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珍惜她。”陶雪池不由也有些感慨:“或許換做別人就不一定了,但他們感情真的很好。”
Hiamni沉默了半晌,不知想了些什麽,她忽然問道:“陶,你的朋友已經結婚了,你和墨先生什麽時候結婚?”
陶雪池原本還有些欣慰的情緒被她問的生生攪得拐了個彎。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解釋:“我跟墨總不是……你誤會了,我還沒男朋友呢。”
“……怎麽會?你跟不是未婚夫的人一起出國?而且那天你們還睡在一起……”Hiamni震驚的看着他,說完又自覺欠妥,有些尴尬的轉移了話題:“你的朋友已經結婚了,你不着急嗎?”
“……我不急,不過有的人确實很着急。”
陶雪池幹笑兩聲,随即想了起去年某八卦雜志的“年近三十女星前途大盤點”。一本磚頭厚的雜志硬是有半公分厚的彩色銅版跨頁在說這事兒。那盤點做的精細,将圈裏數得上號的女星劈成了兩個陣營,已婚的那邊紅底兒白字,單身的這邊黑底白字,兩撥人的名字、照片、緋聞對象和夫家身價一一羅列起來,就是不提作品和獲獎的事兒。每次想起這篇一眼就能看出喜喪的盤點,她都一陣牙疼。
“在中國,我這個年紀沒結婚的女人叫‘剩女’,好像我們沒結婚多缺德似的。結婚沒結婚重要嗎?我沒碰上喜歡的不行嗎?我一個人沒自在夠不行嗎?”她說着就有些生氣,頓了頓,繼續道:“結了婚就能證明什麽嗎?結婚的人不就比我多了個證嗎?不結婚怎麽了?我生下來就是為了混個結婚證?我自己又不是養不起自己,我一筆片酬交的稅比十對兒小兩口捆一塊兒的年收入都多,憑什麽嫁個千萬富翁就是人生贏家,我自己賺幾千萬反倒不如人家了?”說完她将擦蘿蔔絲的擦板往車裏一丢,淡淡補了句:“我呸!”
Himani也嘆了口氣:“在這裏也是一樣的,女孩子二十歲還沒訂婚就被人笑話,甚至會被父母嫌棄。本來我以為別的地方不一樣……原來中國也是這樣。”
“是啊,男人不結婚就是有事業心,女人不結婚就是沒正事兒。”她說着,轉念一想身邊的幾個朋友,又有點寬慰:“不過現在情況好多了,幾年前,女人二十五不結婚就算大逆不道了,現在三十五歲未婚女青年還滿地亂跑。好歹強了點,慢慢來呗,都會越來越好的。”
Himani沒有說話,只是一味的沉默着。陶雪池想她大概是累了,趕緊推着車去結賬。
走出商場的大門,炙熱的空氣瞬間将人裹的密不透風。夕陽斜斜地垂在在西方接近地平線的位置,那顏色像血一樣紅豔。陶雪池将沉甸甸的購物袋換了只手,擡起胳膊抹了一下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司機正将車子開到臺階下準備接她們上車,她走了兩步,右邊胳膊被Himani拉了一下。
陶雪池回頭看過去。夕陽赤金色的餘晖灑在地面,也灑在Himani的臉上。她低着頭,一只手輕輕撫着自己微凸的小腹:“Tao,你知道嗎,我希望這是個男孩。”
陶雪池一愣,随即有些了然。
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女人遭受的非議都比男人多,但一旦雙方利益相争,女人卻不會因是女人而被要求的更少。相反的,很多人會因是否已婚、是否已育來衡量一個适齡女性的價值。所以,與其讓女兒頂着山大的壓力和男人競争,倒不如祈禱他是個男孩,起碼妄受的非議要少些。
她笑着伸出手,輕輕撫上Himani突起的小腹:“願濕婆神保佑你。”
20.
一鍋油炸出兩撥脆脆香香的素丸子,一共五斤多,晚飯散桌後只剩了不到一斤。Vikas的父母吃的連連點頭,家裏的仆人也吃得滿嘴是油,唯獨Himani因為身孕對油膩的東西興致不高,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回房休息。
從數據統計和客戶評價來看,陶雪池的素丸子十分成功。于是她把剩下的分出一半來留給Vikas,滿懷成就感的端着最後半斤回房,打算暗搓搓的跟墨導師邀功。
德裏的九月初,白天平均氣溫高達34攝氏度,入了夜也是悶熱難當。房間裏的空調早已開好,一推門那陣冷風便将她吹的打了個哆嗦。她将盤子放在屋裏靠近陽臺的小桌上,從床頭櫃上的購物袋裏拿出兩塊明黃色的綢布,坐到書桌前抄起只筆開始在上面描繪着形狀。
自從到了這裏一直是Himani陪她東走西逛,她想送件禮物表達謝意,卻又不知道送什麽才能妥當又有用。直到今天逛完超市路過商場裏的布店,她想到如果做一對小時候外婆給自己做過的布老虎枕頭送給未出生的孩子,Himani一定會很高興,也會很願意接受。她大學的專業是服裝表演,雖然當時她四處跑影棚沒上幾節課,但一些基本的縫紉和設計技巧她還是記得的。畫完圖,她把筆收好,拿過晚飯前讓仆人婆婆幫自己準備的剪刀和針線,開始一點點的裁起布來。
明黃色的綢布顏色用在小老虎上十分和襯,她将要用的形狀剪裁好,縫合,鎖邊。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制作工序出了問題。
兩只布老虎已經縫出個大概形狀,但鼻子眼睛耳朵卻忘了提前縫上去,加上沒給這對兒小小的皮囊裏塞填充物,此刻它們看着更像兩個迷你的椅子套。
她對着這兩個椅子套愣了好一會兒,拿起尺子想量出小老虎臉部的中軸線好把鼻眼補上,門卻在此時被篤篤敲響了。她應了一聲跑去開門,就見墨卿修站在門口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正表示着他心情很不錯:“素丸子?”
“啊。”她應了一聲,回到陽臺邊把盤子和筷子端起來遞給他,卻見他正看向鋪滿布頭的桌子:“你在幹什麽?”
“在做給Himani的禮物啊。我今天做好皮兒,明天往裏棉花就行。”她頓了頓,囑咐道:“你別跟Vikas說哈。”
“我明天沒時間跟他說這些。”
“……”
是,您最忙了。
陶雪池沖着他的背影伸了伸舌頭,見他在陽臺旁的椅子上坐下,便趕忙将舌頭收回來,老老實實的坐回桌邊繼續研究布老虎的臉。
空調的出風口有細微的風聲,牆角的座鐘鐘擺一下下地搖晃,秒針随之發出滴答滴答的機械聲響,一切細微的響動和着剪刀剪斷布料的裂帛聲,顯得格外安詳恬靜。
墨卿修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邊看着手機裏傳來的最終确認版合同邊吃素丸子。不知是丸子太油還是最近被咖喱魚排三明治折磨的食量變小了,只半盤丸子下肚他便有些飽了。他将筷子放在盤子上,看向一旁鼓着腮幫子安安靜靜做手工的某人,忽然覺得有點有趣。
無論是否有條件或機會圖報,人只要心中知恩便是難得。如果按職業劃分,明星是在這方面最容易出現極端化的人群。有的人時刻不忘自己是被一路鼓勵撐到如今的,所以對粉絲的回饋也是不遺餘力;而在有的人眼中,追捧與榮耀都不比真金白銀貴重,所以可以欺瞞踩踏。前者雖然鳳毛麟角,但好歹越來越多。不幸的是,随着行業的繁榮與膨脹,後者增長的速度比前者更快。
只是他沒想到,今天讓自己碰到個知恩的。
也虧她靜得下心來。
他看着書桌前那人的側影,她臉上糾結的瘢痕在臺燈的照射下無所遁形,那沒了眉毛的眉頭輕輕的攏着,表情嚴肅的像在做什麽精密的實驗。不知為什麽,他忽然想起剛剛自己吃到的東西,口感脆脆的,味道有些甘甜,吃起來像是……荸荠?
能在裏買到荸荠,足見下廚的人很用心。
陶雪池确實很用心。她自認沒什麽優點,但如果非要排出個一二三來,她的酒量也要排在用心後面。
直到給沒臉沒鼻子的兩只小老虎整完容,她才終于松了口氣。第一階段任務已經完成,明天買了棉花填進去收好口就可以直接送給Himani了。
她精神放松下來,忍不住就打了個呵欠,抻着懶腰站起來,一轉頭卻看見墨導師正坐在一邊看着自己。
疏淡含笑的眉眼看不出情緒,更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看上去安靜極了,安靜的倒像她打擾了他的冥想似的。
她默默的将兩條胳膊收回來,看了看桌上空掉的盤子,又看了看他:“……您這是……”沒吃飽?
他推了推眼鏡,站起來時順手端起一旁的空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