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煮完五百個的粥,祁嘉感覺快要累趴下了,只想倒頭就睡。然而火頭軍和其他的普通士兵一樣,都是十幾個人睡在一個大帳篷裏通鋪,等他和青延進了帳篷,只見帳篷裏面的人有的睡覺,有的還在圍着一個碗賭博。
整個帳篷裏散發着各種氣味混合的味道,臭烘烘的。
祁嘉撇撇嘴,早知道該和青延去找個地方回倉庫睡一晚。
看來只能勉強湊合一晚上了,祁嘉找了個空位,想睡下,誰知道旁邊的那個漢子立刻拿自己的衣服占了位置,并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的空地。”
祁嘉于是再找一個空位,然而旁邊的人伸過腿攔住了他,還故意摳摳腳丫子,将腳丫子搓出的泥扔到那空位上。
顯然就是欺負新人罷了。
“你們兩個不是有能耐嗎,那就自己找地方睡啊。”軍頭道。
“是啊,外面有的是空地兒,還涼快還敞亮,你們去睡啊!”
一帳篷的人于是都開始哄笑起來。
“有什麽了不起的!去外面就去外面!”祁嘉道。說罷拉起青延的手就走,青延卻背着手道:“等下。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同事,我們這麽走了,将來還怎麽和各位同僚相處?”
“喲,小子,說話文绉绉的,看來你不會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吧?”
“公子哥過來當火頭軍啊!你該不會是家破人亡落到要飯的境地了吧!”
一時間,帳篷裏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
青延勾了勾嘴角,來到那幾個賭博的人面前,那幾個人都擡頭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見青延腳一勾,那賭博用的搪瓷碗就到了他手中。
“原來是個玩雜耍的!”軍頭道。
青延将碗中的骰子捏在手中,只聽他手中格格作響,然後緩緩松開手指,骰子的粉末就散落在地。
随即他手一揮,那只碗就飛了出去,镗然一聲,竟深深嵌入了帳篷一側的鐵鍋上!
“你們的頭是不是比這個骰子還硬呢?還是說好幾天沒曬到太陽皮癢癢欠收拾了呢?”祁嘉幫腔道,“我大佬可是武當派第一高手,一個人能打十個,你們這般态度,是欠揍嗎!”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時帳篷裏雅雀無聲。
半晌之後,軍頭忽然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危險,竟然壯着膽子叫道:
“喂!小子!你不要以為耍幾招狠的我就怕了你!”
青延反手一巴掌,竟将肥胖的軍頭扇得倒地滾了三圈!
“我聽說這火頭軍裏的頭領都是自選,并無官方的任命,現在這裏我說了算。有人不服?”
青延一掀衣服,潇灑的坐在長條板凳上道。
我擦!這是奪權啊!青延真是帥呆了!祁嘉心道。
“服,服,服!”有見風使舵的立刻道,其他人也紛紛跟着點頭。
“我已經幫你們燒好了水,現在所有人出去洗澡,你們是做飯的,自己髒裏髒氣,做出來的食物也好不了。”青延道,“今天不洗幹淨,就不能睡覺。”
“老大,我們這幫爺們都不習慣跟娘們一樣洗……”一個夥夫兵悻悻道。
“那就揍。”青延輕描淡寫的說。
這群人只得乖乖出去洗澡,然而那個被打腫了臉的軍頭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地痞,他又怎麽甘心就這麽被奪權,于是和一幹人出去後,便道:“你們這群豬,以後都要被那個小子騎在頭頂拉屎嗎!聽我的,咱們不能這麽便宜了他!他們也要睡覺,趁他們睡覺整死他們!”
于是他和幾個自己素來關系好的人把已經燒滿熱水的一個大鍋地下不停添柴火,直到柴火将一鍋水燒得滾燙。
一群人竟然擡着滾燙的大鍋沖入帳篷,沖着青延和祁嘉潑去!
然而坐在板凳上的青延頭都不回,只是一掌揮去——明明距離那鐵鍋還有半丈遠,隔空掌印已經深深陷在鐵鍋上!
一掌猛力使得鐵鍋裏的沸水還沒來得及潑出便已經調轉了重心,朝着那幾個人擡鍋的人翻了個!
只聽嘩啦水聲猶如瀑布落下,幾個人頓時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祁嘉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驚得是這群人竟然如此歹毒!驚得是青延竟然如此強!
他忽然覺得青延的氣勢很适合當帝王哎!
“害人害己的道理不懂麽?”看着被燙得滿頭水泡、滿地打滾的幾個人,青延道,“這是事故,對麽?祁嘉。”
“沒、沒錯!是他們自己手滑!”祁嘉連忙點頭道。反正這幾個人已經被燙的說不出話來了。
“那就報給軍部,給他們發撫恤金,送到附近的村鎮醫治。”青延道,“其他人繼續洗澡,不要耽誤了。”
于是之後,這火頭軍分部裏,再也沒有人敢和青延對着幹了。
然而這不意味着青延就能安穩當個火頭兵。大軍第二天開始行軍,過了三日之後,再次安營紮寨之時,火頭軍正忙着做飯,那個專門管軍紀的于國安突然帶了大批人馬包圍了火頭軍分部,氣勢洶洶叫所有火頭兵集合受審!
“這裏管事的是誰!”于國安吼道。
“是我!”青延圍着圍裙站了出來,于國安只是中級軍官,并沒有見過皇子,自然不認得青延,他打量了一番青延,冷冷道:“這幾天軍饷出了問題,軍糧明顯短缺,內務司查來查去,有人舉報是你們這個火頭軍部侵吞了不少軍糧,剛剛在你的帳篷裏搜到了賬本和銀票,看來你小子膽子不小!”
“賬本?!銀票?!這怎麽可能!”祁嘉在一旁大叫。這明顯是有人誣陷!莫非是王楚那個家夥?!
“大人,就是他!我看到他私下做賬,将軍糧拿去私自賣了!”一個火頭兵此時出來指認道,簡直是造謠誣陷,不知道他是被誰給買通了。
其他幾個火頭兵不願意惹事,都沉默不語。
“我們是冤枉的!”只有祁嘉大聲辯解。
此時一個年老些的火頭兵終于出來道:“長官,這位青軍頭是前幾天才來上任的,這軍糧短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可能是他賣掉的,您再仔細想想。”
原來青延看這老頭年紀大了,便對他照顧些,叫他從事輕活,而原來的軍頭欺負老頭,叫他幹最累最髒的活兒,老頭感念青延的恩情,于是出來指認。
那于國安也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他聽了這個老頭的證詞,又看那個方才指認的火頭兵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心虛,他想了想道:“既然不是你,那軍糧去哪裏了?兵士都喝了幾天稀粥了?!再這樣下去,沒等上戰場都餓死了!”
“三天之內,我會想辦法籌到糧食。”青延道,“若是三天後我籌不到軍糧,任憑大人處置!”
原來青延經過片刻考慮,意識到現在證明自己的清白已然不是一時能解決的,但是軍隊不能缺軍糧。只要軍糧的問題解決,那麽自己的罪名就算不去澄清,也可自然被忽略了。
“籌集軍糧?你好大的口氣!我倒想知道,你要怎麽籌?”于國安冷笑道。
“附近就靠着一個鄉鎮,我可以去鎮上收糧。”青延道。
“軍隊可沒有多餘的錢讓你拿去揮霍!你該不會想要趁機逃跑吧!”
“小人不需要軍隊出錢,請大人給我三天的時間!反正事已至此,大人不過是多等三天,若是信不過我,可以派人跟着我!”青延抱拳道。
“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軍隊只在這裏停留兩天,兩天之後你不返回,或者籌不到軍糧,我的手下就将你就地正法!”于國安使了個眼色,便有兩名帶着頭盔的精兵站出來。
那兩人于是押着青延去鎮上籌糧,祁嘉也主動跟了上來。
他們一路離開了軍營,約莫走出離軍營三裏遠,其中一個士兵摘了頭盔,和另一人一起跪下道:“拜見四皇子。”
“你們是誰?”祁嘉奇道。
“我們是絕影大人手下的影衛,是奉命來保護四皇子的。”那人道,“小人名叫影三,這是我的師弟,影四。”
“你們相信我沒有貪污軍糧麽?”青延道。
“那本賬本上的字跡,并不是四皇子您的手筆,一看就是誣陷。只是,殿下您和軍官立了軍令狀,要如何籌糧呢?不如我等去找太子殿下借錢,為您買糧。”影三道,他們方才已經搜過了四皇子的行李,發覺并無長物,作為皇子來說,簡直是一貧如洗。
這兩人是下面的影衛,在宮中走動,負責情報收集,所以知道很多宮中的秘聞,也知道四皇子是不受寵的皇子,想想也知道,四皇子這種落魄皇子,不會有多少錢。
“我覺得不用花太子的錢,我也有錢。”青延還有那日太監賄賂他的銀票放在身上。
“我也有錢幫青延。”祁嘉說着拿出自己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