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子來訪(一)

康貴妃擡手摸摸晉王的臉頰,眼底滿滿都是心疼,“你這孩子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本宮瞧着你又清瘦許多。”

晉王安撫地笑道:“入秋了胃口有些不好。母妃無須擔心。兒臣調養一下就好了。”

康貴妃愛憐道:“太子和端王的事已經讓你勞心勞神,皇上又派給你一些任務,真不知你什麽時候才可以休息一會兒。”

“母妃。”晉王溫柔地拍拍她的手背,“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兒臣又沒有挨餓受凍,不過做些小事。”

“哎。”康貴妃微微嘆了口氣,“有時候本宮想,助你奪嫡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争奪儲君之位是兒臣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它沒有對錯之分。無論争或不争,來日太子或者端王成為新君之後,都沒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地。”

康貴妃想起和儀夫人之事。心裏難免有些惴惴不安,“端王他會知道……”

晉王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我們所能做到的。就是讓他無法活到知道真相的時刻。”

康貴妃聽到晉王的話,反而安定了許多。“說得對,絕對不能讓端王活到那一天。”

“這皇宮裏最為耀眼的兩位皇子。”晉王彎彎唇角,“很快就要開啓正面鬥争了。”

“這麽快就要正面對仗了嗎?”

“太子已經對薛榮華産生了意思。又或許是,端王認為太子對薛榮華有了情意,不管哪一種,他們都是要為了薛榮華這個女人,把戰場轉移到明面上了。”

“不用整日看到他們二人兄友弟恭的假模樣,也是一大幸事,”康貴妃嫣然一笑,“本宮的兒子就是聰明,你是怎麽辦到的?”

晉王抿了抿唇,道:“我對端王說了玉珠的事。”

康貴妃一滞,立即責怪道:“這樣的事怎能告訴端王?”

晉王搖搖頭,“不,我并沒有說這是我的事,我只講了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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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不能這樣去犯險啊,”康貴妃皺緊眉頭,“萬一端王知道了太子與你争舞姬的事情,豈不是又要大做文章?”

“無妨,他要做便做,我已經不在乎了。”

康貴妃狐疑地看着他,“你與太子不睦是因為玉珠,那你現在和端王結盟,也是因為她嗎?”

晉王冷淡笑道:“即使沒有玉珠,我也會與他不睦,今日站到端王一邊只是審時度勢而已,若是形勢對端王無利,我便找太子就是了,個人利益至上罷了。”

康貴妃還想再說些什麽,見晉王面色冷峻,只好改口道:“你自己心裏有打算就行了。”

“母妃,”晉王道,“兒臣這幾天同薛琉華有所來往,薛家出了些變故。”

“薛琉華?宰相府怎麽了?”

“薛龍湖的姨娘小産,孩子沒了,母親也自盡。”

康貴妃露出同情的眼神,“宰相老年喪子也是可憐。”

“但是,兒臣總覺得有點蹊跷。”

康貴妃對大宅子裏的恩恩怨怨,也多少了解一些,“不會是薛琉華和葉氏下得毒手吧。”

“的确是薛琉華把那姨娘從樓上推下去的。”

“哎,”康貴妃眼底閃過一絲鄙夷,“看她那副妖媚的模樣就知道是個毒婦。”

“墜兒,我交代你做的事情完成了嗎?”薛榮華悠悠地靠在椅子上,問道。

“當然,”墜兒歡快地笑道,“小姐交代的事我哪有懈怠的。”

薛榮華揚唇一笑,“你是怎麽和葉氏說的?”

墜兒道:“我說,‘夫人,這是薛老爺給您的嗎,錯送到小姐房裏了。’”

薛榮華拍手贊道:“你可真聰明,葉氏表情如何?”

“夫人沒什麽表情,就直接拿走了。”

薛榮華心下一動,這桂花油經手過的人只有薛琉華,難道葉氏不知道薛琉華在裏頭下了毒,此事是薛琉華一人所為?

“那她這幾天用了沒?”

墜兒想了想,道:“夫人用着呢,昨天我還聞到了她頭發上桂花油的味道。”

那桂花油可是好東西,估計葉氏以前也沒用過,一下糊塗了竟然不起疑心。

“嗯,那就好,”薛榮華道,“這幾天幫我盯緊了那邊。”

既然葉氏對自己女兒做的事情不知情的話,那就更好辦了。薛榮華危險地眯起眼睛,闵姨娘假孕的事情沒能一下把這母女倆扳倒,這倒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朱彤呢?”

墜兒往窗外指去,“她在院子裏摘菊花呢。”

薛榮華看向院子裏的蕭瑟秋光,曾經在融融春光裏開得鮮豔明媚的花朵,早就在初秋的時候随秋風凋零了,只剩下菊花在寒風中傲然盛放,果然應了黃巢的那句詩——我花開後百花殺。

“朱彤很喜歡菊花嗎?”

墜兒笑道:“好像是的,朱彤和我說過西戎沒有菊花。”

楚縱歌也和她說過西戎沒有荷花。薛榮華有些茫然起來,西戎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怎的什麽美色都沒有呢。

“小姐不是在想朱彤,是在想端王吧。”墜兒露出狡黠的笑容。

“墜兒,”薛榮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是閑着沒事做吧,怎麽不和朱彤一塊去摘菊花?”

墜兒忙道:“我不過是在說實話嘛,小姐難道不想端王嗎?”

薛榮華一愣,道:“我總想着他幹什麽,以後……”

“是誰在想着本王呢。”

窗外傳來一道極富磁性的男聲,薛榮華驚訝地轉過頭去,是楚縱歌。

楚縱歌身穿一襲青灰色袍子,透出一股書生的清雅之氣。他笑眯眯地坐在薛榮華身邊,“你們主仆倆是在聊本王嗎?”

薛榮華故意別過臉去,不再看他,“聊你做什麽,随便一提罷了。”

墜兒看到端王已來,偷笑着走出門外,找朱彤去了。

“嗯,”楚縱歌做出幸福的模樣,“能把你提一下,我也知足了。”

薛榮華掩面而笑,“你來找我做什麽?”

“那日荷塘一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你,想和你說會話。”

薛榮華嫣然一笑,“你這個假夫君倒做得十分稱職呢。”

楚縱歌聞言正色道:“我可不是假夫君。”

“你哪裏不是假的?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楚縱歌忽然之間失落起來,“從前的約定……”

“我助你奪得儲君之位,”薛榮華凝神看着他,“你助我向孟千重和蘇如霜複仇。”

楚縱歌沉默片刻,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你說的是。”

墜兒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低聲道:“小姐,太子爺來咱們府上了!”

薛榮華不由一驚,太子?他沒事跑來宰相府做什麽,拉攏薛龍湖嗎?

楚縱歌皺緊眉頭,沉吟一番,“我估計太子是來找你的。”

“為何這樣說?”薛榮華疑惑道。

“薛龍湖一向對皇子奪嫡持觀望态度,不會與任何一位有私交,所以太子此行不是來找薛龍湖,而是來找你。”

墜兒急道:“端王說的對,老爺叫小姐過去呢。”

薛榮華不由攥緊了衣角,難道這太子真對自己有意思?那麻煩可就大了。

楚縱歌柔聲安撫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太子應該是想引誘你背叛我到他那邊去。”

薛榮華臉色陰沉下來。

“這還是第二招,”楚縱歌輕笑道,“他的第一招恐怕是借用陳皇後的力量讓晉王娶薛琉華,再将晉王攬到他那邊,這樣一來,晉王背後康貴妃的勢力有了,薛龍湖的勢力也有了。”

薛榮華連連冷笑道:“這個算盤打得好,不過能不能打完還是我們說的算。”

薛榮華潇灑地轉過身,随墜兒去了。

太子微微飲了一口茶,笑道:“薛宰相真是養了兩個好女兒呢,一個成了端王的準王妃,一個快成了晉王的王妃。”

薛龍湖賠笑道:“太子過譽了,琉華成為晉王妃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哎,我見晉王日日來薛府中,可不是為了薛大小姐而來嗎?”

“晉王只是與琉華聊聊歌舞上的事,并沒有別的想法。”

太子呵呵一笑,“薛宰相太小看薛大小姐了,母後和我說晉王在薛大小姐跳春日宴舞曲的時候,眼睛都看癡了呢。”

“是嗎,”薛龍湖唇邊浮現淺淺笑意,“那太子覺得琉華跳得如何呢?”

太子一怔,“這……這可不巧,那日百花宴我沒去,并未見着薛大小姐跳舞。”

薛龍湖輕輕嘆道:“這就可惜了。”

太子道:“準王妃現下可在府中?”

“她在房內。”

太子笑道:“端王特別托我來宰相府裏,看看準王妃。”

薛榮華在自家府中好好呆着,還需要端王托太子來看看。薛龍湖心裏連連冷笑,會意地喚來兩邊小厮去叫薛榮華過去。

“端王一直在我耳邊說準王妃有如何如何的好,今日可真要見見。”

薛龍湖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過了半晌,來到書房中的不是薛榮華,而是薛琉華。

薛琉華向太子盈盈行禮,笑靥如花道:“見過太子。”

太子想見的可并不是她。“薛大小姐好,準王妃呢?”

薛琉華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悠悠笑道:“準王妃在後頭呢,太子急着見妹妹?”

太子笑道:“并不急。”

薛龍湖瞥了她一眼,問道:“夫人怎麽樣了,這幾日都躺在房裏不出門,是不是生病了?”

“都是老毛病了,母親時常頭疼。”

“要不要叫大夫過來診斷一下?”

“母親說不用緊,她吃幾顆保丹丸便好了。”

太子笑吟吟地說,“宰相大人與夫人之間的關系很好呢,想必以後準王妃和端王的夫妻生活亦會和睦。”

薛琉華臉上一僵,“妹妹并不是母親生的……”

薛龍湖瞪了她一眼,道:“榮華溫厚端莊,待人善良,會幫端王打理好端王府的大小事務。”

太子含笑看向薛琉華,“薛大小姐近來和晉王如何,方才宰相大人說二位時常談論歌舞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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