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發芽(10)
薛成益怎麽想也想不到,許景澄會給安然安排這麽個身份。
大許居然想要把安然認做兒子,不知道安然知道自己突然多個爹,會有怎樣的反應,想起安然剛治好嗓子那會,反應挺冷淡的,這次應該整個都呆了吧,他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想着,越想越好笑。
這時,空中突然響起了警示聲,一聲接連着一聲不停歇,在半空中回蕩傳入耳中,像是警告又像是通知。
街上所有的行人都停了下來,面面相觑。
薛成益站在其中臉色陰沉,因為這警示響,一般都會與異能人有關。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去刑臺!”
大街上頓時嘩然,所有人朝着同一個方向奔去,薛成益左右環顧一圈周圍,發現原本僞裝在人群中的異能人已經不見了,他立刻邁開長腿追上去。
半圓的邢臺邊上守着數名士兵,個個手拿槍支武器一應俱全。在臺上正中央十字架上綁着一個人,他的周圍另有幾名拿着激光槍對着的,那人被挂在上面,身上傷痕累累,頭又低垂着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邢臺四周來的人越來越多,薛成益根本靠近不了只能遠遠看着。
看着人似乎來得差不多了,一名将官走到邢臺上,手擡起作噓聲狀,底下群衆極度配合的安靜了下來。
将官道:“昨晚,我們盡職的士兵們,捉住了一名可惡的異能人!”他轉過身指着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人,帶着憤恨的語氣,“為了捉住他,我們折損了大量人才!現在!我們要為逝去的人報仇,今日我們将在這裏!給他施用火刑!”
話音落下,底下群衆議論紛紛,這時有人起了頭,像喊口號那般統一高呼起來。
薛成益眼睛一直鎖在邢臺上那人身上,聽到了群衆的喊聲,他擡起了頭,目光游離人群中似乎在找人,看完一圈後又默默低回了頭。
薛成益也在跟着他的目光在轉,他找的是誰?沒跟着找出要找的人,倒認出了幾個異能人,分別守在各個角落,他有預感待會可能會有一場激戰。
與此同時,邢臺這頭熱鬧着,另一邊也不安寧。
一隊軍隊迅速來到了一條巷子口,緊接着幾個士兵先後進入了巷子,片刻後,他們出來對着帶領的上将點點頭,其中一人将一個東西雙手奉出,然後歸隊。
趙阿丁和薛成益從工廠出來後,就兵分兩路,他此時剛來到地下室,忽然感覺地面晃了晃,頭頂天花板還落下了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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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察覺不妙,迅速将剩下的所有資料清空,腳步聲越來越近,趙阿丁争分奪秒,幾乎是與時間賽跑。
已經有人來到了最後的門前,在商讨下,他們決定再次用炸彈将門炸開,但是因為是地底下,又讓一部分人退了出去,拉好了線即将點燃。
終于,在最後一刻數據清空為零,趙阿丁立刻拔掉了所有的線,順道點了把火。
然後飛快跑進最後的房間,即是昊蒼原來的卧室,他掀開了床板,出現了一條逃生通道,不假思索的往裏跳了下去,撲通一聲,他掉進了水裏。
大門被炸飛,大火立刻順着風向撲過去,站得較近的幾人被火舌撩到,馬上撲倒在地打滾。
後面跑進來的人完全沒想到門裏面還有火,連連退後數步。
地下室裏頭,還剩着幾臺來不及帶走的機器,現下被火點燃猛然爆炸,造成一股股的沖擊,士兵退了出去後就不再貿貿然進,同時也為趙阿丁争取了逃跑的時間。
趙阿丁并不擅長水性,他拼命的游着快要斷氣的時候,終于讓他見到了曙光。
幾乎是筋疲力盡的爬到岸上,大口大口粗喘着氣,他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等氣緩過來後他看了看身處之地。
他此刻正在一條橋底下,旁邊居然還有一些鍋碗瓢盆的雜物,以為這裏是流浪人的住所,殊不知這裏其實漣漪當初住的地方。
沒時間讓他再去留意這些,爬上橋後立刻往基地跑。
如薛成益所料,在那些士兵帶着幹柴放好,準備點火之時,隐藏着的其他異能人同時行動了。
現場炸開了鍋,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特殊武器上的激光從頭頂不停略過,薛成益看到了邢臺後面還躲着有人,于是他一邊避開激光一邊悄悄靠近,他繞到被綁着的異能人背後,趁着所有士兵不注意,取出小刀割斷了繩子,然後迅速藏了起來。
這異能人正冷冷的看着發生的一切,突然感覺綁着的繩子松了,震驚回頭,背後空無一人。
身體得以自由,他立刻飛身踹開擋住去路的兩人,大喊一聲,“撤退啊!”
現在就算想走也沒那麽容易了,他這一吼幾乎瞬間成了目标。
數個槍頭對準了他,如同雨點同時朝他射-來。
眼看就要激光要打到身上,平整的地面猛然長出數道青藤,将那人團團包裹其中,擋住了激光,青藤粉碎斷裂落地。緊接着地面裂縫這時冒出濃煙,眨眼間整個邢臺周圍被一層霧包圍。
突然有士兵喊道,“那邊還有個異能人!”
頓時分出了一半的士兵跑向另一邊,那人震驚的轉臉尋找發動異能之人,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立即跳下邢臺,沖出濃霧追上去。
放出濃霧的異能人隐身濃霧中,恨鐵不成鋼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他這樣一跑完全擾亂了他的計劃!身邊全是持槍的士兵,為了不洩露身份,只能繼續利用霧藏起來。
那異能人沖出濃霧就暴露了自己,剩下那一半士兵立即持槍追上,那人突然大吼一聲,前面那一隊的地面瞬間崩塌,人都倒成一團,他們反應也是迅速,立刻爬起來轉身槍對住後面的異能人。
那異能人剎住了腳站在原地,看了眼後面追上來的人,前後都有士兵,苦笑了一下,此刻他已成了甕中之鼈。
他緩緩看向遠處某個角落,仿佛是對着某個人,突然笑了,釋然了一般。
不知是誰先開的第一槍,打中了異能人的腿使他跪倒在地,緊接着第二槍打中肩頭,第三槍……
一聲接着一聲,震懾在場所有異能人的耳朵。
薛成益死死抱住懷中的人,即使手已經被咬到流血,仍然不放手,不讓其發出一點聲音。
陳西此時已經淚流滿面,她拼命掙紮奈何力氣抵不過男人,眼睜睜看着被士兵包圍的人,在槍聲之中慢慢倒下。
最終那人不動了,她也沒了力氣。
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掏空,失了魂似的癱在薛成益身上。
薛成益心裏也是極難受,低聲道:“你們這次太魯莽了!趕緊起來走吧,不然他做的犧牲就白費了。”
那異能人為了保護陳西不顧自身安危,将所有士兵往回引,最後自己陷入了包圍。
薛成益看着陳西仍是一動不動,眼看士兵們就要過來了,他咬咬牙,幹脆忍下心來提起人拖走。
陳西突然像是醒了一樣,猛地把薛成益推開,要不是薛成益眼疾手快把人拽回來,真讓她沖出去了,不容多想,薛成益直接将人打暈帶走。
就在這時,程引交給薛成益的包掉到地上,裏面的東西被甩了出去,他看着那把漆黑發亮的手-槍愣住了。
遠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異能人,挨了那麽多槍後竟還有一絲意識,身上數道口子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面。
往事如同走馬燈一樣浮現在他眼前,當一個擁有着黑色長直發窈窕背影出現時,他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個微笑,想要擡手觸碰時,發現自己已經沒了力氣。
最後所有意識沒了,他左手手掌慢慢攤開,裏面的鮮花此刻已成了花泥。
微風卷起地上的塵埃,帶着一股股血腥味。
這一次的行動無疑是失敗的,沒有商量沒有部署,盲目行動反而加快了那人的死亡速度。
躲在暗處的異能人,悄悄變換裝扮繼續僞裝起來。
一個穿着髒兮兮,帶一頂破舊的鴨嘴帽的人,一瘸一拐的從遠處走來邢臺。
即使周圍亂哄哄,也吵得要死,他都不在意,一直低着頭看着地上,像是在找什麽東西。被人撞到了直接摔倒,被人辱罵也是沒有任何反應,慢慢站起來繼續找。
最後他在邢臺附近停了下來,緩緩地彎下腰将東西撿了起來,他的手正在顫抖,幾乎要拿不住了。
這時有人走過來一腳踹到他身上,沒反應過來,被踹得在地上滾了幾圈,連帽子都飛了,露出一頭灰白的頭發。
踢他的說話語氣刻薄,“你這乞丐在這裏做什麽!還是說你是異能人僞裝的?不過看你這寒碜樣也不像啊……算了。滾吧!趕緊滾!別在這裏搗亂!”
乞丐慢慢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撿起帽子帶好,然後站在那裏死盯着那說話的人。
踢他的就是,今日帶頭領人來刑臺行刑的将官,這将官驕傲自滿,擡着下巴以鼻孔示人,說話嘴臉招人煩,乞丐看着真想拿沙子去堵住那兩鼻孔。
“看什麽?!還不走!”那将官看着他還不離開,還敢用眼睛瞪他,指着其撂出狠話,“你再不走信不信把你捉回去!”
乞丐仍然死盯着這将官,他要記住這張臉,永遠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