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茅千璇

S市的風波一過, 特務部門又平靜下來,裹着繃帶的茅千璇馬上被送到紀白晴那邊治療。

之後好一段時間都沒有什麽事件, 僅有的幾個五級鬼怪也有其他人出去剁了。于瀚音沒收了茅千璇的唐刀, 定下她禁止做的事情。他還對他們部門所有人說,為了讓茅千璇自己想清楚,其他人不能讓她忙碌轉移注意力, 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說。

于是一下子,廚房的阿姨小心地勸走她,紀白晴松土和照料植物的幫手換成了姜修賢,各個曾經忙碌的角落都拒絕茅千璇的幫忙,大家都陪着她在旁邊看着或者聊天, 她一下子變得無事可做起來。

曾經英氣勃勃,總是笑容滿面, 哪裏需要幫助她就在哪裏的茅千璇消失了。她迅速消瘦了下來, 變得敏感脆弱,低落抑郁,每天惶然地四處晃悠,試圖找到點什麽事情能夠占據她的所有注意力, 然而所有人都拒絕她的幫助。

不得不說于瀚音極為了解茅千璇,這樣的做法雖然極端,但一下便逼得她直面內心這個問題。現在所有人都要茅千璇自己想清楚,不允許她再逃避。

一直無知無覺地忽略逃避着的問題突然逼到眼前, 但是她卻只覺得茫然,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想。她根本受不了獨處, 一個人呆着的時候那種窒息的感覺瞬間籠罩住她,她幾乎要被逼瘋了。

好在于瀚音只是不許她忙碌而已,待在紀白晴的花房裏治療身上的傷口、單純地跟着尤明誠一起聽她唱歌,或者跟着杜沛雪一起安靜地做瑜伽都是可以的。

一段時間下來,茅千璇亂七八糟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然而最關鍵的問題仍舊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天,蘇熠抱着一本繪畫本、塑料筆盒和小凳子從宿舍樓走下來。坐在茂密植物裏的沙發上,眼神空洞發直的茅千璇雙眼驟然一亮,猛地蹦了起來。

她湊到有些驚訝地看着她的蘇熠面前,努力扯出一個幹澀的微笑說:“小熠,你是去畫畫嗎?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紀白晴和杜沛雪在小廚房做甜點,她進去也不能幫忙,所以也不想進去,但是坐在大廳裏發呆的這段時間幾乎度秒如年。

蘇熠愣了愣,遲疑着小聲說:“可是……”

茅千璇連忙開口說:“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就是不想一個人待着而已,你就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蘇熠看了看茅千璇,心裏只覺得疑惑,為什麽會有人受不了獨處呢?明明自己待着的時候是最安靜最舒服的。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答應了茅千璇,然後轉身上樓又拿了一個畫板和紙筆,以及一個小板凳,然後慢吞吞地說:“我們走吧,去飯廳那邊的小花園那邊。”

茅千璇有些疑惑蘇熠為什麽又回去拿了這些東西,但又不敢問,生怕蘇熠突然反悔不讓她跟着了。

Advertisement

穿過連接着特務大樓和宿舍樓的走廊,微風和煦,輕輕吹拂着兩人的頭發,茅千璇卻低着頭,目光空茫,眼神的落點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走入一面牆都是玻璃的飯廳,推開玻璃門,蘇熠帶着茅千璇找到了一個被樹蔭充分遮擋的安靜角落,在植物的清新氣息裏打開小凳子分別就地坐下,然後茅千璇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夾着白紙的畫板。

呆愣地接過畫板和一根鉛筆,茅千璇有些局促地說:“你不用管我的……我不會畫。”

蘇熠平靜地開口:“随便畫吧,我不會管你的。”說完,他果真不再理會茅千璇了,只轉過身打開自己的繪畫本,翻開到一張空白頁,然後凝神看着眼前在陽光下茂盛生長的植物,低下頭開始描繪起來。

茅千璇手足無措地看看蘇熠,又看了看眼前茂密的植物和鮮豔的花朵,發起了呆。直到蘇熠都已經勾勒出了眼前的場景輪廓後,她才晃過神來,擡起微微顫抖的右手,劃出第一條歪歪扭扭的淺灰色線條。

曾經穩定地握着唐刀劈碎無數鬼怪的右手幾不可察地顫抖着,平時注意不到,可是一拿起鉛筆,落到紙上,一切細微的痕跡都無所遁形。

茅千璇知道她這是創傷後的應激障礙,明明她的右肩在紀白晴的歌聲和藥劑的幫助下已經徹底恢複,只剩下一塊醜陋的圓形疤痕,但是她的右手卻還像是受了傷一樣,隐隐的疼痛似乎從右肩傳入大腦,整個右手臂無力,顫抖。

她努力想要握緊鉛筆來抵抗這股顫抖,然而手捏的越緊,筆下的線條便顫抖地更加厲害,最後畫出來的是幾條根本看不出是什麽的醜陋歪扭線條。

茅千璇愣了愣,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坐在稍前方的蘇熠,看到了他落在紙上專注的眼神,看到他的手輕輕地捏着筆,唰地一下便拉出一個圓潤的線條。她下意識地學起了蘇熠的握筆方式,放松手指的力量,然後快速地在紙上一劃。

雖然這條線條徹底偏離了她預想的位置,但好歹是平滑的,比旁邊粗重歪斜的線條看起來好多了。茅千璇不由微微放松下來,笨拙地在紙上不斷畫着。

時間消無聲息地随着偏移的陽光消逝,拿着文件走過飯廳的于瀚音看到了坐在小花園裏低着頭畫畫的蘇熠和茅千璇,頓住了腳步。他看着這段時間裏臉上第一次出現平靜專注的茅千璇,不由目光放柔,嘴角輕輕勾起。

看了片刻,他放慢腳步聲,安靜地離開了。

陽光西斜,蘇熠補完最後一處的陰影,仔細打量繪畫本上的畫後,他轉頭看向茅千璇。

茅千璇正好也快畫完了,她低着頭,凝神捏着筆努力地畫着。等勉強把一塊陰影的地方塗黑後,她松了口氣,擡起頭就發現蘇熠正低頭看着她手裏線條歪曲,畫面極醜的畫。

蘇熠想了想,發現印象裏也就老頭子的畫能跟茅千璇的媲美了。

發現蘇熠的視線,一股不好意思的情緒突然籠罩在了茅千璇的心頭,她下意識地攏了攏畫板,才意識到蘇熠早已把她的畫盡收眼底。

這種自己極差的畫技在大師面前獻醜的羞恥感揮之不去,她尴尬地笑了笑,輕聲說:“我畫的很差吧?”

蘇熠擡頭看了她一眼,發現這麽多天,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即使是個尴尬的笑容。

他搖搖頭,說:“這沒什麽,我第一次畫也是這樣的,以後多練練就好了。”

茅千璇一愣,低頭看自己畫,頓時覺得好像也沒那麽差。

蘇熠可沒說謊,只不過他第一次畫畫的時候是被老頭子握着手畫的,表現出來的其實是老頭子的畫技。

之後茅千璇便有些稀裏糊塗地開始跟着蘇熠畫畫了。蘇熠并不是一個好老師,經常把紙筆給了茅千璇後就不管她了,任她自由發揮。而發現茅千璇跟着蘇熠畫畫後,于瀚音看起來有些高興,還特地買了一百色的水溶彩鉛和水彩給她浪費。

茅千璇也漸漸地開始有些喜歡畫畫,雖然她拿着彩鉛畫出的畫就像是小學生塗鴉一樣,但這并不妨礙她喜歡這件事。

她發現專注地沉浸在畫畫這件事上,便可以理所當然地放空大腦,什麽都不用想,只要用心地把手裏這幅畫完成就好。就連這段時間困擾她的問題也似乎被抛之腦後,大腦裏只剩下畫畫這件事。

就這麽過了十多天,9月的天慢慢轉涼。這天下午,茅千璇提着畫具跟着蘇熠走到花房裏,找了個幽靜的角落坐下。

他們沐浴在微涼的風中,然後茅千璇就聽到蘇熠平靜地開口:“我們今天不畫植物了,畫自己或者畫心裏想的東西,想畫什麽就畫什麽。”

茅千璇一愣,提着筆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什麽叫畫自己?難道是自畫像嗎?

她茫然地看着空白的畫紙,大腦一片空白。

茅千璇的筆遲遲落不下去,她無措地擡起頭,下意識地看向蘇熠的畫板。

蘇熠畫板上的畫有些出乎茅千璇的預料,只見大片的空間被濃重的黑色塗滿,中間是一個穿着白襯衫的小人的背影。小人站在黑暗中,旁邊隐隐綽綽的像是有兩扇門,前方是另一個奇怪形狀的東西。

茅千璇凝神一看,發現那是一個像是火焰一樣形狀的白色,中間似乎隐隐有個人影。

蘇熠正細細地描繪着白襯衫小人的頭發,發現了她的視線後一轉頭就對上了她的迷茫的視線,然後看到她畫板上空白一片的紙面。

他慢吞吞地開口:“不知道怎麽下手嗎?你可以用水彩或者彩鉛,喜歡什麽顏色就塗上去,随便亂畫也可以,按你的直覺來就行。”

茅千璇的目光落回畫紙上,她喜歡的顏色?她有喜歡的顏色嗎?

她思索了很久,久到讓她的內心泛起一陣空茫的疼痛。

好像是……

茅千璇在調色盤上擠上顏料,用濕潤的畫筆沾了沾稍稍暈開,在腿上畫板夾着的紙上落下第一筆。

深藍色。

她機械地畫了長長的一筆,然後洗了洗筆,然後用另外一個顏色畫在旁邊。

紫色。

兩條色彩突兀地豎在畫紙上,像兩條長短不一的平行線一般。

茅千璇也不知道她自己在畫什麽,似乎第一筆下去,就有什麽不受控制了。

她又洗了洗筆,指尖顫抖地沾上了鮮紅的水彩,猶豫了片刻,在深藍色和紫色的兩條色彩之間橫跨而過,把它們一分為二。

鮮紅的顏料混雜着還未幹的深藍和紫色,互相侵染,混雜出一種模糊奇怪的扭曲顏色。

畫筆又沾了更多的紅色,在她即将下筆的時候,沾滿了鮮紅顏料的水滴不堪重負,突然從筆尖重重地墜下,砸在雪白的畫紙上,濺出一個血紅的圓點。

茅千璇瞬間就如同被凍住了一般,整個人凝固了。

又是一滴水滴砸在畫紙上,在凹凸不平的白紙上暈出一個略微泛着灰色的圓點。越來越多的水滴砸落在紙上,把那未幹的三條線條暈濕成一片模糊。

畫筆從茅千璇手裏跌落,沾滿顏料的筆尖砸在畫紙上,劃出一片淩亂的紅色。她淚眼朦胧地看着畫紙上漸漸暈開的顏色,一滴一滴水滴沿着臉頰滑落,突然捂住嘴失聲痛哭。

深藍色,是小明喜歡的顏色。紫色,是小語喜歡的顏色。那天,他們就穿着同款T恤,同樣的圖案,卻是分別不同的各自喜歡的顏色,小明是深藍色,小語是紫色。

而她呢?

是紅色。

大片大片的淚水奪眶而出,就像是扭到了盡頭的水龍頭一樣,嘩嘩地直下。茅千璇緊緊地縮成一團,哭得渾身顫抖,幾乎無法呼吸。

蘇熠被她突然的動靜吓得一愣,下意識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卻根本無濟于事。他安靜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茅千璇,只覺得人類真是個神奇的物種,明明和其他一樣只是黑白,卻濃烈不已,這就是屬于自己內心的情緒力量嗎?

蘇熠眨了眨眼,不再勉強做無用功了,他換了一張空白的紙,又開始畫了起來。

茅千璇哭到聲音都啞了,渾身都使不上力氣來,大腦一片混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慢慢平靜下來,目光呆然地看着被淚水徹底打濕的畫紙,控制不住地不斷打着哭嗝。

大腦依舊混沌,但心底卻像是被淚水徹底沖刷了一遍,沖進了某個被塵封的角落,沖走了陳腐的淤積灰塵,一時間感覺舒服了很多。

眼前突然出現一杯水,茅千璇怔然地接過,然後就看到了紀白晴擔憂的臉。

“茅姐你沒事吧?我看你都哭了好久了,先喝點水吧。”

茅千璇低頭喝了一口觸手生溫的水,入口發現略帶鹹味。她恍惚還以為是自己淚水的味道,連連喝了好幾口後才發現是杯溫鹽水。

蘇熠停下筆,取下畫板上的紙遞給茅千璇,平靜地說:“這個送給你。”

茅千璇低頭一看,發現上面畫的是蜷縮成一團,捂着嘴哭泣的自己。

明明畫上的人看起來是那麽脆弱,那麽絕望,似乎就要徹底崩潰。但是,她沒有崩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似乎從她的體內緩緩翻滾,随着眼淚一起溢散而出。

茅千璇怔怔地看着畫上的自己,把濕漉漉的手心在T恤上胡亂地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過。

“謝謝……”

她想,她大概明白大家希望她想通的到底是什麽了。

在花房裏哭過一場後,茅千璇的情況明顯好轉了。爽朗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甚至比以前還要明朗些。在于瀚音的默許下,其他人不再拒絕她的幫助,讓她又開始在特務部門裏忙碌起來。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會找個時間,和蘇熠或者自己一個人呆着畫畫。她還買了不少關于繪畫的書放在她從沒放過書的書架上,平時興致來了就翻看一下,研究一下畫法。

畫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漸漸開始學會獨處和靜心。

于瀚音從五樓的會議室裏探頭看了看花園裏相隔一段距離坐着,埋頭安靜地畫畫的蘇熠和茅千璇,不由微微一笑,語調輕松地說:“當初我就說千璇和明誠是一對絕佳的搭檔,一個太過重視保護人們,另一個為了殺鬼怪根本就無視其他人,組合在一起便能彼此互補,發揮最大的能量。”

羿修斜靠在牆壁上,懶洋洋地說:“但是太過頭也不行。其實你早就發現千璇的問題了吧?”

于瀚音目光微微一黯,嘆口氣說:“原本我以為跟明誠待久了,能讓她慢慢想通,沒想到……”

頓了頓,他又看了一眼樓下低着頭的茅千璇,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不過現在的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羿修哼笑了一聲,不說話。

于瀚音轉頭瞥了姿态潇灑狂傲的羿修一眼,含笑問道:“那你呢?”

羿修莫名:“什麽?”

于瀚音笑眯眯地說:“你和小可愛啊。”

羿修更加茫然了,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這個小可愛指的是誰。

他臉色一黑,冷道:“我和他怎麽了?”

于瀚音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彎的像一彎月牙,笑吟吟地說:“你有多久沒抽煙了?打掃的阿姨可是跟我說過好幾次了,大樓三樓的那個垃圾桶裏可是一個煙頭都沒有。”

他盯着臉色越發黑沉的羿修,似乎想從羿修的表情中看出什麽。很快,他的笑容更盛,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難不成某人是因為小可愛聞不得煙味,所以把煙給戒了?”

羿修像是被惡寒到一樣猛地一抖,摸了摸手臂怒道:“什麽惡心玩意!你把我叫來就為了說這個?”

說完,他啧了一聲,轉身就想離開會議室。

于瀚音見把人給逗跑了,連忙提高聲調:“唉別走,确實是有事跟你說,關于小可愛的。”

羿修大步離去的腳步一頓,陰沉着臉回頭說:“再喊小可愛試試?”

于瀚音聳了聳肩,笑眯眯地從善如流:“好吧,小熠小熠,行了吧?”

羿修抱臂回身,斜睨着于瀚音,看他還有什麽話要說。

于瀚音頂着羿修銳利的視線,打開一個文件夾遞給羿修,臉上的笑容斂下,輕聲說:“當初你們走得匆忙,沒有看到這個新聞。之前舊城區有一個孤兒院起火了,就在我們去往沙墟山脈上的當天晚上。當晚整個孤兒院被燒毀,裏面的小孩和幾個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全部葬身火海,無人生還,死者足有一百多人。”

羿修看着文件夾上的照片,那片拉起黃色隔離條的建築一片焦黑,被燒得只剩下一座空洞的樓架。穿着防火服的火警正擡着蓋着白布的屍體,一條纖細焦黑的手臂從擔架上滑落,觸目驚心。

于瀚音的聲音壓得更低,說:“這個孤兒院就是小熠曾經待過的那個孤兒院,調查的結果是孤兒院的煤氣洩露,院長沒有察覺,在廚房點火導致的爆炸起火。但是整個過程太奇怪了,煤氣味道不可能聞不到,廚房距離小孩們休息的地方很遠,煤氣爆炸的聲音也不可能完全聽不到,結果所有人都無知無覺地死在了火海裏。”

羿修皺着眉放下文件夾,冷聲說:“你覺得這場大火是沖着蘇熠去的?”

于瀚音的表情有一絲晦暗,皺着眉揉了揉長發說:“不知道,可是孤兒院裏也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于小熠的東西,我找不到做幕後之人做這件事的目的。但是我總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羿修冷聲說:“還有鬼窟那次,難道是因為我們端掉了那個古宅,所以報複我們?”

于瀚音苦笑一聲:“如果是這麽簡單就好了,可是古宅那次很明顯是趁着撤離之前弄一票大的,而且鬼魂風青薇該怎麽解釋?”

羿修捏緊了手裏的文件夾,眉眼一厲,語氣森冷的說:“蘇熠是因為我才被那群人盯上的,我們必須保護好他。繼續關注孤兒院這件事。”

“啪”地一聲脆響,塑料文件夾被羿修捏碎了。他冷眼看了一眼手裏發白斷裂的塑料板,随手把它扔到會議桌上,轉身大步走出門。

于瀚音看着羿修離去的背影,低下頭皺着眉看着文件夾上焦黑的孤兒院,再次回頭從窗戶外看向樓下抱着畫板畫畫的兩人。

于瀚音出了一會神,腦海裏不斷轉動着古宅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仍舊是抓不住那一絲隐藏的線索,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幕後之人恐怕是盯上了小熠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蘇熠他們似乎是畫完了,看起來在收拾畫具。

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走回自己位于五樓的辦公室。這是一件裝修簡潔的極大辦公室,直通天花板的巨大書櫃擺滿了兩面牆壁,無數各種書籍、文件夾和檔案堆滿了大部分的書櫃。一張寬闊的木桌布置在房間的正中央,桌後是一張老板椅。桌上收拾地非常整潔,桌邊還擺放了幾盆綠植。

門被敲響了,門外得到應答的人扭開門,走進來疑惑地問道:“瀚音你叫我?”

來人正是茅千璇,于瀚音靠在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開口說:“這段時間讓你自己待着好好想想,現在想清楚了嗎?”

茅千璇一怔,垂眸沉默片刻,然後擡起頭露出一個苦笑,說:“我不會再用這種自殘一樣的方式來保護別人了。”

于瀚音靜靜地看着她,沒出聲。茅千璇深吸一口氣,接着說:“他們的生命很重要,但我的也同樣重要。以前是我不自量力了,我的力量有限,無法萬無一失地保護他們。我以後會拼命提高自己的能力,做真正有用的事情。”

于瀚音看着眼裏迸發出堅定光芒的茅千璇,微微笑了。

看來她真的是從那次超市事件裏走出來了。

他繞到桌子後面,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唐刀,遞給愣住的茅千璇:“好了,拿着它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茅千璇緊緊地盯着那把唐刀,右手微微顫抖着伸向它,在碰觸到的時候顫抖的手突然穩定下來,猛地握緊自己的唐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