞪着葉昭。
葉昭卻并沒有覺得可怖,反而像是心上被撓了一下。
輕輕的,癢癢的。
仿佛被蠱惑一般,葉昭俯下身,嘴唇輕輕碰了碰那雙眼睛。
旋即承淵一個翻身将他按在床上,狠狠咬住那撩了就跑的嘴唇。
四目相對,承淵松開牙齒,輕輕舔着葉昭唇上微微滲血的牙印。半晌,他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微微撐起身子,直直看着葉昭。
“可以……打。”
“不準走。”
長久以來的堅持砰然碎裂。無端端的,葉昭想起一句話:妾拟将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好。”
我把自己交給你,我允許你傷害我,允許你對我為所欲為。代價是,你的自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