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汴的潔癖

思回必須想辦法,跟着程九思一起上路。

且不能偷偷摸摸,而必須讓他知道。

思回取得了程九思的信任是一回事,他願不願意帶着個包袱去幹大事又是另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思回不能讓他察覺到任何刻意。

這并不能難倒柳三汴。

程九思為了“病”得自然,早在啓程去東陵的前幾日就風寒感冒,慢慢氣息奄奄,根本沒力氣哪怕看一眼他後院的莺莺燕燕。

思回當然也見不到他。

思回聽了程觀音的話,決定在和程觀音私奔前,按程觀音的吩咐,提前把程觀音藏着的首飾古董,送到當鋪典當成銀票。

柳三汴特意選了一處程九思狗腿子看着的當鋪,讓再怎麽遮掩容貌也露出了幾分嬌俏的思回,聲如蚊吶,雙手微顫,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一件件典當了程觀音的私物。

這事兒程九思當然很快就知道了。

程九思非常溫柔地将那些花花綠綠的當票天女散花般地扔在思回身上,語氣非常和緩,卻不似一個病人的衰弱。

程九思說:“你就這麽喜歡錢?還是喜歡偷?”

思回咬緊唇瓣,拼命忍淚,可仍有一行淚刷地流了下來,她微微張口,想分辯幾句,又流露一絲慌張,猝然閉口。

程九思出身刑部,最拿手的就是逼供,對付思回這種性子綿軟的女人,壓根兒也不需要借助刑具。

程九思從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猜道:“程觀音讓你做的?”

思回跪着的身子明顯抖了一抖,卻還是咬牙,堅持不吐一字。

程九思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程九思生平最欣賞兩種人,一是能在他拷問之下全身而退的人,二是能在他拷問之下寧死不說的人。

前者是一種智慧,後者是一片真心。

程九思看着這樣的思回,忽然就發不出脾氣,可依然感覺被背叛,而将那股氣憋在胸腔裏。

程九思招呼思回過來,後者低着頭假裝未見,他只得拖着病體下床,一把将她提溜到床上,塞進同一個被窩裏。

程九思擁住思回,眼看着她把臉全然埋在他懷裏,依然不肯多看他一眼,唯恐看多了就說了實話,唯恐看多了……便舍不下了。

程九思忽然間心情大好。

程九思湊去她耳邊誘惑道:“程觀音讓你去換錢,是不是打算帶你走。”

柳三汴偷偷在快要窒息的懷裏換了一口氣,心道終于切入了主題。

柳三汴不由哀嘆,思回這個憋屈的性子,演繹起來當真費力。

程九思居然聽見了她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知道她最終還是對自己說了實話,知道她無論一心如何向着程觀音,還有一方位置留給了自己。

程九思低低地笑了,下巴蹭着思回毛茸茸的發頂,漸漸收緊了這個懷抱,讓那軟|玉|溫|香嚴絲合縫地貼在身上。

思回亦慢慢從他懷裏擡起頭,目光閃爍地投去哀哀一眼,仿佛深深眷戀,仿佛難以割舍。

柳三汴不懂愛,她只是明白,什麽樣的舉動,會被誤認為愛。

程九思心中的堅冰在這樣孺慕純稚的眼光中,終于融化了一角,他急切地想要宣洩,想要表達,想要讓人明白這種新奇而刺激的感覺。

程九思在思回額上印下一吻,這個吻清新綿長,帶着守護意味,而無一絲情|色,或許是獎勵思回的愛意,又或許是驚喜于自己還未徹底死去的心。

思回感覺到他環在她腰間的手,在微微發顫。

那一夜兩人就這麽抱着睡去,肌膚相貼,呼吸相聞,任何激烈之事都沒做,而不覺一絲乏味,只餘一抹溫馨。

柳三汴柔軟的身子,漸漸僵硬在這異樣深情的懷抱中。

柳三汴有些好奇,程九思究竟是愛上了思回,還是愛上了思回對他的愛呢?

程九思這種骨子裏潔癖、又縱|情|聲|色的男人,是怎麽做到身體和心靈徹底分開的呢?

柳三汴第二次嘆息。

因為她發覺,自己好像也有那麽一點點潔癖。

思回能對程九思柔腸百結,三汴卻做不到在他懷裏沉沉入眠。

柳三汴忽覺悲哀。

若在這人世上,連一個柔軟的懷抱都不能擁有,那麽一身铠甲贏得的東西,又該多麽空虛。

縱|情不是愛,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無愛的女主真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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