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局中局
漠漠黃沙走石間,吹鼓起沉瑟那一身出世的白衣,和那一頭在身後亂舞的青絲。
十七已經在此死守了五天,眼瞧着雲天居和部分修羅門的人都來了,才得空挑了塊大石頭大大咧咧坐了,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幾口烈酒。
風沙都帶着狠戾勁兒的往臉上打,割的人生疼,她看着沉瑟仍舊帶着那個不人不鬼的面具,卻沒像往常一樣穿着和自己一樣的鮮紅衣衫,不由得就有些憋氣。
也不知怎了,一眼掃去,雲天居這邊多是青、褐二色,修羅門那邊多是黑、白二色。
只她一身鮮紅如故,他卻一身白衣如新。
十七早就知道,他就是鬼見愁,鬼見愁就是沉瑟,沉瑟就是當初見着了自己就行為舉止很奇怪的那個男人。
她其實知道沉瑟知道自己知道他到底是誰,可他在自己面前自那之後就戴上了面具再沒摘過,好似借此就能隔開彼此一樣。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甚麽、經歷過甚麽,她之前也對這個男人一點印象沒有。有時候她靜靜的看着他,就覺着,他好像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
大抵是他那一套快如鬼魅般的輕功身法吧。才會引起這樣的錯覺。
可是那人身上……卻總帶了點寂寥的味道,她似曾相識的。
嗜血刀鋒久了的人,身上沒有丁點血腥之氣,亦沒有半分殺伐戾氣,有的只是寂寥。
沉瑟那一雙深邃的眼在大漠風沙裏更加的亮,他負手而立,折扇松松垮垮的攏在單只手裏,讓看者都有點心驚,怕是風沙再大點,就要把他扇子吹掉了。
這等風沙之境,那把小破折扇大抵是要入了黃沙中,就再也尋不到了。
十七不知自己心下是個甚麽滋味,她有些惴惴不安的回頭看了尹霧竹一眼,這個從小陪她到大的人。她想,或許一定有別的法子的。
她又想,或許沉瑟會聽自己的話呢?
她這五天來殺伐無數,敵人的鮮血濺到她鮮紅的衣服上有些已經轉成了醬紫,搞得她那一身鮮亮的衣衫也有些黯淡,就像是她現在的心一樣。
她動了動幹裂的嘴唇,她想叫一下沉瑟,是了,這兩個字簡單的名字在背地裏、暗夜裏輕聲在內心小心翼翼的呼喚了多少次,都未曾說得出口,大抵是要蹦跳到他面前故作咋呼幾句「嗳,我說鬼見愁!」才行得通的,但是……這麽多年也不是未曾沒泛起過小女孩兒的心思,她不知道也不想明白這個男人跟自己到底有甚麽羁絆,她想不出一個人除了「喜歡」之外,幹嘛要對另一個人好。她只知道,這個全天下都要懼怕七分的男人,她不怕,她可以可着勁的欺負他,雖然最後會被他欺負的更慘,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在對自己好。
明知道自己現在是雲中居暗殺堂堂主的身份,明知道他現在站在與雲中居算作敵對的修羅門的立場上。
她還是開了口,「鬼見愁!」
這一聲喊得極其響亮,可無論多麽響亮,被那能活生生撕裂耳膜的風沙一刮,無論聲勢還是氣場都削弱了不小,反倒差點灌了一嘴巴黃沙。
站在不遠處目視遠方一臉嚴肅的沉瑟微微側過頭來,皺了皺眉,心說這姑娘是傻還是傻,他內力甚麽水準她又不是不知道,便是小聲動動唇角他也能聽得見,做甚麽偏要喝着西北風就着黃沙入肚。
十七見他回過頭來了,也不再說話,只眼巴巴瞅着他。
沉瑟無奈,回頭向修羅門的部下掃視了一眼,沒瞧見幾個往這邊看的,於是這才稍微擡步向她那方向挪了一小步,嘆口氣道,「怎麽了?你小聲說我也能聽得見,這種天餓肚子也不是這樣填飽法的。」
十七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後單手杵着插入沙地裏的柴刀,單手拽起褲裙的一角,「髒了。」
沉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冷不淡一句,「噢。」
十七看了看他,思慮了再三,終歸是沒再說出口。
沉瑟瞬也不瞬的回望着她,盯了有一會了,耳朵已經能聽得到不遠處滾滾而來的沙漠鬼兵翻騰千傾沙浪之音了,這才扭回了頭去,沖修羅門的将士門打了個手勢。
他驀地想起上一世。
山清水秀的江南小院落裏,蘇提燈裹着一身狐裘,伸出一雙蒼白的手去,小心翼翼的撥弄着香爐的煙,一盞碧綠的蠱燈在腳下亮的猶如貓眼般詭異。
名喚綠奴的小厮費勁的搬來一把古樸的黑玄琴,額頭上早已沁出細密的汗珠,想必是在寒冬剛過春雪消融的日子裏被他那個不靠譜的先生折騰了好幾回,語調卻沒有半分哀怨,反而壓着幾絲笑意,「先生,你瞧這把成不成?」
「這……」蘇提燈側頭瞅了眼,上下打量了好幾番,終于還是準備挑剔出口。
一旁喝着茶的自己倒是先不耐煩了,「就這把吧,你是突然來了興致想譜曲了,下面的人可都要跟着遭殃了,這一上午換的第幾把了?有完沒完了磨磨唧唧的。」
蘇提燈那白皙俊秀的面孔上浮出一兩絲無奈,居高臨下的斜睨着沉瑟,「你倒是今天尤其的不耐煩。」
「那是我知你譜不出來甚麽好東西。」
綠奴在一旁不樂意,小聲嘟囔了句,「先生彈琴可好聽了!他都不彈好多年了,今次難得高興下……」
沉瑟內勁是極好的,這等猶如蚊吶的音也叫他一個字不漏的聽了去。
拿茶杯蓋浮着茶盞笑了笑,沉公子這才有點無奈道,「是,他彈得是好聽,可你也不見他每次彈琴,又能徒增多少禍端殺孽來……」
「今次這一曲,我也是突然想開了。」蘇提燈突然出聲,插入綠奴和沉瑟那一大一小的不和諧氛圍裏。
語調又帶了幾分商量,「你且聽一聽罷。」
……
一線血紅如注,突然濺至面頰,漫天沙暴裏只她一身鮮紅如血,但他知道,方才那血定不是從她身上濺出來的。
他看到她那小小的身影揮舞着一把比她身高短不了哪兒去的柴刀,不見多麽費勁,但卻是一直想向自己這靠攏的。
一陣殺音頓起,聲如嘲哳,嘶啞難聽之極。
他要等的,也已然來到了。
沙暴突然也頓了一瞬,好似突然凝固在了空中。
沉瑟擡頭望去,那好似被甚麽詭異術法止住了的黃沙裏,看不到灰蒙蒙的天空。
爾後,一聲琴音又起。
這一聲清亮些,至少不像剛才那麽難以入耳了。
沉瑟摒了摒心聲,靜待天旋地轉。
這個陣法,他簡直不能再熟悉。
這般狠戾決絕不死不休的陣勢……上天入地也尋不出第二個那般心思九曲的人了。
幽冥殿裏的鬼主或許能與他一鬥心思曲折,只不過,鬼主斷然不會和他這般小孩子氣。
……「蘇景慕死之前,沒有提他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女人,沒有回首過往四十多年的難堪,就是那麽緊着我的手,像是囑咐,又似是預言——他說,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少年動了動身子,脫下了那潔塵不染的白狐裘,露出了裏面僅着春衫的單薄身形。
還未等扶一扶琴弦。旁邊便有一道聲如沉玉的音響起,「穿上。」
「沉瑟,你也太不知趣,小生好歹心情敞亮這麽一回,難得都想的通透,甘願賭上這一把,你說說你倒是……不肯讓我盡興一次麽?」
「呵,那你好自為之吧,」石桌旁的白衣男子換了個姿勢托腮,漫不經心的拿茶杯蓋浮着茶葉,語氣不冷不淡道,「別叫個春寒撂倒了,你興是盡了不假,也不用盼着接下去的活頭了。」
明明是敗興的言語,卻聽得他朵朵心花怒放,「放心吧,小生無論如何也要死在你後頭,我還要和月娘長長久久呢。倒不像你,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一個了。」頓了頓,突又道,「其實也沒甚麽可憐的,你還有我,你也只有我了。沉瑟,可別丢下我……待我領着月娘回了南疆,你還要替我倆主持大婚呢。」
白衣男子握着茶杯的手指忽然一緊,随後淡聲道,「你要彈便快彈吧,哪來那麽多廢話。」
少年笑了笑,輕輕擡起蒼白的手指,指尖在風中已凍得微紅,映在他那白到詭異的手上,便有着說不出的詭豔。
那時候的沉瑟坐在石桌旁眯起了深邃的一雙眼,看着春寒的勁風夾雜着微雪飄飄揚揚的吹繞起他那一頭青絲。
那個少年總是很傲,也總是很端正,他出現在人面前的樣子,永遠是頭發高高束起,發冠戴的一絲不茍,衣襟攏到脖頸處,興許還要幢起來衣領……
但是,這世上還有句話,叫做過剛易折啊。
……
這一陣天地旋轉過後,修羅門和雲天居的人都落入了這地下沙城,也不知那散沙之間又是拿甚麽黏固,竟然讓沙子撐起了一方天地。
沉瑟知道,所謂的沙漠鬼兵已是強弩之末。
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此刻就起了陣來。
沉瑟幹笑了幾下,這笑聲在此刻空曠的沙城之殿裏,聽得尤其詭異。
「沉兄有何見解?」尹霧竹悶聲發問。他剛才幾乎是本能的想要跳出去,不被風沙卷進來,可差不多使勁了渾身解數,也沒得辦法,瞥眼又看見十七沉了下去,便也放棄了掙紮出去的念頭。
「往東一直走就行了。」沉瑟領着修羅門的人當先沖去,「一會無論看見甚麽,一個字,殺!」
……
「蘇提燈,」未等那少年完完全全一門心思撲到譜曲上,白衣男子叨擾出聲,可卻久久沒了下文。
只單手不停的描摹茶杯上的圖景,一雙長睫低垂着,掩住了滿滿一眼眸的心思。
那少年也不急着彈,只輕輕撥弄着弦音,偶或「铮铮」兩聲。
玉石桌邊的白衣男子終于動了動嘴唇,他說,「興許這一曲盡後,這一局完後,你便多了一個可以倚待的人了。而非……非我不可。」
「向來當局者迷,」那少年索性單手斜抱起琴來,權當琵琶彈了,他話語含笑嗓音卻如故冷清,「沒想到沉兄當局也能清。小生佩服,佩服。」
其實後面還有一句。
他在飄搖的風雨裏強撐至二十七年,這裏頭有十一年之多都是沉瑟相助的,他不再理會,終于彈響前音,他尋思着,無論這局成敗與否,他都不虧。
可轉念又想着,想着十幾年來兩人皆是從鬼門關走來一遭相互輔助的強撐,便是那人怎麽也抵不上的,於是心裏道,「沉瑟,你別說,還真就非你不可。日後若有幸……我真能帶的月娘入洞房,那之前的三拜,也就足以你夠格撐得起了。」
這一句,他終是沒機會再當面同沉瑟說出口。
上一世的沉瑟離去之後。
蘇提燈仍舊冷靜沉穩,一步步走着他的大計。
眼看着要成功,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故人屍首都是托旁的人去尋回。
他只想着成功之後,讓天地把原本該跪給沉瑟的那一跪也占了便宜去好了。
可擅長謄寫佛經的紙箋上再也找不得一紙殘頁是有關「十年生死兩茫茫」的執念了,而是一整張潔白的宣紙,宣紙上只有一行大字,沾了十足十的朱砂,他的書法本就淩厲,透着筆鋒都能看得出一股子嗜狠的決絕勁來。
他筆鋒不見停滞的一遍遍寫着:
「十來年,深恩負盡,死生師友,薄命長辭知己別,問人生,到此凄、涼、否?」
……
沉瑟帶領的修羅門将士很快就遇到第一波鬼兵襲擊了。
對方神出鬼沒,好似突然從牆上鑽出來一樣,轉眼間已刺殺了兩人,沉瑟中途頓身時救下兩個,趕上來的十七也替他救下來一個。
沉瑟皺了皺眉,沉聲道,「你回去,押後。」
十七甩了下柴刀上的血,甩了沉瑟一臉一身,活生生将他那白衫染了點慣常見得紅,這才讓她得着幾分欣慰,開口語氣卻是嚴肅,「鬼見愁,你真的……」
沉瑟不等她開口,就打斷道,「你也知道了,我叫鬼見愁。」
語畢也不等她反應,便又再度當先蹿去。
他不知道雲中居查出甚麽來了,但是從顧清白那首曲子,也曾再去尋過那座樓,他便知道,有些事究根結底,也沒太多意思。
只是,有一條他不能忍。
這也是決定了沉瑟回來再度結了自己種下這個因果的緣由。
……
直到一整張宣紙血染一般的淋漓,活生生花了一幅拿出去價值千金的好字。
他不動聲色的折了,爾後塞到他那慣常燃着的燈籠裏,見火苗慢慢吞噬盡了,那朱砂卻像是凝固了似的,結在了燭火上,開成一朵又一朵詭豔的花色來。
爾後,火苗猛的旺了幾旺,暴漲的藍光壓下了一室燈火,這才慢慢将一切吞噬盡了。
他還是那個伫月樓內機關算盡的少年,頂着一張悲天憫人的娃娃臉,冷清的嗓音可以說着「小生固然是要慈悲為懷的。」,轉眼錯開去便是淡定的謀劃着一個又一個狠辣的連環詭計。
……
琴音突又尖利了起來,在這空蕩的沙下大殿異常的惹人專注聆聽。
尹霧竹也跟了上來,與沉瑟齊頭并進,沉瑟連個眼風也沒給他,又這般一路殺,一路聽着不怎麽悅耳的琴音向前曲折迂回的繞了百八千米的時候,沉瑟才淡聲道,「原來尹少主也是貪生怕死之輩。」
尹霧竹腳步一頓,沉瑟借機甩下他,又獨自當先開去。
待到一襲紅衣卷過眼前之時,他才回過神,去扯了她一把,「我們按照原先說的,墊後就好。」
「為甚麽他明知道……還會去?」
尹霧竹向那黑白二色如令旗一般交雜而去的人流看了一眼,淡聲道,「他應該有把握,他能回來。畢竟……他果然熟悉這等陣勢。」
十七眨了眨眼,拍開了尹霧竹的手,「我曉得了。不過……無論他是人是鬼,我都想去同他講一句話,就一句,說完我便回來。」
「……好。」尹霧竹終于點頭。
……
臨江畫舫美人嬌,琵琶抱雨音亦繞。
可這浮滿了聲色犬馬的畫舫裏,有一隅獨卧盡頭的客房內,琴音尤為蕭瑟。
熒熒燈燭之下,映的那少年如玉一般的臉龐更加遺世獨立。
他的嘴角沒有一刻不是含笑的。
沒人知道他那美好的面皮之下是怎樣一副殘破的身軀強撐。
明明已經聞不到眼前藥香之氣了,明明飯菜入腹也覺不出一丁點鹹淡來了,他亦吃飯的時候誇獎綠奴哪一道菜合了自己的心意,正如此刻仍舊單手托腮單手拿着香線撥弄着香燭一般。
琴音突又纏綿了起來,含着畫舫蕩開的波波水紋,帶着不着痕跡卻又偏偏可見的溫柔一般,動蕩開,又糅合上。
「太綿了,這一段若叫你這麽彈,別說持陣了,下飯都難以入口。」
「蘇先生,哪日奴家要能從你口中再聽不得刻薄,倒是要疑怪自個兒耳朵出問題了。」
蘇提燈笑了笑,沒再答話,棄了香盞,從鋪陳了一桌的葉子上撚起一片,枝梗在手裏繞着,慢踱到窗邊,靜靜凝視着窗外。
他在想——
沉瑟,你我結忘年之好,我卻欺你瞞你不止一星半點,我知你最恨旁人騙你,只是……從一開始未曾開口坦白,到最後已不知坦白二字再該如何勾勒。
他似有不甘,卻有點無奈,自己僅剩的最後一點良心随着這生平唯一至交而灰飛煙滅,他聽見自己靜靜發問,「沉瑟,你怎的就不肯多留片刻?」
狠狠揉碎了手中枝葉,少年臉上又挂起了常見的憐憫笑容,他靜靜的和着琴音慢問出口——
「沉公子,你又可曾問過我真正名姓?日後若是像我這等邪佞之人也能得以踏上黃泉奈何,可否還能有幸與你同棋小酌,再結一段忘年之好?」
……
沉瑟一扇子又扇碎了一大片黑影,道道黑黃之沙瞬間消散至虛無。
他今次是一點也不害怕。
這同樣的陣仗,不,甚至于上一世蘇提燈的陣仗要比這宏偉多了,多少名門正道并着正淵盟的豪傑折身殒命在這裏……他卻熟悉每一處門道,每一步踏法。
因為,這樣陰損的陣招裏,他也曾出得一份力。
但是……
「鬼見愁!」
沉瑟的心神突然慌了一慌。
他猛然頓住身形,一道黑沙撲來,倒是十七柴刀一晃替他砍散了。
上一世……他的十七就是折在這裏。
但今世他有保全之法,畢竟這裏可不會再出現一個蘇提燈。
他要做的,就是讓其他人乖乖聽他的話,修羅門的同他開路,雲中居的就像他入沙漠之前跟顧清白那樣談好了似的,墊後便可。
「你……」
「我就來同你說一句話。」
沉瑟皺了皺眉,眼下這已算深入腹地,尹霧竹怎還會放她過來……
「我剛才在外面就想同你說了。」十七又揮舞了幾下柴刀,砍掉幾個再度沖過來的鬼兵實形,而後掄圓了一下橫插在沉瑟面前,「我裙子髒了,你記得出去後,給我買一條新的。要比嫁衣還火紅還漂亮的那種。」
語畢,也不等沉瑟再反應,便打算往回退去了。
沉瑟卻突然欺近身,強行把自己手中的兩把扇子塞進了十七懷裏,爾後奪過她手裏的柴刀,自己拿了,時間短促不便多言,他只簡短道,「好。我那扇子的用法你也不是不會,現下,你往東南那條路走,無論聽得誰叫你都不要回頭,三個時辰後,在上面等我。還是那句話,見甚麽殺甚麽。」
沉瑟說完就立馬閃至最前方了,他身後修羅門的身着黑白二色的将士又四處交疊,猶如形成了一扇扇不同的畫面。
十七莫名的覺得,那個人拿起柴刀砍人的場面一定很喜感。
又念及他剛才那嚴肅的話語,和塞過扇子來時手心的厚實暖意,無一不讓人心安。
她也不再過多糾纏,深知此次不是兒戲,便聽從他的指點,往東南方位撲去。
走得極了,便覺得懷裏有些硌,不過尋思着大抵是那人剩下的一把扇子還卡在自己懷裏的緣故,只潇潇灑灑的用了他這一把扇子開路。
一邊将他的武器揮舞的順手無比,一邊暢通無阻的殺戮,哪怕身邊沒有一個人,也讓她無比心安。
只不過心安歸心安,還是腹诽了他一句流氓,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的,他強行将扇子塞過來的角度選得極其巧,這一把是果斷卡在了她內衣裏,放在平日裏,可以慢條斯理的解開衣帶來掏出來,這萬一此刻面前蹦出個甚麽厲害的要緊的人物,自己豈不是要把上衣一瞬間撕個幹淨、掏出武器才能禦敵?
作者有話要說: 明後天不更別等,因為古物又要粗門去當志願者了=w=
然後大後天(也就是19號)直接雙更,把結局和番外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