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麽有錢,不高興了就跑回去當金絲雀,你們呢,現實生活中恐怕還在吃土。”
“溫渺渺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上回都被爆出當小三了竟然還在蹦跶,怎麽說呢,我覺得沈睛推得沒什麽毛病,還挺爽的。”
……
看不下去了,章杉鎖屏,将手機放到床頭,也趴下來靜靜陪沈睛躺着。
沈睛在哭。
盡管她看起來呼吸起伏均勻,沒有抽泣哽咽也沒有吸鼻涕的聲音。
但章杉知道,她在哭。
這是她們長久以來的默契。
她還記得沈睛第一次說要當一名演員時眼神裏的向往和憧憬。
她還笑她,是不是喜歡衆星捧月的感覺?
沈睛說不是,只是想去體會每一種人的酸甜苦辣,想演出每一種人生,讓更多人知道,噢,原來還有這樣的人存在,原來這樣的人也有他獨特的魅力。
那時候她在讀高二,文化成績名列前茅,只要高考正常發揮,重點大學随便挑。
第一次接觸到表演,是因為她極為出衆的外表偶然被隔壁大學表演社社長注意到并邀請去幫忙拍一個短片,後來那短片在全國比賽中獲得了一等獎。
那個獎讓沈睛感受到了生活中從未有過的成就感,那是考再高分也得不來的。
後來她對表演開始感興趣并最後堅定要走演員這條路。
自那以後,那位學長經常請她去客串角色,在她生日那天,還彈吉他唱情歌跟她表白,雖然被她當衆殘忍拒絕了。
再後來,她如願以償進入戲劇學院學習。
但進圈後,總是處處身不由已。
拍什麽不能自己說了算,要考慮公司,考慮人設發展路線等合不合适,考慮戲能不能爆,考慮是先提升口碑還是先提升人氣,考慮角色合不合适,考慮粉絲能不能接受……要考慮太多太多。
她在有限範圍內竭盡全力挑有難度的、不重複的、人設出彩的角色去演繹,但總因為奇奇怪怪的花邊新聞上熱搜。
她在豆瓣論壇和微博都是腥風血雨的代表性人物。
章杉很清楚,這些不是沈睛想要的,她只想安安靜靜演好戲。
但娛樂圈很現實,人氣和熱度不代表一切,但代表了很重要的東西,那是資本想要的東西。
衆所周知,一個影視項目,由資本說了算。
“沈睛,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還進娛樂圈嗎?”章杉突然問。
沈睛悶了五秒,“進。”
語氣堅定。
章杉抿唇笑了,揉了揉她頭,知道她哭完了,并且沒被網上那些言論打倒,反而又多修煉出一層盔甲。
“那我們來談談後續你該怎麽做吧。”
……
洛杉矶,早上七點。
空曠的房間內,跑步機速度漸緩,碩大落地窗外升起一輪朝陽,溫柔的晨光灑在歷柏衍身上。
因為長期鍛煉,高大身材上的每一寸肌肉都保持得恰到好處,線條流暢。
跑步機停穩,他走下來,順手取了毛巾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什麽事?”
馮餘是五分鐘前進來的,他一般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他。
除非有急事。
“太太那邊出了點事情……”馮餘将晚會內場的事做了詳細的彙報。
聽到又是溫渺渺,歷柏衍臉色一沉,眸底拂過一抹寒光。
“他們公司準備怎麽處理?”
馮餘:“熱搜已經花錢在慢慢往下降,也跟晚會主辦方聯系要了監控,想找溫渺渺先動手的證據,具體方案我已經發到您郵箱了。”
歷柏衍拿過手機看網上的輿論,臉色越發陰沉:“這個溫渺渺是不是還有個黑料?”
馮餘點頭道:“上回查出來她還有一個三歲的兒子。”
一個女星未婚,卻帶着個三歲的兒子。
這樣的料傳出去,溫渺渺那些不堪的情感醜聞都會浮出水面。
當然,小孩兒原本平靜的生活也會被打破。
他會發現自己媽媽原來是個被千萬網友唾罵的女人,而他的爸爸也許有另一個完整的家庭……
歷柏衍沉吟片刻,收起手機,“這個黑料就算了,找件別的事轉移注意力。”
“好的。”
他走向洗手間準備去洗澡,“訂張票,去S市。”
馮餘說:“那您這邊的會議……”
“改成明天,遠程視頻。”
“好的。”
S市。
沈睛躺在床上,眼睜睜看着窗外夜色從漆黑變成暗藍,曦光微現。
網上那些鍵盤俠們也是一夜沒睡,她成了他們的大型出氣筒。
而她只不過是因為被狠狠掐了一把而下意識推開溫渺渺而已。
發展到後來,很多人已經不在乎她是因為什麽而推,他們只要一個情緒的發洩口。
他們因為她穿昂貴的高定禮服而破口大罵;
因為她總演不需要演技的傻白甜而破口大罵;
因為她倒貼豪門看起來很下賤所以破口大罵……
他們只是想罵她。
沈睛知道,就算擺出證據,那些人也不會道歉,不過是暫時躲在陰暗處,等到下一個出氣筒出來繼續拿着鍵盤開罵。
一直糾結于這些言論,直到淩晨五點她才漸漸有了睡意。
六點,歷柏衍一下飛機,直接去了沈睛下榻的酒店。
他風塵仆仆趕回來,推開酒店房間的門,映入眼簾的是沈睛呈大字形趴在床上酣睡的模樣。
她曲着一條腿,香槟色的真絲睡褲将翹臀勾勒出一條誘人弧線。
而臀部上方,衣角掀着,露着一小截纖細白皙的腰肢。
他松了口氣,邊脫外套邊走向床邊,修長手指按住領帶拉扯開,随手丢在一旁,又解開兩顆襯衣紐扣。
沈睛腰間被掐紅的地方一團紅暈,簡直觸目驚心。
她皮膚本來輕輕掐一下就容易留痕跡,更別提下這麽重的手。
歷柏衍蹙着眉心,低眸,拇指輕柔打圈撫摸。
肌膚觸感柔軟,他忍不住喉結滾動,心癢難耐。
“嗯……”一陣酥麻混着輕微的痛感從腰間傳來,沈睛迷迷糊糊睜開眼,“歷柏衍?你怎麽在這兒?”
歷柏衍将她翻過來壓身上去,低頭吻住她唇瓣,舌尖撬開貝齒長驅直入。
不過幾天沒見,他想她想到發瘋,胸腔裏壓抑的情感無處發洩,只能在她唇舌上肆虐。
沈睛被吻得暈暈乎乎,漸漸呼吸不暢,睜開眼嗚嗚着想掙紮,卻被一只手擋住雙眼。
沒了視線,她只能被迫投入其中。
感受對方席卷一切的強勢深吻……
他在她頸側吮出顆顆草莓印,又輕咬她軟糯的耳垂,低沉嗓音微啞隐忍,呼吸粗重,似求似哄:“乖乖,讓我要了你,好不好?”
第 27 章
歷柏衍的話一出,沈睛覺得自己好像一條被引導着上鈎的魚。
而歷柏衍這人,慣會釣魚。
他可能以為她迷迷糊糊要咬鈎了,準備等她上鈎就一口吃掉。
“不好。”她拒絕了,還掐了歷柏衍一把,想讓他也冷靜點。
歷柏衍動作停下來,頭埋在她頸側良久,嘆了口氣,翻到一邊。
見他已經支起帳篷,感覺自己還處于危險當中,沈睛起身準備下床。
剛撐起手肘,被一把拉回去,歷柏衍手腳立即都纏上來,不讓她走。
“你幹嘛,我睡醒了。”她推了推他堅硬的胸膛,根本推不動。
“困了,陪我躺會兒。”歷柏衍絲毫沒有松開的打算,語氣已經恢複平淡。
沈睛力氣沒他大,肩膀都被勒疼了,只能在他懷裏妥協。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說要待一周?”
“沒什麽事就回來了。”
看他半阖着眼,真的很困的樣子,沈睛問他:“你沒在飛機上睡會兒?”
她知道洛杉矶到這兒要飛大概13個小時。
“沒睡好。”男人尾音越發慵懶。
沈睛戳他胸口:“果然是下半身動物,激情一過就困了。”
歷柏衍擡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下,“激情個屁!”
沈睛看他一臉欲求不滿的煩躁模樣,抿起唇偷笑。
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沒一會兒男人的呼吸就變得綿長均勻。
沈睛将掌心貼在他胸口處,感受他強有力的心跳。
這麽一鬧,情緒莫名好了很多,心裏也沒那麽堵得慌了。
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在這個安全感十足的懷抱裏沉沉睡去。
這一覺,兩人直接睡到下午六點。
歷柏衍手機震了下,摸過來看了眼。
對方發來微信說出門了,會在說好的位置等他。
沈睛還蜷着他懷裏沒醒,長睫耷在眼下,像兩把烏黑小扇子,唇瓣微微嘟起,似一顆點在奶油蛋糕上的櫻桃。
他低頭,咬住了這顆櫻桃。
沈睛又被吻醒,皺着眉心唔唔嗯嗯,拿腳踢他。
歷柏衍擡起頭,拉開距離,眸底閃過一抹難以自持的迷離,“醒了?”
“走開。”沈睛偏過頭,不想理他。
這個男人最近越來越肆無忌憚。
歷柏衍眉心微動,也發現最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些惱。
不想再惹沈睛不高興,他起身下床,去拿丢在沙發上的領帶,“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沈睛蒙在被子裏,沒吭聲。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彙報一下要去見的是個女人,“我要去見——”
話沒講完,沈睛從被窩裏伸出手來,右手食指頂着左手手掌,示意他打住。
“你不用跟我彙報這些,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系。”語氣冷靜,甚至有些無情。
歷柏衍修長手指還繞着領帶,懸在半空。
忍着心底翻滾的情緒,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七點,夜幕降臨,S市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從山頂俯瞰,美不勝收。
山頂一處極不顯眼的圍欄邊,停着輛拉風的銀黑色法拉利超跑。
男人倚在車頭,路燈将影子拉得瘦長,他一手插兜,另一手撚着根煙,寥寥煙霧從指尖升起。
煙只是因為無聊習慣性點了一根,他不怎麽抽,不想一身煙味回去,沈睛不喜歡。
這根煙燃到一半時,身後響起引擎聲,由遠及近。
一輛奔馳開過來,停在他車旁。
從車上下來一個女人,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好冷好冷,山頂風就是大。”
歷柏衍撣了撣煙灰,語氣一如既往涼淡,打了聲招呼:“秦小姐。”
秦禮抿唇,欣喜道:“歷先生。”
“東西帶了吧?”
“當然。”
歷柏衍是在洛杉矶上飛機前接到的秦禮的電話,她說自己手裏有對沈睛有利的視頻,但不方便線上傳給他,要見面。
秦禮伸出右拳,掌心朝下,攤開,中指勾着一只鑲滿水鑽的草莓形狀的U盤。
“這裏面有個視頻,把溫渺渺掐沈睛的動作拍得很清楚。”
“不過,”她又握起拳将u盤收進掌心,“歷先生總得拿點什麽來換吧?”
“你想要什麽?”歷柏衍語氣不冷不熱。
秦禮雙手環胸倚在自己車頭前,“那得看歷先生有什麽了。”
“有話直說。”歷柏衍懶得跟她繞來繞去。
聽出他有些不耐煩了,秦禮也知道拿捏分寸,幹脆道:“我要你的婚戒。”
歷柏衍蹙了下眉心,眸光變得鋒利,回答比她更幹脆:“不行。”
“那這視頻——”秦禮沒想到會吃癟,她以為比起能讓沈睛翻盤的視頻來說一個婚戒根本不算什麽。
“你願意給就給,不願意給,我不強求。”歷柏衍語氣寡淡,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按滅煙頭,轉身去拉車門。
“等一下!”秦禮把U盤遞過去,“給你就是。”
歷柏衍挑眉,睨着她,“這回不要什麽了?”
“我說想要一個擁抱,你會答應嗎,既然不會,那還有什麽說的必要呢。”秦禮落了下風,一臉不開心。
歷柏衍拿了u盤開門上車,淡聲道:“謝了,這個人情先欠着。”
秦禮想起什麽,彎腰問道:“筆記本你看了嗎?”
歷柏衍啓動車子,在低沉的轟鳴聲中回道:“看了,不僅我看了,我老婆也看了。”
秦禮愣住,臉上浮現尴尬神色,“沈睛她說什麽?”
歷柏衍搭着方向盤靠着椅背,眸底浮出淺笑,微微挑起眉梢,笑容有些壞。
“她說謝謝你喜歡她老公,不過你沒戲,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說完,車窗升起,車子調頭隐入夜色之中,仿佛從未來過。
秦禮不屑地嗤了一聲,想起來男人剛剛說話時眼波流轉間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忍不住心空了幾秒。
這個男人,嘴裏叫她打消念頭,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散發魅力,真叫人無可奈何。
“喲~秘密幽會有婦之夫啊~”
口哨聲伴随着欠揍的調侃,奔馳車後座的車窗降下,一個剔着極短平頭的男人伸出半個身子來,笑得不懷好意,“姐,你可以啊。”
秦禮微怔,轉頭看向自己車裏的人,詫異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在你車裏睡得正香呢,誰知道被你拉到這地方來了,這是哪兒啊?”
“我問你怎麽在S市?”
男人撐着下巴,懶懶散散地答說:“陪我女朋友過來追星。”
“追星?”秦禮走過去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你又換女朋友了?”
“換了啊,”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換好幾個了。”
秦禮發動車子離開山頂,懶得理他。
這個吊兒郎當沒有正行的男人是她親弟弟,叫秦廉,25歲,從小被她父母寵大,性格驕縱。
因為不喜歡讀書,父母也沒強求,高中畢業就讓他出去打工,結果在外依舊游手好閑,每個月不僅不往家裏寄錢,還經常打電話問爸媽要錢。
秦禮出道後,他更是幹脆混吃等死。
不,應該說全家人都在混吃等死,只有秦禮在拼命。
“爸說又沒錢了,你趕緊往他卡裏打點兒,他要是不高興,媽又得遭殃。”秦廉說。
“我上周才給他打過錢。”秦禮不耐煩道:“當我是ATM機啊?”
秦廉擡起頭,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沒了啊,他打牌輸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還高價買了個什麽名畫,我回家一看,那題詩裏還他媽有個錯別字兒。老頭不服,回去找人家,結果人早跑得沒影兒了。”
聽到她爸這些腦殘行為,秦禮氣不打一處來,“沒錢!”
秦廉撇撇嘴,低下頭繼續玩兒手機,小聲嘀咕一句:“你沒錢,媽沒命。”
秦禮猛地一個急剎。
“哎喲!”秦廉一頭磕在椅背上,“怎麽了?”
秦禮深呼吸讓自己冷靜,“沒什麽,有只貓路過。”重新啓動車子。
“壓死不就完事兒了嘛。”秦廉靠着車窗滿不在乎道。
秦禮伸手在他頭上狠狠打了下,“我先壓死你!”
車子繼續在車流中行進。
秦禮問他住哪兒,準備送他回去。
“我要是有地方住,還睡你車上?”秦廉說。
秦禮本來不想管他,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下去了,“你說你整天都在幹什麽?25歲的人了,窮得連住酒店的錢也沒有?”
秦廉一臉理所當然,“我那是因為陪女朋友逛街把卡刷爆了,現在身上現金就只剩二十。你說的要對女朋友好,我對她夠好吧?”
秦禮氣得想罵髒話,“老子說的是讓你專一!”
她把車停在路邊,讓秦廉滾。
秦廉賴着不走,“幹嘛幹嘛,你可是我親姐,你都不管我,這天底下還有誰能管我啊?”
秦禮提唇冷笑,當年她在家挨打的時候,什麽好吃的好穿的都讓給他的時候,偷她生活費的時候怎麽不說她是他親姐?現在知道賣慘了。
“我叫你滾。”她又重複一遍。
秦廉嘆了口氣,“本來吧,我不想這樣的,但你非要逼我。”
他把手機亮給秦禮看,屏幕上是正在編輯中的微博,配圖是剛剛她跟歷柏衍在山頂的照片,而文字是#秦禮幽會有婦之夫#。
“你威脅我?”秦禮心冷透了。
“我也不想的啊,你自己非得搞成這樣。”秦廉還一臉委屈,“反正我今晚要是睡大街我肯定不高興,我不高興,你也別想高興。”
秦禮咬牙狠狠瞪着對面和她同血脈的男人,眸光愈漸冰冷。
秦廉卻不怕她瞪,依舊一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樣子,無賴慣了。
秦禮不再提讓他滾下車的事,将車停在一家連鎖酒店門口,拿手機給他轉了一筆錢。
“照片給我。”她伸出手。
秦廉卻轉着眼睛,又在計劃什麽,“就這麽給你?我要是發給營銷號能拿一大筆錢呢,而且你剛剛就給我轉了一千塊,現在一千塊能幹什麽啊?我連回菱城的飛機票都買不起。”
“好啊,你發給營銷號啊。”秦禮氣得眼眶泛紅,“你發啊!你發一個試試!”
秦廉被吼得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立即拿起手機,“發就發。”
秦禮扭過身子探到後排去搶,被秦廉躲開。
“小心我待會兒手滑啊!”
秦廉這麽一吼,她動作頓住,揪着他大衣的手緩緩松開,重新坐回駕駛位。
“好,只要你把照片删了,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多少錢。”
秦廉就知道她會妥協,笑說:“你等我數數。”
過了會兒,擡起頭道:“一共十張,每張一萬,不貴吧?我要是賣給那些營銷號,估計都不止這個價,我可是真當你是我親姐才沒漫天要價。”
秦禮怒極反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跟你投胎在一個家庭。”
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卡甩向身後,“卡裏有二十幾萬,密碼我生日,自己拿着滾。”
秦廉收了卡,也很講信用的把手機遞給她,讓她自己删,免得說他留後手。
秦禮點下删除鍵之前,突然想到什麽,轉而将照片先發到了自己手機上,然後才全都點了删除。
“滾吧。”她揚手将手機丢到後排。
秦廉拿了手機和卡,心滿意足地開門下車。
與此同時,秦禮手機震了下,她爸發來一條微信。
幾乎能猜到是什麽內容,她皺眉點開語音。
那邊果然又在罵又在鬧,問她死哪兒去了,叫馬上打錢到他卡上,不然就把那臭婆娘打死。
秦禮氣得咬牙,手指摳在方向盤上。
難道那個女人只是她媽不是他老婆嗎?為什麽都要來威脅她?都以為她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她拍戲冬天下冷水夏天裹棉襖的時候,發高燒住院的時候,誰來看過她?!
縱然這麽想着,手還是依舊沒出息的點進銀行app去轉賬。
秦廉說得沒錯,她沒錢,她媽就沒命,她不能指望這個家裏有任何正常人。
轉完錢,秦禮一頭撞在方向盤上,咬緊了牙根。
随着眼淚一起砸下的還有她腦海裏那句話。
“如果是她嫁給歷柏衍而不是沈睛,就好了。”
她真的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她真的需要歷柏衍。
第 28 章
沈睛一覺睡醒,日上三竿。
她爬起來去洗漱,意外發現一早上沒見歷柏衍的動靜。
刷着牙晃到客廳,沒人。
又晃到酒店房間內自帶的健身房,還是沒人。
出去了?她一手推開書房的門。
歷柏衍就在書房,一身正裝坐在電腦前,專注聽着視頻對面那名美國男人的工作彙報。
聽見門口的動靜,擡眼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沐着從落地窗外灑進來的和煦日光,周身蒙着淡淡光暈,雕刻般精致冷硬的臉龐融在暖陽裏,一半朦胧,一半清晰。
沈睛收了視線準備離開,知道他在忙,輕輕拉上門不再打擾。
“沈睛。”
剛走沒兩步,歷柏衍跟了出來,“早飯在茶幾上,有你最喜歡的雞汁馄饨。”
沈睛還咬着牙刷,右邊臉頰鼓起一團,點點頭。
歷柏衍又道:“我今天要開一整天的會,沒法陪你……”
沈睛慌忙擺手,“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你趕緊開會去吧,別耽誤時間了。”
歷柏衍點點頭,轉身回了書房。
沈睛一個人愣愣地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章杉和琪琪出去逛街了,歷柏衍在忙,這樣今天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好無聊。”
而且今天是聖誕節。
洗漱完來到客廳,沈睛蜷着腿,坐在矮幾旁的羊絨地毯上,邊吃着雞汁馄饨,一邊點開微博。
她依舊還挂在熱搜第一,然而輿論一夜之間全反過來了。
#溫渺渺掐沈睛#在熱搜第一位,緊跟着的熱搜第二是#溫渺渺滾出娛樂圈#。
昨晚她工作室發布了一則視頻,角度在她和溫渺渺拍照背面,将溫渺渺手部小動作拍得一清二楚。
工作室發了聲明,表示針對時尚晚會當晚的事必須做出澄清,希望對方不要再搞這些小動作,也不要在片場以外的地方演戲。觀衆眼睛都是雪亮的,扭曲是非黑白遲早遭報應。
最後還@溫渺渺,讓她道歉。
語氣很硬,一點面子沒給溫渺渺留。
沈睛一看就知道這段話是章杉編輯的。
這回評論裏全倒向了她。
“我就說溫渺渺不是什麽好貨色,沈睛推她算輕的,要是我當場掐爛她臉!”
“溫渺渺自己當小三,嫉妒人家沈睛愛□□業雙豐收吧,這種人就應該滾出娛樂圈。”
“溫渺渺演技好爛,戲裏戲外都好爛,她被推完坐在地上哭的那個視頻尴尬得我腳趾都蜷縮了。”
“小三兒趕緊滾!別挨我們睛妹!”
“我們睛妹真的委屈死了,被掐不說還被黑子罵得那麽慘,我一個妹妹粉都要被虐成親媽粉了。”
“媽的掐我女鵝,給我死!!!”
“心疼我女鵝,昨天被全網罵我都沒敢說話,但我相信我女鵝不是那樣的人,果然,這個溫渺渺真賤!”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掐我女鵝不得好死掐我女鵝不得好死掐我女鵝不得好死掐我女鵝不得好死”
“昨天罵我們睛睛的滾出來道歉!!!”
……
翻完前幾頁的評論,沈睛心情舒暢地收起手機,換iPad開始繼續昨晚沒看完的電影。
晚上六點,章杉逛完街回來,給沈睛帶了S市出名的麻辣小龍蝦和麻辣兔丁。
“靠,我早上肯定腦子進水才穿了高跟鞋出去,每一步都跟踩在刀尖兒上一樣。”章杉扶着腰,把吃的給完沈睛後趕緊回房歇着了。
沈睛打開電視,一個人在客廳邊吃邊看。
吃的時候不覺得有多辣,一停下來嘴唇和舌頭就跟着了火一樣。
後來實在辣得不行了,她吐着舌頭哈着氣去冰箱裏拿礦泉水。
歷柏衍的會議已經進行到尾聲,正做最後收尾,突然有人敲門。
“Wait a minute。”他暫停會議,去開門。
“快快快幫我擰開……”沈睛一手在嘴邊扇着風,另只手遞過去礦泉水,淚水在眼裏打轉,“辣死我了……”
歷柏衍握住她手直接扭開瓶蓋。
沈睛仰頭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末了長呼一口氣,“我終于活過來了!”
她唇角還挂着水滴,唇瓣微微腫起,泛着櫻桃紅。
歷柏衍一陣牙癢,捏過她臉,低頭吻住。
唇上一熱,瞬間又變得火辣辣,沈睛皺眉推開他,擡手猛喝水。
歷柏衍抿了抿唇,沉下臉來,“這麽辣?跟你說多少遍胃不好少吃辛辣的東西,怎麽不聽話?”
沈睛心虛,兩只狗狗眼咕嚕嚕轉,“因為真的很好吃啊。”
不等歷柏衍再開口“教育”,直接把人推進書房,她揮了揮手趕緊拉上門,“開會要緊開會要緊。”
……
等沈睛把沒吃完的小龍蝦都收進冰箱裏時,歷柏衍那頭開完會出來了。
“你事兒忙完了?”她關上冰箱門。
歷柏衍點點頭,晃過來斜靠在冰箱旁,試探着提議:“聽說這邊的夜市很出名,我陪你出去逛逛?”
話音剛落,對面晶亮的雙眸意料之外的閃起光芒。
沈睛點頭如搗蒜。
在酒店憋了一整天,她現在瘋狂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而且今天是聖誕節!
“去換衣服吧。”歷柏衍擡手揉了揉她頭,囑咐道:“穿低調點,認出來我招架不住。”
沈睛去換了件極低調的腰間系帶款黑色大衣,一頭濃黑的長卷發壓在黑色鴨舌帽下,精致小臉被黑色口罩遮住一半。
兩人開車去了S市出名的星光夜市,結果找不到停車位,在附近繞了好久。
別的車遇見歷柏衍這輛拉風的法拉利都紛紛讓路,怕磕了碰了賠不起。
最後在夜市門口高價買了一個位置,沈睛戴好口罩和歷柏衍下車。
這家夜市故意建造成複古風格,好些店門前挂着紅燈籠,也有用旗子代替霓虹招牌的。
此時正是人多的時候,整條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各家攤販前都大排長龍,吆喝聲絡繹不絕。
天氣寒冷,呼吸間哈出的都是白氣,依舊有很多人借着過節的名義來逛夜市。
歷柏衍手指繞進沈睛指縫,與她十指相扣,牢牢牽着,生怕她擠丢了。
逛了一路,各色鮮香麻辣的小吃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耳邊還不停傳來滋滋烤肉聲,鐵板翻炒聲……
就算戴着口罩,各類煎炒烹炸的香味還是無孔不入。
沈睛不停咽口水,可惜買來也不能摘了口罩吃,只能想想而已。
逛着逛着,她腳步忽然停在一家賣糯米糍粑的攤子前,看店主往天上抛扔糯米團。
掉下來的糯米團會打在案板上發出砰砰的響聲,再滾入裝滿芝麻粉和黃豆粉的容器裏洗個澡,緊接着由另外一名店員撿出來澆上紅糖汁後送到客人手裏。
當地人管這道小吃叫“三大炮”。
沈睛旁邊的女生剛買了一份,竹簽插起一團,一口咬下去,糍粑又軟又細膩,在唇齒間回彈,把隔壁沈睛都饞哭了。
“看起來好好吃。”
見她癡癡地望着人家吃東西不轉眼,歷柏衍啞然失笑,低頭寵道:“想吃就買一份,又不是沒帶錢。”
沈睛再次咽了口唾沫,扯扯口罩,搖搖頭,徑直往前去了。
又路過幾個攤子,最後停在一家賣手工首飾的攤子前。
攤主是個女生,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年紀,長着一張清秀的鵝蛋臉,正低頭專注地往一個發夾上粘小顆的彩珠。
她面前的小攤上還擺着各式做工精致的手鏈發簪等。
這個攤前意外的安靜,圍觀群衆沒人催她也沒人詢問什麽。
發夾做好,攤主擡起頭遞給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媽媽給她夾在耳邊,說:“跟姐姐說謝謝。”
“姐姐聽不見。”小姑娘選擇彎腰鞠了個躬。
攤主微笑着,右手握拳,豎起大拇指往前彎了兩下——手語中的謝謝。
沈睛心下一驚,原來是個聾啞人。
買東西的小姑娘走了,其他人看了看也走了,只剩沈睛還蹲在攤子前。
攤主沖她笑了笑,指指旁邊便攜式的小凳子,示意她坐。
沈睛坐上去,見她穿得并不厚,還在做飾品的雙手手背關節處凍得通紅,做一會兒就得停下,然後把手背夾在膝蓋下暖和暖和。
等她把手裏的項鏈做好,沈睛指了指攤子上所有的飾品,再指指自己。
“我全都要。”
雖然知道她聽不見,沈睛還是下意識發出聲音來。
攤主一下就明白了,點點頭給她一件件都包好,最後放進一只粉色的禮品袋裏,還在袋口仔細地系了個蝴蝶結。
沈睛拿手機掃二維碼付了款,趁她打包的時間裏上網學了句手語,接過禮品袋後就向她做起手勢:
“快回去,天冷。”
攤主笑着點點頭,右手大拇指彎了兩下——謝謝。
沈睛拿了禮品袋,忽的想起來,歷柏衍呢?
她回頭望,只見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正托着一只一次性碗向自己擠來。
他身高腿長,養尊處優的氣質優越得和周圍的人仿佛是兩個世界。
“你幹什麽去了?”她問的同時已經看到他手裏端着的吃的,“三大炮?”
歷柏衍拉她走到一邊沒人的榕樹下,高大身軀将熱鬧的夜市擋在身後,“我給你擋着,吃吧。”
沈睛心下微動,一雙星眸彎成月牙。
她取下口罩,就着歷柏衍端碗的姿勢插起一團,低頭咬了口。
“好吃嗎?”歷柏衍問。
她點頭,下意識将咬了半口的糯米團遞過去。
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咬過,準備換一個時,歷柏衍低頭直接從簽子上咬走了她吃剩的半個。
“有點甜,味道還可以。”他說。
沈睛抿唇漾開笑容,驀地被捏起下巴。
歷柏衍低眸吻住她唇角,舌尖沿着唇角弧線劃過。
“幹嘛呀?”
又是不打招呼的偷親,她臉頰發燙,質問時底氣不足。
歷柏衍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眼神露骨得像是要活吃了她,語氣漫不經心:“吃糖啊。”
沈睛心想這男人可能是被憋瘋了,不理他,低頭繼續吃第二個。
“那個……請問是沈睛嗎?”
在歷柏衍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
沈睛心裏咯噔一聲,糟了,被認出來了。
歷柏衍沉下臉,眉心緊蹙,往前站了站将懷裏的人兒擋得更嚴實,“不是,認錯了。”
“額……但你是歷柏衍先生吧?如果你剛剛摟着的女人不是沈睛,那是誰啊?”
這麽一說,問題好像更大了……
第 29 章
沈睛和歷柏衍交換了眼神,探出頭去跟認出她來的女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