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進入自己房間的白發少年深呼一口氣,走向床邊整理起了自己帶過來的為數不多的東西,手中的藥瓶被體溫所溫熱,拿在手裏把玩了一下,就放入了一個小型醫療箱中。

将襯衫和長褲依次脫下,他走進浴室享受起了久違了的悠閑,泡在水中的身體有着健康的小麥色,他掬起一捧水洗把臉,手指将額前不長的頭發向後梳去,猶帶着一絲稚嫩的硬朗輪廓有着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澀魅力,他看着自己有着一層厚繭的指節,突然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阿綱的白皙皮膚。

對于彭格列暗地裏的波濤洶湧,他并不是真正的毫無察覺,高三畢業的那個晚上,為了慶祝,他們舉辦了一個很有激情的彭格列式的畢業會,并且迪諾拿來了他的家族出産的果酒,直到散場他都有些意猶未盡,覺得自己還能再撂倒兩個。

後來大家都回去了各自的房間休息,獄寺送最先醉倒的阿綱回去,藍波被丢給他來照顧,他對于這個沒有推脫,并且還和藍波在房間裏面玩起了游戲。

可是剛剛弄懂游戲規則,還沒有等到他和藍波開始正式比賽,就被走廊裏面傳來的轟隆巨響給震出了房間。

他循着聲音找過去,發現一片硝煙彌漫之下,站着的是身姿挺拔卻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銀色的發絲已經淩亂,領口處有着子彈摩擦過的痕跡,獄寺隼人像是野犬一樣的表情讓他呆立半響。

“了平,你帶着藍波回去,這裏交給我。”reborn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拉低的帽檐讓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看着獄寺隼人與雲雀恭彌不由分說的再一次雙雙出手,他想要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情況與以往的小打小鬧或是互相切磋的情況有着本質的不同,就連他這個局外人都感受到了兩人的殺意。

“了平,回去。”reborn沒有與他解釋,不知道是因為對方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的原因還是真相不能對他道出的關系。

注意到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走廊的這一邊的reborn,讓其餘被騷亂引過來的部下全都回去原位,大多數的人都以為這只是一次習以為常的騷亂而已,畢竟守護者之間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打成一團,只要不是敵襲就沒有問題。

在他按照reborn的指示帶走了想要上去湊熱鬧的藍波以後,回去房間老老實實呆着的他便也不知道了後續。

之後大家的相處并沒有什麽改變,雲雀還有獄寺都對那天的事閉口不談,他曾經試圖詢問阿綱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但是阿綱那晚卻因為醉酒而睡的特別死,連聽他說道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也是同樣詫異的看着他,反過來問他原因。

他的好奇心雖然旺盛,但是當碰了幾次壁,又加上當事人之間并沒有關系破裂的征兆以後,他難免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反應過度,那個晚上的騷動與以往的很多次一樣,并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本來這件事情在他的心裏已經快要煙消雲散了,大家也都被安排好了各自的大學要開始新階段的生活了,但是在入學的前一天,reborn卻突然來到他的寝室,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讓你在守護者的身份與沢田綱吉這個boss之間選擇一個的話,笹川了平,你會怎麽做?”

當時的他并沒有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reborn說完以後也沒有等待他的回答,轉身就離開了。

他摸不着頭腦的想了很久,也并沒有太明白對方這個問題究竟是什麽意思。

接着他突然靈光一閃,想着對方的意思是不是問他會不會背叛阿綱這個boss。

從初中開始,他就成為了阿綱的晴之守護者,一起經歷過無數的戰鬥,甚至以黑手黨的身份拯救過世界,他們之間的情誼還有信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砺之中被自然而然打磨出來的,他欣賞阿綱的能力還有性情,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背叛阿綱、背叛他的信仰的,男子漢的誓言可是言出必行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與阿綱背道而馳,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他對于自己的同伴也是給予了百分百的信任,所以reborn的問題就這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淺淺的痕跡,他想着如果對方再問一次這個問題的話,他的答案已經準備好了。

但是reborn卻像是忘記了這個他沒有來得及回答的問題一樣,除了分配給他任務以外,他再也沒有在另外的時間裏面見過對方。

不過倒是曾經囑咐過他,讓他不要回去日本去見自己的女朋友,因為彭格列目前內部有些動亂,怕會讓他們把目标瞄準與他們關系不淺的無辜的路人。他想要解釋自己并沒有女朋友,但是去過十年後的大家好像都默認了他與黑川花将來的情侶關系,這讓他想要解釋也無從下嘴,畢竟現在不是,未來基本也就是了,他甚至還想過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與黑川花開始交往的,按照當時的狀況來講,他和黑川花并沒有深入的交流過,對于這個女生的印象也都停留在了她是妹妹的好閨蜜這一個身份之上,甚至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交集,他對于這個女孩子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他想過為什麽不是讓他不要去見父母還有京子,而是不能去見黑川花,但是一想到可能他們的家人都已經被保護起來了的關系,他也就沒有深究。

其實在來到法國之前,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獄寺還有雲雀他們了,就算是六道骸,加上他來到這邊一個星期的時間,也是沒有碰過面的。

倒是山本,去德國之後有和他聯系過。

“笹川前輩是怎麽想的呢?”山本找他的那天天氣很不好,他們坐在倫敦一家很小的酒吧裏面,音樂聲蓋住了話中可能表現出來的任何情緒,暗色的燈光下,他看到的是山本面目表情的樣子。

老實說,他并不是很明白山本的問題,就像是他并不明白大家一直都是相處的很好,性格也很合得來的樣子,為什麽會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裏面通知他需要做一個莫名其妙的只有兩個答案的選擇題。

“阿綱作為boss我感覺極限的好啊,”他看着山本在他的面前一口喝下了半杯的酒,不明白這個問題究竟有哪裏不好回答的,“我是無所謂的,如果他們要把我從晴守的位置換下去的話我可以接受,而且如果是要換掉阿綱的話,我可能也會辭職吧,畢竟最開始就是因為阿綱的關系我才會加入彭格列。”

他不明白山本的眼神為什麽晦澀地看着他,他坐直了身體,對他說出了心裏話,“就算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我們也還都是朋友啊,你不管是留下還是一起離開,都極限地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啊。”

“哈哈哈哈,還真的是羨慕笹川前輩呢,”山本突然笑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睛中壓抑了太多的情緒,但是他卻看不明白,“嘛,我們之中最自由的大概就是藍波還有前輩你了。”

山本起身,挺拔的身子遮住了燈光的光線,整張臉都掩埋在了陰影之下,他的話語像是細沙一般。

“如果我也能夠像你這樣就好了。”

那天的聊天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直到今天,他都不是很明白彭格列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山本他們諱莫如深。

一旦陷入絕對的思考,時間就會過去的飛快,發覺自己的皮膚已經在熱水的浸泡下起皺的了平起身擦幹淨身體,穿好睡褲,□□着上身坐在長沙發上,他沒有碰這裏為他準備好的上等的紅酒,而是自己接了杯涼水一口悶了個幹淨,但是燥熱的身體卻還是沒有任何緩和下來的跡象。

了平發覺自己的喘息變的稍微有些急促,呼吸之間有種難忍的煩悶,他站起身走到窗戶前面,拉開了厚重的帶着繁茂花紋的窗簾,身處郊區的別墅外面并沒有燈火通明的景色,除了路燈以外再也沒有了發光源,他推開窗子,涼爽的夜風毫無顧忌的吹入房間,他的胸膛上面被這股涼意激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可是卻還是沒有緩和下來他的熱度。

他的房間并沒有開燈,但是卻依舊被下面巡邏的人員發現了他站在窗戶前面吹冷風的姿态,他們互相交流了一番,然後就有一個領頭的人拿起了通訊器,不知道對另一邊說了什麽。

了平覺得很熱,像是在正午毒辣的太陽底下打了六個小時以上的拳一樣,連大腦都開始變的混沌,本來還一直在思考着阿綱、思考着山本、還有彭格列的思緒也沒有辦法再進行下去了,就在他想着再去喝杯冷水來涼快一下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進來,”白發的少年皺着眉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清醒了一些以後看向來人。

穿着一絲不茍的西裝的男人在行禮之後,擡起頭借着微弱的月光快速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注意到白發的少年不複剛才見面時的豪爽,而是變的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之後,他思考了十秒鐘以後快速改了一開始的說辭:“笹川大人,是否需要為您準備夜間伴侶?”

他的語氣平淡,也不敢有絲毫暧昧的表情,他看得出來少年不是以往招待過的那些一看就知道需要特別服務的人,所以不會表現出那種有好貨的細微暗示,可是想到長夜漫漫,會讓一位男人夜半不眠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他們沒有揣摩好這位的意思而自作主張引來不快也不一定,他還是問出了以往接待客人時候的尋常問題。

了平不在狀況的思維足足緩了兩分鐘才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想究竟是自己做了什麽會讓他們有此種誤會這樣的問題了,“不需要,你們別來打擾我了。”

面前的男人看出來了平卻是心情不佳的樣子,也不敢再觸黴頭,道了歉并且祝福對方有一個好睡眠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關上門以後,他對着前來詢問的下屬搖了搖頭,兩個人稍微遠離他所在的房間之後,這位下屬指了指另一個不遠的房間,輕聲嘀咕了幾句,男人聽了他的話之後,微微睜大眼,露出了一個了然的表情,然後吩咐了他幾句話,就離開了。

了平在房間內來來回回的走着,身體裏面像是有熱浪在來回翻滾,又像是有岩漿在掙紮湧動,他赤着腳踩在地面上,冰涼的觸感印在腳心一路向上,卻還是緩解不了他的躁動。

究竟是怎麽回事?

了平覺得自己的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難受,帶着彭格列指環的手指在他全身溫度過高的情況下更是發燙的讓他覺得自己的指間皮膚已經被燙傷一般。

再一次響起的敲門聲他已經注意不到了,推門而入的少年還沒有來得及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面就被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頭部撞擊在地面上的聲音也沒有落入了平的耳朵,他還沒有來得及看到了平的臉就昏厥了過去。

白發少年像是被困在沙漠許久的旅人一樣喉嚨幹渴難耐,想要尋找水源,本來只有月光光顧的房間“騰”地被一陣淡金色的光芒覆蓋,像是太陽的投影,更像是傾瀉着的灑滿日光的美酒,照亮了這個夜晚,劃破了無星的夜空。

恪盡職守的站在了平所在房間窗子正下方的彭格列人員全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直接隸屬于reborn部下的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失控的晴之炎刺痛了雙眼,倘若不是這位所擁有的晴之炎主要作用是改善細胞活性的話,他們或許在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麽的情況下就被全滅了。

三個人連忙往了平的房間飛奔而去,還有一個拿出手機急急忙忙第一時間通知了自己的上司。

那邊在電話想過三聲以後就不急不緩的接通了,還沒有等一句帶着意大利獨有的風情‘ciaos’說完,這邊就因為事态緊急而打斷了他的話。

“reborn大人!晴守他——失控了!”他的話得到的是在他看來非常漫長的沉默,手心冒汗的狀态下,還能夠理智的彙報情況已經是他極具心理素質的表現了。

就在男人感覺自己是在數着自己過快的心跳的時候,那邊終于傳來了聲音,“去把笹川了平給我帶回來。”

“可是、可是屬下們實在是——”他想要說那可是守護者大人,在正常情況下都能一個打他們五個還游刃有餘,現在這種火焰失控、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就達不到reborn大人的要求。

“熱武器随意使用,而且抑制劑也已經給你們了,笹川了平他,”他的聲音帶着嬰兒獨有的聲線,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理智又冷漠,“只要不死,多重的傷都無所謂。”

男人聽了他的話,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感受到了寒冰一樣的冷漠,對于這一位的無情雖然已經有了認識,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不知道是為這位晴守大人嘆息,還是要可憐一下要去挑戰晴守的自己。

他收好電話,攀爬着牆壁直接跳進了剛才白發少年所在的房間,房間此時除了一個昏迷的無關人員以外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蹤影,他直接跑出房間,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另一扇門外的晴守還有三個正在與他對峙互不相讓的同事。

氣氛并沒有他所想的那麽嚴峻,他的同事也都是完好無缺的站在那裏,甚至可以說,一點騷亂都沒有引起,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這層樓并沒有這個家族的人員,這種情況為他們的工作增添了很多的便利。

了平在極端的難受之下,只感覺特別想要去見阿綱,洶湧而出的晴之炎讓他本來覺得疲憊卻又亢奮的身體多了一絲更加難以忍受的躁動,他按照自己的心情行動,來到了少年所在的房間門前的時候,就被攔了下來,他只覺得幾個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微微恍惚的神情也有了變化。

“啊,又是你們啊?”了平的神色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但是泛紅的皮膚卻還是顯示着他的狀态并不好。

“晴守大人,請您冷靜,”站出來的人看出來了平的神智還是在的,心下松了口氣。

“冷靜?”了平當然知道自己的火焰失控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火焰逐漸被他收攏,那種難受的感覺自然也消散了不少,“我剛才突然極限的不舒服啊,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比起剛才的狀态,他的确已經好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麽,極限地想要看看阿綱,”他像是沒有注意到幾個人嚴陣以待的模樣一樣大大咧咧的說道,“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阿綱既然已經睡着了,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吧。”

注意到他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心底翻騰着的情緒大抵都是一樣的。

他們沒有想到需要将晴守笹川了平隔離開的居然不是日本的那個女人,而是彭格列的十代boss。

“啊,剛才吓到你們了吧,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火焰都極限的變的有些奇怪。”了平扒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轉身就要回去房間休息。

當他轉過身背對着三個人的時候,已經看到最後出現的那個人的點頭示意的他們直接拿出了消音的□□,瞄準了白發少年并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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