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四排!
“你知道?”宋央抱着雙臂,好整以暇地問:“你連這個都知道?”
“那什麽姜妍我沒什麽印象, 但這個姓薛的我聽過。”藍毛兒撓撓後腦勺, 笑了,“我舅媽的娘家找過她打官司, 但是這個人,脾氣很大,恃才傲物那一挂兒的, 愣是沒有接。所以我二舅母提起這個人就恨得牙癢癢。”
“原來是這樣。”宋央點點頭, 又加了一句, “薛菲是咱們的校友。常春藤畢業。”
“學歷高就了不起咩。”藍毛兒不以為意地癟了癟嘴。
“不是。因為社會影響很好。”宋央微笑起來, “你說得對,學歷代表不了任何。這個學姐之所以可以入校園風雲人物榜, 是因為她打的幾個很知名的跨國界平權官司。”
“這樣喔。也就是說要有傑出貢獻才行咯。”藍毛兒嘟嘟嘴,“那這個姜老師,又是什麽原因?”
說到這裏,宋央卻走了一下神,默默低下了頭,不則聲。
藍毛兒本來對什麽鬼校志什麽風雨人物都沒興趣,就是怕小羊悶頭看資料太費神,這才拉着她出來說會兒話, 見她這個形景, 于是兩手撐在膝蓋上,屈膝仰頭問:“怎麽啦?累了麽?需不需要愛心按摩呀?”說完,特別賤地笑起來。她笑什麽, 太太絕對心知肚明。
宋央擡起頭來,卻一點也沒意會到,還是一本正經的:“不要,快點寫完,回頭跟你拼題。”
是的,拼題。
藍毛兒特別驕傲的地方在于,自己竟然成為有資格和太太拼題的人了!
先前小班長對她的訓練方式還一直是講解模式。好像扶着一個蹒跚學步的小孩前行。現在,大概覺得這個小孩終于長大成人,步履穩健,可以開始和她比賽跑步了。
雖然她一直懷疑宋央有在讓着她,不過,這種模式特別有助于開啓靈光一閃技能。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她發現自己的解題速度更上了一層樓。說實在的,先時她浪蕩不羁那會兒,只有玩游戲時腦速手速驚人,偶爾不逃課,在教室裏都是冬眠一般的假死狀态。
如今的藍毛,和昔日的上官瑾,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所以說,愛情的力量,何其偉大。食堂裏邊,藍毛兒喜滋滋地望着身邊慢慢吃飯的小羊,一本滿足。
宋央瞪她一眼:“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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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毛兒咧了咧嘴,只是不說話,眼神分外纏綿。
“……”宋央被看得沒了脾氣,低聲囑咐一句,“快吃飯。”
只這一句,藍毛兒便像得了将軍令的小兵一樣,轉過臉專心圍剿盤子裏的青菜。在宋大教官持之以恒的監督之下,她初步養成了每天吃蔬菜的好習慣,低血糖發作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這是宋大教官按照科學理論解釋的。
她這一解釋自然是為了反駁藍毛兒的歪理邪說:“因為小班長太甜了,我每天都吃,低血糖就不會發作。寶寶,我是你的藥,你也是我的藥。誰也離不開誰。”
随着春天的流逝,藍毛兒的成績日益提高,節操卻日益減少,以至于到了無限接近于零的地步——每天都在無下限撒嬌撒癡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只為揩油小班長。而宋央把她負責的校志部分編纂完了之後,還馬不停蹄寫了三篇生物小論文,都是很細微的切入點,與教材上的知識已經沒太多瓜葛了,因此查了許多資料。
閱覽室裏,藍毛兒趴在自己的考卷上,眼睛卻觑着小班長走筆如飛的手指,看得悶悶不樂:“寶寶,你不是保送的物理系麽,幹嘛要花這個心思與時間?”
宋央将稿紙翻了一頁,嘴裏說道:“我喜歡啊。”
“你該不會…”藍毛兒坐直身體,瞪大了眼睛,“該不會……”
宋央終于從資料堆裏擡起頭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怎麽?”
“你該不會要修,修那個什麽…雙學位吧!”藍毛兒好似被焦雷劈中一般,她設想的大學生活是各種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花前月下。差不多模拟結婚同居過日子的。要是小班長修雙學位去了,那還有什麽時間談戀愛哦。
宋央定定地看着她,“你還知道雙學位?很好,你可以修一個。”
藍毛兒撅了噘嘴:“我沒興趣啊寶寶,我只對你有興趣。大學什麽的無所謂的,我只要在我太太這裏每學期都得滿分就好了。”
“不行。”宋央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麽?!”藍毛兒氣鼓鼓地,“學習就那麽重要?”
“對。”宋央只有一個字送她。
“我要是挂科,你還要不要我?”藍毛兒小心翼翼問。
宋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說呢。”
上官瑾覺得脊背一寒,趕忙埋頭刷自己的題。眼淚流滿了心田。聽古時候的神話傳說,那些男子為了求得女神做配偶,西方的男主角被要求拿到金羊毛摘到金蘋果,東方神話就是些什麽東海龍王角千年瓦上霜之類,總之都是些不可描述不可達到的。她覺得自己現在差不多是那個境地。
高考七百分放在半年前她不敢想,現在卻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信心了。畢竟最近的一次月考六百七十四。還差三十來分。如果人品爆發的話,誰知道呢。
但是要大學四年一直保持這種勢頭?自己做得到麽?
她很懷疑。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覺得和小班長的天性好學不一樣,自己骨子裏就是個向往自由和散漫的人。對于科研和學術之類的東西絲毫不感冒。
不過,好容易死乞白賴跟小班長去了那所大牛校,如果只是不挂科,多一份浪費的話,也會遭受不少白眼吧?顯得很雞立鶴群啊喂!
她這樣胡思亂想着,小班長那裏已經完工,放下筆,伸了一個懶腰。
被小羊發出的輕微咩咩聲吸引過去,腦海裏的思緒頓時亂了,兩道黏黏糊糊的視線,把小羊從頭看到腳,再從腳往上看,看到胸口那裏,心內一動,擡手摸上了小班長的後背。
“你幹嘛。”宋央臉色一寒。因為察覺到轉學生的爪子落在的內衣扣的位置摸索。
“嘻嘻。”藍毛兒臉上滿是促狹的笑意,“四排!寶寶真會長。我真有福氣。”
宋央皺着眉頭,“什麽?”
藍毛兒将爪子撤下來,咳嗽兩聲裝個君子,“對了小班長,今天做完實驗下來,看見科技樓的大天井裏邊,好多白色的香花,那個是什麽?”
“栀子啊。”宋央嫌棄地看她一眼,“這個都不知道。”
“我有這麽厲害的太太,我什麽都不需要知道啊。”藍毛兒一臉嬌羞,“我只要做一個可愛的小傻瓜就好了。”
“對,暈血的小傻瓜。”宋央開了嘲諷。
這個虐梗,還要追溯到一個多月前,高考體檢的時候。由于是頭天晚上十點就不許吃東西,早上也要空腹,到了抽血那個環節,藍毛兒被紮了一針就暈了。吓得一幫子人都作鳥獸散。
抽血的阿姨也吓壞了,抖抖索索地道:“這孩子是暈針還是暈血啊,啊!”
幸虧宋央就在旁邊,往她嘴裏塞了糖,扶她到旁邊的椅子上休息。
不一會兒這藍毛兒睜開眼睛,第一句就是:“老婆,我不行了,需要一點人工呼吸!!”
藍毛的眼力價不錯,去做個實驗就注意到了白色香花。栀子和廣玉蘭差不多是振華的“校花”。每年,當栀子在校園裏盛放,彌漫在空氣裏的、那種近乎腐敗的甜香,便預示着高中三年級畢業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宋央推開窗戶,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陷入了更加不可言說的情緒裏。轉身去講臺上,把黑板右上角的倒計時天數改成了“16”。
六月三號布置考場,驗收合格就進入考前養精蓄銳的階段,也即是說,上課時間不到半個月了。
高考前的最後這段,她最擔心的,就是大家的身體健康和心理狀況。明明就是個班長而已,卻比班主任還操心。每天密切注意有沒有同學出現反常情緒。萬幸,大家都很穩。
只有一個小同學,平時絲毫不得家中眷顧,大考當前,家長卻突然噓寒問暖,還送中藥炖雞來給孩子補身體。搞得人受寵若驚之餘,平添了幾分緊張。
點點私下裏點評很毒辣:“要關心呢,早點開始呗,現在臨考前了,來這麽一出,也是十分惡心人了。見過臨時抱佛腳的考生,沒見過臨時抱佛腳的爹媽!”
小葵和黃晶晶一幹人等都在旁邊投了贊成票,表示這種突如其來的溫情還不如沒有。
宋央除了仔細觀察,謹防不測發生之外,還采取了好幾樣考前措施,比如和老梁提議,用班費加購預防藥品,從一個月前開始,早自習前大家集體跑五圈…
時光一如既往,不為任何人稍作停留。轉眼就到了布置考場這一日。宋央帶着當天的值日生最後一次在教室裏灑掃布置,完了讓老梁來驗收。
老梁視察了一圈,看着她,突然淚眼花花:“宋央啊,都說做老師的喜歡說一句話,‘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但今天我私下對你說一句實話,‘你們是我帶過…最好的一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