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水。就連Himani的臉上也是稀松平常的神色,雙手合十繼續不停地用印度語念叨着什麽。
當天晚上回到家裏,面對一如既往的咖喱沾馕,陶雪池本能的想起了那具浮屍,除了推說自己不餓外她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來逃避。半夜躺在床上,她邊揉着自己餓的泛酸的胃,邊下定決心要去買中餐食材給自己改善夥食。
但事實證明,她見得世面還是不夠多。這幾天的三觀颠覆之旅就像商業片的預告片花,除非買票進電影院,否則你永遠無法體會什麽叫“震撼”。
今天一早,她就向Himani提出想逛街。Himani自然沒意見。兩個人在超市買了一堆食材和工具,離開時天色還早,Himani便拉着她一同往某條深受當地人喜愛的商業街去。
幾乎所有來印度旅行的女游客都抵擋不住紗麗的魅力,陶雪池自然不會例外。Himani挑紗麗,她也一路跟着翻看。這裏的每家紗麗店門口都挂着布料,走進店裏還能在看到櫃臺後的貨架上看到更多。Himani随便找了家店進去看,陶雪池卻對門口的一匹乳白色的紗麗情有獨鐘。她讓夥計取下來仔細瞧了瞧,覺得很适合給墨七她們帶回去當伴手禮,于是便進了店找老板講價。
這家店子背陰,午後時分天光正亮,店裏沒有開燈,暖白色的陽光到了屋裏只映出淡青的冷色調,顯得原本寬敞明亮的店面陰仄而狹窄。陶雪池的視線随着光線的變化模糊了一瞬,然後便看到Himani站在右手邊櫃臺離門最遠的位置。
“……請您放開我……”
她身上的桃粉色紗麗被陰暗的光線映遮成了近乎血色的暗紅。紗麗店的老板站在她身側,他肥碩的肚子和胸膛與一條胳膊攏成一個狹窄的空間,将她整個人禁锢了起來,而他的另一手正借着她手中紗麗的遮掩,在她的胸口游走着。Himani手中抓着一條淡金色的紗麗,落在胸口的布料随着店老板那只肥手的移動不停起伏着。她的指節緊緊地攥着手中的布料,漂亮的臉蛋埋的低低的,嗓音哽咽的一句句低聲哀求着:“不……請您別這樣……”
陶雪池先是被這場景驚得一懵,随即沖過去一把将Himani拉到自己身後。她擡頭狠狠地瞪着店老板:“你幹什麽!”
“你朋友的胸有些小,”對方臉上卻沒有絲毫尴尬或羞愧,反倒有些垂涎的盯着她的胸口:“你的好像不錯,就是人長得太醜了。”
陶雪池被他那眼神看的頭皮一陣發麻,胃裏更是一陣惡心。她将手中的紗麗扔到地上,随即掄起胳膊一巴掌扇在店老板臉上:“你媽的大去摸你媽!真當姑奶奶沒脾氣啊!不要臉!”
那老板大概沒料到她會動手,整個腦袋随着這巴掌一歪,捂着臉緩緩回過頭來時他的眼神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憤怒。她卻顧不得對方聽不聽得懂,本能的用中文破口大罵着。這動靜吸引了店外無所事事的兩個夥計,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圍攏進來。Himani在身後不停的拉着她的袖子,她看着那老板渾濁發黃的眼白,只覺得這一巴掌沒扇過瘾,可她心裏也清楚現在的情況不宜久留,于是趕緊拉着Himani鑽出了紗麗店。
她們在走出商業街之後出現了分歧。陶雪池堅持認為這是性騷擾事件,一定要報警,但Himani卻哭着求她保密。
“陶……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Vikas……如果你是我的朋友,請你答應我……”她站在街邊一條幽深無人的小巷裏,繪了曼海蒂的手不停擦拭着眼眶湧出來的淚水。偏西的斜陽在此刻變得格外悶熱灼人,應和她哽咽的嗓音,曬的陶雪池太陽穴處的血管鈍鈍的跳了起來,就連聽到的聲音也變的模糊和扭曲:“警察不會管的……他們連人販子都不管,又怎麽會管這個?……陶,只有不檢點的女人才會遭遇這些,我求你,幫我保密……一定幫我保密……我求你……”
陶雪池答應了,但心裏卻始終無法認同Himani的說法。所以她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說出什麽。
直到确定大家都吃過晚飯各自回房,她才悄悄和仆人打了招呼摸到廚房來用今天在超市買的食材蒸包子吃。
她看看腕上的手表,又沮喪的趴了回去。
包子要蒸15分鐘,現在剛過去兩分鐘,可是她真的好餓……
不,好饞……
她默默嘆了口氣,忽然又想起紗麗店老板那泛黃的眼白,不由一陣反胃,而後忽然有些悲從中來。
如果現在印度的女人在被這樣騷擾後也只能忍氣吞聲,那摩诃摩耶在那次火刑前,又都經歷過什麽?
身後漸漸響起的腳步聲将她喚回了神。她回頭看去,就見墨卿修和Vikas朝着廚房的方向走過來。
一想起紗麗店的事,她總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Himani,此刻再看到Vikas她也不由感到心虛,而墨卿修卻讓她心中在沒有底氣之餘更添一層郁悶。于是她難得膽大包天的沒跟他們打招呼,又悶悶地趴回了椅背上。
或許是恐懼一旦被正視就會被削減,自從那個沒頭沒腦的早晨後,她總覺得人生導師大人似乎并沒有以前那麽可怕,甚至還算得上平易近人。但這不過是一種沒有被證實的直覺。這幾天,也不知是信任她的自理能力還是相信Himani的導游水平,他老人家徹底把她甩給了Himani,每天跟Vikas披星戴月開會開得不亦樂乎。雖然她明白他此次來印度無論是為了看病還是為了跟Vikas談合作,帶上自己都不過是順手,而自己跟他的私人關系也沒有鐵到需要他時刻提點照拂的地步,但她心裏卻有些莫名的有些委屈。
那感覺,就像帶她混了多年江湖的大哥在兩幫開戰時跟敵方頭頭喝酒去了,剩下她自己身陷重圍苦苦支撐。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腮幫子也漸漸地鼓了起來。她略帶怨念的回頭瞟了一眼,見他正一個人站在廚房門口,便開始用眼神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看看看!看什麽看!你把飛機上的肉吃光了就算了,現在又自己出去吃肉把我扔這吃咖喱沾馕!我最讨厭咖喱沾馕!
樓梯上傳來Vikas漸遠的腳步聲,墨卿修忽略掉某人眼中相當嚴重的幽怨,神色如常的走進廚房:“做的什麽。”
“包子。”
“什麽餡兒。”
“木耳雞蛋。”
唔,鬧起脾氣來連說話都簡便了。
他不由笑了一下,走到竈旁看了看,蒸鍋透明的鍋蓋上結了一層水霧,隔着模糊的水汽能清楚看到七個包子整齊地擺在最上面一層籠屜裏,個個圓潤勻稱。
這包子賣相他很滿意,回頭看了眼某只依舊瞪着自己的小動物,他自顧自拿起了一旁的奶鍋,又翻了翻櫃門裏的米袋:“怎麽不包肉餡的。”
“這一家上上下下沒人吃肉,怎麽好在人家廚房裏做帶肉的東西。”一提到肉她心裏怨氣更重,卻還自認很是矜持的不好意思明說,小聲嘀咕着:“您也知道沒肉的日子不好過啊,我吃了七天的咖喱沾馕……今天餡兒裏摻了雞蛋我都快高興死了……”
“不如我們換吧,你去吃咖喱魚排三明治,我吃咖喱沾馕。”
他說着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見她聽到“咖喱”二字時渾身一抖,随即他便從那眼神裏讀出了“原來你也不好過”的意味。他淡定自若的淘米煮粥,順手往鍋裏切了幾片生菜葉又加了點鹽。蓋上鍋蓋洗了手,他拎了把椅子學着跟她的姿勢坐到她對面,拄着下巴對她眨了眨眼:“包子分我兩個?”
她被他這個小動作電的有點發懵,愣了半天,确定此中沒有任何潛藏的殺氣後又斟酌了一下:“……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跟你換。一碗粥換三個包子。”
她認真核算了一下成本,讨價還價的伸出兩個手指:“最多換兩個。”
“成交。”
他抓住她那兩根手指,跟簽過合同一樣鄭重的握了握,另一只手在她頭頂揉了兩下。短短的發茬長長了點,只是那麽一點點,卻讓原本硬硬密密頂在手心的觸感變得柔和了些。他揉的頗為順手,就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比平日裏更柔和:“有進步,學會還價了。”
許久沒有吃到正經中餐,包子入口的一瞬間,陶雪池整個人都圓滿了。三個包子下肚和着一碗粥下肚,她內心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