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偌大的水箱內,形色各異的魚群在深藍色的海洋裏暢游,頭頂藍白交映的光束落在水箱玻璃上,折射出漂亮的光暈,四周平添了一股淡淡的寧靜和朦胧氛圍。
時萊湊在玻璃旁,新奇地盯着裏面各色的海洋生物,忍不住發出贊嘆:“好漂亮。”
話落,一只色彩斑斓的熱帶魚恰好從時萊掌心游過,仿佛朝她手心親了口,漂浮着微小的氣泡。
譚佳樂默默站在身側,目光順着時萊指着的方向看了眼,而後回落在時萊身上。
時萊怕熱,烏黑的秀發依舊盤起,兩鬓留着幾縷發絲。淡藍色的長裙将她細窄的身材顯露,仿佛一只手臂就能輕而易舉地擁在懷裏。
這人密長的眼睫微翹,猶如一把小傘,下方藏着一雙漂亮的月牙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
時萊看得正起勁,突然感受到了身側的視線,扭頭困惑:“怎麽了?”
偷看被抓,譚佳樂心虛地轉移話題:“沒什麽,來來來,我幫你拍一張照。”
時萊掃了眼周圍不少拍照的游客,點頭應了:“行啊。”
她側身站好眸中含笑,正要示意譚佳樂拍時,察覺自己的裙擺被什麽東西拽住。
時萊低頭一看,原來是尤鹄搞得鬼。
她蹲下揉了揉尤鹄腦袋,話裏藏着一絲不由分說的寵溺:“又怎麽了?”
“孤也要拍。”為了不暴露身份,尤鹄這次學聰明了,用妖力讓時萊能夠聽懂獸語。
于是在外人看來,時萊和尤鹄的對話就成了一只軟綿綿的“狗狗”在朝主人“汪汪汪”地撒嬌。
尤鹄也不怕自己的爪子弄髒時萊衣服,直接扒在她膝蓋上,态度十分堅決。
偷聽到譚佳樂心裏話的尤鹄此時心裏極度不爽。
Advertisement
這男人長得人模人樣,殊不知約時萊出來的目的竟這麽不單純。
又想合影還想共度晚餐?!
做夢!
有孤在別想共度二人世界!
尤鹄心裏莫名生出一種危機感,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從何而來,總之就是不想讓時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任何人身上。
時萊對于能聽懂尤鹄話僅詫異一瞬便知曉是這人施的法術,單純以為是尤鹄覺得新奇,二話沒說将他抱起。
譚佳樂困惑歸困惑,還是拍了不少張,随後自然地走過來站在時萊身旁。
他舉起手機轉換了攝像頭偏頭道:“等會時萊,咱們自拍一張,我還沒拍呢。”
時萊沒什麽意見,倒是尤鹄不高興,但是又不敢在時萊懷裏蹦噠反抗,怕自己爪子弄疼時萊。
于是,兩人一“狗”自拍照頗為一言難盡。
時萊和譚佳樂笑得挺正常,倒是時萊懷裏的嬌氣“狗”龇牙咧嘴地做着各種怪動作,看上去又兇又傻。
時萊拿過譚佳樂手機正準備欣賞下剛才拍的照片,突然聽見一道熟悉中帶着幾分戲谑的聲音。
“喲,這是誰家的狗,這麽可愛。”
時萊擡頭望去,站在不遠處的人正是吳朗。
這人大大方方牽着何新雨的手,十指交握,若不是知道吳朗真實身份,真的能被他紳士的外表迷惑。
“時萊,好巧啊。”何新雨見到時萊很是驚喜,距離上次相見已經有段時間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相遇。
确實挺巧。
時萊低頭瞥了眼腳邊的尤鹄,果然他已經氣得轉過身去,只留給衆人一個倔強的背影。
吳朗可能很少見尤鹄這麽憋屈,覺得甚是有趣,沒有輕易放過他的打算。
待時萊介紹完譚佳樂,他又不怕死地問起地上的尤鹄:“這是你新領養的狗嗎?”
時萊尴尬一笑,硬着頭皮認了:“……是。”
話剛落,就聽到尤鹄不服氣地轉過身,仰頭嚷嚷:“是個屁!”
時萊:“……”
在場四人除了時萊外,怕是只有吳朗能聽懂,這人聽了不僅不氣,難得唇角往上勾起,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尤鹄。
真是冤家。
時萊深深嘆了口氣,總有種自己晚上回去要倒黴的預感。
“那什麽,時候不早了,不然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時萊趕緊轉移話題。
衆人沒什麽意見,選了個川菜館,點了不少美味,說說笑笑等着上菜。
只可惜人類的悲歡并不想通。
尤鹄作為一只“狗”,此時只能窩在沙發上,那小身板連菜盤都看不見,最多看到桌沿。
菜上齊後,尤鹄幹脆蹬着腿站起來,他抻着小腦袋扒在桌沿上圓溜溜的眼珠瞅來瞅去,仿佛在思考自己吃哪個菜,模樣憨态可掬,惹得路過的客人新奇又好笑。
“這狗還挺有靈性。”吳朗故意道。
“吳朗你夠了,想打架就直說,正好孤妖力恢複差不多正想試試效果。”對于吳朗,尤鹄直接用了傳聲術。
吳朗置若罔聞,自然地戴上一次性手套給何新雨剝蝦,從那熟練度來看應該是個剝蝦老手了。
見這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時萊還沒來得及感慨,倒是一旁的譚佳樂在心底直呼優秀,沒想到這兄弟看上去精英一枚也得會剝蝦。
譚佳樂覺得自己身為男同胞頗有幾分羞愧,但凡能像這人這麽懂事也不至于現在都沒追上時萊。
于是,譚佳樂也有樣學樣地戴上手套給時萊剝了個放進她的盤子裏,弄得時萊莫名其妙。
“看我幹什麽?”譚佳樂被時萊盯得心虛,反問道。
“不錯不錯長大了,還知道先孝敬姐姐,可不是小時候跟我搶菜搶不到還哭的小屁孩了。”時萊擡起手忍不住揉了揉譚佳樂,一臉欣慰。
譚佳樂聽到“弟弟”兩個字,臉上強撐着笑意,根本無法反駁。
他就知道在時萊眼中,這人真是一直将他當弟弟,心裏隐隐有些失落。
尤鹄側着腦袋将剛才發生的一切收入眼底,不懂不就是剝蝦而已,稍微施法不就全好了,怎麽還非得人工剝。
別人剝也就罷了,吳朗身為狼妖也這麽沒用。
盤中的大蝦看上去油膩膩的,尤鹄的潔癖又犯了。
時萊偏頭見尤鹄目光一直盯着蝦,誤以為他想吃,想着這人今天确實受了不少委屈,決定稍微地彌補一下他。
時萊戴上手套,邊閑聊邊剝蝦,不多時盤子漸漸堆起一座小山包。
她記得尤鹄不怎麽能吃辣,便擡手朝服務員重新要了個碗,倒滿開水後一個個放進去将辣味涮掉。
不多時,尤鹄面前突然多了一盤鮮嫩美味的蝦。
“吃吧。”他聽到身側的人柔聲說。
才不是因為太好吃,只不過是不想讓這女人掉面子罷了。
尤鹄傲嬌地想。
于是,不久前還對蝦嗤之以鼻的尤鹄伸出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向前探去。
然而,當他的爪子就要落在蝦上時突然聽見一道不悅的聲音。
“時萊,你別這麽寵他,會寵壞的。”
譚佳樂都沒得到時萊親手剝的蝦,結果被一只“狗”先得了去,心裏頓時不舒服了,出聲抱怨。
二十多年的感情,居然連只狗都比不過。
譚佳樂表面無異,內心卻在狂風暴雨。
時萊有時候真想将譚佳樂嘴縫起來,又不好說出事實,只能半開玩笑地解釋:“珍惜物種,伺候下應該的。”
說着,她怕尤鹄不高興,趕忙伸手捋了捋尤鹄後背的毛發順毛。
尤鹄嗤笑了聲。
他知道譚佳樂心裏在想什麽,不就是嫉妒他麽。
可勁嫉妒吧!
他心裏莫名暗爽,好像變成寵物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仰頭看向時萊,故意張着嘴巴等喂。
時萊無法,将小菜碟拿在手裏側過身子慢慢喂。
此時,擁有潔癖的尤鹄貌似忘了時萊用手喂自己幹不幹淨這件事,吃得津津有味,小尾巴怡然自得地晃來晃去,時不時掃過時萊手腕,像是在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