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
小欣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陽選者的決鬥, 但每一次看都讓她更加深刻的了解到自己和劉大哥的距離到底還有多遠。
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陽選者和普通人是沒有好結果的。可是在這個末日裏, 她連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為什麽不可以試試呢？
“劉大哥，我去一下洗手間。”小欣拍拍自己的臉, 努力提起精神來，朝着劉剛地笑道。
劉剛地遲疑了一會兒，想到千裏他們應該還被自己困在土牆之中, 這裏也沒有察覺到什麽陽選者的氣息, 還是點了點頭，“要是有什麽不對, 你趕緊喊。”
“劉大哥你放心，我會快一點的。”小欣應道。
林飲無對小欣的離去半點也不在意, 他吃完飯後就靠在了窗前看晏承舊和鎏金的戰鬥。隔得這麽遠，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見。
不過看他微笑的樣子, 大概是看得見吧。
劉剛地察覺到千裏等人的反抗，連忙收斂心思，專心對付起他們去了。
晏承舊身上已經添了幾道傷口, 右臉上淺淺的一道反倒讓他看上去少了幾分稚氣, 多了幾分男子氣概。都說疤痕是男人的勳章，要是晏承舊能夠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保不齊會笑出聲來。
林飲無嘲笑他不是一兩天，這個疤痕還是要留着才好。
晏承舊身上的傷口都是看得見，但鎏金身上的傷卻是看不見的。
鎏金氣得眼睛通紅, 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小鬼出手竟然如此陰毒，看着瘦瘦小小的，拳頭打在身上簡直痛的要命。難不成這家夥的拳頭是鋼鐵做的不成？
“我看你年紀輕輕，實力也強，何必和我們作對呢？”鎏金一邊提防着晏承舊，一邊在腦子裏搜刮各種東西勸說道，“你就算厲害，歸根究底也只是普通人。黑色太陽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你就算再怎麽厲害也只是血肉之軀，覺醒的幾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你要是願意到我們陽盟來，門王求賢若渴，我們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你覺醒的幾率。這世界注定是我們陽選者的天下，你本事這麽高，一旦覺醒，前途不可限量啊。”
說着說着，鎏金自己都快心動了。
這人還未覺醒就能和他打這麽久還穩占上風，要是覺醒成功，恐怕只有門王才能壓得住他了。不行，他不能保證此人覺醒後是個什麽性子，要是有個萬一，他恐怕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他手中了。斬草不除根，必定是心腹大患！
“我對成為陽選者半點興趣也沒有。”晏承舊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你想要撐到夜晚過去，和我打持久戰麽？”
鎏金被說中心事，臉上卻做出驚訝的神色，“怎麽會呢？”
“就算天亮了，距離太陽出來也還有好幾個小時。你已經氣喘籲籲，但我幾乎沒有什麽事。”晏承舊認真說道，“你還有心思說這些廢話的話，不如使出你壓箱底的本事吧。”
鎏金目光一冷，知道他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身邊的刀刃将他團團包圍，刀刃向前，在夜空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晏承舊不斷運轉身體裏的真氣，随時準備沖過去。
“該死，地剛真是半點情面也不留。”千裏看見地上凸起來的地刺，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們幾個被圍困在這麽一個土牆裏，時不時就有幾根地刺刺他們幾下，根本不能放松，這麽下去就算不刺死他們也能累死他們。
在這麽狹小的範圍內，千裏的能力根本不能發揮，另外兩個同伴也難以動手。早聽說地剛手中掌握了陽盟上下陽選者能力的情報，傳聞果然不假。怪不得他一背叛，門王就派了無數心腹出去。不求将地剛活捉，也将要他殺死。
“ 我們都要殺他了，他會留情才是假的吧。” 一個陽選者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那小鬼頭到底成功了沒有？我們特意帶來的東西，可要好使才可以。”
“呵，以前門王就不相信地剛會一直忠心，也防着他一手呢！只要他死了，我們立刻就能從這裏出去了。”千裏冷笑道，“要是那個小鬼頭失敗了，我們就一起死吧！”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小欣松了口氣，沒想到這抽水馬桶裏竟然還有點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抽水馬桶有水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了。人類建立文明社會需要幾百年上千年，但毀滅只需要短短的一年。
也不知道劉大哥那邊怎麽樣了。
小欣嘆了口氣，她根本幫到劉大哥什麽，反而一直在拖累他，相比之下，承舊就比她厲害的多了。而且她的病一直好不了，想要擁抱劉大哥都不行，這樣的她又怎能有未來呢？
“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想法來來回回的變，我莫不是精分了吧？”小欣不由的為自己的患得患失而苦惱。
她打開洗手間的門，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影子。
“啊！”
聲音還沒有發出來，口中就蔓延出了一股甜味。
恩？
小欣舔了舔，濃濃的巧克力味充斥着口腔。
是巧克力夾心球？
小欣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些東西了。十六七歲正是愛美的年紀，她為了減肥幾乎戒了快一年的甜食，加上末日到來的時間，快有兩年沒有嘗過巧克力的味道了吧。跟在劉大哥身邊，為了在陽光下存活下來都已經十分困難，哪裏還敢開口吃這些東西呢？
這麽美好的東西，她以前為什麽要為了保持身材這種小事不去吃呢？
“你不要叫。”小鬼頭看見小欣品嘗美味的模樣，臉上閃過一絲痛惜，要不是身高不夠，他根本不可能把珍貴的巧克力球給這麽個女人吃。不過只要自己将事情辦好了，以後還是會有的。
“你……你是陽選者。”小欣正想說一個小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對上了他金色的眼睛，自己的腹部處也多了一把尖刀。
“別動，不然我就殺了你。”小鬼頭嚴厲喝道。
小欣愣了一下，努力放松了臉上的表情，溫柔說道，“小弟弟，這東西很危險，你收起來吧。姐姐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我……我很喜歡小孩子的。”
這女人和以前那些蠢貨一樣？
小鬼頭的心裏頓時閃過這麽個想法，立刻就轉變了自己的态度。
“呵，我不會相信你的。”小鬼頭表現出一股不信任的模樣，口氣裏還帶着一些傲嬌，“你們這些大人只會欺騙我們這些小孩子罷了。”
末日到來之後，小欣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孩子了。
理智告訴她只要是陽選者都是不可信的，可是情感上她又覺得自己可以試着和這個小孩好好溝通。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只要好好教導，一定能變好的。
十八歲的少女，內心裏總是會充滿着一點浪漫。
她在這個小男孩的眼睛裏看見了滿滿的陌生和防備，就像是當年遭遇過那樣事情的自己一樣。如果不是媽媽一直陪在身邊開導自己，或許她早就不想活了。末日到來之後，媽媽還是鼓勵她，希望她能夠盡量活下去，總會遇見一個好男人，讓她對男人的印象徹底改觀。
“姐姐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小欣連忙表明心意道，“你先把刀放開好不好？你剛才給我的巧克力很甜，姐姐喜歡你還來不及，你不信的話我們拉鈎鈎。”
小鬼頭似乎有些動搖，刀尖漸漸離開小欣的身體，小欣正要高興，卻見小鬼頭又将刀對着她的胸口，“我不會相信你，你這個騙子，你和那個魔鬼在一起，你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你罵我可以，罵劉大哥不行。”小欣眼睛一瞪，正要将劉剛地喊過來，眼角的餘光卻看見這小男孩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我才沒有罵他，我說的是事實，他害死了我的姐姐，他化成灰我都認得他！”
“你胡說。”
“我才沒有話說。”小鬼頭一邊說一邊掉眼淚，“他害死了我的姐姐，我姐姐因為他跳樓了，還有好多好多姐姐因為他死了，爸爸說了，他是個強奸犯！”
“不可能。”小欣毫不猶豫的反駁道，心裏卻一直有個聲音在說着另一個可能。
“我沒有說謊。”小鬼頭一見小欣的模樣就知道這蠢女人開始懷疑了，“同樣是陽選者，我看的出來，他就是那個應該死了的強奸犯。”
“你說謊，你說謊！”小欣也顧不得自己還被人用刀威脅，她伸手就要去抓小鬼頭。
“我沒騙人，他就是，他就是。”小鬼頭立刻消失在原地，那邊匕首卻是掉落地上，“姐姐，你真可憐，你被騙了。”
“小欣，你那邊怎麽了，怎麽聲音怪怪的？”劉剛地聽見洗手間的聲音不對，連忙喊道。
“沒……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欣趕緊回答道。
“小欣你小心點。”劉剛地又囑咐了一句。
說完，劉剛地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欣還是毛毛躁躁的，要是她沒有跟在自己身邊，恐怕還有不少苦頭吃。
小欣應了一聲，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她想要告訴自己那個小孩說的肯定是假的，但很多東西是她自己都騙不了自己的。劉大哥從來不說自己的全名是什麽，也不說自己以前的職業。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身邊，帶着她不斷逃離，在靠近自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臉上還會經常性的閃現過痛苦活着內疚。
她可以欺騙自己，說不定劉大哥只是那個劉剛地是親戚關系，所以才會對她這麽好。
可是在這樣的末日裏，親兄弟都能随時反目成仇，又怎麽可能去照顧一個被槍斃的親戚禍害過的人呢？
那一年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是被路人發現的。
她迷迷糊糊的聽見爸媽在吵鬧，再度清醒過來的已經待在了醫院。無數的記者、警察都跑上門來詢問她一些她根本不記得的事情。
她的爸爸是個極為好面子的人。
未成年的女兒被人強奸，還被那麽多人看了個遍，甚至上了新聞，這對他來說幾乎是難以啓齒的奇恥大辱。他想要将事情壓下來，但是媽媽卻一絲不茍的配合着警察。
她暗戀的男生見了他就躲，平時交好的朋友也漸漸的不再來了，學校不能去，父母也正式離婚。她跟着媽媽一起到了另一個城市。她不敢出門，不敢面對媽媽的目光，一直等到了犯人的落網，等到了黑色太陽的到來。
如果不是媽媽希望她活下去，她大概早就和鄰居們一樣自殺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能算太差。
她沒有一個好爸爸，卻有一個好媽媽。她之前遇人不淑，現在卻遇見了樣樣都好的劉大哥。無數健康的漂亮的女孩子都凄慘死去，她卻好好的活了下來，比起絕多數人，她已經算是幸運了。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的壞運氣并沒有過去。、
它一直潛伏着，只是為了在關鍵時候掀開那虛僞的假面，然後告訴她，“你想要幸福，別想了，這不可能！”
小欣頓在原地，将眼淚擦幹淨，将地上的匕首撿起藏在懷裏。
還沒有定論。
她不能那麽簡單的就相信那個小鬼的話。
她要去問問劉大哥事實，她總會得到答案的。
看見小欣将那匕首帶走，躲在暗中的小鬼頭掩嘴笑了起來。
女人很好騙，尤其是年輕的女人更是好騙。
不過幸好他身上帶了掩飾陽選者氣息的道具，這可是他們費了大價錢才弄來的。不然他如何能夠這麽順利的瞞過地剛和林飲無的耳目？
也是這女人自己蠢，竟然主動離開那兩個人到這裏方便，不然也不會給他可趁之機。
剛才自己已經對她下了一點簡單的暗示，時機一到，那個叛徒必死無疑！
不過僅僅是這樣還不夠，他不能就這麽回去幫千裏他們。
小鬼頭的眼睛彎了起來，千裏身上已經沒有多餘的糖了，他有這個道具在身上，這裏又安全，他傻了才回去呢！等到千裏他們死了，自己帶着叛徒的屍首回去的話，門王一定會誇獎他的。
“小欣，你眼睛怎麽了？”劉剛地看見走出來的小欣，發現她雙眼通紅，忍不住問道。
“剛才哭了一下。”小欣勉強笑道，“我剛才突然想起，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有些想念，所以……”
“沒事，沒事。”劉剛地連忙擺手，“你會想家也是正常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他回來了。”林飲無突然出聲道。
劉剛地和小欣的目光一直對着門口，先看見的就是晏承舊的笑臉，等到晏承舊進門的時候，才發現晏承舊的手中還提着一個人。
“是鎏金，你殺了他？”劉剛地瞥了一眼，雖然鎏金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但那頭黃毛還是很有辨識度的。
“我沒想殺他，不過他本來想要用飛刀刺我，被我彈回了。然後……”
劉剛地和林飲無一同看向那快要死透了鎏金，他身上少說也有幾十個血窟窿……咦，不對，血怎麽沒有繼續流？
“他身上有傷口，但是怎麽才流了這麽一點血？”劉剛地好奇不已道。
“我點了他的穴道止血，吊着他一口氣。”晏承舊松開手，将鎏金扔在地上，“血流出來有點浪費，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小欣姐應該也用得着吧？”
小欣看着地上的鎏金，又看了看臉色有些欣慰（？）的林飲無，一臉贊同模樣的劉大哥，頓時就将“這會不會有些殘忍”的話直接吞了回去。
大概，只有她一個人是正常人吧。
好在經過這麽一打岔，小欣心裏的郁氣反而少了不少。
不如等個合适的時機，再去問問劉大哥好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解決外面的敵人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