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承丘出關瞬間就聽到了粉絲的興奮尖叫聲。
“來了來了！”
“啊我要窒息了！”
“天哪球球本人比屏幕中還要好看一萬倍啊啊啊！”
溢美之聲接連傳入耳中，接機的粉絲們組團而來，激動卻仍然井然有序地與他保持着安全距離，即便是十分難以克制的小姑娘也僅是高聲呼喊了一句“承丘我好愛你呀”。
林承丘禮貌微笑，向聲音來源處颔首道謝。
“阿丘，有短信。”身後經紀人快步追上他的步伐，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林承丘稍微放慢行速，接到手中看了一眼，屏幕上寫着“轉告承丘回我電話”，順手便用經紀人的手機撥了過去。
電話彩鈴響着，他一邊摸出自己的手機來，解鎖查看了一下，果然在不曾察覺的時候多了一通未接。
剛下飛機便算着時間找他，他親哥一定是有急事。
“喂。”熟悉人聲傳來。
“哥，”林承丘盡量将說話聲壓低一些，“有事嗎？”
“人到哪兒了？”電話那頭的人問。
“剛下飛機，還在機場，準備去公司。”
“嗯，先別去了，”林政的語氣聽不出急否，但話裏卻沒有商量的意思，“文叔在機場外等你，車子定位發給你了，回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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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和小漣等着你，快一點。”
“……”
林政挂了電話。
林承丘特無語，心中升騰起一股相當別致的不詳預感——林漣居然也被叫回家了，事情有點兒不簡單。
他感到無奈，把手機還給身旁的經紀人，抱歉道：“婧姐，公司去不了了，我得先回家。”
王婧婧蹙了蹙眉，有點心塞，但也知道剛才那通電話是誰的，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力，只好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
“回去吧，我搭保姆車去公司解釋一下。”
“謝了啊！”林承丘對她賣乖地笑一笑，罷了查看定位，找找方向，背着雙肩旅行包一路小跑去。
身後粉絲們帶着水澎澎的少女心尖叫着追。
“文叔。”林承丘微微小喘地坐到車裏。
中年司機溫和作笑，回頭也問候他一聲。
林承丘整個人松懈下來，不用再保持一副優雅姿态，累得一歪，上半身趴伏在後座上，聲音懶洋洋地問：“我哥找我什麽事啊？”
“不太清楚，”文叔發動車子，搖頭回道，“小姐也是突然被大少爺叫了回去，今天上午到的。”
“爸媽呢？”
“老爺夫人還沒回來。”
林承丘松了口氣，心想還好，雖然不知道究竟有什麽事，但好歹還沒嚴重到請家長的地步。
可剛這麽想，又聽文叔補充道：“老爺和夫人是明天的飛機。”
“……”林承丘憋了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他不想再說話了，決定讓末日來得更舒爽些，閉上眼睛開始補眠。
車內溫暖，一路微晃回去，像個安逸的暖床，哄得後座的大寶寶很快便睡着了。
等到了地方，文叔才将他叫醒，為他打開車門。
深秋時節，涼風灌進來，林承丘想不清醒都不行，揉着雙眼下車。
文叔果然直接把他給拉回了城郊主宅，老大一座別墅，平時都冷冷清清的，這回卻跟過節一樣家人團聚，等到明天，長輩都該回來了。
林承丘嘆了口氣，懷揣着無盡忐忑，視死如歸地走進家門。
“哥！”剛一開門，一道輕盈身影便整只拍了過來，林承丘吓得一激靈，條件反射地張臂接住，他家小巧妹子林漣故意表現得無比做作，眨巴着一雙漂亮眼睛問道，“我親愛的哥，你是喜歡‘miracle’，還是喜歡‘傾訴’？”
林承丘一臉問號地在腦裏對比了一下這兩個婚服品牌，回道：“‘miracle’吧，樣式更簡潔大氣……你終于要結婚了嗎？”
林漣同他一樣混娛樂圈，演技飙起來，情緒一轉，立馬眼淚都要出來了，萬分不舍：“是你要結婚了，我會想你的。”
“……”
要是林漣再矮點，林承丘估計會當即把她七百二十度旋轉扔出去。
管家準備好了拖鞋，林承丘火急火燎地換上，沖進了客廳裏。
他一點兒也不懷疑林漣的話，一方面林漣不愛說謊捉弄他，向來直言直語，另一方面來說，雖然不知道是否存在什麽特殊的理由，但第六感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這次這事的确沒假。
客廳沙發上只坐着一個人，林承丘瞟了一眼，發現煙灰缸都快滿了，心中更是一陣發涼。
得了，他哥愁成這樣。
“哥，什麽情況？”林承丘懷抱着最後一丁點希望問道。
林政擡頭看看他，将手中煙蒂熄滅在煙缸裏，颔首道：“過來坐。”
林承丘很想拒絕，此刻他多麽希望自己的宣傳片還沒拍完，還留在妖風大作的異國他鄉……但沒辦法，代理家長吩咐了，他就只好愁眉苦臉地蹭到沙發旁邊去。
林漣也回到現場，深表同情，卻立場鮮明地坐到大哥那兒去，心酸地看着他。
老大好半天不說話，林承丘如坐針氈，忍不住自己作死問道：“哥，為什麽小漣跟我說……我那個什麽來着？”
林政還在思索該怎麽跟他講，看他滿臉便秘的表情也難掩心疼，搖搖頭：“只是征求你的意見，你自己權衡一下。”
“行，你先說。”林承丘多少放松了一些，看着林政面上的為難，想起他哥雖然強勢，但從小到大格外疼他，從來不會逼迫他做意願之外的事情。
林政稍稍颔首，仔細同他講前因。
“談家，你知道的，和我們林家同為智能科技行業的寡頭，牽絆太深，這麽久以來，說不清楚合作與競争的關系哪一重更深些。”
“我知道啊……”林承丘一頭霧水地點點頭。
“這幾年兩家都在獨立研發全能型仿真機器人管家，彼此之間突破了哪些技術，相互都有點底，但是核心技術無法共享，進展太慢了。”
“哦，那就慢慢來啊……”
林政低笑，搖了搖頭。
“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功的成品，但就目前的模型來看，是非常領先的水平，甚至等到成品問世的那一天，說是世界市場中的領先水平也是有底氣的。”林政微作停頓，擡下巴示意桌上的文件，“這是海外抛來的意向，因為是高新技術，所以明顯比以往的利潤值都要突出，價值一千多個億。”
“這麽多？”林承丘視線随之落在文件上，起身去拿，索性直接坐到他身旁。
他不是很愛看這些東西，但并非看不懂，還在學校時修習的專業就是金融類，只是後來誤打誤撞地進了娛樂圈，所以從沒真的把學過的知識運用起來。
簡略翻了翻，林承丘大概明白了是什麽情況。
林政口中價值一千多個億的意向，并不是單單針對林家的意向，而是一個可競的交易，也就是說，他們最大的競争對手談家會成為他們最大的阻力。
反之亦然，林家之于談家當然是同樣的存在。
“誰都沒有把握能獨攬秋色，與其各擔百分之五十的不确定性，不如各退一步，百分百共享。”
林承丘不是白癡，聰明腦子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通透無比：“哦，所以我是犧牲品？親哥，在你心裏，我就只值幾百個億嗎？”
一旁的林漣瞪眼：“天哪，我二哥能值幾百個億？”
林承丘一本文件給她摔了過去。
文件從林政身前呼嘯而過，他躲也不躲，眼神中略帶愧疚。即便清楚知道林承丘所說無非是玩笑話，但面對這個從小被慣着長大的弟弟，他仍舊心疼。
“所以我讓你自己權衡，這筆生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其實我在意的并不是眼前的盈利，而是萬一最終訂單被談家捷走，那麽從此以後，我們林家在這個市場裏就再難趕超他們了。”
“我懂，”林承丘正經不少，回道，“我想也是，要是只為了一單生意，你應該做不出來賣弟弟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但直接協議合作不行嗎？非得搞成聯姻？”
“不是不行，”林政道，“只是彼此之間的信任和安全感就會少很多，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會選擇協議的方式。另外，聯姻的想法是由對方先行提出的，我想你有權知情，并由自己決定接受與否。”
林承丘感覺自己的每句話都能被毫無漏洞地反駁，林政确乎沒有左右他的意思，卻不難聽出話裏的偏向。他愈發有種不答應下來反倒是自己不懂事的感覺了，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不是不願意，反正他們也該心裏有數，真要結婚就是給彼此一個定心丸和牽制。但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如果有一天再相處不下去了，就只能好聚好散……所以……”
“什麽？”
“所以說了這麽多，到底是跟誰談家的誰結婚？直系？旁系？”
林政笑，奇怪于林承丘竟然會疑惑如此簡單的問題。
“你是林家的二公子，與你結婚，怎麽可能是旁系。對方是直系長子，談蹇。”
那個傳說中的冷面霸總。
林承丘想起那張時時刻刻都無情如同證件照的臉，仿佛心上被插了一把冰刃。
偏偏林漣還在旁邊補刀：“談蹇，談家長子，哥你跟他結婚的話就可以當大少奶奶啦！”
“滾……”林承丘極度不想要這個妹妹，望着林政，為自己打抱不平，“為什麽不讓小漣去？”
“性取向不合。”
“那為什麽你不去？”
林政很淡定：“數字不合，你知道的。”
“……”林承丘無言以對了。
大概只有等到明天，林家兩位家長回來以後，他才能再多問上一句，當初他們為什麽不再多生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