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海撈月【2】

駱浔憶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他本來想早點出門,好餘下點時間幹自己的事,奈何......今天早上又砸了個鬧鐘。

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裏空蕩蕩的,暖暖的陽光味道透過玻璃窗曬進來,混合了點二氧化矽受過高溫後的工業味道,就像是每家裏面都會有的那麽一種特有的味道。

他光着上身打開房門走出房間,恰好一陣風掀開開了一半的窗戶朝他撲了過去,也把窗臺上晾的一排衣服吹的枝搖葉擺。

怪不得堆在床頭的衣服都不見了......

他走到陽臺上,順手扯了一件T恤套到身上,然後晃到廚房準備往肚子裏墊點東西。

廚臺上貼了一張便利貼,字跡娟秀小巧。

——冰箱裏空了,自己下面吃吧,晚上記得去超市。

水槽裏放着一把洗好的青菜,案板上隔着兩顆僅剩的雞蛋。

他把便條撕掉轉身貼在冰箱上,冰箱上已經密密麻麻的貼了一扇門的相同字跡的便利貼。

開火燒鍋,熱油打蛋,一套動作他做的熟的不能再熟,面條下鍋後澱粉的香味跑的滿屋子都是,可見此人做飯的手藝非同一般。

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他走過去拿起來開了免提又扔回去,回到廚房拿碗舀面條。

手機裏嬉笑了幾聲,然後一個年輕的男聲叫了一聲:“駱哥”

“說”

“你怎麽還不來,又睡過頭了嗎?”

駱浔憶端着碗到餐廳坐下,拿着筷子攪碗裏的面條,啧啧,下稠了。

“不去了,你自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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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為啥?不是說好這趟貨咱倆跑嗎?”

駱浔憶有點不耐煩了,幾縷淩亂的劉海蓋在他的眼睫上,露出那麽點不好惹的痞氣。

“你自己把錢掙了不好麽?我看病”

“啊?你病了?不會吧,你不是鐵人來着嗎?”

“病屁,我的狗病了,挂”

那男聲連忙哦了一聲,挂了。

他把面條喝完,回房拿了一頂和T恤同色的黑色鴨舌帽,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帽子是純黑的,上面繡了一顆鮮紅鮮紅的五角星,屬于二十一世紀已經很少見的‘紅軍’限量款,他很喜歡,動辄就帶這種帽子,又因為他把帽子當本體,所以當一次偶然的機會再某寶上看到這款已經絕跡的紅軍帽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買了一大捆,屯在衣櫃裏慢慢戴,跟老夫子一樣,天天換帽子就是不變樣。

他把頭發向後捋,露出幹幹淨淨的額頭,然後把帽子倒扣在頭上把頭發固定住,裝上錢包鑰匙就準備出門了。

客廳沙發上趴着的大型中華狼青犬頗有靈性的從沙發上跳下來噌他的褲腿。

他的狗很帥很威風,四肢強勁體格健美,雙眼有神毛發黑亮,是那種拉上T臺就可以走秀的狗。

只是現在病了,所以蔫頭搭尾的。

“能不能自己走?”

駱浔憶勾了勾它的下巴,狼青犬沒精打采的把頭低了下去。

這麽大條狗,什麽筐也坐不下,也沒法往強拉硬拽。

駱浔憶繃着唇角往它的耳朵上用勁兒捏了一下,然後握住它的兩條前腿在它跟前兒蹲下:“上來吧我的哥”

背着大狗下了樓,所到之處引起一片矚目禮,畢竟一帥哥背着一條帥狗壓馬路的情景還是很少見的。

跟着人群回頭的就有于忘然一個。

于忘然本來站在一間服裝店外面,欣賞街對面的LED巨型屏幕裏走過來的一位位身材火爆的摩登女郎,冷不防的,一人一狗就這麽從美女面前走了過去......

看到駱浔憶,于忘然只花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在腦子裏檢索他是誰,然後唇角一揚笑了出來。

沒辦法,一大帥哥滿頭大汗的把背上的大狗往上甩,結果甩過頭了讓狗直接騎在他脖子裏,然後又着急忙慌的把狗往下拽的畫面實在很有喜感。

駱浔憶把它好吃好喝的養到了一百多斤,平常跑步鍛煉又都帶着它,所以狼青犬體脂甚少,很是健壯,比普通的大型犬更重,馱着它比馱着一袋面粉爬十九樓還特麽的累人,這是駱浔憶的心得體會。

但是這一百來斤肉不能扔到大街上,所以他咬牙堅持着背着大狗過馬路,馬路對面就是獸醫店了。

于忘然靠在牆上,雙手插在褲兜裏,一臉稀松平常的看着他走過來,在他穿過馬路的時候,拿出手機低下了頭。

除了砍價,他頗不想與無關緊要的人交流,更多時候也是懶得認熟人,但是駱浔憶不是他的熟人,他也說不清怎麽就下意識避着他,可能是因為初次見面時此人表現的太過輕佻浪蕩。

“再吐舌頭,肩膀上全是你哈喇子,舌頭給你拔了”

駱浔憶從他跟前兒走過去的時候,于忘然聽到他這麽說,于是偏頭朝他看了過去。

駱浔憶站在店門前,恰好往右邊轉頭看了一下,就跟他的眼神兒撞車了。

于忘然蒙了一下,就看到他本來壓着眉心,有些煩躁和戾氣的臉下一秒就穿暖花開,陽光明媚了。

“嘿,是你”

駱浔憶朝自己面前的推拉式店門擡了擡下巴,墨綠色的眼珠閃閃發光:“幫忙開個門”

于忘然走過去幫他推開門,等他進去後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靠牆站着,這下是真真切切的在玩手機了。

林淑爾說他長得像誰來着?什麽什麽豆腐?

“喜歡男模?”

清冷,低沉,又帶着笑意的男聲在面前突兀的響起。

于忘然忽然心一抖,剛換了膜異常滑手的手機就這麽脫手了,看起來就像是他的手腕被人猛拍了一下把手機鎮掉了下去.

手機脫手的一瞬間,于忘然心道:完了,剛做過機身清潔,又髒了......

但是手機落到一半,被一只神來之手穩穩接住,駱浔憶把手機在掌心裏轉了個個兒,讓屏幕上的那位男模正面朝他,攤開手抵到他面前,微微眯着眼睛,笑的有幾分耐人尋味,說:“想什麽呢”

于忘然把手機拿回去鎖屏放在口袋,清了清喉嚨,說:“謝謝”

一陣煙味兒飄過來,他擡起眼睛去看,正好看到駱浔憶把打火機放回牛仔褲口袋,唇角含了一根煙。

起先對此人還有些源于他皮囊的好感,現在看到這一出,于忘然心裏對他的好感立馬就大打折扣,于是把臉一偏,拿側臉對他,又低下頭玩手機。

駱浔憶是什麽人物,說他察言觀色八面玲珑都愧對他蛇鼠一窩的心眼兒,見他一轉眼一耷眉,就知道自己被這人不動聲色的讨厭了,瞅着他明俊漂亮的側臉當下就咬着煙笑了出來,偏偏又自讨沒趣的往他跟前兒走進了一步。

“頭發上沾了什麽東西?”

于忘然心裏一個卧槽!擡手就想把他的手格開,熟料此人身手頗為敏捷,胳膊一伸一落。手已經收回去了。

駱浔憶把撚在手裏的一根線頭扔到地上,擡眼看着他笑說:“怎麽了?是我魯莽的舉止沖撞了你嗎?那不如站到花牆邊來吧,我還些話想和您說”

于忘然:“......啊?”

這人鬼上身了嗎?胡說八道些什麽東西?但是怎麽聽着這麽熟悉?

駱浔憶往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開門的動作,然後向他伸出右手,如果他嘴裏沒有叼着煙,那模樣倒是像足了紳士。

“我們進去吧先生,孩子們在等着你”

于連,哦不,于忘然終于知道他在幹嘛,這人背的是紅與黑語錄,模拟的是于連和德萊納夫人第一次見面互相傾心的場景,他說的是德萊納夫人的臺詞,那就是把他當成于連了。

于忘然何等聰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用于連羞怯高傲又敏感的性格來取笑自己......假正經!

況且,這人不選別的角色,偏偏選和于連偷情的德萊納夫人,擺明了就是在調戲他啊!

于忘然瞪了他兩秒,忽然擡腿在他面前踹了一下,面容帶笑清清爽爽道:“我不進去了夫人,鎖好你的房門吧”

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讀名著,還學以致用!

駱浔憶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扔掉煙頭吧帽子掀下來扇着風說:“那我就先關上,反正你遲早會來敲我房門”

于忘然:“你有完沒完,煩死了”

駱浔憶:“沒完沒了才煩人,點到為止的......是套路”

于忘然涼飕飕的瞥他一眼:“什麽套路?”

駱浔憶張開雙臂:“勾搭你敲我房門的套路啊,于先生”

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一個男的調戲,而且是相當有水平的調戲,于忘然的舌頭竟然敗下陣來,臉都憋紅了還沒想出來怎麽反擊,呆立無言了半晌,然後一扭頭想回服裝店躲一躲,留下一句:“有意思麽”

但是駱浔憶覺得挺有意思,把支棱八翹亂七八糟的頭發向後捋了一把,又用帽子扣住,沖他背影喊了一聲:“诶”

于忘然萬分不情願的回頭看着他:“沒完了啊你”

駱浔憶笑了笑:“你多大?”

于忘然發現他永遠跟不上他的腦回路,瞅着他一時沒說話。

駱浔憶自己亂猜:“十七?十六?十五?”

于忘然的眼皮直打架,眼睜睜的看着他把自己往兒童标準靠攏,忍無可忍的從錢包裏拿出身份證舉到他面前:“十七!”

駱浔憶勾頭看了一眼:“你十七了啊,于先生”然後擡眼看着他笑呵呵道:“雖然你個子高,但你卷毛娃娃臉,顯小”

于忘然:......

這人不會說話就他娘的別說行嗎?為什麽這麽......煩人!

“你油嘴滑舌嬉皮笑臉,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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