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詭異又尴尬的氣氛在幾個人之間蔓延,綱吉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出來一趟會撞見這種場景,尤其是在對峙雙方他們全部都認識的情況下。
金發少年本來挂在臉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他是真的在那一天看到這個女人還有男人接吻的時候就認定了他們是情侶的,甚至心裏還認為他們很相配。
黑子哲也有些苦惱地看着這一幕,他生性保守,又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放在學業還有籃球上面,學生時代的戀情他沒有擁有過,見識過的也不過是那種很單純的校園情侶,他的心底認同的是那種兩個相愛的人會很自然的走入婚姻的愛情觀,雖然知道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要遠比自己所想的複雜,但是當自己的面前就上演着這種只有電視劇一般的場景時,他也沒有了主意。
綱吉看着一臉無所謂的看着愛麗莎還有她的未婚夫辯解的女人,又看到了對面明顯正在難過傷心的幫助過他的少女,在他們周圍已經開始聚集不明真相的人群的時候,他發現原本被托裏·伊尼茲派過來保護他們一行人的保镖只是阻攔了人群的前湧,卻并沒有來幫助自己家的二小姐的意思。
“我們去車裏說吧,”綱吉不希望愛麗莎将事情鬧大以後無法收場,更不希望她面對周圍那些并沒有任何善意的目光,于是他走上前,對着當事的三人說道。
利威亞自然也注意到了現在的情況,身為家族繼承人的他也不希望當衆丢了面子,一旦傳入他的弟弟們的耳朵裏,那會成為他們指責他這個繼承人失格的把柄。
于是所有人都坐上了車子,司機緩緩将車子啓動,沒有詢問目的地,就這麽離開了剛才差點引起騷亂的地點。
加長版的豪車內部空間寬闊,坐上六個人本來就是完全不會擁擠,可是彌漫開來的沉默的氣氛卻讓黃濑涼太還有黑子哲也如坐針氈。
就在他們以為這種氣氛會一直延續下去的時候,男人開了口:“愛麗莎,我和潔西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隐瞞過你,我以為你已經想清楚了。”
他的話引來除了女人之外的所有人的詫異還有不解,尤其是黑子哲也,他已經知道了愛麗莎還有利威亞是未婚夫妻的關系,也能夠看出來利威亞還有這個叫做潔西的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之間明顯的男女關系,卻完全不理解他是怎麽理直氣壯又毫不心虛地将這句話說出口的。
不過現在并不需要外人的插嘴,所以黑子哲也和綱吉他們一起沉默着。
“想清楚什麽?”愛麗莎的聲音比起之前的軟糯多了一絲尖銳,像是在捍衛自己領土的母獅,哪怕平時性格較為平和,也絕對不會在涉及到自己的領土的時退讓半分,“沒錯,我是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可是利威亞你難道忘記了,我告訴過你去斷掉和她之間的關系了嗎?”
利威亞顯然對于她的指責感到不滿意,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挑戰,他身為黑手黨世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有絲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雖然喜歡愛麗莎,但是不代表一切都要以她為中心。
“我已經和其他的女人都斷了聯系,現在也只有潔西一個人,愛麗莎,我以為你知道潔西對我的重要。”利威亞一直都希望自己的未婚妻能夠明白他們是兩個個體,他們都出生在黑手黨家庭,被委以重任,婚姻不過是為了換取更高的利益,與他們同樣背景的朋友們,只要是已經結婚的,沒有一對是自由戀愛所成,全部都是家族給安排的,或者是自己在一衆背景相仿的人選裏面選出最讓自己的滿意的那一個。
感情并不重要,他們的婚姻更傾向于一種交換與結合,比起結婚的兩個人,不如說是家族的聯合更為明确,雙方在公共場合互相給面子,若是也沒有鬧出私生子之類的醜聞的話,那麽完全就可以說是成功的家族婚姻了。
他也是一樣,在很多的女人中挑中了愛麗莎·伊尼茲,這個被她的爸爸推薦到他面前的女孩子。
十六歲的少女有一雙沒有被裏世界污染眼睛,像是突然被推出安穩的巢穴來面對這個殘酷世界的雛鳥,面容稚嫩,舉止得體,相信愛情的美好與人性的善良。
他是真的喜歡着愛麗莎,他一直覺得能夠愛上自己未來的妻子這一點是他的幸運,比起那種裏世界心照不宣的表面夫妻,能夠得到一個這樣天真爛漫,深愛着自己,并且将自己放在家族利益之前的女孩子,他在以後的擴張道路上也會順利的多,尤其是伊尼茲家主會在他們結婚之後,将大部分的産業移交給愛麗莎管理,這也是他能夠成為自己家族的繼承人的重要籌碼。
其實,與其說他是真的愛着愛麗莎這個個體,不如說他是愛着愛麗莎愛着他的那顆美麗又純粹的心,愛着她帶給他的巨大利益,愛着她對他不由分說的支持還有崇拜,愛着她與這個裏世界格格不入的眼睛。
但是,這份愛,并不會影響到他擁有絲絨的心,他的世界也是如此,朋友們有哪一個沒有美麗性感的絲絨呢,夫妻之間只要互相信任,互相聯合,互不侵犯利益就好了,哪怕愛麗莎去找尋其他男人的安慰,只要她的心在他這裏,并且不會當衆給他難堪,他就完全不會介意。
可是愛麗莎卻偏偏不願意,她渴望着尋常夫妻的那種忠貞的愛情,卻又身處裏世界這個龐大的利益鏈條上面,并且愛上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于是,這成為了她痛苦的來源。
利威亞自認為已經為她做了很多,目前為止,身邊的絲絨只剩下一個,而這一個,與他在一起的時間遠比他認識愛麗莎的時間要長得多。而他也是真心誠意的愛着潔西的,如果他不是現在的這個身份,而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的話,他甚至已經與潔西結婚了,并沒有認識愛麗莎的機會,如果說到後來者,那麽愛麗莎才恰恰是這個不湊巧的人。
後來他被愛麗莎吸引,同意了聯姻,他會對她好,也會遵守自己的承諾,保護她,可是她卻總是喜歡拿自己深愛着他這件事來給他壓力。
而潔西也是一樣,她深愛着利威亞,哪怕他身邊有其他的絲絨,哪怕她注定不能和他成為夫妻,也依舊願意陪伴他走過風風雨雨,這裏面固然有着愛情的因素,但是也不可否認她也享受這種互不打擾個人的私人生活,卻又有着富裕的物質條件的現狀。
“讓她走,既然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那麽你就不應該背叛我!”愛麗莎覺得自己快要壓制不住已經翻湧的怒火。
“這不是背叛,愛麗莎,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你這個樣子會讓我覺得很有負擔。”利威亞覺得少女這樣讓他覺得很煩悶,明明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為什麽到了他這裏就變的這麽艱難。
愛麗莎不想在剛結識到的朋友面前與他争吵,更不想在潔西這個女人面前失去她一貫引以為傲的從容,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自己的心,“利威亞,我們冷靜以後再來讨論這件事。”
利威亞顯然也贊同了她的話,而潔西這個一直被放在話題中心的女人也一直都是乖巧的坐着,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倘若不是她還有着呼吸,那麽在這個空間裏面,她是最無動于衷的那一個,像是一個玩偶,靜默的悄無聲息。
利威亞聽了她的話,皺着眉頭,卻也放松了身體,“你說得對,現在的争吵完全毫無意義,愛麗莎,需要把事情想明白的人是你。”
愛麗莎還要反駁他的話被咽了下去,她看了潔西一眼,然後就不發一言。
他們之間的話讓綱吉他們也都聽明白了,可是就算聽明白了,他們也不會去開口插進別人的感情糾紛裏面,尤其是他們已經發現了利威亞這個男人所擁有的那種感情觀與愛麗莎的完全不一樣,他們不能說誰對誰錯,只覺得家族聯姻真的是一件無奈的事情,兩個價值觀完全不一樣的人被放在一起,相互折磨,卻又因為喜歡而不想放手。
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也沒有放慢自己的腳步,最後,下車的反倒是潔西還有利威亞兩個人,而男人也在下車之後留下一句“愛麗莎,我們以後再談。”就跟着潔西回到了原本是愛麗莎要帶着綱吉他們來探望當事人的別墅裏面。
從外觀看來,這裏并不大,應該就是一個私人住宅,并且還是被常年擱置的那種。
當他們絲毫不給愛麗莎留顏面的離開之後,少年們眼看着少女的眼圈發紅,直到眼淚滑落到長裙上,她都毫無知覺。
黑子哲也拿出手帕,遞過去,愛麗莎卻并沒有接過,于是少年将它放在少女的手心,希望能夠給她帶來用處。
金發少年從一開始的旁觀變成了現在的憤憤不平,因為利威亞那個男人的感情觀念讓他作嘔。
但是那是愛麗莎的未婚夫,即便他再怎麽看不過,也不會有多餘的舉動,更不會去自以為是的多說什麽。
車子還在緩緩的開着,然後停靠在了一家餐廳的外面,愛麗莎也發現了自己怠慢朋友的舉動,明明是自己邀請他們出來玩,最後卻變成了這個尴尬的樣子,她擦幹淨眼淚,擺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臉。
“我們去吃飯吧,這是我預約好的餐廳,我一直很喜歡這裏的廚師,他比我家裏的還要厲害。”
食不知味地午飯就這麽過去了,少年們體諒愛麗莎的心情,委婉地想要讓她回去休息,但是卻都被她強擺出來的笑臉所拒絕了。
不過好在黃濑涼太最拿手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游戲項目,他們換了一個相對熱鬧的環境,各種娛樂項目終于讓少女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被拖延下來的行程自然耗費了更多的時間,回去宅邸的時候已經是晚餐時間了。
在餐桌前面,他們很意外的看到了中午時分離開的男人。
坐在主位的托裏·伊尼茲笑看着自己的女兒還有馬上就要到手的試驗品,內心的想法沒有人會知道。
他已經知道了小女兒還有這位他選中的未婚夫之間發生事情,他勸到:“愛麗莎,不要因為自己的任性影響到你和利威亞之間的感情啊。”
他說完這句話,就去看另外一個男人,像是一個因為自己的溺愛而将女兒寵慣的越發不懂事的老人一樣,慈祥地說:“利威亞,愛麗莎被我嬌慣的不成樣子,還要你多多照顧她啊。”
“這是自然的,伊尼茲伯父,”被囑咐的男人慢條斯理的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他看了看已經開始用餐的幾個有過兩面之緣的少年們,本來想要讓自己的未婚妻為自己做個介紹,卻在發現愛麗莎連多看自己一眼都沒有以後就無奈放棄了。
他禮貌的對幾個少年笑了笑,因為東方人普遍顯小,而且似乎在飲酒方面有着什麽特殊的規定的關系,所以他并沒有向他們敬酒,而是點了點頭,就當做打招呼了。
因為見識了一場渣男理論的關系,本來黑子哲也還有黃濑涼太對于這個人的印象算不上好,可是作為剛才的旁觀者,已經看到了這個男人的窘态的他們,卻依舊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對于他們懷有的善意,那是一種與愛麗莎的身上相同的東西。
當所有人都離席之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托裏·伊尼茲并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再一次邀請綱吉單獨見面,而是去了書房,似乎有事情要忙。
綱吉驚訝于今晚沒有受到糾纏,然後在和黃濑涼太他們一起與經紀人約好了明天一早就接他們離開的時間,就回去了房間,然而還沒有等他脫下外衫,一股無形的壓抑感覺就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像是冰冷的海水漫過肌膚,細細密密的酥麻感蔓延開來。
褐發少年一把合起已經解開了的外杉,然後朝着外面跑去。
走廊靜悄悄的,沒有傭人走動的輕微聲響,運動鞋踩在厚重的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燈光明亮,似乎一切都如以往一樣,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可是綱吉知道,自己的感覺不會欺騙自己,他甚至沒有關好門,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靜靜地站在原地,思考并感受着這種靜默。
直到熟悉的聲音劃破空氣,落入他的耳朵。
“喂——!那個混蛋boss又跑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