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不會要因為那麽一句随口的話, 喪命于此吧?!!!
這個死法她萬萬沒想到也絕對不想要啊啊啊!!!
柳安安在這一刻被激發了全部求生欲, 身邊的宮女還來不及拉她, 她已經腿一軟手抱頭直接就地滾了一圈。
殿內亂糟糟的一片,尖叫聲連成一片。柳安安幾乎被刺激的耳鳴, 耳朵嗡嗡轟鳴外,她聽到了耳邊什麽東西破碎的清脆聲。
還有褚餘難得壓不住的厲聲。
“保護好她!!!”
身側淩亂的腳步,還有撲在她身上的幾個宮女丫鬟。
柳安安趴在地上的時間很短,幾乎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身上的幾個宮女被推開,一只手用力抓起她,男人略顯焦躁與暴戾,眼神異樣的兇狠。
“傷到哪兒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按着, 飛快确認着她身上是否受了傷。
剛剛距離太近了。
誰也不知道那揮舞下來的簪子,究竟落在了什麽地方。
柳安安幾乎是被他按在懷裏。
她也有些懵,渾身都在抖, 趴在他懷中半天, 才顫顫巍巍的找回了聲音:“……沒有, 沒有傷到。”
她剛剛躲得特別快。
“虧着陛下扔來的酒杯打歪了三皇妃的手!不然美人當真要受罪!”
郡青從地上爬起來後, 一臉後怕。
原來是這樣嗎,她還以為她躲得夠快。
太危險了。
她嗓子都發幹。
無妄之災,忽然就這麽降臨, 她的小命幾乎是頃刻間就要被奪走。
再也不敢瞎說話了。
她趴在褚餘的胸前,男人的心跳是與以往不同的強烈,是那麽急促。
他, 他也在害怕嗎?
柳安安努力擡起頭。
男人的下颌緊繃,他身上的怒意,幾乎能讓身邊每一個人都感受到。
殿內已經全部都無聲跪下了。
侍衛壓着三皇妃,三皇妃手腕腫着,簪子落在地上,她跪在地上痛哭。
“你都知道保護你的孩子,我也是要保護我的孩子!”
褚餘眉峰緊鎖,滿面怒意,只恨不得将她一腳踹開。
“你口中的保護,只不過是受了外人教唆的胡亂行事!”
“來人,将犯人趙氏押入大牢,擇日處以極刑!”
這一場家宴注定是不會繼續下去了。
三皇妃哭得涕淚滿面被拖走。
宗室不敢走不敢留,依舊跪在地上。
柳安安腿軟,根本站不穩。
簪子在她眼前閃過的那一瞬間,銀光差點刺入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吓人了。
褚餘直接将她打橫抱起,大步離開殿內。
“凡今日攔在柳美人面前者,賞。逃走置美人于危險者,殺。”
這是柳安安第二次進安晨殿。
褚餘抱着她一路直接進了正殿,立即喚女醫來給她看看。
兵荒馬亂的一番,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毫發無損。
柳安安躺在床榻上,先是宮女們檢查了一番。
衣裳的袖子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十分鋒利。像是躲閃不及時,被簪子劃破的。
這可不是一道溫柔的痕跡,若是劃在她的身上,必然是血流不止。
手肘臂腕蹭的一大片烏青,還有膝蓋上的擦痕。
等女醫來時,這些小傷都已經暴露了出來。
“回禀陛下,美人,柳美人身上的擦傷撞傷略多,好在不嚴重,休息幾日即可。”
女醫檢查的比宮女還細致,傷到哪一處,看的清清楚楚。
“柳美人若是還站得穩,不妨去湯池先泡一泡,小的給美人上藥。”
柳安安身上的外衣已經被剝了,她想着休息了一會兒了,也沒有剛剛那麽心慌,點了點頭:“我能站得穩。”
“緩一緩,過一個時辰再說。”
褚餘卻否了。
女醫行禮後,去了外殿準備膏藥,宮女們見着這番情景,也跟着悄悄退了出去。
殿內只有柳安安和褚餘。
柳安安縮在被子裏,只露着一張小臉。
無精打采地,還帶着後怕。
褚餘在她額前彈了彈。
“吓壞了?”
柳安安嘴一癟。
她這個時候,最不能哄了。
一哄,就委屈大了。
“嗯……”
她鼻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我差一點點,就死掉了。”
“別胡說!”褚餘又在她腦門彈了彈,這次用的力氣大了些,疼得小姑娘縮脖子。
“有我在,還能真讓你送命?”
柳安安往被子裏縮了縮,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充滿了不信任。
這一場禍事,不就是暴君帶來的嘛。
對她而言,就是無妄之災呀。
褚餘眯着眼,看着她這小模樣,氣笑了。
“沒良心的小壞蛋。”
柳安安想了一會兒,才想到為什麽褚餘說她沒良心。
三皇妃朝她襲擊過來時,褚餘還在高高臺階上的寶座,只能投擲出酒杯打歪三皇妃的手。
只是在她趴倒之後,這個男人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她的身邊。
那麽危險的境況,人人該避開的時候,他以九五之尊,親來救她。
好像,他是真的很在意她,緊張她。
柳安安從被子裏伸出手,拽住了褚餘的衣角。
“對不起,我錯了。”
她讨好着搖了搖手。
這一場禍事中,他是真的在保護她。
嗯,她剛剛不該沒良心。
男人擡起袖子,袖子上還捏着小姑娘的手指。擡高,她跟着伸直了胳膊,放低,她也放下胳膊。
總之,不松手。
就這麽一點力氣,輕輕一彈就能讓她松開。
偏褚餘掙紮不開。
“罷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個小壞蛋。”
柳安安收回手,不滿地嘟起腮幫子。
好氣哦。
她才不是小壞蛋。
暴君又瞎欺負她了。
反抗不了。她忍。
沒想到下一刻,褚餘擡起袖子,在柳安安面前晃了晃。
“報複我?”
柳安安聽不懂,定睛一看,臉都紅了。
暴君的袖子上,小小的一個手掌印,全是灰。
她的手,她的手居然這麽髒?
全是灰!
還捏了褚餘滿袖子!
柳安安羞憤,伸出手想拍掉灰,想到自己手是髒的,不敢動,只能埋着頭,悶聲悶氣道歉。
“……我錯了。”
一個髒手印,他不在意,就是想看看小姑娘這幅小模樣。看到了,心滿意足了。
“老老實實在這裏休息,一個時辰後我回來。不許下床。”
褚餘交代了一聲,起身離開。
柳安安目送褚餘離開後,宮女們魚貫而入。
“美人!”
郡青女官取了濕帕子來,細細給柳安安擦了擦手上沾的灰,不住的後怕。
“今日要不是陛下反應快,美人當真危險!”
柳安安當時急着保命,周邊一切都沒有注意到,她只知道暴君反應極快,卻不知道當時的場景。
“他……他反應很快?”
“那是自然!”郡青女官素來沉穩,這次都忍不住,“當時三皇妃朝着美人刺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美人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動,是陛下第一個反應過來,打歪了三皇妃的手。之後美人躲避,才能躲避的順利。”
柳安安垂眸。
原來,他是反應最快,最先來救她的那個。
柳安安攤開已經擦幹淨的五指,伸展,蜷縮。
“美人可千萬記得要與陛下好好道謝。”
柳安安悶着聲:“……會的。”
她欠他的。
天牢裏。
單獨關押起來的三皇妃跪在地上,一直在哭。她一邊哭一邊叫罵,全然看不出身為皇妃時的禮教。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婦人。
鐵栅欄前,男人的一雙靴映入眼簾。
三皇妃猛地擡頭,高高在上的帝王就站在牢獄門口,他的袖子上,甚至還帶着一個可笑的髒乎乎小手印。
一看就知道是誰。這個男人,居然也能容忍。
褚餘靜靜站在那兒,一雙眼落在三皇妃身上,說不清究竟是如何。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褚餘,你當真是個惡鬼!早些年,我只恨你怎麽沒有在那一次中死去!”
她越來越瘋魔,爬起來伸手試圖穿過鐵栅欄。
“褚餘!你別忘了,當初你險些死在外面,是我!是我去告訴了姚太傅,姚太傅派人将你從豺狼下救出的!”
“你殺我丈夫,我認了。你們天家兄弟為了帝位,相互殺戮又算什麽。可你萬萬不該連一個一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褚餘,你這惡鬼,你沒有心,你生下來時,就該跟你的惡鬼娘一起去死!你不配活下來!”
褚餘一直任由她叫罵。
眼神冷冰冰,像是看一個死人。
“你兒身邊的乳娘,是申王派來的。每日吃了毒,讓你兒喝摻了毒的奶。伺候他起居的丫鬟,是孫超的人。你兒搖籃裏藏有一根針。他夜啼不止,日日叫痛,是你陪嫁丫鬟所為。近日病重,是屋子裏點的香。”
三皇妃徹底呆滞了。
“你,你在說什麽?”她不可置信地搖着頭,“你騙我,你騙我……這不可能!”
褚餘冷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過于清醒,也過于讓她感到刺痛。
不……
不是真的。
三皇妃拼命搖頭。
“她們都是看着我兒出生長大的,她們不會這麽做。是你,要殺我兒的人,只有你!”
“愚不可及。”褚餘懶得與她費口舌,“你兒若死,于朕毫無益處,卻是一個很好攻擊朕的把柄。”
三皇妃軟軟跌在地上,眼神潰散。
“你曾對朕善心過,朕也善心還你。”褚餘的視線落在軟癱在地的三皇妃身上,有些複雜,“朕,本不欲殺你。”
三皇妃心髒狂跳,猛地盯緊褚餘袖子上的那個灰色手印。
下一刻,褚餘的聲音冷了幾度。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她出手!”
“朕,絕不容忍。”
柳安安趴在床榻上,湯池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就等着時辰到,去沐浴。
殿外的宮女忽地跪了。
“陛下。”
他回來了?
柳安安坐起身,這才沒多久,疼痛感已經出現了,她皺着眉,忍住了龇牙咧嘴的沖動。
男人身上披着一條黑色的鬥篷,解開後扔給宮女,大步而來。
他渾身帶着一股陰冷的寒氣,一靠近,凍得人發顫。
柳安安總覺着這麽重的寒氣,可不是外面的夜風能染上的。
男人剛剛離開了半個多時辰,去哪兒了。
“還算乖巧。”
男人冷冰冰的手直接塞入柳安安的後頸,凍得她縮着脖子差點尖叫。
他滿意了。一身的冷氣褪去,多了一絲鮮活的氣息。
果然,回來看見她就好了。
柳安安眼淚卻差點飙出來。
他的手,好冰。
握着鐵了嗎?!
“我不要跟陛下說話了,我要去泡湯池!”柳安安氣鼓鼓偏過頭。
一回來就欺負她。
暴君最壞了!
褚餘卻心情好了很多,耐下心坐在床榻邊,替她掀開被子。
“去吧。”
柳安安盯了他一眼,然後爬起來就想跑。
啪嗒。
直接摔在被子上。
柳安安這次是痛地眼角挂起了淚水。
“讓我看看。”
褚餘坐在床榻邊,眉頭緊鎖。
他的手按在柳安安的腳踝上。
小姑娘的腳踝細,不若他手握一圈。
剛握住,她就嘶了一聲。
腳腕一圈都腫了。
先前讓女醫檢查的時候,居然忘了這裏。
“好疼……”
柳安安想捂腳踝,卻直接捂在了褚餘的手上。
她麻溜兒縮回手。
褚餘擡頭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別過頭去,然後低頭,摩挲着她的腳腕。
細細的一圈。
握在他掌中剛好。
她的腳也小巧,與他手掌不過一樣大。
順着腳踝,也可以握着她的腳。
白嫩小小的,勾起來時,或許是一番美景。
柳安安心裏發毛了。
暴君看她腳的眼神,有點點害怕。
她害怕地縮了縮腳,然後換來了更大的力按住。
“別動,腳不疼了?”
褚餘擡眸掃了她一眼,她只能癟住嘴,卸了力道。
半響,他松開了柳安安腳踝,一彎腰,把人打橫抱起。
“等等,陛下你要幹嘛?!”
柳安安身體虛空,趕緊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肩臂,慌了。
男人一路暢通無阻,直接抱着小姑娘繞過屏風。
熱氣騰騰的湯池冒着一層熱霧。
“你傷了腳,不方便。”
褚餘在湯池邊放下柳安安,迎着騰騰熱氣,解開了自己的革帶。
柳安安瞠目結舌:“陛下?”
“朕怕你淹死,好心陪你,怎麽,你有意見?”
男人挑眉,卻是無端的霸道。
柳安安立刻屈服,眼含熱淚,哽哽噎噎:“不!我沒有意見,陛下請。”
又欺負她。
暴君,果然是暴君!
作者有話要說: 粗長的一更~
二更晚上九點左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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