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分
“南城主帥商璩，來此恭迎绛花國公主。”
“你七哥來了，還不扶我下去？”郭钰起身，離開座位。我渾身乏力，毒素也未能清除，實在起不來。
“廢物，就這樣還能成為商城國主？哼！”默默看着她大搖大擺地走下馬車，聽着他們在外面交談，我緩緩閉上眼睛。
青花……青花……
夢裏吧？青花在我身邊照顧我，貼着我的手臂越纏越緊，疼得我只想喊叫。
“未若，醒醒。”
耳邊能聽到聲音。手臂上的疼痛漸漸抽離，我掙紮着張開雙眼，盯着正上方的蛇頭發愣。
“小若。”七哥一把将我緊緊圈進懷裏，卻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不動聲色地摸下發間的簪子，狠狠地紮在他的胸前，直到鮮血染紅了他的外袍，他也沒有放開我。
我和他就這麽僵持着，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解氣了嗎？”
解氣？他做了那麽多事情，難道一句解氣就可以解決嗎？我看着眼前的七哥，好像這個人，我從來沒認識過。
“小若，別這麽看着我。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想要在你的生活裏有我的身影，想和你試試天荒地老，想和你每一天都看着太陽東方升起西方落下，想和你……有一個家。”七哥的擁抱令人窒息——不像绛彥那種溫柔舒心，他更像是固執的占為己有，固執地不肯放開。
“七哥，你想什麽，與未若并不相幹，都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一廂情願？”七哥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擡起頭來看向我：“你說我是一廂情願？”
“我和你是親兄妹，你想的事情，卻是夫妻之間才能有的。這不是一廂情願，是什麽？”
“小若，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會相信那個老家夥，會是你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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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目圓睜：“商璩！他也是你的父皇，你……”
“我不是！我不是他的兒子，我是南城國主的親生兒子！”
我驚詫地看着七哥，不知該說什麽，一時忘了阻止七哥下面說的話。
“當年，老家夥不計前人告誡，四處殺伐，導致天怒人怨，中原民不聊生，各國國主為了保全自身實力，都情願卧薪嘗膽，對商城俯首稱臣，我的父皇也不例外。他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送給了商城國主，那時我才滿月。後來其他國家也都一一效仿，将自己後宮中最美麗動人的女子送入商王城中，而你的母親月姬，就是其中之一。”七哥頓了頓，側身躺在我的旁邊，繼續說：“月姬是各國都知曉的美女，可當時她已經有了身孕，為了不耽誤送她去商王城，绛花國國主竟然命人前去催生，導致你的母親月姬産後失調，落下了病根，加之與剛出生的你分離，心下郁結，去往商王城第二年邊香消玉殒。而你，則是绛花國送出去的第二位妃子的陪嫁品。”
“用我陪嫁？”我不明白七哥這麽說的意思。
“那個妃子就是五哥的親生母親。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在她生下五哥之後，就一直求商王讓她将你帶回王宮撫養。商王曾經調查過你的身份，可是什麽也沒查到，才同意将你接進王宮。你就這樣作為一個特別的玩物被送給商王。後來，我也被送入皇宮，以商王宮曾流落民間的皇子為名，成了商王的第七個兒子。說起來可笑，商王城衆多子嗣，除了那幾位公主，只有五哥才是老家夥的親生兒子，他也怪可憐的。”七哥嘴角揚起一抹莫名刺骨的冷笑。
“我的母親是月姬……”雖然不确定七哥說的幾分屬實，但這是第一次聽到別人談到自己的母親。
“你母親當年已經和绛花國中一名軍士私定終身，甚至有了你。”
腦中一片混沌，各種各樣的畫面在眼前閃現：有父皇的、七哥的、五哥的，還有一個面容模糊的女人的……這些景象究竟是什麽？喉頭一陣腥甜，眼前發黑。
“噗——”一口黑血全部噴在七哥的前襟上。
“小若！來人，快來人！傳軍醫！”我拉住七哥的衣服，搖搖頭：“別叫了，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中毒了？”
“沒有。”我別扭地轉過身去，閉上眼睛。
父皇不是親生的，七哥和五哥也不是有血緣關系的，一時間除了一位早已沒印象的母妃，其他的我一無所有。心底裏一陣陣冷笑，世間真有如此癡傻的人，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小若。”身後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息，緊接着就是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環顧在我的腰間：“我好想你。”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七哥？商璩？你現在希望我如何待你？
早年年少，對他的感覺便異于其他兄弟姐妹，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自己才會格外安心，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才會安穩地睡下去，只要有他……
夢裏，我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皇宮，又見到了昔日的父王，又見到了五哥，還見到了，那個別人口中的……月姬。
她是那樣纖弱，似是走路都需要她人攙扶，明明如花般的年齡，卻如同七十老妪一般虛弱。嫁到這樣的皇宮中來，她究竟遭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痛？
“……娘……”我在夢呓中叫着她，希望她能應我一聲。
可她只是微微笑着，微微笑着，好像一朵美麗的梨花。
“娘——”我滿頭大汗，從床上驚醒。
帳外很安靜，我微皺眉。若是所料不差，今夜應該是大婚之夜吧？怎麽會這麽安靜呢？手腕處一絲冰涼拉回我的所有思緒。
“青花？！”這條千年巨蟒此時正吞吐着舌芯子，一雙黑溜溜的小眼仁盯着我猛瞅。
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帳簾掀開：“醒了？身體好點兒嗎？”
“外面怎麽這麽安靜？”
“大家都在休息。入夜了。”放下手裏的藥碗，七哥……商璩看着我的眼睛：“小若……”
“绛花的公主呢？”
“已經送回南城了。”他嘆了口氣：“我們就不能說點兒別的嗎？”
“商城已亡，如你所見我不過一個流離失所的女人，還有什麽可說？”我緩緩起身，試着走向帳門。
“你和绛彥……”
我閉上雙眼，腳步未停。
“未若！”他是真的生氣了，因為握在我手臂上的力量如同火燒。
“商璩，你想要什麽，從我這裏拿不到。我已是亡國之人，對你沒有任何幫助。
“小若……”
“報——公子，我軍西北方向出現大批敵軍，旗號不詳。”
“可是绛彥？”商璩眉間怒火更勝。
“據绛花降兵辨認，不是。”
“不是绛彥？”
門外似是又至一人，“報——公子，旗號上書狼字。”
“怎麽是他？”商璩看着我，皺皺眉：“他不可能是來救你的，你的身份他很清楚。”
我微微一笑，輕輕甩開他握着我的手。“不管他是來做什麽，只要是來殺你的，我就高興。”說完，我離開大帳。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