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輝冷月下,一頭剪得長短不一的亂發仿佛滋長的刺荊,莊深咬着無色的唇,青黑的眼圈毫無氣勢,但那雙好看的桃花細眼中漸漸有了歇斯底裏,他幾番情緒湧動抖着下巴卻張不開口,梁琰目帶威嚴的凝視着他,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眼眶中逐漸蓄滿的水汽在開口的瞬間因調動面部肌肉而終于擠成水珠滑了下來,莊深扭開臉掩飾此刻的失态,眼珠子直直的盯着一塊地板,喉頭發梗:“不敢。”

梁琰頓時嗤笑一聲,扯住他的後頸拉近到眼前,壓迫着他:“還有你不敢的事?我正要跟你算賬呢,知道昨天喝的什麽嗎?”

“...”莊深倔強的仰着頭,眼睛通紅的回瞪着他。

“看來你是無知無畏啊,我昨天晚上去找你是不是多此一舉了?”梁琰忽的拉扯開他的睡袍系帶,莊深手腳無力,連砸在他身上的拳頭也跟撓癢似的,根本攔不住梁琰的動作,頃刻間就被扒光了遮體布,梁琰冷着臉一把橫抱起他往浴室去,頂燈‘啪’的打開,刺目的光芒照耀得晃眼,瘦削的身軀如同青天白日下被剝了皮的樹幹,一身白肉上青紫痕跡遍布,右邊臉頰腫着,脖頸上還橫着掐出的兩道指印。

“你做什麽,”莊深羞憤至極,正踢着腿掙紮又被梁琰撈起腿抱坐到臺上,一時想起前日的事來,以為梁琰又要發瘋,吓得臉色都變了。

“來,看看你自己,看看你這副樣子,”梁琰掐住他的下颌骨逼他看着鏡子:“昨天晚上你爽不爽?嗯?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麽樣子嗎,秦老師也許喜歡看你那副樣子,我是不是不該攪了他的好事。”

“混蛋,你混蛋!放開我。”

梁琰倒鬧出火氣來了,咬牙不依不饒,覆在他耳邊低語:“要我幫你記起來麽,你說梁琰救救我,梁琰幫我,梁琰,幹我...”

這些浪蕩淫話字字皆羞辱,莊深聽不得這些,不消片刻已滿面是淚,他捂住耳朵奮力扭開身體:“別說了...我不記得了...”

梁琰嘴角挂着一絲嘲笑,解開襯衣扣子給他看肩膀,上面三四個發紅的牙印,有一個咬破了皮,結着點點半幹的血痂:“深深,你知不知道自己高`潮的時候咬起人來真是沒輕沒重。”

莊深夾在鏡子和梁琰中間,像只受審的妖,四面罪狀籠罩着他,無所辯駁無所遁形,只會搖頭逃避:“我說了我不記得了!”

忽的,門被敲響,是陳阿姨擔憂的勸慰:“先生,他還病着呢,有什麽事改日再說罷。”

接二連三的淚珠把莊深眼角那顆淚痣沖刷得清晰無比,怨念與彷徨卻凝聚在那顆痣上不肯消散,莊深看着鏡子的雙眼從羞憤直至無神,他合上眼不忍再看鏡中那一身觸目驚心,只是睫毛縫隙裏還不斷溜出水珠,可憐得叫人不忍責怪。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捂着濕透的面孔蜷縮着手腳坐在石臺上,瘦弱的肩膀因抽噎一抖一抖,兩扇慘白凸出的肩胛骨活像落難的蝴蝶。

梁琰淡淡嘆了一口氣合臂攏住他:“別鬧了好不好?我這一大推事沒處理,為了給你出頭,秦家還要找我算賬呢。”說到此處放緩了語氣,勾住他的膝彎抱下來:“我背上被人敲了一棍子,你個沒良心的也不問問我傷着沒,一醒過來就只顧自己鬧脾氣,你看陳阿姨也向着你,給你撐腰,所以你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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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深兀自生着氣不搭理他,到了房裏掙紮着下地,撿起脫落在窗邊的睡衣穿上,看也不看梁琰一眼,喪着臉開了門出去,窩到三樓畫室去鎖上了門。

梁琰靠着門聽了一會兒,聽到他在裏頭擤鼻涕的聲音覺得好笑,敲敲門揚聲道:“方才來的是秦桢的親戚,不讓你見是為了你好,知道麽?”他倚在門上,漫口胡謅:“我背疼,打不過他們兩個,萬一他們見了你要尋仇,我攔不住。”

莊深坐在椅子上,翻個白眼鼻音濃重的叽咕了一句我才不信,梁琰那麽兇,誰敢來他家裏找事?想死不成。況且人是梁琰打傷的,尋仇也該尋梁琰去,可見扯謊。

“我去煮面,給你十分鐘再哭一回,十分鐘之後你不坐在餐桌上,後果自負。”

莊深氣得拾起手邊的一卷紙膠帶砸到門上,仗着一門之隔有安全感,大着膽子回嘴:“我就不下樓,你是不是也要拿棍子打我啊。”

門外靜了片刻,忽然一串鑰匙聲叮鈴當啷的撞着門把手,金屬門鎖內發出機軸插入的脆響,莊深猛地站起身,屏住呼吸盯着那門把手轉動,打開。

陳阿姨:“先生讓我喊你下樓吃面。”

莊深的心驟然從嗓子眼落回原味,腿肚子一軟:“知道了...”

悶頭吃面,筷子一攪翻出一顆荷包蛋來,莊深咽了口唾液,擡眼瞄了對面的梁琰一眼,見他竟神色如常,好似方才那場争吵只是一個幻覺。

梁琰悠悠擡起眼:“怎麽了?”餐廳燈光柔和,他彎了彎嘴角:“不吃粥,面也不喜歡吃?”

莊深被他柔情蜜意的語調弄得渾身不自在,方才還嘴饞那顆荷包蛋,現在對着它怎麽也下不去口,多日未進食的胃裏突如其來一陣翻騰,他慌忙推開椅子,捂住嘴直往衛生間跑去,趴在洗漱臺将吃下去的幾口面全嘔了出來。

病來如山倒,連梁琰也沒想到他這一回這麽嚴重,小鄭醫生大半夜的又跑來一躺,特特的與梁琰叮囑了病人要保持心情愉悅,否則一病未除,再添了厭食可就麻煩大了。

為此梁琰縱一連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午飯也要回家來吃。

午間,周助理領着程韻拿着一份文件去辦公室,果見老板又不在,暗自挑眉:“看來你得下午再來一趟了。”

程韻今早聽母親說了梁琰惹到二叔和秦家的那回事,不免憂心:“他人呢?”

“回家了,他最近中午都要回去一趟,”周楠請她坐下,見她疑惑又道:“哦,不是你們西邊那個大宅,就靠着公司的伊吾別墅,來回挺方便的。”

程韻忖度片刻,決定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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