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上

姬行涯原本都已将心上那件事忘了,可偏是箬欽的一問教他又忍不住在意。晚膳的時候姬鴻漸多少該是看出了姬行涯有心事,幾番旁推測敲,偏是姬行涯不肯說,姬鴻漸拿他沒辦法,便只得由着他去。

入了夜,姬行涯躺在床上等着入睡,可姬鴻漸卻是不似平時一般與他一道上床歇息,只說是另有事情要忙,要姬行涯先行休息便一個人出了房。

也當真是習慣了與那人一道睡覺,姬行涯一個人在床上竟是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他好奇姬鴻漸到底在忙什麽。

箬欽已經不用姬鴻漸費心,每日按時服藥就好;至于孟津,姬鴻漸也不大理會他,只每日吩咐紅櫻給他送藥;近來無名閣也沒有什麽客人上門,更沒聽紅櫻說有什麽事發生,照理說姬鴻漸該是沒有什麽要忙的才對。

如此翻來覆去,便是幾個時辰過去。

大抵也是到了近三更,姬鴻漸這才悄聲潛進屋裏。

姬鴻漸悄手悄腳的,沒發出什麽大的聲響,甚至到床上都是摸上去的。姬行涯假裝睡得正香,那人也未發覺姬行涯是在裝睡。

褪去衣衫裸着身子上到床上,那人緩緩躺倒,再小心翼翼地将姬行涯攬進懷裏。

男人的體溫隔着姬行涯的薄衫傳給了他的肌膚,姬行涯隐隐自男人身上嗅到了不屬于男人的胭脂香氣。

姬行涯心中一驚,腦中浮現過的,是那人與女子身體交纏的旖旎。

心口忽地便是一痛,那人大抵是感覺到姬行涯身子的僵硬罷,他以着頗低的聲音道:“涯兒,吵醒你了?”

他就沒睡着過。

姬行涯不得不佯裝作剛醒,他支吾着輕哼了兩聲,下一刻便被那人翻過身來。他額頭被姬鴻漸親了下,随即被男人更緊地攬入懷中,胭脂氣更重了。

姬行涯張了張唇,想問,卻不敢問,最後只得将問題吞入腹中。

他想,自己能問什麽呢?

問姬鴻漸這身上的胭脂氣是從何而來?問姬鴻漸……可是去尋女子歡好了?

問不得,他問不得。

姬鴻漸接連着幾日都是近到三更天方才回房睡覺,每每回房,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胭脂氣息,有淡淡的情潮氣息。

姬鴻漸大抵是沒有自覺,卻是瞞不過姬行涯的鼻子。

姬行涯問過紅櫻,問她姬鴻漸在忙什麽,可就連紅櫻也是莫名,反問他一句“閣主最近在忙?”。姬行涯與紅櫻也處了要有十二年,多少也覺察得出紅櫻有事瞞着他,不,瞞他對的不單單只紅櫻。

姬行涯不知道大家夥在瞞什麽,可隐隐間心裏有數,得以确認是因為他見箬欽有異色,于是趁機打探口風,好不容易才從箬欽口中得知的。

其實不出姬行涯的意料,不如說姬鴻漸忍了整整兩年,如今宛若去偷情一般背着姬行涯做那檔子事情才更叫姬行涯覺得意外。

姬鴻漸他夜夜去的,是多年前他帶姬行涯去見過的那名男寵。

一如多年前盛寵一時的女子,如今那名男寵據說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若非姬鴻漸下了令不許将這事傳進姬行涯耳裏,只怕那男寵今時今日還要張揚過分許多。

覺得一切皆在情理之中,可姬行涯又未免覺得不能接受,心中暗堵了一口氣,教他郁結難舒。姬鴻漸确實沒有義務為個兒子守一輩子身,可當初也是姬鴻漸親口答允他的,如今姬鴻漸說話不算話,教他舒不開心結。

入了夜,姬鴻漸又一次地走了。

等到姬鴻漸走了有一陣子,姬行涯這才起身,哆嗦着雙手穿衣。

仍是寒冬臘月,不過屋裏暖爐生得旺,不至于冷到這個程度。

姬行涯沒有批姬鴻漸送他的大氅,只在出門前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重新折回屋,提了床頭挂着的鐵劍便循着記憶去到那男寵的屋舍。

那男寵的屋舍好得很,雖小卻精致,姬行涯曾聽紅櫻說過,那是無名閣主母該住的地方,他昔日所住對的小破屋子自不能與之比較。

久違的淫聲穢語,姬行涯聽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為何,此番卻是心情難以平複。

他緊握着手中鐵劍,站在屋外聽着。聽得他難過非常,眼睛發疼,下身卻是不由自主地有了情動的反應,教他恨得厲害,幾是想揮劍斷去那不争氣的玩意兒。

男寵聲聲求饒,木床嘎吱聲陣陣,寒風蕭瑟間,下下停停的大學又下了起來。姬行涯覺得冷,覺得此地難堪,可那雙腳卻像是生了根,怎麽都動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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