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沈宴都不知自己怎麽走出會場的, 同事紛紛抱怨離開, 老板什麽都沒說直接走了。
沈宴站在門外, 有些愣愣發呆, 從剛才的打擊中未緩過神。
“你也別難過,其實不是你的問題。”白雪雖也感到遺憾,但還是上前安慰, 這些天沈宴的刻苦她是看在眼裏的,他為這場表演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沈宴擡頭看她,白雪湊近她耳邊小聲說,“聽說這任會長非常讨厭同性戀,所以不是你個人的問題。”
她也沒問會長為什麽認識沈宴,因為太敏感, 她不曉得沈宴願不願意說。而且不管他們有什麽糾葛, 只這一條就會不被通過。
她只想告訴他,不是你的錯,同性戀不是原罪, 不是你的問題, 是他的問題。
“其實參賽前老板問推薦人時就跟我提過,別人都不知道,但我沒有告訴你....”白雪說, “抱歉....”
沈宴目光晃了晃,也明白了為什麽老板之前會很猶豫。
他拍了拍白雪的肩膀,“沒事,是我搞砸了, 讓大家這多天的辛苦白費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冷靜一會再回去。”
白雪點點頭,“你不用想太多。”
“我沒事,你快回去吧。”
沈宴沖白雪笑了笑,讓她放心。
人走後他就趴在剛才進場的側門向裏看,扒開一條縫,注視着周羨生的一舉一動。
他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不想那麽多人辛苦了這些天,結果連演奏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直接否定。
既然是因為他,那他不争取到最後一刻,絕不甘心。
這時,周羨生終于起身,他向東面的正門走了。
沈宴立即狂奔起來,繞着會場外跑了大半圈,終于抓住了周羨生快要消失的背影。
他快走了幾步,跟上後見他進了洗手間,于是也直接跑了進去。
再回身,正洗手的周羨生一愣,鏡片後的眼睛微眯,帶着些許防備。
沈宴立即謙卑鞠了個躬,“抱歉周先生,在這裏打擾您。”
“我想音樂是純粹的,不應該上升到個人層面,即便我在您眼中很不堪,但我的音樂是不添任何雜質的。”
“所以請您給我一個機會。”
周羨生自顧的拿着一次性手巾擦手,将好看的雙手上的水珠擦拭幹淨,當手巾丢進垃圾桶時才開口,“機會對有的人來說,一開始就是沒有的。”
“這不公平,您還沒聽過我的演奏,就因為我是同性戀這一點将我的音樂直接否定,這未免太草率了。”沈宴異常誠懇,“換個地方,我只要兩分鐘。”
“任何事都沒有絕對的公平,就像這個游戲規則是由我制定的。”周羨生嘴角帶着微笑的弧度,聲音不大,卻帶着毋庸置疑的篤定,“這一切将由我來決定公不公平。”
“還有,你不值得我浪費兩分鐘。”
沈宴氣血翻湧,眼圈隐隐發紅,他感覺對上了一個死腦筋的煞筆直男,太狂妄自大,像一個油鹽不進的□□者。
見人要走,沈宴立即上前将他攔住,“那我在這裏為您演奏下。”
說着,沈宴退後兩步,也顧不得場合,他站在洗手間空地的中央,将琴搭在肩上。
周羨生像是被擾的不耐煩,“你這種人配麽?”
沈宴身形頓了下,深吸了一口氣,拿着琴和弓的雙手垂下,上前面對周羨生,“那我退出,請給crysta俱樂部一個機會。”
他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別浪費時間了,我做出的決定還從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周羨生輕薄的鏡片後,一雙丹鳳眼微眯,“像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碰音樂,更不配拉小提琴....”
沈宴看着他一張一合的薄唇,一時陷入了魔怔,他這種人?
他究竟做錯了什麽?
周羨生的話讓他想起了陳叔,那次陳叔将他打的半死,說的就是這句話,皮肉痛沒有這幾個字來的徹骨。
以至于他對音樂一直不敢過于虔誠,有時渾渾噩噩,有時痛苦不堪。
沈宴喉嚨哽咽,胸口壓抑着脹痛酸澀,周羨生又說了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
目光從他的唇上直接對上他的眼,随即炸開一笑,本清冷的面孔瞬間如一朵鮮紅玫瑰,放肆且驚豔。
他将弓丢到了地上,伸手直接到達周羨生的頭頂,狠狠的抓住他的頭發,向自己扯來——
雙唇相貼的時候,周羨生眸中掀起驚濤駭浪。
沈宴很兇,吻很深。
在放開他的時候,兩人嘴唇上呈現着晶瑩的色澤。
周羨生震驚在原地。
沈宴看着他,笑起來,舌頭舔過嘴唇,“味道真不錯。”
話落,他轉身走了。
很潇灑。
.......
空蕩的走廊中,沈宴輕笑出聲,雖然聽着有些凄涼,但笑聲卻越來越大。
有趣麽
瘋狂麽
男人的味道怎麽樣
一個直男被他輕薄了,沈宴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笑的面目很難看放肆,心底卻五味雜陳。
這一吻,對自己來說,像是一次反擊,他回駁陳叔,回駁心中的魔障,更回駁那些對自己保持偏見的人。
而對周羨生來說,這可能是最大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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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還有臉來啊。”
“真尼瑪可笑,俱樂部第一次拿到金雅邀請函卻連個音都沒響就被趕出來了,卧槽了!真為咱們那些天努力不值。”
“現在都成了圈內笑話了,造成這一切原因的當事人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真是奇葩!”
“老板這兩天幹什麽去了!趕緊回來吧,回來趕緊把他開了!”
“開除是肯定的了,就是老板在忙什麽啊,已經好幾天不見他人影了。”
沈宴對這些已經不顧及的明嘲暗諷免疫了些,他內心雖然還算強大,但也做不到完全無所謂。
最開始還是比較難受,但經過這麽些天,他想開了,他争取過努力過,他問心無愧。
去留随意,老板一句話他會立即走人,只是他這人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
之前被安排好的場次,在沒有收到停止的消息時,他就會負責任的将它完成。
沈宴在俱樂部獨自成了隔絕外界的困獸,他感覺自己有些可憐巴巴的,便發了條微信給秦簡,向他尋求安慰。
【在嘛。】
這些天心情不好,到挺黏糊他的。
秦簡,【....】
可能是對他無語了....
沈宴,【我心情不好(委屈)】
隔了幾公裏的秦氏集團大廈頂樓,秦簡看着微信,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怎麽了?】
沈宴,【想你了。】
秦簡【....】
自己是怎麽做到直接下意識的一點都不信的呢。
【哼】
秦簡把手機放在了一旁,拿起桌上的文件。
半響
【我真的想你了,不光心裏想你,哪都想你。】
看着手機界面的消息片刻,秦簡又将手機拿了起來。
【....】
沈宴,【你怎麽這麽冷淡(撇嘴)】
不時,一張照片發過來,是一只修長的手扒着領口的照片,白皙的脖頸上一枚暗紅吻.痕。
沈宴,【你看,明明昨晚還很熱情。】
.......
秦簡啪的一下将手機丢到了桌面上,他感覺在理沈宴,他就是個傻子。
“秦總,這是後天公司年會的總裁致辭,您過目下。”劉秘書遞給他。
秦簡接過看了眼,随即放到一邊,看着劉秘書,“這次年會現場采用的是什麽音樂?”
嗯?嚴謹細致的劉秘書遲鈍了一下,因為總裁什麽時候會關注這種丁點的小細節。
她回答不上,“我這就去問。”
說完,劉秘書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出去了,兩分鐘後又噠噠噠的回來了,效率極高。
“是鋼琴獨奏,現場氣氛主要烘托高端優雅。”
“取消掉。”
??...劉秘書點頭,“是。”
這時秦簡又遞給他一張名片,“去查這家俱樂部,跟他們的老板談下收購。”
劉秘書一頭霧水,但也立即接過名片,恭敬的應到,又退出了辦公室。
秦簡看着屏幕沒再亮起的手機,沒再管,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半個小時後,劉秘書捧着文件又噠噠噠的進來。
“秦總,俱樂部剛被收購。”
聽聞,秦簡擡頭看她,手指放在辦公桌上有規律的敲着,“是誰?”
“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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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沒等到秦簡的回複,又看了看時間,該去趕場了。
背上小提琴,剛要要推門出去,就見玻璃門外,老板正領着青年要進來了。
青年唇紅齒白,長相青澀,還很可愛,不就是劉楚麽。
劉楚進來,見正要出去的沈宴問他,“你幹嘛去啊。”
其實沈宴對劉楚還是有些氣的,“我去趕場去呗。”
“你不用去了,等下換成別人。”劉楚頗為篤定。
沈宴,“???”
這口氣,你是老板還是怎麽着。
就在沈宴還很疑惑的時候,幾天未見的老板開口說話了,“去叫所有人都下來,我宣布一件事。”
一樓的人都很疑惑,向老板聚攏,當人都下來後老板再次開口,“今後我就不是你們的老板了,我跟劉楚先生已經簽了收購合同,今後劉先生就是你們的老板了!”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沈宴。
他回頭看了看衆人,發現剛才還很嚣張對他編排議論熱烈的蔡傑臉色尤為難看。
這,難道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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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總辦公室
秦簡正看着手中的資料。
一旁的劉秘書比較忐忑,今天的秦總好反常,此時也很難揣測他的情緒。
“劉楚收購俱樂部就在兩個小時之前。”
秦簡又将資料遞給了劉秘書,“沒事了,你下去吧。”
其實劉楚會收購一家音樂俱樂部他一點也不意外。
因為這家夥愛好廣泛,不但喜歡音樂,甚至還想去當演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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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看着樓上不斷往下般的家具,又看着不斷向上般的新家具。
“....”
劉楚當老板第一件事不是報複蔡傑,也沒打算開個正經的會議,而是将三樓原本的休息室重新裝修了一下。
沈宴,“???”
他的慣性思維是,蔡傑這個人渣綠了他,他這個有錢少爺直接收購了俱樂部報複蔡傑。
看來他還真是看不懂劉楚啊。
也不愧是豪門子弟,走到哪,第一步是要讓自己舒服。
“沈宴,來。”劉楚在樓梯間沖他招手,“上來幫我參謀參謀擺設。”
沈宴點點頭,這是他的新老板。
剛才還對他議論紛紛的同事此時立即換了種态度,挂上讨好的笑,問他老板的背景,他與老板的關系。
他就笑着看他們不說話,直接把他們看毛。
這種感覺還真爽。
沈宴進了休息室,裏面果然煥然一新,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
劉楚站在他身邊,“你感覺怎麽樣?”
沈宴點頭,“挺好的。”
其實他也沒什麽審美,只會說挺好的,具體也說不出什麽。
“诶?內個花架放在那是不是有一點突兀?來回走別被絆倒了。”
“對哦,還是你厲害,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劉楚說。
沈宴,“......”
“其實沒什麽。”
緊接着沈宴看着工人們拿進來一張床,“??”
“你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裏面隔間空着也是空着,放張床累了就躺會,不是很方便麽。”劉楚理所當然,肉嘟嘟的臉帶着幾分天真。
沈宴看着他,嗯...想捏。
“對了,咱倆還沒個微信呢,現在加一下。”說着,劉楚将自己的手機二維碼按出來,遞向沈宴。
他其實早想加劉楚了,又軟萌又讨喜,誰不稀罕。
蔡傑那樣的煞筆除外。
休息室,沒費多少時間就已經裝飾好。
他們倆又出去上一樓吧臺坐着,拿了兩個杯子,從後面的酒水架上拿了瓶果汁倒上。
邊喝邊聊。
兩人說說笑笑,真是嫉妒死了旁人。
沈宴也沒問他對蔡傑是什麽打算,想來他還是喜歡,再次見到後并沒有給他什麽難堪,更沒讓他離開俱樂部。
沈宴想,如果他是劉楚,第一件事肯定就是開除蔡傑。
小天使之所以被稱為小天使還是有道理的。
不過他卻有種點奇怪的感覺,這是不是太善良了?不像普通人類的情緒呢?
這麽想着,手已經點開了劉楚的朋友圈。
沈宴,“.....”
最近的就是昨晚他跟自己家人的吃飯合照,笑容燦爛,一臉天真可愛,兩個大酒窩很明顯。
在不就是他消失的那幾天,坐在賽車裏的照片,還有幾張奪冠的照片。
定位是巴黎。
合着人家不是還喜歡,是根本就不在意了,自己該玩玩該幹嘛幹嘛。
有一種蔡傑是誰都忘了的感覺。
所以那天給他很傷心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收購俱樂部是怎麽回事?
真的不懂劉楚了.....
怎麽都感覺這是心思最好猜的傻白甜,但他的行為邏輯怎麽就那麽跳躍呢。
這時,前臺的小姐姐激動的跑過來,“沈哥,你被秦氏集團點單了!”
“啊?”沈宴沒反應過來。
“他們後天是年會,現場奏樂主點你呢!!”小姐姐激動,“秦氏集團耶!”
“這不就是秦簡的集團麽。”劉楚說,随即目光暧昧,“點你不是很正常麽。”
沈宴終于明白過來這個秦氏集團就是秦簡的那個集團...
卧槽!秦大佬給力啊!!
沈宴面上立即欣喜起來,有種自己說的話被人在意的感覺。
“幹嘛,被自己老公點單至于這麽開心麽。”劉楚撅着小嘴,“注意點,你面前是一只小汪汪呢。”
“老公?什麽老公?”沈宴抓住一個關鍵詞。
“秦簡呀,不是你老公麽,我談男朋友都是這麽叫對方的呀。”劉楚笑嘻嘻的。
“卧槽,你閉嘴啊。”沈宴趕緊捂着劉楚的嘴,左右看看有沒有被誰聽到。
光老公這兩字,他一聽都感覺頭皮發麻。
劉楚處對象都這麽肉麻的?
在者看他好像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沈宴放開了他,看了眼時間,快到了俱樂部關門的時候,“不跟你貧了,我先回去了。”
“這麽着急呀。”劉楚意有所指,“那你快走吧,白白。”
沈宴擺了擺手,便走了。
劉楚看着陸續打招呼離開的人,自己慢悠悠的上樓了。
接他回去的保镖也進來了,直接上了樓。
休息室中,劉楚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打游戲。
任兩個過來接他的保镖在一旁立着,仿佛還沒有盡快回家的打算。
一樓,見同事陸續走光的蔡傑異常艱難的上樓。
下午就被前臺告知,下班別走,老板找他。
他對劉楚的性格很清楚,很傻很單純,本應該沒什麽顧慮。
但就在昨晚他知道了劉楚真正的身份,便讓他不得不恐懼。
蔡傑強壓心中忐忑,因為在那樣的背景下,他比蝼蟻還渺小。
不過他心中也帶有一絲僥幸與猜測。
劉楚找他要做什麽?
之前劉楚那麽喜歡他。
送那麽多禮物給他。
任何事都聽他的。
甚至在床.上也是分外配合他。
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吧.....
這麽想着,蔡傑已經到了休息室門外,他猶豫片刻,最終心一定,敲響了房門。
“進來。”
依然很溫軟的聲音。
蔡傑推門而入,窗邊的位置站了兩個面色深沉的保镖。
但看劉楚,他笑了。
蔡傑也跟着笑了。
劉楚放下手機,站起來,繞着蔡傑走了一圈。
“怎麽沒帶小提琴上來?”
蔡傑一愣,緊接着笑容滿面,“你要聽麽,我現在就去取。”
劉楚很喜歡他拉小提琴的。
“不用了。”劉楚擺擺手。
“劉楚,我錯了。”蔡傑開口,按耐不住的解釋,很急切,“都是我的錯,我沒經住蘇起的勾引,是他主動勾引我的。”
蔡傑上前拉劉楚的手腕,“我今後一定與他斷絕關系,我是真的喜歡你,今後我保證我心裏只有你。”
“我們重歸于好,好不好?”
他之前那麽愛自己,他不信現在能放下,見到他的笑容,聽說只有見到自己喜歡的人才會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自己哄哄應該就沒事了,這回好不了多哄幾次。
今後有劉楚這樣的男朋友,當然就會只有他一個。
劉楚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臂,“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拉的曲子是維爾瓦第的四季。”
“在拉給我聽。”
“好好好,”蔡傑立即笑容滿面的答應,他認為劉楚是想找回初見的感覺,尋回些浪漫。
這時保镖也遞給他一把琴,劉楚已經坐回到了沙發裏,蔡傑看着他,用極深情的目光看着他,開始拉動琴弦,異常專注。
劉楚從沙發旁的架子上拿過一本書,目光沒在落在身前的蔡傑身上。
最後的餘音落地,蔡傑眸冒星光的看着劉楚,剛要說話。
就見劉楚擡了頭,嘴角帶着一絲弧度,明明是笑,目光卻極為冰冷。
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我讓你停了麽。”
蔡傑懵了,他頭皮發麻,冷汗濕透後背。
剛才他明明還認為他愛他,甚至認為他們會重歸于好。
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麽....
地上傳來滴答聲,他低頭一看,吓了一跳,剛才被喜悅沖擊着,根本沒發現弓上居然是綿密的細刺,此時痛感傳來,他才發現已經開始留血了。
巨大的恐懼襲來,他看着坐在沙發上的人,有種想跪下磕頭求饒的感覺。
然而劉楚此時已經起身,對着保镖冷冷吩咐。
“今晚不要讓他停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劉楚:驚喜麽?
同意往死裏禍害老周的請舉手!
周羨生:〒_〒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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