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于少陽

于少蔭拿了謝鳳的頭發，使出了追蹤魂魄的法術，在搜尋了整個建康後發現他根本不在這裏。

是的，謝鳳的魂魄少了一魂三魄，所以才會昏迷不醒。但是這點她不好跟謝大夫人，甚至是錦書說，就算他們再怎麽尊重道派，但是也并不是沒有疑心的，所以還是不說不去吓到他們為好。

“師父，為何袁奶奶他們都不出來了？”禾苗看于少蔭忙完，又才敢跑過來問。

于少蔭回頭看了一眼正屋中間的靈牌，溫和地摸了摸禾苗的頭，淡淡地說道：“随她們去吧。”

桓玉娘消失後，這老宅之前布下的結界基本上已經是不存在了，整個老宅快速地衰敗了下來，連古井旁的桃樹也枯了個幹脆，好在這屋子裏還有禾苗這個帶着陽氣的人住着，不然于少蔭真懷疑老宅會不會直接灰飛煙滅掉。

即便是有活人的氣息壓制着，但是于少蔭還是用自己最高明的手段，布下了一個保護老宅的結界來，而自己學會的那些東西也都在盡全力教授給禾苗，希望自己有一天走了，他還能繼續在這個地方生活下去。

“徒弟你看，這道就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生生不息的，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回有生即有滅的，所以人就會有生老病死，但是生不是起點而死也不是終點，它們會一直輪回下去。”于少蔭指着陰陽八卦對禾苗說道。

見禾苗聽的認真，于少蔭又道：“比如說你師父我，有一天也會消失在你眼前，但是我并不是就不存在了，只不過去了你看不到的地方……”

“師父！”禾苗忽然擡頭認真地看着于少蔭，眼圈有點發紅，“你何時走？”

于少蔭沒想到禾苗會這麽問，愣了一愣又才說道：“為何如此問？”

禾苗吸吸鼻子道：“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于少蔭啞然失笑，她沒想到禾苗的天賦會這麽高，小小年紀就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但她也明白這樣的天賦有多痛苦。

“好，走之前會提前告訴你的！”

“師父你要說話算數！”禾苗認真地說道。

于少蔭點頭認了。

連着幾天，于少蔭都沒去謝國公府，而錦書也沒有再找上門來，他們彼此心裏已經知道沒有消息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另外一邊，姐姐于少陽已經拿到簽證，準備好出國事宜了。

于媽媽也整天給于少陽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的，生怕有什麽東西沒帶夠，即便是勸說她國外能賣到，而且相對比國內還便宜，但于媽媽就是不放心，一個人我行我素地為于少陽上下打點着。

自從那次晚餐于少蔭悶不吭聲地跑到卧室後，家裏人都像是統一了口徑般的，沒有去提起這件事。

但是于少陽覺得自己快要走了，有些事還是想跟自家妹子弄清楚，于是偷摸着趁着于媽媽和于爸爸都不在身邊的時候，拉着于少蔭進了于少蔭的卧室，關上了門，想要說道說道。

“有話要說？”于少蔭看着這個跟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姐姐，一副神态詭異做賊心虛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不過她卻是笑不出來的，只好開口問。

“嗯嗯。”于少陽猛點頭。

于少蔭把門反鎖上了，像是不經意地在門前揮了揮手，布下一個防止別人偷聽的結界，然後道：“現在可以說了。”

于少陽又在屋子裏打量了一圈，然後說：“你确定這裏沒有其他什麽了？”

于少蔭後背一僵，目光有些冷地看着于少陽。

“別又裝的跟個冰山似的，你的那些奇怪的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于少陽看到瞬間變冷的妹子，一點沒有害怕，反而有些得意地說道。

“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記得咱倆十歲那年，你有一晚忽然大哭大鬧起來，媽媽以為你的被夢魇住了，受了驚，還送了醫院。後來在醫院也沒查出什麽毛病，最後只好請外婆她老人家去外面給你叫魂，這事你記得吧。”

于少蔭點了點頭，當初她第一次去到那邊老宅，确實是被袁三娘她們一幫女鬼給吓得夠嗆，再加上一個冷着臉不會笑的老婦人，還都穿着古裝，才十歲的她自然鎮靜不了。

“那後來你就開始變了，明明小時候你是個比我還能撒嬌賣萌的小妞，媽媽也是超喜歡你的，但就在那以後你就開始變得不愛說話，甚至一整天都不會開口，連媽媽都以為你患上了自閉症。”于少陽攤了攤手，“沒辦法咯，我只好替補了你之前的角色，整天跟媽媽插科打诨，這才讓她臉上有些笑容。”

于少蔭看着姐姐于少陽臉上那“我也是沒辦法”的表情後，心裏頓時有些無語，好像說得這麽多年來她的所作所為都是被逼的一樣，誰知道她整天讨好老媽得了多少好處。

“咳咳，後來一年裏，你這房間到了夏天越來越涼爽，甚至連空調都省了，我不是晚上因為熱睡不着，覺得你這屋子更涼快麽？就賴着睡了一晚，因為當晚我誰的裏面，結果半夜起來想去廁所，就推了推你，想叫你給我讓讓，順便一起作伴去解決生理問題，咳咳……反正我是沒把你推醒，反而自己熱出一身汗，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有些不對勁了。”

聽到于少陽這樣說，于少蔭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既然那麽早就發現了，直到現在才說出來，那姐姐應該是沒有惡意的，于是于少蔭便認真地等她下面的話。

“說到半夜醒不來，其實我也有過，不過比你更早。你相信麽？我很小就開始做夢了。”于少陽像是在回憶什麽，語氣也淡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笑意，“那時候我還很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電視劇的原因，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雖然場景會不一樣，但是我的那個視角是同一個人。我夢見自己在古代的一個富商家裏，有個對我時而溫和時而暴躁的老媽，還有一個娶了一個很年輕的小妾的老爸。那個老媽每天都不開心，只要看到那個小妾，她的臉色就陰沉得很，于是我就很害怕，整天不敢出門玩，後來我被送到了據說是大官的外公家。外公家有好多小孩，我經常跟他們一起玩，那是我夢裏最美好的日子……”

“你這個夢做到什麽時候？”于少蔭忽然想起什麽，就開口問道。

“十歲，就是你那年夢魇之前沒多久，這個夢就斷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夢到過……”于少陽語氣有些惆悵地說，但她的惆悵沒超過一秒，臉上又挂起了笑，“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與那個夢有聯系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讓我有些糾結的人。”

“呃，誰？”

“你同桌。”于少陽笑道。

“怎麽會是他？”

“他跟我夢裏的五表哥長得有幾分像，而且連名字都是一樣。”

“周笙笙！”

“你怎麽知道我這個名字？”聽到自家妹子叫出這個久違了八年多的名字，于少陽心神都有些恍惚的感覺，但是更多的卻是驚訝。

驚訝的不只是她一個，連于少蔭也差點驚呆了。她就說當初謝鳳提到他那個表妹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為何自己也會覺得熟悉，原來說那個話的居然就是自己的孿生姐姐！于少蔭想到這裏不由得想要扶額長嘆。

這個世界真小！

“別問我怎麽知道，你剛說你發現我同桌跟你……咳，夢裏的表哥名字長相都差不多，然後呢？”

“哪有什麽然後？我又沒有表哥情結，當然就只是覺得好奇罷了。”于少陽毫不在乎地說道。

但于少蔭卻有些在乎，因為她之前就聽到白無常說過自家姐姐“是有有趣的人”，一時有點心煩意亂起來，她可不想讓于少陽也牽扯進來，但是好像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麽簡單，這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想要把于少陽撇開已經是來不及了。

“嘿，于少蔭同學，我已經把我這麽隐私的事都告訴你了，作為兩姐妹，至少你也該坦誠相待了吧？姐姐我可是一直擔驚受怕了好些年，如今都要出國了，該說的還說要說嘛！免得我在國外心裏好奇的癢癢，那得多難受啊！”于少陽對着于少蔭揚了揚眉，笑着說道。

于少蔭沉默了一會，她覺得這事既然被姐姐發現了，自己再隐瞞下去是沒有用的，反而會增加彼此的猜忌，還不如說出來的舒服，但是也不能是全盤都拖出來，畢竟事情太過駭人聽聞，說多了只會讓于少陽更加好奇或者害怕自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了想于少蔭試着問：“你相信這世界有靈魂或者鬼魂存在嗎？”

于少陽一聽這話就眼睛一亮，猶如一百瓦的白熾燈一樣，死盯着于少蔭的臉。

于少蔭恨不得收回剛剛的話，她就知道自家這個不靠譜的姐姐果然會是這樣的表情，幸好自己沒有直白地說事，而是先問了她一句，不過就算先問了這麽一句，她就已經這樣了，那後面的話還能說嗎？于少蔭表示有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