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歷柏衍可以啊,這招幹得“漂亮”。

沈睛咬牙切齒,皮笑肉不笑,“歷先生還真是豪爽大方呢。”

“小錢。”

沈睛朝天翻了個白眼,“請問您看上這破房子哪兒了?”

歷柏衍擡眸,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我看上這破房子裏的人了。這個回答,沈小姐滿意嗎?”

沈睛歪着頭,持續皮笑肉不笑,“能被歷先生看上,我三生有幸,哪能不滿意。”

“那就好。”

兩人陰陽怪氣了一陣。

沈睛知道他今晚是不會離開了,嘆口氣,問道:“所以卧室您今晚要獨享嗎?”

歷柏衍捏捏眉間,有些累了,“我睡沙發,給我一床毛毯。”

這老房子暖氣不是很足,客廳比較冷。

沈睛半個身子趴進衣櫃翻找厚毛毯。

後知後覺,她為什麽要擔心客廳冷?

歷柏衍凍死才好!

沈睛随便抱了床不薄不厚的毯子出去,扔到沙發。

趁歷柏衍還在洗手間洗漱,她試着躺進沙發蓋上毯子感受了下。

好像還是有點涼啊,這跟不蓋也沒有什麽區別嘛。

是不是該給他找床厚點的?

啊啊啊不對,凍死他才好!凍死他!

“一個破沙發還跟我搶?”

淡淡的磁性嗓音響在頭頂。

沈睛一仰頭,歷柏衍下巴上的水滴在她鼻尖。

“誰要跟你搶了,我那張大床不知道多舒服。”

她掀開毯子起身,走到一半又轉過頭,“歷柏衍,我的紐扣呢?”

歷柏衍躺進沙發,答非所問,“我睡了。”

沈睛哼了一聲,回屋重重甩上卧室門。

撞擊的聲音在客廳回響許久。

一夜無夢。

沈睛本來睡得很香,沒成想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閉着眼在枕頭邊摸來摸去,摸了個空。

艱難睜開一只眼,先是看見了某人的西褲,再往上,白襯衣,再再往上,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電話鈴聲就是從歷柏衍手裏傳出來的。

“誰打來的?”她伸手要手機。

歷柏衍卻将手機拿遠,“你哥。”

沈睛皺起眉,不知道這個男人又抽什麽風。

“你幹嘛,給我!”她跪坐起來去搶,被子從身上滑下去。

歷柏衍視線落在她胸前,頓住,原本平靜的眼裏起了波瀾。

沈睛順着他目光低頭——靠,忘了昨晚沒穿睡衣,現在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蕾絲小吊帶!

她一動,胸前呼之欲出。

歷柏衍視線正要再往下時,沈睛已經縮回被窩,将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鈴聲還在響,沈睛忍無可忍,随手撿起一個抱枕砸過去,“讓我接電話!”

歷柏衍揚手,按下接通鍵和免提,挑了下眉,示意她就這麽接。

沈睛來不及争辯,那頭哥哥的聲音已經傳出來。

哥哥:“睛睛,在忙嗎?”

沈睛:“沒有,昨天新戲剛殺青,在休息。”

哥哥:“那我今天打電話來,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吧?”

沈睛瞪了歷柏衍一眼,“你要問我結婚的事兒是吧?”

歷柏衍一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撒謊。

電話那邊沈睛哥哥嘆了口氣,“你怎麽回事?都不跟哥說一聲自己就跟人領證結婚了?翅膀硬了我現在管不了你了是吧?”

沈睛根本沒法解釋,也嘆了口氣。

“對不起啊,哥,我本來打算要跟你說來着,但我真的太喜歡他了,喜歡到不可自拔,一秒我都不想等了,就想立即跟他結婚!”

歷柏衍微挑眉頭,這話簡直假得不能再假。

哥哥:“那你也該事先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啊,我還是今天出差回來才知道的這事兒。再說之前也沒聽說你跟歷柏衍認識,怎麽突然就喜歡得不可自拔了?”

“唉,愛情這玩意兒有什麽道理可講呢,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就這麽個流程呗。”沈睛無語又無奈地看向旁邊還在靜靜看她熱鬧的歷柏衍。

她語氣突然變得認真,“哥,我跟歷柏衍其實認識也沒多久,所以沒來得及跟你說,但結婚這事兒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歡歷柏衍才答應跟他結婚的,你不用擔心,他對我特別好,很在乎我。”

歷柏衍很清楚這話裏其實連百分之零點一的真心都沒有。

但他百分之百的心動了。

本來想看沈睛怎麽編故事的嫌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

沈睛真的很會演戲,演得跟真的一樣。

哥哥:“好吧,只要你幸福我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歷柏衍這人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但外界風評還不錯。我只希望你不管嫁給誰都別受委屈,受了委屈也沒關系,回來找哥哥,哥給你出氣。”

沈睛:“嗯,知道了。”

哥哥:“什麽時候你們倆都有空了,過來吃個飯吧。”

沈睛:“好嘞。”

哥哥:“那就這樣,繼續休息吧,打擾你了,小懶豬。”

沈睛:“沒有啦,拜拜~”

電話裏傳來嘟聲,歷柏衍按了鎖屏鍵将手機擱在沈睛枕邊,伸手去揉她蓬松的長發。

“出來吃早飯。”

他手被擋開,沈睛擡起眼瞪他,眼眶微紅,眼底水波蕩漾。

歷柏衍愣住。

沈睛拉過被子蒙住頭,怒聲道:“出去!”

第 9 章

沈睛換了睡衣,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去洗漱。

客廳傳來歷柏衍講電話的聲音。

低沉,冷淡,清醒。

她打了個哈欠拐進洗手間,不知道為什麽歷柏衍還賴着不走,不是工作繁忙嗎?

洗漱完,沈睛晃到客廳,歷柏衍還在打電話,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聽那邊講。

翻了翻茶幾上放着的早點,竟然有她愛吃的小籠包和豆漿!

不可思議,歷柏衍竟然真的給她買早飯了。

她眼神怪異地朝歷柏衍看去,對方也回了她一個眼神。

那冷的沒有溫度的眼神在說:要吃就吃,少廢話。

沈睛心想不吃白不吃,夾起一個小籠包,開吃。

吃完兩個包子,歷柏衍也正好打完電話。

她抿着豆漿,故意怪腔怪調,“喲,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吧,歷先生竟然會給人買早飯。”

“誰說是給你買的,而且這應該算午飯了。”

歷柏衍端起另一杯豆漿,神色自若,将豆漿喝出了威士忌的氣勢。

“這根本不是一個人的量好吧?買這麽多你一個人怎麽可能吃得完?”還不承認呢。

歷柏衍放下豆漿,淡聲道:“吃不完可以喂狗。”

“咳咳、”沈睛被這話嗆住,重重擱下豆漿,杯底磕出沉悶的聲響。

什麽意思,歷柏衍說她是狗,在吃他剩下的?

好像是這個意思。

靠,狗男人!

“哼!”沈睛冷哼,氣呼呼地撇過頭。

偏偏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只能任由他欺負。

就這樣低氣壓沉默了半分鐘有餘,面前突然被推過來一碗還沒動過的雞汁馄饨。

某人好像有點示好的意思。

雞汁馄饨沈睛最愛,只要聞到味兒根本就忍不了。

“你還買這個了?”怎麽偏偏都是她愛吃的?

歷柏衍看也不看她,眼睛只盯着手機。

“套餐裏送的。”雲淡風輕的解釋。

沈睛想吃,偏又忍住,“不好意思,我不是狗,我不吃。”

歷柏衍嘴角抿出淡淡的笑,依舊不看她,嘴裏卻退讓了一步。

“那句話,我收回。”

沈睛一聽這話,順勢就坡而下,輕哼一聲,立即開動。

勺子舀起一個馄饨,正要一口吞——

“小心燙。”

她擡眼去看說話的某人,對方還在看手機。

一句關心的話能說得如此冷淡沒有情緒也是本事。

讓人懷疑剛剛是不是幻聽。

她低頭呼呼吹了會兒才吃進嘴裏。

客廳安靜下來,只剩沈睛吃馄饨喝湯的聲音。

歷柏衍的視線從手機上挪開,落在她乖巧低垂的眉眼,和被燙成水紅色微腫的唇瓣。

這視線帶着重量,沈睛低着頭也感覺到。

“你一直看着我幹嘛?”她撩起眼皮,将歷柏衍的視線抓了個正着。

雖然偷看被發現,歷柏衍沒有半點心虛,眼神都沒閃一下,面無表情反問:“你今天什麽安排?”

沈睛眼珠往左一轉,“今天要去拍廣告,待會兒就去。”

歷柏衍眉間斂了下。

“幾點,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不是很忙嗎?趕緊忙你的去吧。”沈睛略心虛地低頭喝湯。

等了會兒,歷柏衍沒有要走的動靜。

“還不走啊,你今天不用上班嗎?不用開會嗎?不用出差嗎?”

沈睛眨着漆黑澄澈的眼眸三連問。

趕他走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歷柏衍将灼灼目光從她一張白皙素顏小臉上收回,垂眸整理衣袖。

“我當然要上班,我不上班誰養你?”淡淡的語氣。

卻正中沈睛的炸點。

“你養我?我吃的用的可都是花的我自己的錢!”沈睛争辯道。

“是麽,”歷柏衍漫不經心看向那碗馄饨,“馄饨好吃嗎?”

“……”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

而面前的馄饨已經被她吃完只剩湯了。

氣死了!!!

現在要怎麽才能扳回一局?

歷柏衍起身,拿過擱在茶幾上的腕表慢悠悠戴上。

走前還拍了拍沈睛肩頭。

“好吃下回還給你買。”

“不需要,我有錢!”

沈睛氣得想拿小籠包砸他。

但早飯是無辜的,他們只是恰好被歷柏衍那個惡人給買回來了。

沈睛将沒吃完的收拾起來放進冰箱。

之後她趴在陽臺看歷柏衍走了沒,果然看見他身影從樓道裏出來。

真想一盆涼水潑下去啊。

這麽想着,被她狠狠盯着的某惡人突然在車前停住腳步,回頭望了過來。

沈睛唰地一下蹲下身。

看見了?還是沒看見?

可千萬別自作多情地以為她此刻是在戀戀不舍。真不是。

歷柏衍坐進自己那輛黑色邁巴赫。

副駕駛座上,馮餘眼裏閃過一抹驚訝。

歷柏衍提前很早就吩咐他把今天的工作都推了,空了一整天的休息時間出來,還讓他沒事別打擾他。

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先開走。”歷柏衍說。

司機立即驅車離開。

歷柏衍:“把太太的行程表給我。”

馮餘立即點出行程表,将手裏iPad遞給老板。

上面顯示:今日行程,無。

“這是最新的?”

“是的,經紀人今早剛更新完發過來的。”

聞言,歷柏衍眯了眯眼,原本漆黑幽深的眼眸變得更加晦暗不明,臉色也更陰沉冰冷。

過了良久,沉默的車裏才又響起他低沉沒有起伏的冷漠嗓音。

“晚上的酒會重新安排下。”

“是。要帶太太去嗎?”

歷柏衍默了兩秒,“不用,她不喜歡這種場合。”說完,又繼續吩咐道:“把這間房子裏的東西都收拾好搬回南明公館,門鎖也換了,都不用告訴她。”

“好的。”馮餘立即開始安排這兩件事。

歷柏衍走後,沈睛也立即換了衣服,準備去木木的酒吧打發時間。

MoHo酒吧白天雖然也開着,但基本都是空無一人的狀态。

此時老板木禾正在吧臺後調試自己的吉他,餘光瞥見有人撩簾進來,一個從未光臨過的“貴”客。

“歷先生?”木禾怔了下,還是拿出待客之道,“歡迎光臨,想喝點什麽?”

雖然對方是自己閨蜜口中的狗男人,但這兩年不管過年還是過節,歷柏衍都會讓人給她和章杉送來禮物。

沈睛也都知道。

怎麽說呢,這男人雖然狗吧,但還挺會做人。

兩年過去,她和章杉都漸漸放下一些成見,再加上結婚後他也沒對沈睛做過什麽過分的事。

歷柏衍看向窗邊角落,“那是沈睛的位置?”

木禾點頭。

“一杯Whisky.”歷柏衍走向屏風後落座。

木禾倒了酒送過去,準備給沈睛發個微信告知一下。

誰知剛放下酒從屏風後出來,就見門口沈睛撩簾走了進來。

“沈睛?”木禾心道今天這兩口子怕不是約好的?

沈睛說:“我今天休息來你這兒玩會兒。”

“哦。”木禾說,“對了,歷柏衍——”

“歷柏衍?”沈睛激動地打斷她,“別跟我提他!氣死我了,昨晚那狗男人竟然跑到我那出租房去了,連聲招呼都沒打,我一回去還以為家裏進了賊,你說他可笑不可笑。對了他今天還問我有沒有什麽安排,一聽就居心不良,得虧我反應快騙他說自己要拍廣告哈哈哈哈……”

沈睛繞過屏風,大喇喇地坐進沙發,“這下終于可以一個人清靜清靜了,這個歷柏衍簡直霸道又混……蛋。”

等等,對面這人???

她火燒屁股般從沙發上彈起來,轉身就走。

“去哪兒?”歷柏衍擡手喝酒,從容淡漠。

沈睛尴尬地撓頭,“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有個廣告沒拍……”

歷柏衍挑眉看她,眼裏多了幾分無奈,“繼續編。”

沈睛心虛地移開視線,覺得哪裏不對,“不是,你不是說你要去上班嗎?”

這回輪到歷柏衍移開視線,低頭喝酒不語。

沈睛冷哼一聲,你個騙子好意思說我!

木禾一直端着托盤緊張地等在屏風外,生怕裏面吵起來自己勸不住。

結果屏風裏面意外的沒了動靜。

她忍不住從屏風後探出頭。

歷柏衍和沈睛相對而坐,卻都冷着臉不說話。

木禾來回打量他們,“你倆還好吧?”

歷柏衍擡眼問道:“木老板,你這兒有什麽娛樂項目嗎?”

“有啊。”木木一想,比較适合他們的确實有一項。

……

“下棋?”沈睛看着木木搬來的棋盤,不可思議。

誰會在酒吧下棋啊?

這是公園老大爺的活動啊。

“不會?”歷柏衍挑眉,眼裏故意露出幾分輕視。

沈睛一下坐正身子,“下棋有什麽不會的,來吧,輸了的就喝酒。”

見她這麽自信,歷柏衍勾唇笑了下,拿了一顆黑子,落在西南星位上。

沈睛随後放了顆白子在最中央的天元星位上。

他擡眸看她一眼,繼續落子。

沈睛不言語,也繼續落下棋子。

就在歷柏衍準備落下第六顆棋子時,沈睛突然蹦了起來。

“我贏啦!喝酒!”

棋盤中央,五顆白子排成了一溜。

“……”

歷柏衍哭笑不得,“原來你說的會下棋,是五子棋?”

沈睛挑眉,“那不然呢?”

歷柏衍氣笑了,“圍棋,會嗎?”

“不會。”

“想學嗎,我教你。”

“不想學。”

歷柏衍:“……”眼神逐漸淩厲。

“兇什麽兇,”沈睛坐回去,默默撿起自己的白子,嘀咕道:“就喜歡下五子棋不行啊。”

歷柏衍把她并不小聲的嘀咕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裏,無奈妥協:“好,下五子棋。”

沈睛揚起唇,“嘿嘿,那你輸定了。”

歷柏衍撿起一顆棋子落下,唇邊浮現一抹極不明顯的淺笑,語氣無奈道:“是,我輸定了。”

……

就這樣,一對俊男靓女在酒吧下了一下午的五子棋。

木木抱着吉他在臺上給他們配了一下午的BGM。

唱得口幹舌燥之際,那邊的“中老年活動中心”總算解散了。

歷柏衍晚上有酒會,給馮餘打了電話後提前離開。

沈睛留在酒吧和木木一起吃了晚飯。

木木說之前交了個新的朋友,也是駐唱歌手,今晚要來酒吧。

沈睛本打算晚飯後直接回家,聽到這個消息就又坐着多待了會兒,聽了幾首歌才走。

到家已經九點,她一邊在微信上和章杉聊天,邊掏鑰匙開門。

竟然怎麽也插不進去。

她彎腰,将鑰匙對準鎖孔,又試了幾遍。

最後發現,是真的插不進去。

“是我家吧?”她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的确就是她家啊。

這就奇了怪了,鑰匙也對,門也對,怎麽就打不開呢?

“難道是鎖出了問題?”

有人把她家鎖換了?

腦子只微微一轉,心裏立馬冒出個人名,沈睛氣得一掌拍在門上。

“歷柏衍,你神經病啊!”

第 10 章

沈睛不用打電話問歷柏衍也知道他換鎖的目的。

不就是想讓她回南明公館?她偏不。

章杉打開門看見沈睛,第一反應是:“你鑰匙又丢了?”

“這回不是鑰匙的事兒,是鎖被歷柏衍那混蛋給換了。”沈睛熟門熟路換上拖鞋。

“你說這人怎麽就偏跟我過不去呢,租個房子被他買斷不說,回頭還把鎖給換了,做這一切連聲招呼都不帶打的,完全當我透明人,真是霸道。”

章杉被他倆的鬥智鬥勇給逗笑了,“這不就是想讓你回家嘛。”

“不回,我今晚就在你這兒睡了。”沈睛坐進沙發,拿起茶幾上的薯片,優哉游哉地吃起來。

章杉坐到她身邊去,勸道:“你也該回去住一住了,畢竟婚姻關系在這兒擺着呢,還是得給他面子,不然他又出什麽幺蛾子突然就死活不願意跟你離婚了怎麽辦。”

“停停停,你別說了。”沈睛想拿薯片堵她的嘴,“上回你說他自爆那事兒我還記着呢,你這嘴怕是開過光,我是怕了你了,打住打住。”

章杉咯咯咯的笑,“行行行,我不說了。”

這頭歷柏衍酒會結束,忙讓司機開車回家。

知道沈睛不可能等他,但如果還沒睡的話,至少可以說上兩句話。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漆黑清冷,不像有人。

歷柏衍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借着月光上樓,去往沈睛卧室。

卧室門只被推開一條縫,就又被拉上。

歷柏衍回到客廳,坐進沙發,腿搭上桌角,疲憊地揉了揉鼻梁。

看來自己的太太,還得自己親自請回來。

“嗡——”

沈睛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一邊響起純音樂一邊震動得十分起勁。

章杉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衍王爺”。

“沈睛,你來電話了。”她走到洗手間門口,問裏面正在洗澡的沈睛:“這個衍王爺是誰啊?用不用我幫你接?”

沈睛:“歷柏衍給我打電話了?你別接了,放那兒吧。”

一聽是歷柏衍,章杉心道這電話必須得接啊。

“不接不太好吧,我還是幫你接了吧?”

……

沒聽見沈睛回話,她手裏像握着個燙手山芋,幹脆按下接通鍵放到耳邊。

“喂,衍總,我是章杉。”

“沈睛在你家?”歷柏衍的語氣冷得沒有溫度。

章杉感覺耳朵邊的空氣都凝固了,“在我家呢,她正在洗澡,不太方便接電話。”

歷柏衍:“我十分鐘後過來,讓她穿好衣服下樓。”

“不用這麽麻煩,”章杉忙道:“等她洗完澡,我送她回來。”

“不用。”歷柏衍語氣又更冰冷幾分,“我親自來接。”

挂了電話,章杉第一感覺是“衍王爺”這綽號取得可真到位。

電話挂斷之後,沈睛也剛好洗完澡,邊擦着濕發邊走出洗手間,“你接電話了?”

“接了。”

“他說什麽?”

“他說十分鐘後會親自過來接你回家。”

“啊?”沈睛一聲哀嘆,一頭撞門上,“他現在怎麽這麽閑呢?”

章杉找出吹風機,把沈睛拉到化妝鏡前吹頭發,“我說你還是回去住吧,把最後這一年平平靜靜地過完,別老跟他反着來。這種地位的男人控制欲很強的,也容易有逆反心理,到時候你不想怎麽樣,他偏要把你怎麽樣,你上哪兒說理去?要懂得示弱。”

“道理我都懂,但好好相處的前提是歷柏衍這人得懂得好好說話,不然我遲早被活活氣死。”

章杉嘆口氣,“你知道我也很難做,他雖然是你的假老公,但是我的真老板啊,我心裏是完全站你這邊的,但行動上很受限制。”

沈睛說:“我知道,你該怎麽做怎麽做,我相信你。”

十分鐘後,章杉在陽臺收衣服,瞥見樓底下多停了一輛拉風的銀黑色法拉利。

“方圓百裏這輛車最貴,肯定是歷柏衍來了。”

“來就來呗。”沈睛按着電視遙控器,不停換臺。

“你不下去?”

“讓他等會兒。”

一等,又是十分鐘過去。

“你還不下去?這麽沉得住氣?”章杉都開始替她着急。

沈睛看了眼時間,“再等會兒。”

總得讓歷柏衍知道她沈睛也是有脾氣的。

“砰砰”

突然有人敲門。

章杉唰的站了起來,“不會上來了吧?”

“不能吧?”沈睛也有點慌了,跑到窗臺看了眼,“沒動靜啊。”

“那是誰?”章杉說着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個送外賣的,抱着一大捧白玫瑰。

“您好,這是一位先生給歷太太送的花,請問哪位是歷太太?”

章杉看向沈睛。

沈睛已經戴好口罩,沖外賣小哥微笑道:“這裏沒有歷太太,您退回去吧。”

外賣小哥臉色為難,“這上面還有張卡片您要不要看看?”

沈睛接過卡片,上面是歷柏衍的飄逸字跡。

“再不下來,我就把你的紐扣碾碎。”

這文字仿佛自帶語音功能,連帶把卡片都凍住。

沈睛拿起包飛奔下樓。

“你的玫瑰花——”章杉在後面喊。

沈睛擺擺手,“先幫我養着!”

以最快速度坐進歷柏衍車裏,沈睛緩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向歷柏衍攤開手,“紐扣還我。”

歷柏衍看也不看她,讓馮餘開車。

見他不理自己,沈睛收回手,幹脆也不再說話自讨沒趣。

而窗外,此時突然下起了初雪,雪花飄飄灑灑,好像水晶球突然被人晃了下。

“哇,下雪了。”沈睛下意識感嘆了句,感嘆完發現沒人理有點尴尬。

“馮餘,你喜歡下雪天嗎?”她主動去跟馮餘閑聊。

馮餘從後視鏡望了眼自己老板,“不是很喜歡,下雪不算好天氣。”

沈睛隔着車窗看外面漸漸被白雪覆蓋的世界,說:“我覺得下雪是好天氣。”

……

十五分鐘後,兩人到家,歷柏衍按密碼開門。

沈睛看到密碼鎖,突然想起來他換自己鎖的事兒,一肚子火湧上來。

“歷柏衍,你到底為什麽總針對我?我租房子礙着你什麽事兒了?你憑什麽換我鎖?”

歷柏衍淡淡看她一眼,慢悠悠坐進沙發,翹起二郎腿,“憑我們是合法的夫妻關系,憑那間房子現在屬于我。”

沈睛冷笑,“合法的夫妻關系?真的合不合法你心裏沒點數?”

歷柏衍壓着眼皮擡起眸,眼睛變得狹長,給人強大的壓迫感,眸光也逐漸犀利。

“我看心裏沒數的是沈小姐。”

沈睛懶得跟他吵,臉色有些不耐煩,“我不跟你吵,換鎖也好,契約結婚也好,我現在都無所謂了,我只要你把我的紐扣還我。”

又是紐扣。

歷柏衍現在聽到“紐扣”兩個字心裏就一陣火大。

酒會之前,馮餘告訴他,那枚紐扣确實只被用在男士襯衣上。

他瞬間聯想到跟沈睛關系要好的寧則遠,又想起沈睛今天騙他拍廣告其實只是想躲着他……

想到沈睛心裏有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男人,歷柏衍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拿出那枚紐扣。

“想要是吧?”他起身,陰沉着臉走向陽臺。

“你幹什麽?”沈睛追過去。

歷柏衍将手伸出圍欄,漆黑眼眸沉如深淵,冷如寒潭。

“別扔!”沈睛着急得破了音。

他罔若未聞,輕輕一抛,白色紐扣瞬間就被黑暗吞沒。

“……”

沈睛無語至極,根本不知道一枚紐扣到底哪裏惹到他。

這男人簡直不可理喻。

“歷柏衍,針對我很有趣是嗎?看別人讨厭你又幹不掉你這種感覺很爽是嗎?我是拿你沒辦法,我只是會永遠讨厭你而已,永遠。”

聽起來不像氣話。

歷柏衍一瞬間慌了,抓住沈睛,欲言又止。

沈睛用力甩掉他手,徑直上了樓。

偌大的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歷柏衍或坐或站,在客廳獨自一人待到深夜。

心裏窩着的那團火漸漸熄滅,腦海裏沈睛眼眶發紅的模樣卻始終清晰。

或許,還不如就像以前那樣當陌生人,他想。

……

窗外雪漸漸停了,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他拿上大衣外套,開門走了出去。

小區內設的足球場,此刻一眼望去已是白皚皚一片。

歷柏衍用手機照亮,順着自家陽臺下的位置一路翻一路找。

花壇、石子路、綠植……全都不放過。

紐扣本就不好找,在下雪天找白色紐扣更難。

他指節漸漸凍得僵硬泛紅,再冷也沒什麽感覺了。

“是誰在那邊?”小區內巡視的保安經過,将手電筒的光掃過來,驚道:“歷先生?您在找什麽?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歷柏衍語氣冷的和今晚的天氣無差別。

“要不您等天亮再找?這大冷天的,晚上溫度又低,您別凍出毛病來,等明天出了太陽,視線也好。”保安沒被他冷漠擊退,依舊熱情建議。

歷柏衍卻不太耐煩地嘆口氣,語氣加重,“我就想現在找。”

保安把手電筒塞他手裏,“那您用我的手電筒,這比您手機的光亮得多。您繼續找吧,我先回了。”

離開之前保安握起拳,“加油。”

“謝了。”歷柏衍無奈道了句謝,把手機揣回兜裏,改用手電筒照亮。

手電筒确實比手機好用很多,光線亮了,視野也廣了。

只是那顆紐扣還是不見絲毫蹤影。

日出前,歷柏衍拂開路邊椅子上的雪,在椅子上坐下了。

他覺得自己簡直失心瘋。

為了心愛的女人心裏惦記的另一個男人身上的紐扣,他幾乎要凍死在這兒了。

他彎腰抓起一團雪,輕輕碾碎,凍僵的手掌完全沒了感覺。

這種感覺他那麽熟悉,這種感覺曾經差點要了他的命。

下雪天對他來說,永遠不算是好天氣。

碎掉的雪從指縫中滑落,日出的第一束光照進手掌。

掌心中央,藏在雪中的白色紐扣泛着淡淡的黃色光澤。

“……”

還以為找不到了。

歷柏衍嘴角勾起一抹無奈,有種被捉弄的感覺。

日出時分,沈睛被窩裏突然襲來一片冷空氣,兩只冰涼的手掌伸進睡衣裏覆上了她的腰,将她從夢裏硬生生拉了出來。

“啊涼涼涼……”她扭着身子掙紮。

“別動。”歷柏衍把沈睛按在懷裏,讓她溫暖的身子貼緊自己。

沈睛被冰得倒吸涼氣說不出話,适應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幹什麽去了,身上這麽涼?”

歷柏衍閉着眼,煩躁的語氣裏夾着幾分無奈,“找你那該死的紐扣。”

沈睛猛地仰起臉,差點撞到他下巴,“找到了???”

歷柏衍微眯起眼,沈睛的反應讓他很不爽。

很明顯,在沈睛眼裏,紐扣比他重要。

“沒找到。”他将沈睛的頭重新按回懷裏。

沈睛暗自嘀咕:“沒找到算了,反正他一直在我心裏,有沒有紐扣都無所謂。”

聽到這話,歷柏衍忍無可忍翻身将她壓在身下,語氣發狠:“那如果我把你上了,他還會要你嗎?”

沈睛瞪圓了一雙眼:“婚內強、奸也是強、奸!”

歷柏衍咬牙,“那你精神出軌呢?”

沈睛冷笑:“明明是你當初先強取豪奪的,我還不能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你到底在生什麽氣啊?你不會對我動情了吧?你要當狗嗎……啊!”

歷柏衍氣得在她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沈睛捂着肩疼得在床上來回翻滾,連聲音都帶上哭腔。

“歷柏衍,你這個狗男人!!!”

“砰!”歷柏衍甩上門走了。

第 11 章

沈睛早上被歷柏衍莫名其妙咬一口時,沒料到這還不是今天最倒黴的事。

下午她接到章杉的電話,說《雲雨山》投資方等人又決定把她換下去。

因為經過讨論覺得她的形象跟他們想象中的女主形象差了一點。

沈睛垂頭喪氣在家待了一天,下午六點半接到馮餘的電話,要接她去老宅吃飯。

爺爺會喊她和歷柏衍過去吃飯,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沈睛說知道了,換了衣服下樓。

車裏,歷柏衍拿着平板電腦正在看文件,聽到沈睛上車的動靜眼也沒擡。

他身上已經不是早上出去時穿的那一身,換成了一套深藍色的西服。

沈睛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大衣,後悔那麽多顏色裏偏也選了藍色,跟歷柏衍站在一起莫名成了情侶裝。

馮餘見身後二位都不說話,只好主動開口,想活躍下車內僵硬的氣氛。

“太太,您今天這件大衣挺好看的。”

沈睛正望着窗外出神,聽見這話被吓了一小跳,笑道:“謝謝,我随手拿的。”

後半句話故意講給歷柏衍聽。

馮餘說:“真挺好看的,顏色和衍總身上這套西服特別配,不知道衍總您覺得太太今天這身怎麽樣?”

馮餘說這話絕對是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

因為歷柏衍很有可能根本不會搭理他,還會嫌他多管閑事。

沈睛也覺得歷柏衍壓根兒不會有反應,要麽回一句“不怎麽樣”。

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好看。”

沈睛略驚訝,望向歷柏衍,這個狗男人竟然真的誇她了。

歷柏衍懶懶掀起眼皮,視線和沈睛的目光相撞。

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的一眼。

他轉回頭,繼續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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