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盡夏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也因此變得格外難捱。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勸說好李燕雯,讓她同意自己去奶茶店打零工,因為她和李燕雯立下保證,會多做15張模拟卷子。

夏天的奶茶店生意更差了。

江城的夏天太熱太熱,只有偶然路過要去上補習班的男女生,會進來買一杯,其餘的時間,都是老板娘放她一個人坐在店內,她一邊等,一邊寫題。

其實店裏有稍微能過得去的書桌,但她想看向那扇江溯會在的玻璃,只能拿一個墊板蓋住水槽,趴在上面寫字。

奶茶店的冷氣很小,開了電扇,仍舊汗流浃背。

江溯出現在對面音像店的頻率一如既往。

有很多時刻她甚至都想去問他,既然有空,那為什麽不去學校了呢?

但她不敢也沒有立場詢問,就像青春的很多問題,本來就得不到回答。

她偷偷去剪了一個劉海,像模特隊那些女生一樣,成品不算讓人特別滿意,但好像确實讓人漂亮了一些。家門口的理發師也和她說:“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劉海,不過你很适合。”

剛剪好她也有些不适應,慢慢才學會一點點打理,讓它在自己額頭上變得越來越融合,那時候還沒流行空氣劉海,齊劉海有些厚,夏天時她時常用手掌搭在頭發和額頭間散熱,即使辛苦也沒想過将它再剪掉。

她仍舊平凡,只是努力想變得更好。

離開兼職奶茶店,是開學的前一天。

那天江溯并未出現,她五點就該下班,卻破天荒守到了八點。

他仍舊沒有出現。

悶熱繁雜的夏天連風都黏,她将頂板拉下,落鎖時,最後回頭看了眼。

如果沒有意外,這是她在這裏兼職的最後一個夏天了。

老板娘給這家奶茶店起了個很文藝的店名,叫無盡夏。

街外傳來三三兩兩的人聲,鑰匙挂在手心,卻無比沉墜。

她想無盡的何止是夏天,還有我注定無疾而終的暗戀。

高三開學那天,她确實懷抱一絲僥幸的期待。

她想,萬一那些消息是假的,萬一他會來。

可惜兩節課過去,他的位置仍然無人出現。

他從不遲到的。

即使他不回來,但人數有限的火箭班也沒能再招到符合條件的學生,屬于他的位置空了出來,像她少女時代裏一片突兀的留白。

偶爾她慣性看過去,都要花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說服自己,他離開了,他不會回來了。

她在很多新聞和或真或假的娛樂號裏了解到他的近況。

他偶爾配合電影拍攝一些宣傳,更多的時間,據那些娛樂號所說,他是怕為了配合電影時常無法上課,耽誤自己的進度也影響同校同學,所以公司給他請了專門的老師,為高考沖刺。

她關注了很多娛樂賬號,只要說有關于他的,哪怕是假的,她也會停下視線多看幾眼,然後靠自己有限的認知,去猜測那些爆料的真假。

她同意許媛的提議,進了藝術班,錢姜也因為成績起伏太大,和她一起開始學畫畫,畫畫的時間很枯燥,常常一上午就畫一張圖,還無法收尾,她在那些粗糙的速寫和素描紙上,一遍遍練習人體、五官,老師說她的人臉畫得都挺好看,考試會加分。

那時候她只會搖頭,老師說她謙虛,其實沒有,她畫江溯畫得太多了,盡管如此也畫不出千分之一的神韻,怎樣的神來之筆能配得上他呢,她時常在想。

即使教室已經搬離,離他的位置很遠很遠,而他也早不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但只要有空,她還是會以學思樓的新熱水機過濾更好為由,和錢姜一起去那裏打水,然後路過他曾探出手的窗臺。

萬一有天他會出現呢,她想。

索然無味的高三上學期就這樣過去,這是壓力最大的一個學期。

她在畫畫和學習間拼命地找平衡點,要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去學別的美術生學了三年的知識,她只能進不能退,但就算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縮短,在她心裏,這半年仍然乏味。

冒出這個念頭時連她自己都驚訝,好像沒遇見他之前她一直都是這樣無趣的生活,沒有期待,沒有動力,但他出現了,她每天起床都因能見到他而雀躍,又因為他看不到自己而失落,因為他才覺得這青春不算白來一場,她有了動力,她也想發光。

高三的寒假彈指一揮間,放了像是沒放,所有人都進入一級戒備,晚自習的時間延長,有些平時插科打诨的男生也偶爾雞血一下,奮鬥起來。

平靜繁忙的生活在某個下午被打亂。

那天的錢姜很狼狽,校服被煙燙破了三個窟窿,臉頰上全是沒幹的淚痕,錢姜駝着背回來,外面有人在喊怪胎。

她起先問發生了什麽,錢姜還不願意回,直到一周後,這校園暴力愈演愈烈,她才從斷斷續續的對話中,拼湊出整件事的始末。

起先是十班有幾個女生違反校規,在校外用火燒一個女孩子的頭發,恰巧被女孩的朋友看見,那陣子校長嚴打,只要舉報就有三好的評優獎勵。她們威逼利誘女生的朋友,不讓她說出去,又是摸摸拍拍臉又拍照片,朋友吓得直流眼淚,她們見狀又笑,說要不以後就當我們妹妹?學校姐姐們罩着你。

圍觀人群越來越多,偶爾有幾個女生指責說不要這樣做,錢姜也終于忍不住,大聲說了句:“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和你們為伍的!”

——她是獨行。

仿佛所有的怒氣找到出口,因為錢姜“胖胖的”,因為她“其貌不揚”,因為她聲音最大看起來又最好欺負,她們突然轉變了矛頭,居高臨下地問:“有人罩也不喜歡?怪胎吧?”

又打量她幾眼:“這麽胖,确實怪胎。”

然後三人大笑。

再往後沈聽夏就看到了。

出去上一節體育課,抽屜裏就會出現垃圾,那幾個女生認識的人多,添油加醋一傳出去,二班有個“怪胎”似乎就此坐實。

那些惡劣的男生,還會在看到錢姜上廁所時,用惡心又低劣的目光笑她,“怪胎姐又來上廁所啊?”

漸漸,這風波似乎也開始殃及朋友。

錢姜建議這陣子要不二人先不要在一起,但沈聽夏知道,錢姜已經沒有朋友,再失去自己,只會更難受。

因為她試過無法融入的感覺,所以她不想讓錢姜也再體會一遍,她搖搖頭,說不用了。

漸漸她也開始被喊怪胎,盡管兩個女生什麽也沒有做錯,每喊一聲她都會低着頭再給自己加一張速寫,手在速寫板上都會發抖。

十班的人稱她們為怪胎二人組。好像和她們沾邊的事情,都會變得尤為可笑和不堪入目,她第一次知道人微言輕,知道在絕對壓制的人群面前,微薄的反抗根本不足為道。

那時候她正在參加一場繪畫比賽,幾乎是沒日沒夜地熬着畫,午飯随便吃幾口,在大家都還沒回班時加快速度跑回去繼續趕工。

直到那個中午,她提前回班,空曠的校園和班上,十班幾個女生耀武揚威地坐在她的桌上,地上,是撕得粉碎的畫。

辨認出一個小角,她耳畔開始嗡鳴,聲音嘈雜、尖銳、巨大。

她們嘲笑她,“一個怪胎而已,什麽貨色啊還想參加比賽?你覺得你能拿獎?”

她控制住生理性的眼淚,不是被欺負的,是更複雜更摧毀性的打擊,沒人知道她們撕掉的并不是她的參賽作品,是她唯一期盼着,畢業照那天,如果江溯會回來——如果那是他最後一次回來,她會像所有女生一樣,在他那樣巨大的禮物箱裏,塞上一個平庸的、但全是真心的、笨拙又精致的禮物。

她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地俯身,就在那些女生以為她要低頭去撿而嘲笑她時,她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當下,将桌腿推倒。

桌子順勢而翻,那些趾高氣昂的社會垃圾摔了一地。

她的書本砸在她們臉上。

她膽子很小、敏感、自卑、脆弱,但江溯是她唯一珍貴的精神寄托,她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

她站在水泥地磚上,控制不住地深呼吸,像是溺水的人只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呼吸聲,她不在乎她将要面對什麽,因為他,所以她才有勇氣。

那些人正要站起來打她時,班主任因為忘拿手機折返回來,她們落荒而逃。

她心裏顧不得其他的,她沒時間再去浪費,她小心翼翼地将粘在地面上的碎片拾起,一片片剝開,上面的水彩沒幹,花了一大片。

她從未如此小心,一層層用紙巾包裹,重新塞回抽屜裏。

很遺憾,沒有如十班那些人所願,她們沒撕掉她的比賽作品,她的畫拿了第一。

表彰的大字報就貼在學校走廊,十班那些女生的惡行,在某個女生隐忍的收集證據下得到揭發,她們為了不被退學,央求校長能留下,每天就站在她的表彰報下面罰站和痛哭,對面就是大字署名沈聽夏的畫。

最後,道歉信被貼在表彰報的旁邊,對比醒目。

這些都是錢姜告訴她的。

錢姜問她:“這樣的話,你會開心點嗎?”

她正低頭補畫,嘆了口氣說:“我還是更希望我的畫能複原。”

為這幅撕毀的畫,她已經犧牲了很久的睡眠時間。

左側沉默片刻,她聽到錢姜說:“對不起啊。”

她有些奇怪地擡頭,為這不明所以的道歉,停了半晌後才緩聲開口,安慰錢姜:“我不高興,是因為她們做錯了事情。跟你沒關系,你不用道歉。”

頓了頓又說:“你做得很對,鼓起勇氣很難,所以我也為你驕傲。”

窗外日光投射進來,錢姜看她許久,然後笑起來。

她發現錢姜的左臉頰有個酒窩。

後來她們買飯時,遇上之前那個受欺負的女生和她的朋友,才知道揭發十班女生的事就是她們幹的,她們向錢姜道歉,說不好意思晚了太久,因為視頻丢過一次,很艱難才找回來。又因為害怕十班的人報複,很艱難才鼓足勇氣。

錢姜說沒事,現在都過去了,她們一起在學校附近下了頓館子,那會兒,girls help girls的概念還未完全傳播開來,但沈聽夏在升騰的霧氣裏,第一次感覺到女孩子之間星火不絕的善意。

距高考一百天,百日誓師那天,她怕江溯會來,特意提前一天去理發店修了劉海,可惜那天的學校平靜得一如往常,她時常覺得他像自己過路人生裏一家頂好的游樂場,可惜随時關業随時打烊,她只能在為數不多的時候一遍遍路過,期待哪天他會開張。

盡管那天所有的姑娘都會一哄而上。

後來,藝考出成績那天,她才知道,百日誓師時,他回來過。

就在晚上八點,只要她多等二十分鐘。

可惜等她回頭時,游樂場又再關門了。

她低頭看着面單,得益于拼了命的飛奔,自己的藝考成績很好。

不管是聯考還是校考,只要文化課過關,就能上自己想去的學校。

李燕雯問她想要去哪裏,留在江城還是別的地方,她說不知道,再想想。

往後就是更枯燥更繁雜的文化課複習。

她英語是弱項,但江溯英語好,所以她拼了命地惡補英語,一天睡眠時間只剩下四個半小時,但不覺得累,愛讓人擁有充盈的力氣。

高考前一周,學校組織拍畢業照。

傳言蔔睿誠特意問過江溯,他說當天人多,不回來。

畢業照拍攝時間定在下午,上午課堂照常,她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忽然聽到有人高聲,邊跑邊喊,說江溯好像回來了。

她立刻起身朝外跑去,桌面上的試卷被風帶起,吹落到地面。

但她沒空管了。

穿過操場時,她第一次感覺到掠過發間的風帶着種英勇又潮濕的青春氣息,仿佛這一刻,她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胸腔裏像揣了只不可告人的兔子,心跳越來越快,險些蹦出來。

太久太久沒見了。

樓梯間嘈雜,是老師剛驅散一批來這邊看江溯的學生,好在她跑得快,一口氣跑到了頂樓,等樓梯間漸漸安靜,這才壯着膽子下去。

她向來循規蹈矩,緊張得連手都瞬間冰涼,提着呼吸走到他那一層,看到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靈魂差點都被吓出竅,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那是只小麻雀。

她松了口氣。還好老師不在。

平直成線的走廊上,有個窗口突兀地伸出只手,骨節分明,冷調白皙,他手裏提一瓶喝了小半的北冰洋,在指尖輕悠悠地晃。

她的心也跟着那瓶汽水化成一汪顫巍巍的眼淚。

她慢吞吞地走着,拼命地分辨他的對話和聲音,四處都是說他越來越紅的祝賀和揶揄,他說電影宣傳檔期很亂,怕回學校打擾大家,也壞了規矩,又有人起哄說不愧是大明星,他就用熟悉的懶散音調,笑說一句少來。

少來,這是他的口頭禪,她想,幾分少年輕狂幾分留白謙虛,什麽度在他那裏都被把得剛剛好,沒法不喜歡。遇過這樣的人,哪還能再看見別人呢。

四小時後,拍畢業照的大操場,她終于看見江溯的臉。

他沒變,又或許半年不見出落得更好看了些,額發修剪得利落,只稍稍遮住眉眼,身上是一件夏季的白色校服,他不愛曬太陽,正靠着樹幹整理衣擺,腿微微曲着,明明是這個角落的地方,有他站着,忽然就變成焦點。

突然,蔔睿誠從旁邊出來,噴他一身彩帶,他拿成人帽扔過去,蔔睿誠像只猴子一樣大叫,被自己女朋友當場按倒,江溯噴了他滿頭,像個聖誕樹。

大家圍在一起大笑,江溯也勾了唇角。

蔔睿誠嗓子都笑破音了,大概确實開心,後面江溯又接了個電話,她不知道電話裏說了什麽,只看到他點了點頭。

然後她被老師叫去說話,視線再跟過去時,發現很多女生都往學思樓湧。

她直覺可能有事,跟随大家步伐一起過去,才發現她們是在往江溯抽屜裏塞信箋和禮物。

她們說,他接到電話,很快拍完畢業照就要走了。

沈聽夏第一次脫口而出:“還有多久?”

好在所有人都在喜歡他,并沒人回頭看她一眼,有知道的人回複說:“不到十分鐘吧,他們班已經拍完了。”

十分鐘,她能給他什麽?

又或者,他需要她給他什麽?

他好像什麽也不需要。

她那幅畫了将近一年的畫,到現在也還是沒有修補完畢。

昨天剛剛弄好所有的上色,還差外畫框和拼合,只要再晚一天,就可以送給他了。

她站在原地,甚至頹喪地想,那就什麽也不給吧,反正他也不會知道她是誰。他不會需要、期盼她給的任何禮物。

江溯的抽屜已經被塞滿,各種禮盒從桌面溢出來,座椅和地面上随處可見,他不會需要她,任何場景、任何時候。

她甚至已經做了決定,但看到他拍完畢業照從臺階上下來的那一刻,有光劃過他指尖,他仰頭,看向更遠。

她忽然瘋了一樣跑回教室,自暴自棄地想如果這次錯過就算了,顫抖着手撕下一頁便利貼,拿最靠近的一支筆,寫下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那句話。

要落款時,她停了停。

算了。

她想。

不用落款了,反正他也不會知道她的名字。

最終被她趕上,江溯抱着滿滿當當的箱子從教室離開時,無數人簇擁在他周圍,她艱難地伸出手,将那張便利貼,貼到箱子旁。

有人向他要簽名,工作人員拒絕,他卻伸手接過,于是一發不可收拾,湧上去的人越來越多,她糾結了一會兒,路過面反着光的不鏽鋼飲水機,從那裏面看到自己。

她的校服有些亂了,衣領處還有顏料,劉海是前幾天自己剪的,有點小瑕疵,馬尾辮也松散了,垂到腦後,臉頰被江城炙辣的光照得發紅滾燙。

假如他不來,這會是她最普通的一天,又或者假如他換個時刻來,她穿上那件純白的沒有顏料的校服,袖口處有她自己畫的海浪,劉海是在理發店修過的,馬尾辮也紮得齊整——那樣就好了。

可惜他不是。

可惜他來了,不是在她最好的時候。

她并未上前索要簽名,因為連她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垂着眼,站在原地看他簽完回到車上,車子絕塵而去,尾號是一串遞增向上的數字,二人之間越來越遠,她知道往後鴻溝漫長,再不能追上。

她阖眼轉身,想起他在音像店裏也仍然厚重的試題,想起他參考書裏多出的演員相關書籍,想起他更加流暢的腰腹線條,想起他維持電影曝光的同時依舊漂亮的卷面成績,想起他眼下之前從未出現的,很淺的青色眼圈。

他沒說過,但她知道。

應該熬過很多夜吧,江溯,應該寫過很多很多的題,娛樂圈裏善意惡意開閘一般湧向你,你用你出色的能力維持平衡,盡管辛苦,但每一處,都被你做到最好。

你會讓任何一個喜歡你的人驕傲。

而我,也會從你沒見過的普通同學,隐沒在人潮,變成為你歡呼的普羅大衆中的一個。

就往前吧,別再回頭。

高考那天,依然熱到難耐。

她運氣很好地被分到了本校考場,以往最難的英語這次卻提前一刻鐘做完,窗外香樟樹上,蟬一刻不停地鳴叫。

她想,江溯現在也在寫題嗎?

最後一科考完,收卷完畢後,操場傳來一聲綿長的大叫,終于解放了。

她的心跟着輕盈,又為和他的再無關系而失落。

大概暗戀就是這麽無解的命題。

第二天,大家自發組織返校,聽說學校桌椅全面升級,他們這批要全丢去雜物間了。人群中有人又哭又笑,說怎麽好事永遠輪不到自己,一畢業就是學校重修、桌椅升級。

但他們又因此肆無忌憚,在獨屬于自己的桌上亂寫亂畫,有女生在桌面上寫滿了喜歡的人和未來的願景,她在右上角寫下一個江溯,又擦掉。

所有人都在明目張膽地喜歡大明星江溯,所以毫無避諱,所以火熱直白。

可她喜歡的江溯,是十七歲的,扔下一件校服就足以拯救她腳下陰影的少年,因此寶貴,因此不敢聲張。

最後她在桌面起草,将他的名字畫成畫,用刻刀雕下,再擦去鉛筆草稿。

除了光和墨水,沒人知道她青春裏最滾燙的秘密。

6.15號,所有娛樂賬號一齊預熱,準備為江溯明日慶生。

這是他十八歲的最後一天。

她惴惴不安一整天,想起鶴溪山,再想起他十八歲生日當天,自己是如何關心則亂,加了學校所有群,不放過他任何一個消息,才确定他當天開完高速卡丁車,順利安全到家。

直到第三天見到他才完全放下心。

她勸說自己這些不能信,可掌心卻滲出冷汗,迷迷糊糊之間似乎睡了過去,半夢半醒,接到錢姜的電話。

“你看熱搜沒?”

“私生粉追車,江溯車上的司機為了躲避,整輛車側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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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事萌生時就計劃好的關鍵劇情,對整篇文有意義,不必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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