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西裏爾花了挺長時間才把氣呼呼的小莫德雷德哄好。
某位魔術師似是心血來潮來了一回, 送了他一捧花做禮物, 只不冷不熱地閑聊了幾句,魔術師就告辭了,恰好趕在莫德雷德蹦蹦跳跳跑回來之前。
他不去揣測魔術師此行有什麽用意。
如今的自己身上沒有什麽值得圖求的, 魔術師來, 他就把他當做平常的客人招待, 魔術師離開, 他也不會去想那麽多, 沒有意義。
把小外甥女哄得喜笑顏開,西裏爾答應了要把她采來的花放進花瓶擺在卧室裏, 不過, 魔術師的禮物他也沒浪費, 還是把它們放在客廳茶幾的高處——不能放矮了,因為莫德雷德虎視眈眈, 西裏爾擔心她會氣哼哼地把搶了自己風頭的花抓下來, 咔吧啃上一口。
“花花是不能吃的哦。”
“能吃!嗷嗚——”
看來只是放高也不行, 小莫德雷德會爬桌子,一時不注意就變成了這樣。
光禿禿沒有花骨朵的梗兒在花瓶裏可憐兮兮地晃,成為了大廳內一道奇異的風景。
西裏爾很快就把客人心血來潮上門拜訪的事情給忘了。
他并不覺得魔術師還會再來, 所以一點也不在意。
就這樣, 西裏爾又過了幾天平靜如死水、只有在莫德雷德歡鬧起來時才會出現些許不同波紋的日子, 可能今後的每一天, 都會如此平淡地過去。
“……”
“……?”
——居然, 又有意想不到的發展出現了。
沒過多久, 大約只隔了一周,那位神秘的魔術師就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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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路過啦,亞瑟托我來送這個月的信,順便代她向閣下您問安。”
魔術師笑意盈盈,不止帶來了信,像是還将來自遠方的花香也帶到了這裏。也對,他到的地方,腳下走過的路都會有鮮花盛放。
“您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魔術師開口,說得委婉:“因為不知道您的意思,我擅做主張,沒有告訴亞瑟您的……身體欠佳。”
說完,他就看見西裏爾注視他的表情似乎稍稍地放松了一些。果然,公爵閣下把自己的病情瞞了這麽久,并不想讓阿爾托莉雅他們知道。
“多謝您,梅林閣下。”西裏爾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他,病态白的臉上因為欣慰,額外地添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色,這點變化被魔術師看在了眼裏。
“請進屋吧,上次竟然沒有邀請您到裏面坐,是我太失禮了。”
“不不不,就在這裏坐一坐就好。坐在這兒曬曬太陽,賞賞花,嗯,真是不錯。”
魔術師像是刻意卡好了時間,過來的時候是個大晴天,西裏爾又是在花園的樹下坐着。
其實,只有些許陽光能夠從頭頂枝葉交雜間些微的縫隙中漏下,落在金發青年的身上,就仿佛一顆顆絢爛的金色寶石,襯得本就溫暖如春的人更加明亮。
魔術師也知道,以公爵閣下現在的精力,要招待客人太勉強了,如果真要進屋客套一番,實在是太費力。所以,他十分善解人意地說在這裏随意聊聊就好,不用拘謹。
西裏爾猶豫了一下。
實際上,他也不太方便站起來。
因為他腿上團了一個金色的、頭發有些紮人的團子,此時正像曬着太陽睡午覺的貓兒一樣,呼呼睡得正沉,他們說了一陣話,都沒把她吵醒。
魔術師的目光在金發小女孩兒身上輕落,不過,只停了一會兒就移開了。
剛好,西裏爾就猶豫了這一會兒。在吵醒莫德雷德去認真招待客人和不吵醒莫德雷德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後者,倒是一點也沒考慮過自己。
“那就……委屈閣下了,我讓人拿椅子……”
“哈哈,這也不必啦。”
魔術就是要在這時候用的,方便快捷。
魔術師在自己變出來的椅子上坐下,位置距離西裏爾保留了一點距離。
阿爾托莉雅的信也被他取了出來,交給西裏爾。西裏爾接過,當即就拆開信封,把國王陛下在百忙中硬是抽空寫下的信看了一遍。
由于有客人在場,西裏爾這一遍沒有看得太仔細,但粗略掃過,所讀到的內容也讓他不禁露出笑容,眉眼
間傾露出幾絲溫柔。
雖然他下一刻就收斂了過于明顯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再度向魔術師道謝——
魔術師明明是無奈的語氣,但卻不禁也笑:“真的,不用這麽客氣啊。”
公爵的表情變化讓他覺得有趣。
而且,不算明顯,但确實存在的态度變化也讓他——嗯,心情略感微妙啊。
畢竟魔術師還沒有忘記,第一次上門拜訪的時候,他只得到了幾塊小餅幹。
現在雖然沒有餅幹,但公爵對他的态度,顯然是好了許多了。
“我看陛下在信裏說,他們已經收回了十座此前被外族人占領的城池。真的太不容易了,戰鬥也一定很激烈,不過,梅林閣下在這麽關鍵的時候離開,特意到我這裏來,沒有關系嗎?”
“沒關系,作戰都由阿爾托莉雅親自指揮,軍中的其他事宜,啊,現在都是由閣下您的外甥阿格規文卿管理,阿格規文卿在這方面極有才幹。我其實出不了什麽力,就接過送信的任務來啦。”
“阿格,我聽他說了。”西裏爾笑了。
雖然是自己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但從別人口中聽到對外甥的誇獎,他還是會格外高興。
魔術師道時刻注意着他的神情,見狀微笑:“不得不說,閣下的那幾位晚輩的加入,簡直是幫了大忙了。阿格規文卿和高文卿都極其出色,小一點的加赫裏斯也在前一次戰役嶄露看頭角,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西裏爾心頭微凜,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加雷斯?她怎麽了?”
“別擔心,那孩子只是被她的頂頭上司吓得不輕。”魔術師提起了王的義兄,以毒舌出名的圓桌騎士之一凱卿,“可能被凱管得有點心理陰影,沒什麽大礙……應該?”
西裏爾愣了愣,終于了然了。
加雷斯的那個性子,的确需要人來管一管。
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前面的三個哥哥不管性格如何,都很寵這個唯一的妹妹,想管,是管不住的,所以才把加雷斯養成了這麽傻……不,天真的性格。
沒想到,到了阿爾托莉雅那裏去,加雷斯反而遇到了克星。
凱騎士以暴力鎮壓了加雷斯的極力抗争,拎着她做了廚房雜役。直直做了一年多的雜役,加雷斯才得以逃脫凱騎士的魔爪——當然了,這些內容全是加雷斯的來信中多番強調過,西裏爾一點也不陌生。
“陰影應該不至于。”溫柔的舅舅笑呵呵,對外甥女的苦痛經歷表示了同情,又對那位曾經見過一次面的凱騎士充滿了理解和感激。
他說:“從信裏我就能看出來,加雷斯比以前沉穩多了,這都是凱騎士的功勞。啊,明天回信的時候,我要附加一封對他的感謝信。”
“閣下明天就動筆嗎?”魔術師十分自然地道:“反正我無所事事的,等過幾天,我再過來,幫閣下把信送到阿爾托莉雅那裏去吧。”
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西裏爾注意到,魔術師說的是過幾天再來。
對方應當是知道他回信需要費許久功夫,才會體貼地這麽說……想到這裏,不論魔術師閣下還有何用意,西裏爾的心裏稍稍湧起了一點感動。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他們之間本來還有些生疏的關系不說一下子拉近,但至少氛圍好了不少,也不顯得幹坐在一起很尴尬。
借着方才的那個話題,西裏爾主動地詢問了一些前線之人的情況。
信裏的描述顯然沒有真人的講述來得生動,況且,魔術師知道許多親人們在信中不會提及的事情,沒有比他更适合詢問的人選了。
魔術師欣然配合,給西裏爾分享了一些很有意思、但當事人顯然覺得不太适合告訴友人/舅舅的趣事。
阿爾托莉雅的事情提得最少,畢竟國王陛下通常都很認真正經,只在他人不曾察覺的小事上,會出現些許與嚴肅形成了反差的糾結。
比如,最近阿爾托莉雅在私下糾結的就是,康沃爾公爵随信送來的甜食味道美味是美味,但跟以前相比好似有所不同,陛下不确定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因此十分困惑不解。
西裏爾:“唔,這個……”
因為甜食不是他自己親手做的了,味道可能,是有些微的差別。他沒想到陛下的味覺如此靈敏,這都能吃得出來。
見他面露難色,魔術師緊接着岔開了話題,說起了他的外甥們。
開口把能幹的新晉總管阿格規文卿誇了又誇,成功地讓公爵閣下重新開心了起來,魔術師話音一轉,就毫不客氣地揭露了某位金發藍眼俊美騎士的風流轶事。
高文騎士如今剛滿二十三歲,風華正茂,身材強健充滿安全感,最受女士們喜愛。即使忙于戰事,也會因路過城鎮時展露了自己的英姿,讓路邊的少女們丢失了芳心。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大受歡迎的高文騎士,最近卻傳出了他情場失意的小道消息。
據說,高文騎士本來向一位美麗的女士表白傾露了愛意,但卻遭到女士完全沒猶豫的殘忍拒絕。
女士拒絕他的理由是,多年前在一場晚宴上對另一位金發燦爛、容貌過人的美麗青年一見鐘情,直至此刻都沒能忘記。
所以,女士反過來拜托高文騎士替她轉告他的舅舅,等戰争結束,她就會上門向康沃爾公爵求婚,被拒絕也沒關系,她要勇敢地追求她的愛情——
西裏爾:“……噗!”
西裏爾着實被驚吓到了。
他前一秒還在為可憐的高文外甥哀悼,沒想到下一秒,事情就牽扯到了自己身上。
實在是太過突然,還是什麽……求婚?
“閣下……閣下見笑了,我……我有些,驚訝。”西裏爾喘勻了氣,面色卻憋得泛紅。
在“這些事情”上,他的面子相當薄,幾番啓口,頗有羞于提及之感:“我……沒記錯的話,我只去過兩次晚宴。這,怎麽會呢,作為求……嗯,求婚對象,我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公爵閣下已經害羞得快不會說話了。
“怎麽會呢。閣下可能不知道,在外,有無數曾見您一面,或是聽說過您卻無緣得見的女士,對您心儀不已呢。”
魔術師笑着道。
他本意只是讓公爵聽聽趣事,倒沒想到對方面子這麽薄,只是聽聞有人愛慕自己,就仿佛一點也不相信這是事實似的,緊張成了這樣。
然而,他所說的都是真的,半句話都沒假。
上一句大實話的話音方落,魔術師便眼見金發青年白玉般的面龐飛起了緋紅。
這幾抹紅因膚色的潔白而被襯托得格外豔麗,宛如最恰當的裝飾,将本就美麗極了的容顏點綴。
忽然間,一直以來只對女性之美有所欣賞的魔術師忽然發現,女士們的念念不忘,竟是有情可原的。
公爵閣下幾年前剛滿十八,青澀,溫柔,又有昂然生機,不免惹人矚目。但那時,還是太年輕了,他的美還未到完全綻放的時刻。
直到現在……其實也還沒有完全綻放。
實在是因為被纏綿沉重的病弱拖了後腿,向上發展的生機消退了,此時的公爵擁有更多的是一種在平靜之間就能讓觀者驚豔的美。
他像是畫卷中的動人景象,魔術師第一眼就被他所吸引。
然而,當恍惚間以為不變的美景因情緒波動而起了變化,增添起了先前不曾出現的更多的生機活力,魔術師又覺得,這樣的他更具吸引力。
各有各的好,都有獨特之處,兩種美好都割舍不得。
所以說,對習慣了欣賞美的夢魇來說,這可真是一種矛盾的心理啊。
“您——謬贊了,我自己的情況,我是知道的。”
因魔術師的實話實說,西裏爾的面頰又紅了一個色度,并有向脖頸深處蔓延的趨勢。
他的右手捏成拳,放在嘴前,略顯不自在地做了些掩飾:“能得到女士們的欣賞,我深感到榮幸。但是,我現在……”
魔術師看見了,公爵柔美的眉目間浮起了一點淡淡的憂傷,這個話題似是讓他想起了自己心頭那一點傷痛之處。
他話音未完,不知怎麽——或許是因為從旁吹來的微風,聲音頓住,劇烈的咳嗽便接踵而來。
“咳、咳咳咳!”
西裏爾捂住嘴,身子不自禁地向前躬起。
彎腰咳起來的初時,早已熟悉了的被灼燒的感覺毫不遲緩地出現在胸膛深處,像是無情的火焰熊熊燃燒,燒盡了還在淌血的骨肉,感受自是痛苦不堪。
但随後,他就下意識地想要抑制住聲音,為的是不把還趴在他腿上的莫德雷德吵醒。
可是,動靜還是太大了。
西裏爾感到肺腑如火燒般幹澀,正承受着這般痛苦的時候,他隐約察覺到,有人把手輕放在他的背上,輕柔地撫摸,就像他姐姐以前也做過的那樣。
“是我的錯。”撫摸他的人的聲音也很輕:“應該進屋去的,我竟然讓您陪着我在外面吹了這麽久的風。”
西裏爾模模糊糊地聽到,還想要回一句不是閣下的原因,結果剛一張口,就有血腥的鐵鏽味湧到了喉前,讓他不得不頓住,艱難地把血咽回去。
隔了一會兒,他才把手放下。也不攤開,而是有些不自然地垂到一邊兒,攥起的拳藏住了落在手心裏的血沫。
“不……梅林閣下,今天能像這樣和您聊天,我很開心。其他的,小事,您大可以不用在意。”
“是嗎……”
魔術師沉吟。
他對自己情不自禁站過來的舉動有那麽一點不解,還在思索,對男性這麽體貼,是不是第一次——
果然還是因為公爵閣下太脆弱,勾起了他心中對美麗事物的憐愛吧。魔術師這麽想着。
魔術師又想了想。
貼在公爵背上的手已經收回來了,他下移的視線又注意到,不知何時被汗水打濕、貼在青年蒼白面頰旁的一縷金發。
總之——十分神奇。
魔術師忽然就把收回來的手又伸了出去,想把那縷突兀的發絲撇回到公爵的耳後。
嗯……再确定一下,這的确是他的無意識的、純屬鬼迷心竅的動作。
他還真的這麽做了。
然而。
沒能碰得到。
是的——手的确伸了出去,而且指尖就差一點就要碰到公爵的面頰。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窸窸窣窣的聲響出現。
像貓兒一樣團着身體睡午覺的莫德雷德被吵醒了。
她終于醒了!
“唔……舅舅……”
才醒來,還沒睜眼,莫德雷德就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揉吧揉吧,一下子就把剩餘的困意揉沒了,金色小團子頓時容光煥發,活力充沛。
她迫不及待地蹦起來,就要勾住舅舅的脖子。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
莫德雷德:“!!!??”
猝不及防,她一眼望見除了舅舅之外的另一個人。
這個男人莫德雷德沒見過,但是,很奇怪,一看到這個白花花的身上還在飄花的男人,莫德雷德就想起了不久前搶了自己風頭的白花花——那讨厭的白花花已經在莫德雷德大人的肚子裏消化了好嘛!怎麽可以又冒出來!
頓時間,舊恨新仇(?)一起湧上心頭,莫德雷德非常生氣。
“你是誰啊!不許碰我舅舅——嗷!”
又是一聲很有魄力的嗷嗚。
梅林:“???”
魔術師的胳膊上挂了一只金色小團子,這一團不僅頭發紮人,還會兇巴巴地咬人。
這下不是在太陽底下懶洋洋曬太陽睡午覺的小貓了,而是——炸毛了的小獅子。
魔術師那句“摩根到底有多恨我”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幸好他只是表情扭曲了一下,沒有真的說出來。
莫德雷德,摩根悄悄用阿爾托莉雅的基因成功制造出來的第二個人造人孩子。
魔術師的眼睛早已經看見,她就是未來會如摩根所願,背叛亞瑟王的叛逆騎士,可以說是颠覆不列颠的罪魁禍首。
在看見趴着不動的她的那一刻,魔術師就把她認出來了,但卻并沒有特別留意。畢竟,莫德雷德現在還是小不點一個。
魔術師沒想到小不點居然這麽兇。
因為很震驚,他被挂上去就甩不下來的小不點咬住,也就更加沒想到,小不點咬人還這麽痛。
魔術師大震驚。
西裏爾也驚呆了。
不行,這不是傻愣着的時候,他面對此情此景也很尴尬,連忙搶救……不不不,是把莫德雷德從魔術師閣下的胳膊上取下來。
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剛開口勸了一句,極不舒服的感覺就再度湧上來,讓他眼前發黑,軟下的身體向後仰倒。
連片刻松緩的時間都沒能得到,西裏爾的意識随即模糊,黑暗從視野開始擴散。
耳邊所聽到的聲響,似乎是莫德雷德松嘴,啪嗒掉到了地上去。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也不清楚。
昏昏沉沉的他,最後的感覺是,自己沉重的身體似是忽然變得輕盈……
輕飄飄的。
不知多久以後,才落到了某個溫暖的地方。
……
西裏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睜開眼,等了許久,力氣才如溪水般輕緩地重新流到身體各處。那時,他才略微勾動了一下手指。
縮着身子睡在他身邊兒的小姑娘一秒醒來,猛地往前一蹭,嗚嗚哇哇哼哼個不停。
西裏爾聽了好一陣,才勉強分辨出來,莫德雷德唔哇的大意是,以後她不在外面睡覺了,不睡了,舅舅也不要睡着醒不來。
“……沒事,莫德雷德累了,就要好好休息。”
西裏爾說。
他一醒,和莫德雷德一起守在床邊的老管家和仆人們就忙碌了起來,給他擦汗,又送來了摩根留下的魔藥。
西裏爾喝下,感覺又要好些了,便使了點力,在床頭坐了起來。
一臉委屈的外甥女立即躲進了他的懷裏。
“不要……白花花……”
西裏爾:“嗯?什麽白花花?”
“舅舅……不要搭理那個白花花啦!”
莫德雷德滿心不滿都是沖“白花花”去的,強烈要求不要讓白花花出現在城堡範圍內,她生氣。
“白花花抱你!我都抱不動!咿呀,他還踩我們的花,好過分,讨厭死了!”
西裏爾:“…………”
見外甥女耿耿于懷,小小年紀就跟人結下了梁子,還不肯罷休,西裏爾沒法勸,只好哄她:“梅林閣下是客人呢,對客人,如果不搭理,就太不禮貌了……好吧,下次他來,舅舅就不給他椅子坐,也不和他說話。”
莫德雷德高興:“好!”
她牢牢地記住了。
對此,西裏爾只能在“……”過後,希望梅林閣下再心血來潮送了這次信後,就不要再來拜訪了。
只不過,想法和現實總是不能達成一致。
又過了幾日,西裏爾把回信寫好之後,魔術師果真上門取信。
他這次沒有待多久,取了信就離開了。然而,正當西裏爾以為這就結束了的時候……
從那日起。
魔術師每隔半月,就會來到西裏爾的城堡拜訪。
有時是幫忙送信,有時是自稱順路,有時,又是十分幹脆地說明,他就是來探望公爵閣下的身體的。
半月一來,風雨無阻。
——莫德雷德氣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