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Himani的說法讓她心裏一涼,她理解不了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女孩怎麽了?Himani,我們都是女人,你怎麽能因為她是個女孩就殺了她?你的父母也沒有因為你是女孩就對你……”

“如果我的父母知道我是女孩,一定也會打掉我!”

忽然爆發的哭喊将陶雪池後面的話掐斷在喉嚨裏,Himani臉上看似平靜的表象終于維持不住,聲音不也在停的顫抖着:“陶,你知道印度每年有多少的強奸案,有多少女孩被拐賣,又有多少女人被騷擾……直到現在,在鄉下還有多少寡婦被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趕到火刑架上活活燒死……陶,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就連官方都不能準确統計……可那些人受到懲罰了嗎?前幾年的黑公交輪奸案,就發生在德裏!你能想象嗎?這是這個國家的首都,他們卻敢這麽做……當時多少外國媒體都來報道,可結果呢?幾個月前,其中一個犯人居然出獄了,他毫無悔意……有人發動游行,有人向政府抗議,可結果呢?”

“這樣的事情我們看到了一件、兩件、三件,沒看到的又有多少?陶,你不知道,我從知道自己懷孕的那天就開始擔心,我怕她真的是個女孩……想到她可能也會被這樣折磨和糟蹋,我就覺得自己不能把她生下來……陶,我喜歡你,也羨慕你和你的朋友,你們那麽勇敢……可這裏不一樣,在這裏勇敢有用嗎?這裏每22分鐘就發生一起性侵案,我的女兒該怎麽幸免?!如果不能幸免,她該怎麽活下去?!”

“我沒想過讓我的孩子有什麽成就,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陶,她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麽忍心讓她受這樣的苦?”Himani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知道她一出生就要因為自己的性別背負這些甩都甩不掉……那你還會生下她嗎?”

深夜十二點,墨卿修站在房間通向陽臺的落地窗前。窗外德裏街道上的一盞盞路燈連成兩條蜿蜒的暖黃色的線,它們漸漸相互靠近,在遠處交彙。兩分鐘後,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是趙曉晨發來的消息。

——“墨總,Vikas公司簽訂的合同已于下午三點到達集團,現已入檔。是否與當地有關部門協調安排近日起飛時間。”

“下月15號回國。飛機餐裏要有肉。”他回複完頓了頓,又補充一條:“很多肉。”

房門在此時被輕輕叩響。他将消息發出去,尚未轉頭就聽Vikas的聲音:“墨,陶不見了!”

他眉頭一皺,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什麽叫不見了。”

“是我的錯,我不該讓陶去見Himani……”Vikas搓了把臉:“她和Himani談完話精神就不大好,說要出去走走……現在還沒回來。”

“她出去多久了。”

“大概半個小時,不算很久,但你知道這裏的治安……”

“你留下陪Himani,把家裏人仆人叫起來分頭找。”墨卿修從手機裏找到陶雪池的號碼撥過去。他邊往外走邊對Vikas說:“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談。”

夜空幽靜祥和,暗藍色的穹頂高懸,偶爾有幾顆格外明亮的星星閃爍一下,接近地平線的遠方被街道上的燈火渲染成橙黃色。陶雪池獨自在別墅附近的街道上垂着頭溜達,溜達累了就停下來用鞋尖一點點的踢着腳邊的草皮與黃土。

Himani的诘問一字一句都似滲着血沾着淚,她一句都答不上來。或許是因四周寂靜的環境更利于思考,或許是心中的起伏已然平靜,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跑去質問Himani,更不該冤枉了她。

就像她剛剛受傷時,來自外界的所有安慰與鼓勵都是虛的,誰對她未來和前程的擔憂都不會有她重。同樣的,她可以安慰Himani鼓勵Himani,告訴她要堅強。但她永遠無法像Himani一樣愛她的孩子,因為自己并不是Himani。

又有哪個母親在打掉自己的孩子時是歡天喜地的呢?Himani明明才是最痛最苦的那個人,自己說什麽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對別人感同身受,也沒有人能對別人的舉動妄下結論。別人眼中看來懦弱或愚蠢的舉動,對于當事人而言或許已經是最後的反抗了。

一陣涼風吹過,陶雪池回過神來。腳邊的地面已經被她用鞋尖刨出了個小坑,她擡起手腕借着街燈看了看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來已經快半個小時了。

Vikas家的位置地處新德裏邊緣的別墅區,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城市中,這是個難得的清靜之地。而清靜就意味着人少,人少到一定程度變成了人跡罕至,人跡罕至到一定程度就相當于這裏很适宜打家劫舍。四周悶熱到像要将人融化般的空氣和眼前空寂冷清的長街有些格格不入,長街兩邊有幾條幽暗的小巷。那巷口黑漆漆的,像一只只不懷好意的眼睛正打量着眼前的街道。

陶雪池看到不遠處一個上班族打扮的女人在獨自走在路上,除那女人之外,長街上只剩自己一個活物了。

這裏不是什麽夜不閉戶的太平國度,保險起見,她決定趕緊回家。

她循着來時的方向往回走,可轉身剛走出沒幾米,身後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她一驚之下猛地回頭,身後那女人不見了,只剩一個女士皮包倒扣在街邊。忽地,一旁的暗巷裏忽然伸出一只黝黑的手臂,将那皮包拉入了巷內的陰影中。

陶雪池呆呆地站在那裏,愣了好一會兒才恍惚回神。她晃了晃腦袋,毫不猶豫地向那巷子跑過去,在接近巷口時放慢腳步。她将背貼在巷口的牆壁上靜靜地聽着,暗巷深處女人低聲的嗚咽與幾個男人的交談聲随之越發清晰。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從兜裏掏出手機撥了報警電話。

聽筒中的等待音似乎比平日裏要長得多,那邊還沒将電話接起來,她就聽暗巷中傳來“撕拉”一聲。

那是布料被撕裂的聲音。那幾個男人大概是喝醉了,他們口齒不清,就連巷子裏的空氣中也隐隐彌散着一股酒氣。陶雪池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麽,但她知道他們的笑聲中是全然的不懷好意,她也能聽到那女人被捂住口鼻後從嗓子眼裏發出來的嘶叫,一聲比一聲更絕望。

那聲音像将陶雪池身上所有的神經都用刀劈開了一樣,讓她渾身都止不住的一抖。她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的等待音,知道自己如果什麽都不做,就什麽也來不及了。

她将手機放在地上,順着領口摸出報警器。自從在機場被墨卿修和警察叔叔接連教育過之後她就用它換掉了一條項鏈的墜子,一直挂在脖子上。她拔掉那報警器的金屬塞,驟然響起的尖銳警報聲将她刺的一陣耳鳴。

她學着當地人的口音,用英文喊道:“都不許動!你已經被包圍了!”

深夜悶熱的空氣像是有将一切畫面減速的效果,四周吹來的風帶起樹葉的搖晃,和着遠處塵土味道。若不去聽那尖銳的警報聲,這便是一個與往日一樣平常到有些無聊的夜,一切景色都平和到令人困頓。

那個上班族打扮的女人逃走了。在自己拉響報警器将歹徒吓住卻被歹徒發現自己其實只有一個人後,她便趁着這兩個人按住自己的空檔,十分機靈的溜了。

媽的怎麽這麽坑爹!

陶雪池在心裏狠狠地啐了一口。她的胳膊被一個粗壯的男人按在暗巷中的牆上,嘴也被人用力地捂住,另一個男人用手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摸索着,那滿含暴力與色情的觸碰讓她分外惡心。這種惡心在警報聲尖嘯的催化下激變一股難平的憤怒,她拼命的掙紮,剛掙開一點就又被狠狠的按回了牆上。

她的後腦随着被按回去的慣性在牆壁上狠狠磕了一下,一陣刺痛瞬間從頭皮楔入腦仁兒裏,讓她結結實實的懵了一下。按着她的男人在說話,口中濃重的酒氣讓她更加反胃:“找到了嗎!”

“還沒有!”

身前那男人回答着,本該搜索報警器的手卻停在她的胸部不停揉捏着。

陶雪池緩過自己還在發暈的腦袋,看着自己胸口那只手,她猛然想起在松江醫院自己病床前發生的那一幕。頭頂凄淡的月光照不亮什麽,身前的人影在黑暗中隐隐只能看見個輪廓。她看準對方的身形,提起膝蓋猛的向那人胯下磕去。

中了!

那人身忽然渾身一抖,緊接着倒在地上蜷縮着不停的顫抖。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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