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賠不起的違約金
第一天進組，任務并不是很重。對于劇組工作人員來說，前期的置景基本已經完成，今天的任務主要還是針對兩位新型演員來說。
因為之前的兩位演員已經官宣過了，所以對于換演員一說，很多觀衆事實上都是不太看好的，畢竟先前已經對小攻小受的三次元形象有了一個提前認知。為了趕緊讓何玖裕和西溫仲進入大衆的視線，首先就是要讓他們拍攝定妝照發到網上。
新劇是描述兩個男生從校園走向社會，因此宣傳照既包含校園的場景，也有社會青年的意境。嗯，很是厲害啊，導演得意地心想着。
乘着導演的車，他們正在開向一所已經放假的學校，西溫仲和何玖裕一路上并沒有多說話。為了緩解一下尴尬，西溫仲遞了一個開蓋的保溫杯給正在看窗外的何玖裕：“你要喝嗎，熱的，暖和暖和身子。”
何玖裕的思緒差點飛到了窗外，托腮想事情，突然被西溫仲的聲音打斷。扭頭看向他的方向，正好一個散發着淡淡香氣的保溫杯豎在自己的面前。
低頭看向杯子裏，一個大大的胖大海和幾片薄荷在冒着熱氣的水面上上下浮動，輕盈得可愛，就像它的主人一樣。對着這突如其來的好意，何玖裕原本下垂的嘴角突然上揚，從座位下方的黑色背包裏也拿出了一個保溫杯，打開遞給西溫仲。
咦，這是什麽意思，西溫仲好奇地探頭看向杯內，頓時一樂。嘿，杯子裏滾燙的菊花茶，表面和杯壁上還挂着滿滿一層的枸杞。頓時一樂，西溫仲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自己的保溫杯收了起來。
嘿，沒想到對面的男生看起來時尚帥氣，私底下還有兩幅面孔吶，原來都是養生老幹部呀。何玖裕與西溫仲此時都是這麽想的。
坐在副駕駛的導演看到這一幕，默默地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你們只是剛認識啊喂，需要這麽表示你們是同一類人嘛？？？
終于在一個小時後，拍攝官宣定妝照的劇組成員們抵達了學校，車停在大門外。下車的時候原本是何玖裕先開了車門，按理說他應該先抵達校門，可當西溫仲都快走到校門了，回頭一看，缺看見何玖裕還半倚在半開的車門上，臉上的表情在陽光下看不清，頭微仰，望着學校的教學樓。
西溫仲也停下來看了看他，人來人往都沒有打斷他的自我沉思，直到導演過去直接拍了他的肩膀才将他拉回了現實。
看來他似乎有些心事呢，對于學校嗎？西溫仲暗自想着。
校園裏的第一套宣傳照，是小攻小受仰躺着倒在足球場草坪上，小受的頭放在小攻的胸口上，而小攻的胳膊會摟着小受的肩膀。小受的一只手放在臉上遮擋着陽光，而另一只手則和小攻的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口。
導演代入西溫仲和何玖裕兩個人的臉，外加自己的腦補，噢，那可不就是自己當初寫小說時候所暢想的場景嘛。
然而腦補都是幸福的，現實是殘酷的。盡管兩個人搭配在一起很完美，但唯一一點導演忽略的，就是兩位演員能不能拍。
目前為止西溫仲和何玖裕都還對彼此很不熟悉。盡管剛剛路上的保溫杯小插曲讓兩個人之間多了一絲同類的歸屬感，但到底不能讓人不尴尬呀。
Advertisement
兩個自诩直男的大男生，第一次拍照都找不到感覺。劇組沒什麽錢，導演親自上陣擔任攝影，卻怎麽都拍不出來感覺。自己只是想要做個省錢小能手，怎麽現實這麽打臉呢，導演好糾結。
要不然自己親自上陣，去知道體驗一下？她正胡思亂想着，何玖裕卻突然自告奮勇開始指導她。
一開始導演還不相信呢，卻沒想到何玖裕卻很快在了解了她的想法後，給出了超級棒的建議，讓這一組在草坪上的照片特別有感覺。
将照相機豎着立在空中，由上朝下拍攝，同時将背光的地方擋住造成陰影的錯亂。而上方的陽光灑下則用一片有數個孔洞的樹葉與一些幹枯經脈組成，造成陽光稀疏的效果。
有了何玖裕的指導提點，即使剛開始西溫仲對于拍照并不怎麽熟悉，他也很快掌握了對于鏡頭的掌控，很好的完成了這組拍攝。
盡管鏡頭裏兩個人并沒有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但是從稍微交疊的左手與小攻看向小受的眼神，也可以很輕易地感受到兩個大男生之間微妙的感情。
導演沉浸在良好的圖片效果中，拉着小助理一起仔細查看儲存卡裏相片的角度。西溫仲很是好奇，何玖裕看起來并沒有比自己大幾歲，為什麽他會懂這麽多專業的知識？
當西溫仲直截了當地想何玖裕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何玖裕沉默幾秒，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在社會上混久了，倒也是什麽都了解一些罷了，畢竟我也當過幾天模特。”
西溫仲還想多問幾句，倒是導演拉着小助理過來了：“這組照片很有感覺啊，咱們馬上去拍下一組吧，更有感覺的那種哦！”小助理抿着嘴角期待地笑了笑。
轉戰到教學樓後面的小花園，接下來要拍的這一組照片是要小攻壁咚小受，而小受則要用飽含戒備複雜感情的眼神凝視小攻的眼睛。
說起來只是一個壁咚，明明是很常見的情侶之間的動作，對于西溫仲和何玖裕卻又莫名的有些不對勁，這次不再是導演攝影技巧的問題了，而僅僅是他們之間氣氛的僵硬。
西溫仲雖然也是第一次拍戲，更何況是跟男生一起，但好歹也是正經表演專業畢業的，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演戲而已，身體自然而然地表現出小受應該表現出的那份情感，更何況他只需要靠在牆上就好。
然而簡單的壁咚對于何玖裕來說卻有些困難。明明他也是談過戀愛的人，但第一次對着一個男生，卻是是有些不适應。簡單來說，他的不适應讓與西溫仲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
每當他的頭需要靠近西溫仲的肩頸處的時候，何玖裕就會突然放慢動作，開始不知所措起來，不知道自己應該頭朝左朝右。
“emmm，不如我們換一下，先換個動作吧。”導演發話了，一直拖在這一張照片也不是一個事兒啊。哎，這些年輕演員還是新人啊，不如我有經驗啊，導演心裏暗暗想着。
新的動作是何玖裕需要抱着西溫仲，而下意識的，聽到導演所說的“你要把小西抱起來，然後……”只聽到了前半句，何玖裕的第一個反應是直接将西溫仲扛在了肩膀上，讓他措手不及，也是讓導演瞬間目瞪口呆。
此時此刻，躲在一旁的小助理則是默默從兜裏掏出手機，調成靜音拍了張背影，發在了微博上，配文：“小攻抗媳婦啦！我又磕到了！今天是幸福的第一天的開始！”
此時西溫仲還在何玖裕的肩上呢，短暫的大腦重啓之後，他有些羞赧地使勁拍了拍何玖裕的後背，示意他趕緊把自己放下來。就這第一次隔着衣服的觸摸，西溫仲已經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何玖裕那久經鍛煉的寬厚肩膀。真得很厚實呢，他默默朝別處想歪着。
何玖裕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放下了他。導演想了想，也在沉吟着說辭，應該怎麽讓何玖裕放下僵硬的動作，配合着拍照。
連續好幾次的拍照不适應，讓何玖裕有些煩躁。這六位數的錢就是不容易賺啊，有些發洩地胡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何玖裕突然突發奇想：“話說我現在偷偷跑掉你們應該抓不到我吧？扛起行李箱就跑的那種！”
導演笑嘻嘻地望着把自己頭發抓撓成雞窩的何玖裕，非常有先見之明地說：“放心好啦，自從上兩個跑路之後，我在簽合同之前就已經把你們的生辰八字都打聽好啦。”
“那如果我直接違約呢？我不要片酬了。”何玖裕不死心地想到了另一條路。
“看來你沒有好好看合同呀，片酬的三倍違約金，我覺得你可付不起啊，”導演的笑容越發和善，“并且我還把合同做了公證哦，你逃不掉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邪惡啊，導演覺得自己這個壞蛋的反面角色酷斃了。
何玖裕哀嘆一聲，嘴裏差點脫口而出“那我去捐血還錢”，突然他的脖子後方一股力，将他的身位調整至與西溫仲面對面。
當他的眼睛自覺與西溫仲對視的時候，他知道了這股力來自于誰了。
西溫仲的大眼凝視着他，眨了眨，托着他後頸處的右掌緩緩放下，輕聲跟他說：“你靠着我右邊就好，左邊我比較敏感。”
似乎他的聲音就如來自南方的他一樣，清澈沉靜，帶有莫名的力量讓何玖裕煩躁的心情逐漸平息下來。他放松心情，盡量自然地将一切雜念抛開，由西溫仲帶領着完成了這組照片的拍攝。
終于月色降臨之前，他們完成了官宣照片的拍攝，讓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導演組織大家趕緊上車回到酒店，今天晚上會下大雨，就別出門了。
上了車何玖裕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今天回不了家了，直接就住在酒店？扭頭看西溫仲似乎早已默認了導演住在酒店的決定，他決定再問問導演。
沒想到剛向導演提出一點疑惑，導演就咧開大大的笑容望着他，重重地點頭：“是的呢，你回不去了，死心吧。進了我的組，就是我的人啦，”好像忘記了什麽似的，她同時将目光也轉向了西溫仲，“當然，也是他的人了。”
小助理一邊開車一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呼吸聲，提醒自己：我只是一個小司機，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讓我繼續聽一些勁爆的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