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會前夕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天流火陷在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儀态端莊,不是指你捏着蘭花指,一步一步輕輕的搖擺,端着茶杯時候要以袖擋臉遮羞,出口溫言細語,而是指從內到外散發出的一種氣質。

氣質是什麽?流火活了三千年,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詞語,但星君說你要學,你就得學。

從詩經開始:

“鴥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紫薇拿着長長的梅枝戳了一下他的腦袋:“讀書要有感情。”

流火冷哼一聲:“我最不缺的就是感情。”

“這首詩寫的是一個女子的癡心等待,卻一直等不來她朝思暮想的君子,思來想去,恐怕她所認為的那個良人早已經把她忘得一幹二淨,全詩幽怨,你讀得這麽高興做什麽?下一首。”

然後是書法繪畫:

紫薇将素白的紙鋪展開,提着袖子一面磨墨,一面道:“丹青和書法講的是心境,心境平和,似有所悟,才能畫出自己想要的東西,當然作畫基礎也是一方面。”

“我沒有基礎。”流火擰着眉頭。

“那就心平氣和。”

流火沉思半晌,畫了自己最拿手的熊貓腦袋,滿意的擱下筆拿給紫薇看,紫薇看了一會兒,指着畫中一團漆黑問道:“這是什麽?”

“熊貓眼睛。”

“其他的呢?”

“熊貓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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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細看之下,發現這幅畫除了那一團漆黑就是空白,果然和熊貓很形似。

接下來就要練習走路的姿态:

紫薇把茶杯放在流火的頭頂,淡淡道:“擡頭挺胸,沿着直線行走,腿不能顫抖,肩膀不可傾斜,胸和腰稍稍提向前方,步子不可太大也不可太小,以一腳之距為妙,手臂不可大幅度揮舞,而要随着身體律動……”

流火小心翼翼的頂着盛滿開水的茶杯,心驚膽戰的道:“要走到哪裏去?”

“繞着北鬥府走兩圈。”

“這麽遠!”

“不遠……擡頭!”紫薇拿着梅枝戳了戳他的下巴。

幾天之後流火終于忍無可忍,氣得吃飯的時候飯都咽不下去,拍案而起:“不是要讓熊貓去交流會嗎?為什麽我要練這些!”

紫薇淡淡看他一眼:“你以為靈獸的交流會只是為了看靈獸嗎?在那一天靈獸的主人都會精心準備一番,以求在交流會上驚豔四座,若熊貓上去丢了人,你又争不回面子,讓我北鬥府顏面何存?”

流火無言以對。

但是這日紫薇讓流火休息了很久,直到傍晚才開始訓練,流火歪歪扭扭的站在池中睡蓮的花瓣上,憋足了一口氣不讓自己斜出去,同時運用着法力提起身子以至于不壓倒了花瓣,很是艱難。

紫薇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臨走前交代流火不必等她回來吃飯,流火看她翩然走過,本來就絕美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尤為動人,走過身邊的時候帶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甚是誘人,不由得愣了半天。

“你去哪兒啊?”流火問。

“去看北煙辭。”紫薇頭也不回。

流火又愣了很久,等到紫薇出了北鬥府的大門才回過神來,忽然怒火中燒,跳出小池跑到熊貓面前抓着它的耳朵吼道:“青獠!你聽見了嗎?星君要出去見男人!”

熊貓在睡覺,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她讓老子一個人在府裏受苦受難,自己出去見男人了!”

熊貓一聽得他這個話,立馬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滿臉震驚。

“她還說瑤仙是有老婆的人,阻止了渾陽去搶他老婆。”流火憤憤的道:“她居然獨自一人去找那個有婦之夫!”

熊貓神色憤慨,拍了拍流火的肩膀,指了指北鬥府大門,大有妖魔就在眼前,少年且去誅之的意思。

“老子也想去啊!”流火一拳頭打在雪地上:“這女人在這兒設了幾百道結界老子出不去啊!”

熊貓滿臉凝重的盯着他的眼睛,流火也盯着它的眼睛,對望一眼,流火頓時讀懂了熊貓的意思,會心一笑:“還好老子聰明,偷偷的學了她的一個法術……”

說着流火在雪地上面畫了一個小圈,運用法力讓這小圈內的雪堆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鏡面,周圍的風從他指尖掠過,都成了他法術的一部分。這個法術從前被紫薇用來查看流火到底在做什麽,如今流火想要看看紫薇到底在做什麽。

只見小鏡中,神色淡然的的菡萏瑤仙顯現了出來,紫薇正和他并肩站在欄杆邊,看天邊的雲霧飄來飄去,似乎還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搓!”流火忍無可忍,險些氣急攻心:“這對奸夫□□!他們這是在幹嘛?夕陽西下中并肩看雲卷雲舒?老子……咳咳……”

流火一口氣被喘上來被嗆了一下,熊貓趕緊上去拍他的背,等到流火緩過神來,他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抽出背上的青刃刀對着梅樹就是一陣亂砍:“讓你去見男人!讓你去見男人!讓你折磨老子!讓你折磨老子……”

紫薇的确和北煙辭并肩站在欄杆邊看雲霧。

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紫薇見着流火這幾日刻苦訓練,雖然一直罵罵咧咧但好歹也一步步的遵照她的囑咐做了,于是紫薇心情甚好,跑來北煙辭這裏向北煙辭讨反璞丹。

北煙辭府上的珍藏很多,就是從不養靈獸,返璞丹放着也是放着,聽聞紫薇想要,轉手就送給了她,紫薇拿着丹藥正準備告辭,忽見天邊雲霞飄逸絕美,不由得頓下腳步在欄杆邊看了一會兒,道:“你的府邸是要比我那兒靈氣更甚麽?為何我在府中從未見過這些場景。”

“北鬥府能看見漫天星辰,伸手便能撈到,而我這裏卻只能遙遙看向遠方,同這雲霞不是一個道理麽。”北煙辭如是說。

紫薇看着雲霞漸漸轉暗,暮色即将四合,這才從北煙辭那裏出來,轉彎回到自己的府上,緩緩的推開門,熊貓那張大臉映入眼簾。

“怎麽了?”紫薇看它滿臉嚴肅。

熊貓從頭到尾的把紫薇打量了一遍,按照流火的要求仔仔細細的檢查:頭發沒有亂,衣服沒有亂,沒有沾上其他的香氣,步履依舊輕靈,手上擦的霜依舊均勻,很好,沒有異常。

紫薇略微覺得奇怪,走進院子,看見流火坐在桌邊咬着茶杯,問道:“今天是怎麽了?你和熊貓都一個表情。”

“沒什麽。”流火臉色鐵青。

“吃過飯了嗎?”紫薇問他。

“吃了。”流火咬牙切齒。

紫薇也就不再管他,再往裏走看見在院子裏長了幾百年的梅樹被砍得七零八落,不由得怔了怔,喚了流火過來指着梅樹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就那麽回事。”流火眼睛裏面都快噴出火了。

紫薇懶得理他,回屋換了件衣裳,拿了些食物出門去喂蓮池中的錦鯉,還沒走到目的地,就見池邊小亭的柱子上一道道的全是刀痕,再往裏走,就連池邊的欄杆都被砍得七零八落的,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七郎。”紫薇喚他。

流火吊着白眼站到她面前。

“這又是怎麽回事?”紫薇指了指這些刀痕。

“熊貓抓的。”流火面無表情。

紫薇嘆了口氣,讓他自己把這些東西處理好,也不喂魚了,回房間睡覺,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自己的鏡子中有什麽聲響,坐起來看,才發現上回施了法術在這個鏡子上面忘了解開,此時鏡子就自動的映出了此時隔壁流火在房間裏的所作所為。

只見流火的房間已經亂成一團,他捏着一只花瓶盯了半天,忽然就朝地下摔去,罵道:“還叫老子收拾!收拾不收拾?收拾不收拾!”

紫薇蹙着眉頭,他又在鬧什麽脾氣?

“出去見男人!出去見男人!”流火又摔了一個硯臺。

紫薇就奇怪了,她出去見北煙辭怎麽了,為了他去找北煙辭讨丹藥還怪自己咯?

“你們這對奸夫□□!奸夫□□!”流火擡腿就踹在桌子上把桌子踹翻。

紫薇忍無可忍,這是她第二次從鏡子中看到流火罵她了,當下從盒子中翻出今天為流火讨的丹藥,開窗扔了出去,又“砰”的一聲用力關上。

還送你丹藥?我送你毛線你要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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