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齊總你真是太客氣了。”
江落把紙兜拿過來：“既然是這樣, 那等齊總回去後，就好好勸勸顧小姐吧，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是公衆人物, 要是不小心說漏嘴，那對齊總的影響也不好。”
她這麽一說，齊烨的臉又白了一回：“我知道，會提醒她的, 以後她如果再聯系你，記得及時告訴我。”
江落點頭：“好的, 放心吧。”
放心吧，回去以後, 我會找機會把你們的事情公之于衆的，江落想。
兩人吃完逃亡蛋糕，齊烨也沒心思再坐下去了。
過年他這段時間, 他因為和顧悅心吵架冷戰, 心情極度不好。
每當這種時候, 他就很想念江落。
所以才決定來帝都看人, 想要在蔣珞身上看到江落的影子。
本來他的心情已經好了不少。
因為蔣珞的一舉一動，真的很像江落。
可惜顧悅心又一次讓他心煩意亂起來, 這下也沒了看人的心思。
把禮物送出去, 他便打算離開了。
“齊總，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江落站在咖啡廳門口，對他盈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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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烨頓了一下：“好的, 你也快回家去吧。”
看來……以前都是錯覺。
蔣珞這姑娘，對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心思。
她大約，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客戶了吧。
這樣也好。
江落看着齊烨乘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她也準備打車回去了。
還沒走兩步，一輛熟悉的車停在她面前。
“上車。”
對于在外面任何場合都能遇到虞世延這件事，江落已經習慣了。
上回被堵在路上，都能被虞世延找到。
這次就更不用說了。
虞世延的眼神，帶着三分堅定，三分淩厲，還有四分溫和。
她被他看着，莫名有點心虛。
“虞總。”
她拉開車門坐上去：“真巧，又遇見你了。”
“不，一點也不巧。”虞世延将車停到路邊，拉起手剎。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整個人傾身，往江落這邊靠過來。
江落雙手輕輕握起，低着頭沒有看他。
她也很想表現的自然一點，但是也不知道是這麽了。
平時信手拈來的‘演技’，此時根本發揮不出來。
她就這麽微低着頭，臉色看似平靜，實際上心裏慌得一批！
有一黑一白兩個小人，趴在她兩只耳朵旁邊，開始吵吵嚷嚷。
白：你終于心虛了！出來見別的男人，虞世延肯定會不願意的，要小心一點，他會懲罰你的！
黑：擡起頭，給我振作一點！你為什麽要心虛？
你現在跟他又不是那種很确定的男女朋友未婚夫妻合法夫妻之類的關系。
你現在是一無所知的‘正常人格’啊喂！快擡起頭來！驕傲無畏的告訴他，我就是見別的男人了，怎麽樣吧！
正在江落糾結無比一方面怕虞世延拿她開刀、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其實挺理直氣壯的時候，虞世延開口了。
“剛才那個人，是誰？”虞世延問。
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截了當的問，江落盡量平複心情，擡頭笑道：“他是齊氏的齊烨，虞總你也認識的。”
“嗯，是他啊。”
他低頭，伸手戳了戳她放在腿上的紙兜：“這又是他送給你的禮物？”
虞世延說出這句話後，感覺自己心中泛酸。
上一次，那個齊烨就送手表給姜蘿，還好姜蘿不太喜歡，之後就沒再見她戴過。
沒想到，這人還得寸進尺，見縫插針，這大過年的，居然跑過來見人，還送禮物。
他不服。
他的車都還沒有送出去！
江落：“……”
她轉頭，看了眼虞世延。
他眉頭輕蹙，盯着紙兜看，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敵人。
“我沒有想要，是他非要給我的。”江落把紙兜拿起來，放到腳邊：“虞總，怎麽不走了？”
虞世延看她把紙兜拿下去，心裏舒服了不少：“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麽事？”
虞世延：“齊烨他三番五次找你，送你禮物，究竟是有什麽目的？”
江落：“嗯……那個……”
虞世延：“也許你不知道，但我能看出來，他應該是在追求你。”
“啊？”江落轉頭看着他，驚呆了。
她并不是因為他的話而震驚，而是為他能說出這樣的話而驚訝。
虞大總裁，你這麽直白，真的好嗎？
不過直白是一方面，這齊烨究竟是不是在追求‘蔣珞’，那還要另說。
就江落自己看來，齊烨應該只是想從她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罷了。
至于追求什麽的，齊烨又不傻，他身邊已經有顧悅心這個定時炸彈了，肯定不會真的再過來招惹她。
“是不是沒想到？但這個世界就是這麽複雜，人心也很複雜，不了解的人，不能輕易去相信。”
看着江落微張的紅潤嘴唇，還有睜大的雙眼，虞世延心裏一片柔軟。
他的姜蘿，涉世未深，并不懂得分辨人心，也不懂得去拒絕別人。
她以為別人幾次三番送她禮物，是感謝她的‘幫助’。
殊不知，別人都是抱着其他目的的。
就算是他也一樣。
“我……”江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些她都知道，都明白。
虞世延此時把她當做是一張白紙，在認真的關心她。
這讓她更加感到心虛了。
“所以，你不能再和他單獨見面了。”
虞世延道：“你或許知道，他曾有過妻子的，而且他的妻子剛逝去半年多，這才半年多的時間，他就對你如此不同尋常。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托付。”
聽到這個，江落下意識的握緊了放在膝頭的雙手。
齊烨你的傻逼臭渣男！
以前老娘真是眼瞎了，才沒發現你居然這麽不靠譜！
江落忍不住又開始在心裏罵罵咧咧。
虞世延看到她雙手握起，臉色也變得不好，以為是他的話吓到了她。
“姜蘿，對不起。”虞世延向她道歉，想要去握她的手，又覺得不附和禮儀。
“沒關系的。”江落罵完，松了一口氣。
呼，舒服多了。
渣男你給我等着，等我今天回去，馬上就收拾你。
“姜蘿，雖然齊烨不靠譜，但不代表所有的男人都不靠譜。”
看她緩過來不少，虞世延趁機道：“就比如我，我也在追求你，你看出來了嗎？”
！！！
江落再次目瞪口呆。
他也在……追求自己？
她其實也不是毫無所覺的，但是……
今天他到底是怎麽了，直白的很，直白的讓她有點害怕。
“姜蘿，我……”虞世延盯着她的眼睛裏，飽含深情。
姜蘿被這深情當頭澆灌，突然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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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初懂情愛的時候，想象過很多種，被人表白時的情景。
也許是在一個日光明媚的午後，那個男孩推她坐在秋千上。
秋千晃晃悠悠，她的身體随着搖晃，心也跟着蕩漾。
或許是在一個雨聲淋漓的夏夜，他們站在窗前，雨滴打上窗沿，為這份粉紅起舞伴奏。
再或許，是在熱鬧的節日廣場上，人聲鼎沸，不遠處煙花絢爛，夜空被不斷照亮。
她被擁在懷裏，那個人在她耳邊，喊出她的名字。
她還想象過許多許多，但最終，沒有實現一個。
她和齊烨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在一起仿佛也變得順理成章。
他們就在校園裏的林蔭小道上走了一圈，去的時候并肩而立。
回來的時候，已經十指相扣。
江落始終覺得，那天的記憶非常模糊。
就算是她婚後回想，也覺得稀裏糊塗。
他們究竟是怎麽确定了關系的？當時她心跳快嗎？臉紅嗎？
不知道，不清楚。
她曾把這件事歸于順其自然。
她的人生，從來都是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的走着，然後走向死亡。
可是……
可是虞世延，他還未說出口，為什麽她已經熱淚盈眶？
一定是她病了。
在她內心最最隐秘的深處，她居然在期待這種事情。
虞世延他……都不一定是要向自己表白。
就算真的表白了，她敢接受嗎？
不，她不敢。
她不是真正的姜蘿，身上還背負着和齊烨的過往。
她重活一世，是要報仇的。
這份仇恨，不應該讓旁人知曉，否則徒增煩惱。
“姜蘿？”
虞世延在心底醞釀了很多次，正要說‘我喜歡你’的時候，突然發現姜蘿哭了。
不，她沒有哭出來。
但這雙讓他愛到癡狂的眼睛裏，盛滿了淚水。
他毫不懷疑，只要她稍微低頭，這眼淚，就一定會流下來。
他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但今天這樣的氛圍，或許并不适合。
最終，虞世延伸手幫她系上安全帶：“姜蘿，我送你回家。”
虞世延岔開話題，開始說起別的事情，江落眼裏的濕潤也漸漸褪去。
剛才的那番疑似表白，兩人都有意識的不再提起。
莫名的，江落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沉甸甸起來。
“姜蘿，雖然很對不起，但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虞世延道：“那個顧小姐是誰，她對你說了什麽？”
江落：？？？
聽到了對話？他怎麽聽到的？
江落一頭霧水，不過這次的對話被虞世延聽到，倒也無所謂。
“顧小姐就是顧悅心，上次年會的時候我去見過她。”
江落道：“她……是對我說了一些話，其實這些話，也讓我有些苦惱。”
“讓你苦惱？為什麽？”
“唉，我也不知道從哪裏說。”江落道：“我很喜歡她在年會上的表演，所以才會去後臺見她。”
“嗯，然後呢？”
“我讓她給我簽了一個名，出來的時候，齊總送我禮物，正好讓她看到了。”
江落道：“她就誤以為我和齊總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對我很不滿。”
聽着她略帶郁悶，活靈活現的小語氣，虞世延勾起唇角。
他順着她的話說：“她為什麽要對你不滿？這不關她的事吧？”
“我也納悶來着，後來才知道，她跟齊總，居然是男女朋友關系！”姜蘿提高了語氣：“真是吓我一跳。”
虞世延笑了一聲：“你呀，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你還單獨出來見齊烨？”
“不是這樣的。”江落道：“顧悅心說他們吵架冷戰了，正好那時候齊總約我出去，說找我有事情。顧悅心就托我去跟齊總解釋一下，幫他們倆說和。”
“哦，原來是這樣。”
剛才尼娜喬裝改扮，就坐在江落身後，她将兩人的對話同步告訴了虞世延。
而虞世延聽了江落的解釋，也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過聽齊烨的意思，他跟顧悅心好像不是男女朋友？”
虞世延道：“到底他們誰說的是真的？你相信誰的話？”
“這個我也搞不太清楚。”
江落道：“剛才我是相信齊總的，但是虞總你說他對我……反正現在，我又有點不相信他了。”
她這話可真是給了虞世延好大一顆糖，他心裏甜滋滋的：“他确實不值得相信，人品很有問題。”
“所以，虞總是覺得，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江落眨巴着眼：“那齊總為什麽不承認呀，好奇怪。”
“很簡單，他的妻子剛去世不久，他不敢。”
虞世延一針見血：“他要是在這個時候另尋新歡，風評就完了。”
只要齊烨敢再來糾纏姜蘿，他保證放出剛才的錄音。
就算不能讓他身敗名裂，也能将他的好男人人設擊出不可修複的大裂縫。
“也對哦。”江落做恍然大悟狀：“那對顧悅心不是很不公平？”
“怎麽，因為一場表演，準備要追星了？”虞世延笑道：“這畢竟是他們的私事，你也不好插手吧。”
“嗯，我也不想插手啦，就是為她抱不平。”
江落撅着嘴：“剛才她打視頻電話過來的時候，我特別激動，還錄屏錄音了呢。”
“是嗎？這麽喜歡她？”
虞世延突然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因為別人的一個表演，姜蘿就開始關注那個人。
那為什麽他整天在她身邊晃悠，她好像就沒有什麽表示？
虞世延回過神來後，發現自己居然在吃一個女人的醋。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尴尬。
姜蘿的正常人格應該有她的自由，她不該幹涉過多的。
當然，齊烨那種的除外。
江落聽虞世延問她是不是喜歡顧悅心，嘴角一撇，內心開始瘋狂嘔嘔嘔。
不過她面上不顯：“倒也不是喜歡，主要是我以前也沒跟明星交流過，覺得不錄下來都對不起自己。”
“這樣啊，我也有點好奇。”虞世延道：“她都對你說了什麽？”
既然一開始這個顧悅心誤會姜蘿，那會不會對她的語氣不好，會不會吓到她？
虞世延心細如發，吃醋的同時，操着一顆老母親的心。
“虞總想聽嗎？”
虞世延點頭：“嗯，想。”
“這容易，等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我放給你看，反正也不長，就幾分鐘。”
江落道：“我才知道，其實明星也跟普通人差不多嘛。”
“都是人而已，怎麽會差很多。”虞世延笑笑，加快了速度。
到了小區門口，虞世延把車靠邊停好。
江落把早就找出來的視頻通話的錄像打開，把手機放在兩人中間的支架上。
“虞總，這就是顧悅心，我把聲音調大一點。”
“嗯。”虞世延傾身過來，仔細看着。
本來害怕姜蘿會被欺負，誰知道從一開始，說話‘咄咄逼人’的，是他的姜蘿。
[因為齊總來帝都找我了呀，如果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那我就要把握分寸，我可不能做插足的小三，那多無恥。]
[顧小姐，你就實話跟我說了吧。]
看着手機屏幕右上方的小方格裏，姜蘿一臉輕松的說出這些話，虞世延感到渾身舒爽。
這下他算是徹底放心了，姜蘿她雖然真誠善良，但也不會輕易被人欺負。
[不知道顧小姐跟齊總在一起多長時間了？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喝到你們的喜酒？]
[一年多了吧。]
聽到這裏，虞世延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他伸手按下暫停鍵，然後把視頻往後退了退，然後再次暫停。
[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
“姜蘿，這是不是有哪裏不對？”虞世延轉頭問道。
江落看起來有點呆：“嗯……好像是有哪裏不對。”
“齊烨的妻子，才去世半年多，還不到一年。”虞世延道：“他這是出軌了吧？”
‘出軌’兩個字，虞世延說的很大聲，內心一陣快意。
看到沒有，姜蘿，這男人真的不靠譜，靠譜的只有我。
“出軌了。”江落像是重複他說的話一樣：“對，出軌了。”
她本來就打算讓虞世延看到這個視頻，剛才還想了很久，如何表現不誇張的發現‘一年多’這幾個字。
但沒想到的是，虞世延自己就發現了。
這省了江落不少事。
但同時，她心底又有些悲涼。
對不起，虞世延。
為了保險起見，江落選擇讓虞世延知道齊烨和顧悅心的事情。
只有在他的幫助下，她才能保證一下子将他擊倒。
如果沒有他的幫助，她把視頻一放出去，恐怕就要被公關，進而達不到目的。
她的機會真的不多，這一次一定要抓住，要讓齊烨永遠翻不過身來！
她像是受驚一般，整個人都炸起來：“那顧悅心她豈不是個小三！”
“天哪，我要讨厭她了。”
江落皺着眉，不再隐藏自己的嫌惡：“她真的好惡心，我要把這個視頻放出去，讓大家都看看他們的嘴臉！”
她拿過手機：“我準備放到匿名論壇上去，這樣他們就查不到我是誰了。”
“不，先等等。”虞世延攔住她：“現在不是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