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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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正榮的一句話,讓醫生去拿針劑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什麽叫馬屁拍在馬腳上?什麽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來打針也确實不是他堂堂主任醫師的工作,不過因為病人是傅少大清早親自送過來的,不用想也知道和傅少的關系絕對不簡單。為了顯示重視,他才準備親自動手的。想到這裏,醫生為自己一瞬間的頭腦發熱在心裏嘆了口氣,醫生看病人的時候,往往會忽略病人的性別,但顯然,性別這件事,在傅少眼裏,還是很重要的。
“傅先生誤會了,因為柳小姐之前已經打過吊針,再使用針劑就要稍微調整一下劑量,我主要是怕護士把握不好這個度,所以得把前期工作做好才能放心。”一邊說,醫生一邊面不改色的熟練掰開一只針劑,将液體吸入針管,再将液體稀釋藥物,等一切處理妥當,這才拿着針管請柳穿魚到一旁的處置室,由早等候着的護士打針。
藥被注射進肌肉,臀部有一陣子脹脹的疼,甚至連走路都有些不自然,可是再不自然,柳穿魚也不敢去向傅正榮求助,不,這會她壓根不敢去看他的臉,她不知道剛剛為什麽他的反應比她還大,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他剛剛的樣子和說出的那些蠻不講理的話,她就忍不住想笑,但到底是因為她,他才鬧出了烏龍,這會怕是不會爽快,還是不招惹為妙。
“這樣就可以了嗎?”結果傅正榮就等在處置室門外,看見柳穿魚慢吞吞的挪出來,轉頭問醫生,臉上絲毫沒有鬧出烏龍的不自然,“還要再打針或是吃什麽藥嗎?”
“剛剛已經開了退燒藥和感冒藥,還有消炎藥,如果回去不再發燒,只吃感冒藥就可以。”醫生也仿若忘記了方才的小插曲,“藥已經取好了,一會柳小姐回去的時候帶上就行。”
第一次在醫院裏享受到這麽貼心細致的服務,柳穿魚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聽了這話連忙道謝,接過護士準備好的藥包,才跟在傅正榮身後往外走。
“走路把頭擡起來,地上有錢嗎?”果然,走了幾步之後,走在前面、覺得有些丢臉而心情不爽的某人還是發難了。
“哦!”柳穿魚飛快的擡頭,心裏卻納悶,他走在前面,怎麽就看見自己低着頭了。
“以後……”傅正榮腳步微頓,似乎想說什麽,可是遲疑了會,最後卻只是說,“算了。”
“什麽算了?”大約是吊瓶和肌肉針開始發揮作用了,柳穿魚覺得這會感覺好了很多,胸腔裏不再有想噴火的感覺,腦子也清爽了很多,今天傅正榮陪她來了兩家醫院,她總該有些表示,他這樣欲言又止明顯是有話想說,趕緊緊走幾步跟上去。
“看起來精神了不少,本來想說,發燒就休息一天,現在看——算了。”傅正榮側頭,本想逗她一下,視線卻忽然撞上柳穿魚的,窗外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細看她的眼睛裏還是有很多紅紅的血絲,許是病着的緣故,臉頰也透着蒼白,但整個人卻和剛剛不一樣了,他說不好到底哪裏不一樣,也許只是給人的一種感覺吧,那個瑟縮在急診大廳角落裏,頹然絕望得仿佛恨不能馬上消失或死掉的柳穿魚終于不見了,眼前的人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如果他沒看錯,嘴角還隐隐有些笑意,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來,好一會發覺不對,才咳了一聲繼續往外走,邊走邊有些抱怨的說,“這都幾點了,早飯還沒吃。”
“回去煮粥好像來不及了,我剛剛看到來的路上有份賣鮮牛奶的,買點回去配點點心?”柳穿魚幾乎不假思索的說,說完卻又後悔,傅正榮在吃上的品味一貫難以捉摸,從來不喜歡別人替他做主。何況這個時間了,買了東西即便再去離公司近些的金翠雅苑,恐怕也來不及吧。
“多大人了,還喝鮮奶。”果然,傅正榮對她的提議嗤之以鼻,直接将車開到了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自助早餐正在供應,柳穿魚覺得發燒果然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情,而退燒則急需補充能量,何況這種地方的早餐也是很貴的,不大吃一頓對不起自己,于是連忙的拿着盤子掃蕩一圈,各種口味的蛋糕,精致的小點心,揀了滿滿兩盤子才回到座位。
傅正榮卻早已經坐好,桌子上只擺了一只精致的咖啡杯和一只白瓷碗。
“你只喝咖啡?”柳穿魚驚訝了一下,才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白瓷碗裏,居然盛着鮮奶。
“大清早,你拿得這都是什麽?”傅正榮掃了一眼柳穿魚拿回來的食物,眉頭微蹙,卻做出忍耐的表情,将兩只盤子都挪到了自己眼前。
“你怎麽自己不拿?”柳穿魚被他偶爾流露出的近乎孩子氣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我請你吃飯,還替你拿了牛奶,做人難道不該知恩圖報?”傅正榮漫不經心的叉了一小塊提拉米蘇抿在嘴裏,眉頭蹙得更深,卻不再理會她。
結果這天的早飯柳穿魚吃得很飽,飽到她決定中午可以不吃飯。只是傅正榮卻顯然沒能很好的“享受”他的早餐,在每次放她下車的路口停車時還不忘叮囑她,甜食吃太多不舒服,晚上要吃點好吃的養養胃。
什麽才是他眼中能養胃的好吃的?柳穿魚發愁了,只是她的發愁也只持續了幾百米遠,進了公司,桌子上早堆了厚厚幾大疊需要修改後打印的資料,而且這些資料還是馬上開會就要用到的。
“這些人太過分了,自己分內的事不做,還好意思說要得很急。”柳穿魚埋頭對照修改,忙得連和田歌打招呼的功夫都沒有,才堪堪在開會之前,把資料打印裝訂完成。只是沒想到,Amy的助理來取資料的時候,非但沒有感謝,反而抱怨柳穿魚動作太慢,幾乎耽誤了集團的重要會議。最近Amy看她不順眼,勢必還要找些小麻煩給她,柳穿魚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倒沒覺得怎樣,反而是田歌有些氣不過,趁着沖咖啡的機會,小聲和她抱怨,“就會欺負新人罷了,David處處壓她一頭,她怎麽就不敢去給他找麻煩?”
“沒事,幹點活而已,不做這個,也會有別的事兒,”柳穿魚一笑,反過來安慰田歌,“你看,我在這裏還是有好處的,學的東西多了不說,工資也比以前漲了。”
“你想得開就好,不過,小魚姐,你的臉色可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在柳穿魚沒來之前,很多她現在做的打雜的工作,都是田歌和另一個小助理分擔,所以對老人明裏暗裏欺負新人這件事也算深有感觸,不過除了偶爾私下裏抱怨兩句外,這種事還真沒什麽解決的方法,她也就是想安慰安慰柳穿魚,目的達到,其他的話也就點到即止了。
“早晨有點發燒,打了針已經好了。”柳穿魚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體溫已經正常,雖然身體還是有些虛,但她從小摔打慣了,有病也沒得到過什麽特殊照顧,只要渾身不酸痛,在她看來,就都不是事兒了。
“工作做不完,還是注意點身體。”田歌叮囑了一句,就匆匆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這一天,柳穿魚到底也沒琢磨出,該給傅正榮做點什麽好吃的,事實上,上午她沒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下午忽然空閑下來時,傅正榮卻已經人在萬米高空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