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道聖旨仿佛一道驚雷, 震動了整個京城。
魔殺星要成親了, 對方是誰?
唐四小姐。
唐四小姐又是誰?
承恩伯府嫡房四女。
承恩伯府就是那個專出美人兒的府邸……
一時間,京城各種流言四起。
唐安芙靜靜的看着主院中進進出出的宮婢嬷嬷,趕集似的紮堆,不禁幽幽一嘆。
聖旨下下來的第二天, 宮裏就有車馬不斷送人過來, 都是宮裏經辦過婚事的禮儀姑姑和嬷嬷, 被派過來協助謝氏籌備婚禮的。
秀芝過來說:
“小姐,夫人和老爺喊您去屋裏一趟。”
唐安芙應聲後便去了。
屋裏,唐益坐在椅子上喝茶,眉頭不展。
謝氏在旁邊忙活,見唐安芙進來, 謝氏便招手讓她過去。
屏退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後,屋裏就剩他們三人。
謝氏指着桌案、茶案上放的七八只檀木盒子說道:
“幸好秀兒成親的時候,我也順道把你的嫁妝預備了, 要不然這聖旨突然下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這些都是爹娘給你的體己, 嫁妝另出。”
唐安芙看着盒子裏的珍珠和金銀, 眼眶不禁泛紅, 上一世她死活要嫁給裴景的時候,爹娘也是這樣交代着給她體己錢的。可他們那時候哪知道, 這些錢最終都入了裴家的府庫。
“阿芙,怎麽哭了?”謝氏見唐安芙眼中含淚,不禁将她圈到懷裏問道。
唐益見狀也趕忙放下茶杯:
“別哭別哭, 你要真不想嫁安南王,爹爹豁出這爵位不要,也會入宮去求陛下收回賜婚聖旨。”
謝氏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你當你這三文不值兩文的爵位有多值錢嗎?說話沒點輕重。那是聖旨,豈會為了你朝令夕改?”
“可……可閨女不是不願意嘛。我也不怎麽願意……”唐益兩手揣進衣袖裏,口中嘟嘟囔囔。
唐安芙眨了兩下眼睛,把眼淚給憋了回去,說道:
“阿爹,阿娘,我不是不願意。嫁給齊辰沒什麽不好的。他……有錢,長得好看,關鍵是我嫁給他,以後肯定沒人敢欺負我了。”
唐安芙用齊辰寬慰她的那些話來寬慰她爹娘。
謝氏問:“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
謝氏輕撫唐安芙的秀發:“其實你外祖也曾說過,安南王人品并不是外界傳聞中那麽壞,他只是懶得與人周旋,遇事喜歡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說起來,他救過你外祖父三回性命,也算是謝家的恩人。若非安南王性子孤冷,你外祖父簡直想引他為知己呢。他若知曉你将嫁給安南王,定會支持。”
唐安芙聽着謝氏的話,心中更加堅定了嫁給齊辰是個不錯的選擇。
“娘知道,外界對安南王的評價不太好,但怎麽說呢,過日子是關起門來過你們自己的日子,日子過得苦不苦,甜不甜,這些只有你自己知道,外人如何知曉?所以,不用在意別人說什麽。”
唐安芙看着謝氏和唐益,深刻的理解謝氏這些話的意思。
就好像他們倆,在外人看來是她爹高攀将軍府,她娘腦子糊塗上了賊船,嫁了個沒有擔當,不求上進的男人,可實際上他們倆日子過得蜜裏調油,比那些成親時追求門當戶對,婚後貌合神離,一輩子為了名聲而活的人幸福太多了。
“我知道了,娘。”唐安芙說。
三人正在家裏說着話,包嬷嬷來回禀消息:
“伯爺,夫人,宮裏給四小姐送添妝來了。那一箱箱的咱搬進來放哪兒啊?”
謝氏掀開簾子問道:“宮裏的添妝?誰給的?”
包嬷嬷說:“最前頭的四五箱是皇後娘娘賞的,後頭跟着的都是其他各宮娘娘們賞的,加起來十七八箱呢,可得找個地兒安放。”
唐益不解:
“不是,咱家跟宮裏的娘娘們也沒什麽親,她們怎麽還給咱閨女送添妝?”
謝氏白了他一眼:
“那是跟咱有親嗎?不想想安南王是誰帶大的。”
安南王是當今陛下親手帶大的事情,在大齊可不是秘密,這親手帶大的孩子要成親了,皇帝想多給他點體面,宮裏的娘娘們豈會看不出陛下的心意,這是變着方兒的跟皇帝示好呢。
“哦,對對對。”唐益恍然大悟。
“走吧,出去接賞。”謝氏說完,又對包嬷嬷吩咐:“嬷嬷再去準備些紅封,千萬別小氣了。”
“哎,老奴曉得,還按上回接旨時的數兒給。”包嬷嬷領命下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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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姨娘和唐碧茹站在二房院子的門邊看着如流水般搬入主院的添妝箱子,箱子上一個個的‘禦’字讓仙姨娘羨慕的眼睛都直了。
她這邊幾乎已經拎着衣領子倒了個底兒掉,還沒給茹姐兒湊夠五擡嫁妝,大房那邊倒好,還沒見她怎麽湊呢,加上各種親戚長輩們的添妝,上百擡眼看就輕輕松松的出來了。
“你這個大伯母眼裏還真只有她們大房,我都拉下臉去跟她求添妝了,她才給了多少?半擡!要半擡都是銀票也就算了,半擡銀錠子,二十兩一錠,攏共六十六個錠子,哼,這出手,她也好意思當個伯夫人!”
“當初柳姐兒她們成親,她也是給的六十六個銀錠子,可柳姐兒她們嫁的人家跟你能比嗎?都是些沒遠見的。還有你爹,你祖母,一個個精的跟猴兒似的,也不想想将來你出息了,他們要跟着沾多少光。”
像這樣的抱怨,唐碧茹這幾天聽得多了,略微有些厭煩。
只是自己的親娘不好明說,怪別人給的少,她這當娘的又給了多少?說起來也做了一輩子的寵妾,真到了見真章的時候,連幾千兩都拿不出來,合着平日裏光有寵了,其實什麽都沒撈着,這種空寵有什麽意思?虧她還沾沾自喜了這麽多年。
上一世就是因為她沒個出身好的親娘,第一段婚姻才像是被賣進了夫家似的,嫁過去夫家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個個像防賊似的防她,稍微用點銀子就羅裏吧嗦的。哪像裴景,掏了心窩子般對她好,只要她開口要的,裴景就沒有不給的。
“二夫人那邊爹爹派人去問過了嗎?她當真什麽都不肯給?”唐碧茹問。
“問過了!”仙姨娘近來十分暴躁:“那老賊娘咬的死緊,一個子兒都不出,她也不怕人家罵她刻薄沒人性。憑的還是做主母的,我呸。”
唐碧茹到現在才是有點後悔,不該為了心急,意氣用事害了唐碧文,她其實是想一箭雙雕,既把唐碧文教訓了,讓她一輩子都別想再打裴景的主意,又能把唐安芙騙到太子那幫人面前。
她經歷過一世,當然知道太子有多好色,唐安芙的容貌那般好,必然能入太子的眼,只要太子看中她,唐安芙這輩子就只能淪為太子後院的一個妾。
可沒想到唐安芙不僅把唐碧文安然無恙的救出來了,她自己也逃過一劫。
更讓唐碧茹郁悶的是,将軍府中家規森嚴,她臨時能收買的只有那種入府沒多久的黃毛丫頭,那種丫頭被人一吓就什麽都顧不得,巴巴的把所有事情都招了,直接害的唐碧茹被葉氏關進了柴房。
要不是她連夜讓仙姨娘傳信給裴景,讓裴景火速上門提親,只怕現在她還被葉氏關着呢。
這麽一來,她和裴景的婚事雖說定下了,可也把她打了半年之久的如意算盤給砸了。
二夫人一點嫁妝都不肯給她備,那她的嫁妝就成了最大的難題。
“要不,你再去跟裴世子說說,讓他再從家裏拿個幾萬兩出來,你是嫁入侯府當世子夫人的,要是嫁妝太寒酸,在侯府可立不住腳跟,外人看了也會笑話的。”
仙姨娘如是對唐碧茹勸道。
唐碧茹擰眉:“我都已經跟他開了好幾次口了。前前後後,他也拿了幾萬兩,他家的銀錢都是侯夫人掌着,我嫁進去之後才能掌到權,他現在能拿出來的已經為數不多了。”
裴景對她真是挺好的,只要她開口,裴景哪怕回去跟侯夫人鬧,撒潑上吊,什麽有效做什麽,最後總會把銀子給她送來。
可她也得體諒體諒他,不能總是索取吧。
“那就沒辦法了。你做好準備給人笑死吧。侯府那種高門大戶的下人有多勢力眼,康家姨母總與你說過吧,她們伯府尚且如此,更別說侯府了。一個窮酸的世子夫人嫁過去不是等着被人拿捏嗎?你給人笑話了,裴世子面上就好看了?”
仙姨娘用自己的思維給唐碧茹分析利害。
這些道理,當過好幾年侯府側夫人的唐碧茹自然懂得比仙姨娘多,但只要有裴郎在,她就沒什麽好怕的。
上一世裴郎連她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再嫁之身都不嫌棄,當時她可是只拎了個小包袱就被裴郎領進侯府了,別說嫁妝,連體己錢都沒有,裴郎不照舊對她好。
這一世,她清白身子給了裴郎,又是名正言順的當他的夫人,情勢已經比上一世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再說,她婚前跟裴郎要的銀子,反正都是要帶去侯府的,不過裏裏外外走一趟,過個面子事兒,再要一些,裴郎應該不會介意吧。
“算了算了。只好我再厚着臉皮跟裴郎開次口了。”唐碧茹說。
有了女兒的保證,仙姨娘立刻喜笑顏開:
“這就對了。只要裴世子傾囊相助,咱的嫁妝排場定不差大房多少。”
其實争來争去也就是争得一口氣,二夫人如今已經被她們母女逼得回了娘家,她領了操辦女兒婚事的事情,總得要上十二萬分的心把事情辦好,省的回頭老爺總說,府裏沒有二夫人不行。
她就要讓所有人看看,府裏有沒有二夫人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