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芽(1)
直到了深夜,昊蒼才将薛成益放回去。他謹慎的從暗門溜出,走出街道見已空無一人,便放寬了心大步向前走。
突然眼前一花,黑影一閃而過,只見那東西紮進了路邊草叢內。
薛成益謹慎的慢慢靠近,剛才黑影雖然跑得極快,但借着月光不難判斷出那是一只野獸。他現在兩手空空,萬一這東西撲出來只能用火燒了,就不保證會不會連周圍都燒着。
等草叢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薛成益已經做好對方撲出來的準備,結果突然就沒了動靜,好奇的向前走兩步,緊接着草叢內猛地冒出個腦袋,驚得倒退了幾步。
站穩後定睛一看愣住,同時草叢出來的人也認出了他來。
“你?”
“是你!”
漣漪至那日逃出了大樓,躲在暗處親眼目睹臨一屍體被帶走後,就一直打探尋找其下落到處奔波。
而今晚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但還是撲了個空,眼下自己化身為豹的模樣可能已經被看到。在她心目中薛成益已和叛徒沒什麽兩樣了,回想起當日薛成益還幫着那些平凡人,日後極有可能會妨礙她的計劃。
這樣想着,手偷偷摸向腰間小刀,咬咬牙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幹淨!行動前毫無征兆,身體如同獵豹那般撲向薛成益,右手舉起刀刺向喉嚨,打算一招致命!
薛成益大吃一驚,完全沒想到對方突然動手,他也反應極快,身體側開單手伸出,準确無比捉住了漣漪手腕,接着一拳打向其腹部。
誰知漣漪柔韌度極好,竟在空中腰一扭避開了,雙腿向薛成益胸口踢去,只好收回雙手來擋,雖然擋住了仍然退後了幾步,站穩後薛成益後腦勺滴汗,真是多虧昊蒼平日對他的訓練,不然現在已經死在這女人手裏了。
兩人目光對視,空氣中仿佛有火花閃動,下一刻就要拼出個你死我活。
最後薛成益先冷靜了下來,會想起剛才霎那間的一切,問:“你是獸型異能人?”
“關你什麽事!”漣漪冷冰冰道,身體一晃打算再次進攻。
“等等。”薛成益伸手制止,“我看得出你想殺了我,但我一沒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二沒傷害過你,那麽這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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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漪冷哼,“你身為異能人,卻幫着那些平凡人對付自己人,光這一點我就有資格将你撕碎!”
“你誤會了。”
“我誤會?”漣漪覺得很可笑,當日她一直潛伏在附近沒走,看到了薛成益後來找婁千清,還有之前與将官在一起談話,她只相信自己雙眼見到的。
“那天和你在一起那個女人,我認得她!而且我還記得她的異能!是治愈的力量,無論多嚴重多大的傷口都能治好的異能,現在卻在那個破醫院裏給平凡人治病!那天也是!還在跟那軍隊的将官有說有笑的,你們忘了自己是什麽人了嗎?!忘了那些平凡人是怎麽對我們的了嗎?!”
薛成益深吸一口氣,調整着呼吸像是在極力壓制什麽,慢慢轉過身,“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明白,沒資格在這裏議論。”
不再想與漣漪辯論,夜深了該回家了,對了,家裏只有安然自己在,他想個弱雞一樣不知道會不會害怕,這樣想着想着不知覺的加快了腳步。
漣漪見薛成益走以為他要逃,再舉起手裏的刀刺過去,誰知薛成益背後仿佛長了眼睛,突然轉身,一道橙色火焰直奔漣漪面門。
“滾!”
漣漪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剛才險些沒避開,擡起手撫摸自己的臉,松了口氣,幸好沒被燒到。愣愣看着薛成益離開的背影,她不敢追了。
家裏的燈還開着,薛成益打開門有些驚訝,以為是安然等他回去,心裏頭突然有某種錯覺。
剛把門關上,廚房就傳來有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薛成益走進去震驚無比,廚房仿佛被打劫了一般。
安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低着頭劉海将他的臉遮得只剩個尖下巴,地方有一攤不知是何物的東西。
薛成益環顧廚房一周,心裏對此人稱贊,能把廚房搞成這樣也是人才,看了眼地上的東西,問:“你餓了?”
過了一會兒,安然才默默的點頭。
“好吧,你出去,我看看還有什麽能煮的。”薛成益嘆氣,将安然拉出去,然後挽起袖子幹活。
不到半個小時,一碗熱騰騰的面出現了在安然面前,安然幾乎是狼吞虎咽吃着。
薛成益在旁邊看着都有些心疼,看把這孩子餓得。
“你一天都沒吃過東西啊?”薛成益等他吃完再問。
安然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聽到薛成益問他,突然不好意思起來,點頭。
“你不會做吃的,看你也沒錢,那你以前是怎麽過來的,吃什麽?屎嗎?”
安然特無語看着薛成益,“撿。”
“撿東西吃啊?真可憐…那你應該很小就開始流浪了吧?還記得父母嗎?”
安然發現,今晚的薛成益話特別多,于是他回到房間,把寫好準備給婁千清的本子給了薛成益。
“這是什麽?”薛成益看了眼,然後擡頭問,“你的個人傳?”
安然随便點了下頭,算是吧。
薛成益看得很仔細,過了許久才看完後,擡頭看見安然已經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同情的摸了把他的的頭,“真可憐,那麽小就流浪。”
安然揉了揉眼睛,伸手要回本子就起身回房睡覺。
誰知人剛躺下沒多久,薛成益就來敲門,然後還沒答應就自己開門跑了進去。也沒問安然同不同意,直接躺到了床上去,還搶了人家的被子。
“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安然心裏吐槽,你都躺好了才問有什麽意義嗎?
他點了下頭,不管在黑燈瞎火裏薛成益看沒看見。安然快要睡着之時,薛成益突然晃他兩下,瞬間醒了。然後薛成益笑着說沒事,讓安然繼續睡,結果剛閉上眼睛,又被晃醒了。
安然有些惱火騰地坐起,一手在薛成益肚子上打下去,其實隔着被子不疼,但是會吓一跳,因為薛成益沒想到安然會打自己。
良久,薛成益道:“我睡不着,你陪陪我嘛。”
安然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他困得要死才不要陪,于是他趴下用手遮住了薛成益眼睛,慢慢說:“睡…覺!”
薛成益失笑,拿下安然的手。“心裏有事睡不着。”
說了那麽久,安然明白薛成益就是想有個人陪他聊聊騷,家裏就他們倆,不找自己找誰?嘆氣,重新躺下,用手指戳了一下薛成益肩膀,說吧。
薛成益捉住安然的手,笑道:“這麽暗,我看不到你點頭,你回答我的話就動一下手指吧。”
安然本想縮回來的,但聽他這麽說便不動了,雖然不習慣。
說是聊天,其實是薛成益自己一個在說,安然只是偶爾動動手指搭理一下而已,聊着聊着安然控制不住先睡着了,薛成益許久沒得到回應,睜着眼睛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也在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可能是睡得太晚,兩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薛成益眼睛剛眯出一條縫,就被光刺了一下閉上再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安然的睡臉。
午時的陽光正好照在他臉上,連臉上的粉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長長的睫毛像把小扇,睡覺時嘴唇無意識的微微嘟起,甚是可愛。
看着看着薛成益就想手賤,結果剛擡起手,安然眼皮就動了,吓得立刻放下裝睡,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幹嘛還要裝睡。
安然醒來後,發現腿特別麻,掀開被子一看,原來薛成益的腳壓着自己的,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翻身下床解決人身大事。
等人走了後,薛成益才睜開眼,心裏嘟囔着有這麽嫌棄他的腳嗎?坐起來扒了扒頭發,習慣性的先看一眼腕表,發現有兩條視訊留言。
一個是昊蒼的,說是今天帶安然去地下室見見。另一條則是婁千清的,說的竟然跟昊蒼的一樣。
視訊剛看完,安然就回來了,便道:“我姐叫我今天帶你去組織看看。”
安然聽完點頭。
薛成益在他臉上看出了一點失落,想了想說:“我姐答應過幫你治嗓子就會幫你治的,只是她這兩天有事,沒辦法。”
安然再次點了點頭,表示諒解。
“去組織主要是帶你去見一個人,不過你不用怕,他人很好的,但是……”薛成益一邊說着一邊找東西,終于找到了把剪刀,“但是,你這頭發要剪一下,太長了!”
安然一看轉身就跑,結果被薛成益一下子捉住,像拎小雞那樣摁到床邊坐着。安然還想着跑,被薛成益呵斥一聲不敢動了。
“別動!”薛成益一手捉着頭發,一手拿着剪刀剪了起來。“劉海太長紮眼,而且要是被蒼叔看到,他那麽古板肯定摁着你剪,倒不如我們自己動手,放心,我的技術非常好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終于剪好了。
薛成益非常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并不停的稱贊自己的手藝,還發現了安然的眼睛其實很漂亮,此時劉海短了更顯出了他的秀氣。
安然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一把将薛成益推開,找到了鏡子一照,肩膀瞬間垮了下來,轉身手指着狗啃似的頭發,漆黑明亮的眸子充滿着怨念,無聲的指責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