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的知識。我找出零線和火線,拿在手裏,就等着裏面的子彈夾着發出聲響。
半個多小時候,彈藥庫裏發出了乒乒乓乓的響聲,在黑夜中格外的寂靜。許多人被吵了起來,衣服都來不及穿,拿着槍就從屋裏跑出來,并沒有跑向彈藥庫。等了許久發現沒有爆炸,他們才陸陸續續靠近彈藥庫,在一個男人的指揮打開了大門,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就在此時,我發動了車子,打開車燈,沖向彈藥庫。他們在車燈的強光照射下本能的用手擋住眼睛,我用木棍卡住油門向彈藥庫沖,在距離幾米的地方,拉開手雷保險栓往後面的汽油箱一扔,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車子呼嘯着沖進彈藥庫,手榴彈爆炸,點爆車子,随後彈藥庫也被點爆。
我迅速爬起,跑到柱子邊,割開麻繩,背起宋柯往外跑。此時後面的人,或被炸飛,或爬在地上躲避流彈。不一會後面的人站起身追了過來,我沒跑多遠身後傳來幾聲爆炸聲。
我拼命的奔跑,忘記了宋柯的體重,忘記了腳痛,忘記一切的往前跑,直到人已經麻木,本能的向前跑。
宋柯,我帶你回家。我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後偶爾想起的槍聲也被我忽略了。直到我雙眼發黑,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上,我依舊不忘抓着宋柯的手,我顫顫巍巍的對他說,“宋柯,我們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了。”說完昏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很幸福的夢——夢到我回到了小學時代,看見站在羅馬柱子下的宋柯微笑着沖我揮手。我坐在床上看書,他把頭放在我的腿上閉着眼睛,嘴角揚起,做着美夢。我們一起從景峰畢業,出國留學,牽着手走過香榭大道,盧浮宮廣場,第五大道,百老彙。我們為巴塞羅那助威吶喊,為國際米蘭得冠而歡呼。從海外歸來,我們走進教堂,我穿着白色的婚紗站在他面前,他含笑給我帶上戒指。他一身戎裝保家衛國,我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等他。他肩膀上的星星越來越多,杠越來越多,我們都在逐漸變老,直到頭發花白,兒女成家子孫滿堂。兩個白發蒼蒼相互依靠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陽。
我笑,全身都在笑,卻被疼痛拉回現實,不得不睜開眼。肩膀傳來的劇痛,讓我眉頭緊皺——我居然沒死。打量四周,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似乎是醫院。我想挪動身體,全身都酸疼,我不禁呻(禁詞)吟出聲。
聽到聲音門外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他看見我醒來,高興的跑了出去。我沒看清推門進來的人的臉,只是一身綠從眼前晃過。是我不關心,才沒去注意他的臉。
我又陷入回憶,回憶我最後雙手碰觸到宋柯的身體是冰涼的。我看着自己的雙手,明明死了才一會,怎麽身體就涼了呢!我怎麽連他最後的溫暖都抓不到呢。我揪着頭發瘋狂的尖叫,喊着他的名字。
宋爸爸推門而入,看見我的瘋狂,一把把我抱在懷裏,安撫我說,“景致,景致,爸爸在這裏!”
我不顧肩膀的傷口,全身的傷痛,抓住宋爸爸的腰說,“宋柯呢?宋柯在哪?讓我見見宋柯!”
“宋柯死了。”宋爸爸聲音低沉的說着。
“我要見宋柯!”我一把推開他,下床跑出病房。我抓住走廊裏的一個護士急切的問,“宋柯在哪?告訴我宋柯在哪?”護士迷茫的搖着頭。
我光着腳在走廊裏奔跑,看到穿白色衣服的人就抓住問他宋柯在哪。所有的人都搖頭。最後是宋爸爸抓住我。他指揮警衛員拿來一雙鞋,彎下腰低頭給我穿在腳上。他握住我的手,一臉哀傷的對我說,“爸爸帶你去見宋柯,他一定希望看見你。”
我們來到太平間,宋爸爸牽着我來到一張鐵床前,警衛員掀開蓋住屍體的白布,露出宋柯的上半身。臉上和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幹淨,光潔的身上傷痕累累,在怎麽化妝也掩蓋不住額頭上的槍上。
我指着宋柯的身體說,“他們拿鞭子抽他,我能聽見鞭子抽打人肉的聲音,他沒出聲。他們拿棍子打他,我能聽見打到骨頭的聲音,他也沒出聲,他們折斷他的骨頭,我也聽見了。宋柯還是沒出聲,後來宋柯叫出聲了,我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再後來宋柯死了。”我癱倒在地上嚎叫,抓着宋柯的手,只是幹嚎,卻流不出眼淚,悲傷宣洩不出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宋爸爸才告訴宋柯被人放幹了身上的血。一個活人聽着鮮血咕咕的從自己的身體流出,宋柯才叫出了聲音。那時候我才了然宋柯的身體為什麽冷的那麽快。
我的頸部被人重重的一擊,眼前一黑,人昏了過去。
12 葬禮
更新時間2012-1-16 2:19:10 字數:2689
我在昏迷中被抱上了飛機,睜開眼的時候飛機已經在天上了。我們是乘坐部隊專機飛回B市的。宋柯的靈柩擺在最中央的位置。我沒有哭也沒有吵鬧,人死了,宋爸爸肯定心裏也難過。我又何必在增加他的悲傷。我到現在才清醒過來,我的那些所作所為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飛機在天空盤旋,降落在機場。宋爸爸和三名軍人擡着宋柯的靈柩下了飛機,我跟随在後面。我看見了宋家的人,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料想是其餘四個孩子的家長吧。他們看見宋柯的靈柩都敬起軍禮。
大伯伯,二伯伯和四伯伯接替三名軍人的位置,他們擡着宋柯往停在不遠處的靈車走去。宋爺爺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後面跟着宋家的女人們。宋媽媽和嬸嬸都在哭泣,宋爺爺一聲厲喝,“哭什麽!”他沒有回頭,只是挺直了身板走在靈柩的前面。
白發人送黑發人,誰能知道宋爺爺心裏有多痛呢!
我走在宋媽媽的身邊扶着她,我能感受她的身體在顫抖。我摟住她的肩膀,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她,我自己都走不出的悲傷又如何勸慰別人呢。
靈柩被擡上靈車,宋爺爺堅持上靈車,他手裏拿着宋柯的照片站在最前面,伯伯和宋爸爸他們分別站在靈柩的四角。
我扶着宋媽媽跟着嬸嬸們上了一輛中巴車。
靈車緩緩開動,出了機場。我們跟在後面。有兩輛軍車在前方開道,後面跟着長長的車隊,直接開往火葬場。宋媽媽靠在我的肩膀哭泣,眼淚沁濕了我的衣服。她靠的地方是我的傷口。她哭的是眼淚,而我流不出眼淚,只能流血。
我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只覺得心痛,痛的讓人窒息。
來到火葬場,沒有過多的儀式,靈柩被直接被推進了煉屍爐。推進去的是人的屍體,拉出來的是白色的灰燼。
宋爸爸捧着骨灰盒,我來到他身邊,對他說,“我來做吧。”不待他回答,認認真真的捧起宋柯的骨灰往骨灰盒裏裝。我做的是那樣認真,旁若無人。我想着宋柯的臉,想着他的笑容,想着他的一切……我要把這一切和他的骨灰都裝在盒子裏。我心有哀痛,無法宣洩,我想要流淚,可沒有淚水。我心如刀割,卻只能忍耐,在忍耐,我肝腸寸斷,卻只能自我麻痹。
我感覺眼裏有東西流出,流進嘴裏是腥腥的,滴在骨灰上染紅了一片。我裝作若無其事,把染紅的骨灰放進骨灰盒裏,我說,宋柯,我把我的血和你放在一起,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把最後一撚骨灰用布包好放在心口,擡頭看向衆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了一聲,“好了。”我聽見了驚呼聲,抽泣聲,尖叫聲,我不知道他們怎麽了,因為我看不清楚他們的臉,我眼中只有一片紅,紅豔豔的紅。
四伯伯把我摟在懷裏,他說,“景致,你哭吧,哭出眼淚來,哭出聲來,哭不出來你就叫,叫出聲來也行。不要憋的心裏。”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着。
肩膀處的傷口迸裂一直在流血,鮮血終于染紅了我的外衣。失血過多讓我頭暈目眩,最後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宋媽媽躺在對面的沙發上睡着了。我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宋柯離開之後,我覺得自己失去了整個世界,而現在看見宋媽媽,心理暖暖的。我要替宋柯陪伴他們走過下半生。
我輕手輕腳下了床,拿了被單給宋媽媽蓋上。然後站在窗前看向窗外。天很藍,點綴着幾朵白雲。我就愣愣的看着,什麽都不去想。直到病房的門被推開,我回過頭,是宋爸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