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挂(第一更)

沿着九室山腳的小路,往太陽落山的方向走上一刻鐘,便能見到一個小村子。

村民在宅基地建的房子堪比小洋房,屋前有院子,屋子多是三四層的高度,外層由白色的瓷磚覆蓋,和着綠色的田地和草木,在夕陽的餘晖下恰似一曲悠遠的鄉音。

安以源的外婆家就在這裏。安以源此時要回的,就是外婆家。

作為一個學生,暑假來長輩家裏住再正常不過,何況這兒比原本居住的山林市和大學所在的中州市要涼快得多——即使今天夏天比往年氣溫低,可夏天到底是夏天,涼也涼不到哪裏去……仔細想想,氣溫降低不會是靈氣複蘇的原因吧?

安以源邊走邊想,路上看到的風景都不帶文字泡。

這樣才好,之前那種情況總給他一種誤入二次元的感覺。

轉過幾條泥土路,安以源還沒踏進院門,外婆家的狗就搖着尾巴沖了過來,興奮地圍着他嗅來嗅去。

“我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啊。”

随着安以源的招呼,傳來的是個揚高了的女聲,一個和安以源有着幾分相似的妹子站在紗窗門裏,“趕緊吃飯,小心點別進了蚊子。”

“來了。”

這裏介紹一下安以源外婆家的人員構成。

外公和外婆有倆孩子,大兒子和小女兒,大兒子即安以源的舅舅,小女兒即安以源的媽媽。前兩年外公去世,外婆就和兒子兒媳孫女住在一塊。安以源的舅舅是承包魚塘的,常年養草魚甲魚之類,應季節也會弄點蓮藕蓮蓬,這時候和舅媽一起跑貨去了,于是屋子裏只剩下表姐宋瑤和外婆,還有跑來蹭住的安以源。

兩個小輩都是獨生的。

對了,還有一條狗四只貓。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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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旁,大貓矜持地和安以源打了個招呼,三只小貓學着媽媽的樣子,也都跟着“喵”了聲,稚嫩的嗓音合在一起,萌得人心肝發顫。

坐在飯桌旁的外婆偏着頭看了會兒她的貓,突然道:“源子,你是要養二黃吧?”

“是啊。”

外婆的記性不太好,這件事她已不是第一次問了,而安以源的反應,仍然像第一次一樣。

“學校讓養不?”

“不鬧出大動靜就行。”

外婆擡手摸向大貓,笑眯了眼睛,“那可好,二黃可乖啰。”

摸錯。

年齡大了,外婆的眼睛也不太好。被外婆摸着的長尾巴放軟了身子,仰頭蹭了蹭主人的掌心,柔順又乖巧。

長尾巴是大貓的名字。

與之相比,在桌邊坐着等骨頭的狗叫旺財,大貓生的三只小貓按出生順序和花色分別叫大黑二黃三花,老三的毛色是白上帶着丁點黑和黃,典型的生着生着沒墨了。

至于貓狗的名字為何呈現三種風格也很簡單,狗名是外公取的,大貓名是外婆取的,小貓名是舅舅取的……因此雖然沒有一個名字是媽媽取的,但安以源仍堅定地認為自家老媽也是個起名廢。

你問他自己?

這種傷心事不提了吧。

吃完飯洗完碗,安以源和準備抱走的二黃培養了一會感情,早早洗澡睡覺了。

盡管內心還惦記着某個網站,但這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太豐富,安以源自覺十分需要休息養神——萬萬沒想到,他連睡覺都沒能閑着。

夢境中,起初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

安以源曾經聽說過小黑屋這種懲罰,在沒有光沒有時間沒有交流的黑暗之中人很容易崩潰,可他到底沒有試過,沒想到在夢裏體驗了。好在安以源知道這是個夢——想想舅媽養的那只嗓音嘹亮的大公雞每天早上5點雷打不動喊全家起床,就知道這個夢最多持續9小時。

安以源內心十分淡定。

等了不知多久,夢境裏沒有任何變化,安以源打了個呵欠,幹脆躺下。

腳下的……不是地面?

天旋地轉,安以源發現自己重新站了起來,周圍出現了許多光點,這些光點似乎原本就存在,如今有了某種誘因,便伴着奇妙的韻律逐漸點亮,從遠而近,如夜晚柔和的海浪湧上細軟的白沙灘。

視覺的盛宴。

耳畔似有隐隐約約的絲竹之聲,眼前驟然掠過種種異像:恍若遮天的飛鳥羽翼、雲中探出的巨大鷹爪、水中閃閃發光的鱗片、山間優雅行走的奇獸……

景生,景滅。

彈指一剎間,有清朗帶笑的男聲在誦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安以源當然讀過《道德經》,對經典章節更是能夠背誦,可在這個聲音讀來,熟悉的句子便有了種說不出的玄妙之感。朦胧中仿佛受到某種牽引,安以源盤膝而坐,閉目不語,只覺有股沉靜寧和的氣息洗刷着身體,靈臺空明而澄澈。安以源不知道的是,在他這麽做的時候,身旁的星辰發出柔和的光,将他籠罩。

清朗帶笑的男聲轉而說起另一部典籍,晦澀的文字如亘古的風霜撲面而來,安以源眉頭蹙起,又随着男聲不緊不慢的敘述漸漸松開。

“喔喔喔——”

早晨5點。

睡夢和現實中的安以源一齊睜開眼睛。

望天。

夢中的內容沒有随着清醒遺忘,在夢境裏修煉了一晚上的安以源也沒有疲憊的感覺,此時正精神滿滿地思考這種情況是怎麽發生的……良久,不再那麽全神貫注的某人才遲鈍地聞到一股怪味,動了動身體,發現身上黏黏的……

閱讀過的無數仙俠小說湧上心頭,告訴安以源這種情況應該是排出身體雜質的正常現象,可現在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

趕緊善後啊!

好在夏天用的是涼席,抹幾遍就行,重災區空調被卻沒這麽方便,安以源匆匆沖了個戰鬥澡換上短袖短褲,鬼鬼祟祟地抱着睡衣和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向洗衣機,直到把睡衣和被子都塞進去,加了水加了洗衣粉按下機器開關,才擦了把汗。

吓出來的。

等等!

和安以源的轉頭動作同時來到的,是宋瑤的疑問聲:“幹嘛呢?”宋瑤往洗衣機透明蓋裏瞅了瞅,“大清早的,洗被……子?”

空氣突然安靜。

安以源:“……”

宋瑤:“……”

安以源:“…………”

宋瑤:“…………”

這就很尴尬了。

安以源嘴角狂抽,大概知道宋瑤在想什麽,可事實太離奇說了不如沒說,安以源只能默默承受這份冤屈……

宋瑤偏頭咳了聲,故作淡定道:“男生嘛,早上興奮點可以理解,什麽時候交了女朋友,記得帶來給你姐看看啊。”

“……嗯。”

安以源咽下一口小血。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洗被子事件在姐弟倆一致的忽視下就這樣過去,安以源整理好破碎的心情,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經過昨晚,安以源發現自己的記性好了不少,不用看宣傳冊也記得網址;五感也有提升,聽到的公雞打鳴更響亮;再就是洗澡時發現身材變好……

以往這些變化會占據安以源的心神,可現在這些都要靠邊。

——修士交流中心網站,一定很有趣吧?

時間倒回昨夜。

中州市,某私人別墅。

和安以源有過一面之緣的景樊正站在一個男人面前,禀報着什麽,令人驚異的是,這男人和景樊的長相,竟是一模一樣。

可沒人會把他們弄混。

不需要比較別的,氣質實在天差地別。

斜倚在沙發上的男人一襲紅衣,顏色恰如鮮血般純正,映得唇色愈發豔麗,危險奪目;景樊着白,長身玉立如雪峰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要凍壞人的心魄。

男人語聲慵懶:“辛苦了。”

這道聲音,正是和那位九室山腳小餐館的假老板通話的聲音。

別墅裏有三個人,第三個人是個臉只有巴掌大的古典美人,牡丹花妖紀惜惜。此時紀惜惜正在廚房做夜宵,她和另一位擅長易容的同僚——即先前的假老板——在廚藝上各有所長,都是紅衣男人的心頭好。

20:00。

遠在靈韻市的安以源入睡。

紅衣男人皺眉,陡然察覺到力量的流逝。

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宋瑤=送藥……不管怎麽說,總比我原先想的宋思(送死)要好……

起名廢晚期已棄療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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