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近日楊府氣氛有些緊張,柳安安小院外,多了兩個小厮一個婆子。

粗壯的婆子且不提,那兩個穿着楊府下人衣服的小厮,她分明記得在暴君的侍從裏見過。

如今卻是來給她磕了頭,說是跟在她身邊伺候。

柳安安開始還猶豫在想,是不是暴君把人送來保護她的。

畢竟前些日子,她都送上門了,伸出手挨打,那人也只是……輕輕在她掌心拍了一下。

不重,甚至有些玩笑的意思在其中。

她總覺着自己在暴君跟前的待遇,比之一個月前,好太多太多了。就連暴君派人保護她這種都敢假想。

而且……

這些日子,暴君都不讓她在書房裏伺候,只每日喚她去,問問她傷勢好得如何。

養了大半個月,柳安安身上的傷基本都好了。

今日她去書房,行禮後等暴君繼續問她傷勢,沒料着,暴君從長案上扔過來了一個東西,直接落入她懷中。

柳安安手忙腳亂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張請柬。

“公子?”

她有些疑惑。請柬的上封,是姜刺史。

“三日後,你随我去刺史府赴宴。”

褚餘又扔了一樣東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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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安安這次反應快,一把接住。

卻是一把鑰匙。

“讓楊夫人帶你去東跨院,自己去挑選。”

柳安安捏着鑰匙,有些想說什麽,又不敢說。

暴君真的是霸道,住到人家家裏來,還把人家的鑰匙都拿來。

還給了她。

當日過了最熱的午後,楊夫人如約而來,帶着比上次更親熱的笑,挽着柳安安的手,請她去後院的東跨院。

說是東跨院,鑰匙開了門,裏面的布置不像是住人的,反倒是放了些東西。東西不算多,許是知道有人要來看,所有的櫃子箱子全是打開的。

門一開,楊夫人讓開位置,笑吟吟請柳安安詳看。

“這些都是前段時間,姑娘養病的時候,公子特意吩咐給姑娘的。我比姑娘年長幾歲,就自作主張,替姑娘選了布料繡花,做了幾身衣裳,姑娘瞧可還有看得上的。”

一間房子,整整齊齊擺放着幾鬥櫃子和幾口箱子,開着的,都能看見顏色花紋各異的不同衣裙。

柳安安眨眨眼。

往日在王府,她可都沒有見過這種多套成衣挑選的場面。

義母說,小女兒家不能挑選,會折了福氣。一般都是做好後,請嬷嬷專門送來給她。

能自己在這麽多衣裙裏挑選的機會可不多呀。

柳安安眼睛亮晶晶的。

再聽楊夫人說,是公子吩咐的,她耳廓有些微紅。

這、這想必就是小妾待遇了吧。

那她可不能辜負暴君如今對她溫和的态度,随他出席,可不能給他丢臉。

秉着這個想法,柳安安認認真真在其中選了一身衣裙。紅襦黑裙,與她往日打扮不同的氣質。

楊夫人親手替她簪發,鬓間簪着根金步搖,看起來成熟穩重些。

打扮完畢,柳安安想了想,從箱子裏找出來一根金紅刺繡的宮縧,束在腰上。

暴君,好像很喜歡她細腰的模樣。

嗯,她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那就,那就稍微遷就一下他的喜好吧。

三日後,柳安安随着褚餘的馬車一起出發。

她上了馬車,乖巧行了禮,剛坐下,褚餘手中的茶碗就放回小幾上,眼神落在她腰間,晦暗難辨。

“腰上怎麽系上東西了?”

小姑娘的腰肢本就細。前些日子說她胖,別的地方稍微有肉了些,腰肢依然纖細如舊。如今她穿着齊腰襦裙,黑色的裙頭繡着花瓣,緊緊勒着腰肢最細的一圈,上面綁着一根金紅色的宮縧,垂在她裙身上。

引得他一擡眼就只能順着看到她腰。

這樣可不太行。

“就……就……好看。”

柳安安低着腦袋,手指絞着宮縧。

她才不能說,是為了讨好他。

馬車裏沉默了片刻。

“解開。”

男人的聲音裏是不容拒絕的威嚴。

柳安安猛地擡頭。

她聽錯了?為什麽要讓她解開宮縧?

哪怕只是腰間系着的一根宮縧,可是女孩子家家身上的衣飾,怎麽就能随便解開。

當着他的面解開腰間的宮縧,和當面寬衣解帶有何區別!

“不要。”

她第一次,慫慫的小聲反駁。

拒絕暴君,這可不得了!她時不時悄悄擡眸看,小心警惕對方會不會把她扔下馬車。

褚餘似乎嘴角翹了翹。

然後。

他直接伸手落在她腰間,捏住宮縧的一條,輕輕一拽。

“啊!”

柳安安反應慢了一刻,那根宮縧瞬間從她腰間解開,落在他的手上。

細細的一根宮縧在男人的掌心把玩,讓柳安安瞬間紅了臉。

她咬着下唇,急得想要搶回來,對上男人的視線,腦子清醒過來,不敢。只能委委屈屈盯着那根宮縧,癟着嘴生氣。

刺史府今日設宴,宴請的不只是褚餘,唯獨褚餘的馬車停在正門,常年關閉的刺史府大門兩側開啓,姜刺史親自前來相迎。

姜刺史見到楊府馬車,提着衣擺走下臺階,恭恭敬敬一拱手。

“多謝楚公子賞臉,寒舍今日蓬荜生輝。”

姜刺史弓腰伸手,等褚餘從他面前走過時,一根金紅色的宮縧在他腰間輕晃。

姜刺史不着痕跡揉了揉眼睛。

他看錯了?

柳安安滿臉通紅,低着頭心虛地給姜刺史行禮,生怕被問,腳步匆匆。

刺史府很大。設宴的地方在前院。來往的賓客大多已經在筵席落座。

左邊是花圃,右邊是假山流水,石板小路來往仆從穿梭。

男客和女客分作兩處,女客在花圃的另一側。

柳安安氣鼓鼓跟着暴君走到一半,就被丫鬟攔下來,請到另一側了。

一路走來,香粉味濃郁。

女客這邊的布置比之男客處,要精細上兩分。筵席之間各有趣味,入座的都是各家女眷,刺史夫人一一問候談笑,請入席間。

柳安安被丫鬟領着走來時,年過四十的刺史夫人笑容僵了僵,然後上前來,語氣敷衍。

“柳姨娘吧,瞧着是個标志美人,快些坐。”

柳安安給刺史夫人笑了笑,第一次被喊姨娘,她心中有些怪怪的。

女客的筵席安排。主位是刺史夫人,右側單獨設立了一個位置,如今坐着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其餘座位大多坐着盤了發的夫人們。

柳安安順着刺史夫人手指的位置,是女客最外邊,靠近來往小路的角落。

那兒的左右和對面,都坐着比她大不了兩歲,煙視媚行的女子。

她入座後,右側的粉腮女子擡袖側過臉來看她。

“你就是楚公子的妾?京中貴人的妾,果然和我們不一樣。柳姨娘長得真好看,讓人憐愛。”

說了話,柳安安才知道,左右和對面的,都是妾。

前面盤了發的,穿着端正些的,都是正頭娘子。

柳安安捧着茶碗小口潤唇。

妻妾有別,這樣安排挺好。就是她有點點臊得慌。

刺史夫人右側的姑娘在給夫人們表演茶藝,柳安安坐得遠,看不清,只聽右側那個粉腮女子喋喋不休,說是姜夫人的娘家侄女,許是年紀到了,現在一直推出來見客,等着有哪位夫人相中了前來提親。

柳安安摩挲着茶碗。

其實,她還未及笄時,義父也曾說過,等她及笄後,他親自選些人來,讓柳安安親眼相看,挑一個如意郎君。

她垂下眸。

如意郎君是沒有了。她也不是正頭娘子。

前面的夫人們在說笑,只坐在最後的夫人一直跟前側的夫人說話,不曾搭理身側的那個妾半句。而幾個妾,都圍着柳安安讨論她的衣裙金步搖。

隔着矮矮花圃,對面的男客已經推杯換盞,柳安安悄悄擡頭,瞧見褚餘坐在主位,姜刺史在側陪坐低語,他把玩着酒杯,漫不經心聽着。

柳安安悄悄嘟起嘴。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

前面不知道在說笑些什麽,忽然,那粉腮的女子推了推她。

“州判夫人叫你!”

她擡眸看去,和姜夫人坐得很近的一個夫人的确在看向她,打量的視線,令人不喜。

那夫人擡高了聲音。

“柳姨娘,我家的妾今日沒帶,你過來,給魚去個刺。”

筵席間說笑聲戛然而止。

柳安安捏着茶碗,錯愕地睜大眼。

讓她去給魚剃刺?把她當丫鬟使喚嗎?這位夫人好失禮!

她可不能去!去了,就給暴君丢臉了!

只是她還想不出什麽拒絕的話,急得漲紅了臉。

花圃另一側,坐在主位的男人一直漫不經心瞧着這邊,見他的小姑娘都急紅了臉,拒絕的話都說不出,輕哼了聲,不輕不重放下酒杯。

“姜刺史,我家愛妾吃魚不喜刺,給你夫人個臉面,讓她伺候吧。”

兩處筵席徹底靜寂下來。

一張張錯愕的臉,驚訝的眼神,齊刷刷落在柳安安的身上。

柳安安耳廓紅了,她強行裝作淡定,只心中按捺不住。

他……

姜夫人大吃一驚,緊接着,姜刺史淡定起身拱手:“多謝公子賞賜,內子定會好好伺候柳姑娘。”

姜夫人卻大吃一驚,下意識推辭:“州判董夫人伺候可好?”

褚餘懶懶擡眸,那州判夫人已經呆如木雞,眼神惶恐。

他輕嗤。

“她不配。”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有一點點被保護到,嗯,一點點哦

紅包繼續撒,寶寶們還請多多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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