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溫子衿合上書，臉頰還有些許紅暈未曾消退，先前堆積在心中的困惑也逐漸消散，眼眸映出暖暖的笑意喃喃道：“如果是真的話，那這豈不就是心有靈犀？”

那外頭有些刺眼的日光落在衣袍上曬得有些許燙人，溫子衿收拾書本，突然想回府了。

現在還早，說不定還能聽葉姐姐講一段精彩的經文。

這般想着溫子衿便忙将先前搬下來的書本歸還原位，而後提着書箱便出了藏書閣。

轎子有些許搖晃，溫子衿靠着轎子指腹輕搭在那辟邪囊上。

小布袋佩戴在身旁也有好幾年了，平日裏格外的愛護，外頭看起來仍舊很是嶄新。

從溫府前堂入後院，溫子衿将書箱交由侍人，而後便往那偏院裏走。

原先的激動焦急突然又忐忑了起來，溫子衿遲疑地踏入偏院，那庭院裏的花草開的正盛。

亭內端坐一女子，此時已是臨近黃昏，昏黃的日光照的那身墨色裙裳染上些許暖色。

往日裏宴會，溫子衿見過女眷們多是會抹些胭脂水粉，就連娘親有時也會稍稍的打扮一番。

葉姐姐好像從來都沒用過，可臉頰仍舊白皙透亮的很，就連見過許多女眷的娘親也曾贊嘆葉姑娘長的是極好看的。

“小公子怎麽突然來我這了？”葉染見那離亭院不過幾步遠的少女發呆似的停下不動，便只好出聲。

“嗯，子衿方才從學院回來，想着葉姐姐今早說講解經文，所以子衿就來了。”溫子衿邁步入亭院，正經坐于一側。

因着來得及，甚至連口茶水都未曾喝過，那抿緊的唇微微有些泛皺。

葉染伸手倒了杯茶水遞至那方說：“經文總是會講的，小公子不必着急。”

溫子衿接過溫熱茶水彎着眼眉笑道：“多謝葉姐姐。”

少女笑得燦爛，小口的抿着茶水，這般年歲正是天真爛漫時。

“今日要講的不是那本經書裏的經文，而是別處關于巨蟒的一段傳聞，小公子可要聽？”葉染指腹碰住茶盞輕聲詢問。

對面的溫子衿卻有些面露懼色，顯然是沒想到今日葉姐姐要講的居然是關于巨蟒的一段傳聞。

這，真的是跟葉姐姐心有靈犀嗎？

葉染自然也看的出來少女神情變化，不過仍舊開口說：“那我便開始講了。”

溫子衿來不及說些別的，只得配合的點頭，整個人緊張的很，生怕是個吓人的傳聞。

“大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時的人還很少，并沒有像如今這般建設城池聚集在一處……”

人們多是狩獵采果為主，雖沒有城池，不過是以部落聚集一處。

葉染一直在人間游歷，每每臨寒冬時便會提前回深山，用以準備長眠數月。

那深山裏有一較為大型的部落，其中有兩個少女她們自幼相識，經常會私自結伴采果捕獵，甚至經常會去別的山區裏探險，兩人關系一直都比旁人親昵的很。

這種親昵關系一直到兩少女到婚配年齡時發生了變化。

部落時常會有少年帶獵物求偶，其中一少女答應少年，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同另一少女永遠待在一起。

可另一個少女卻當夜裏賭氣跑出部落，黑暗裏山林野獸橫行，自然是十分危險。

葉染微停了停語速，只見對面的溫子衿眼露期待地望着自己問：“巨蟒出現了？”

“嗯。”

那巨蟒盤踞于山洞休息，那少女闖進來，當場被吓暈了過去。

後來部落尋來的人自然也發現這山洞，以為是巨蟒傷了少女，紛紛投擲火棍和石箭進攻。

巨蟒不得不躲避進攻，整個山洞開始崩塌，碎石四處墜落，場面兇險的很。

出來尋人的少年救出那昏倒的少女，可少年卻被碎石擊中受了重傷，眼看就要奄奄一息。

昏倒的少女醒來知道這事之後很是愧疚，便獨自去懸崖峭壁采藥草，可此後卻再也沒有消息。

整個部落的人都猜測少女應該是途中遇到野獸，估計是沒命了。

原先兩位的少女便只剩下那有婚約的少女獨自照料傷重的少年。

“那巨蟒呢？”溫子衿後知後覺發現這故事好像不怎麽吓人。

葉染握着水杯淺飲了小口應道：“巨蟒自從上回被打擾了清靜，便尋另一處更為人跡罕至的險境，沒成想卻又遇到那采藥的少女。”

溫子衿滿是緊張的望着葉染，那彎彎的眉頭因擔憂而有些皺了起來：“啊，定然是巨蟒吃了那少女！”

話還未說完，倒是先被定下結局了。

那少女好不容易摘到藥草卻從懸崖峭壁掉了下來，從山洞裏曬日光的巨蟒無意間接住這少女，并且将少女安全的放下。

大抵是知道巨蟒不傷人，少女誤以為巨蟒是山神，便求助山神将藥草交于部落。

“原來這巨蟒不吃人的嗎？”溫子衿困惑的問出聲來。

葉染點頭認真地應：“人骨頭多又沒有肉，還不如家禽野獸，再者巨蟒通人性，自然也不會随意殺生。”

溫子衿彎着眼眉不禁笑出聲來說：“它真是條好蟒！”

額……

這般誇贊，真是讓葉染有些不太适應。

雖然這本來就是用來安撫眼前這膽小的人，若是心中不懼怕，那夢裏便也不足為懼。

“為什麽少女自己不把藥草帶回去，反而拜托巨蟒呢？”溫子衿一臉認真地詢問。

葉染收回神應：“因為少女知道如果救好那少年，另一個少女便會同少年成親。”

溫子衿困惑地說：“她為什麽不準她的好友成親呀？”

若是從前葉染定然會說人的占有欲作祟，所以不允許同他人分享。

現如今葉染細想，那少女應當是對那位已有婚約的少女有愛慕之情。

愛慕之情，真是件複雜的事情。

葉染抿了口茶水，不知如何同這好學求知的人解惑。

本以為那日夢裏見到的景象是她的心思，加之近些時日她總是神情恍惚，好似迷路的小羔羊，看着讓人擔心的緊，所以葉染才想着借這個故事疏導開通。

可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想了。

這人分明就是個孩子，哪裏懂什麽七情六欲。

“假若溫夫人突然又多了一個孩子，小公子如何設想？”

溫子衿有些懵，思量過後便應：“子衿會高興，不過也會有點難過，可能會有些不開心。”

葉染輕眨眼眸應：“那位少女便是如此。”

假若她不懂，那還是一直不懂的好。

情之一字，太過坎坷，歷來葉染所見所聞皆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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