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婚禮那天過去了整整五天，我卻依然忘不了，那時的痛，原來幸福的路上真的布滿了荊棘，狠狠的紮傷，狠狠的傷痛，狠狠的剜心。
一扇門隔離了我們，也切斷了我們之間的情絲。
我提着婚紗跑到外面，看到很多人聚在一起，聲音嘈雜，根本聽不清楚。
“郁天然來了，不如我們來聽聽她的說辭。”說話的是艾曉藍。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我，在他們的眼中我看到了憤怒，不滿，無奈，憐惜，嘲笑……
“要我說什麽？”
艾曉藍踩着高跟鞋，每一聲都撞擊在我心裏。
“說你是克星，克死了你的好姐妹，克死了你的父母，現在還想克死你的準老公。”艾曉藍塗抹着鮮豔的紅色，猶如殷紅殘忍的劊子手。
季亦塵拉住艾曉藍的手，“艾曉藍，你瘋了嗎！”
艾曉藍甩開季亦塵的手，“我瘋沒瘋，不是你說了算，季亦塵，你沒資格管我，不要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但這是我的婚禮！你不在我的邀請之列，而且你不要再糾纏不清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天然的！”
“季亦塵，話不要說的太滿。今天我來，不是想要破壞你們的婚禮，而是有些事不得不在今天說，我怕你會被蒙在鼓裏。”艾曉藍懷抱着手臂。
“郁天然，今天的婚禮你期盼了很久了吧，看看你，打扮的美若天仙，但心裏卻是蛇蠍心腸。”艾曉藍朝着我慢慢逼近。
“你不要欺人太甚！”代悅琳不滿道。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代老拉開。
“艾曉藍，為了今天，你付出了不少吧，這麽大動幹戈，還不如把話直接挑明了。”
“郁天然，我還是喜歡和你對話。”艾曉藍笑着，“你不可以和亦塵結婚的，你這樣會害死亦塵的。你忘了你米楚怎麽死的嗎？還有你的父母？”
“艾小姐是吧，婚禮上不适合說這些吧。”安霈站出來。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天然身邊的騎士啊，我真為你感到悲哀，只能默默守候，注定是男二的命啊。”艾曉藍推開安霈，徑直走到郁天然的身邊。
“各位，我不怪我的好姐妹搶走了我的男友，畢竟她的命運很悲慘，父母被克死，連我們共同最好的姐妹都沒能逃過這宿命。我很同情她，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因她而受傷。”
“夠了！艾曉藍，你少在那胡說八道！”
“天然，我們都會了解你的，但是你再自欺欺人，誰都幫不了你。你敢說他們的死亡，你都不在場嗎？你的父母因為你而離開了人世，而你兩年裏卻從來不曾拜祭過他們，因為你對不起你的良心！”
“你胡說！”我擡手就給了艾曉藍一巴掌。
“米楚的事也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她不會對愛執迷不悟，你是個幫兇！是你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害了她！”
“你胡說！你胡說！”我沖過去和艾曉藍扭打在一起。
他們一哄而上，将我們好不容易分開。
艾曉藍捂着臉很無辜，“天然，就算你讨厭我，也不應該抹去事實啊。”
我大哭着，“艾曉藍!”
艾曉藍笑着，美麗的臉笑的扭曲，郁天然，毀了你的最快方法，就是直擊你的軟肋，父母和米楚足夠了吧。
婚禮的白色成了我眼裏的白色，白的那麽靜，白的那麽殇，白的那麽痛徹心扉。
我還是穿婚紗，但頭發早已淩亂，妝容早已被淚水浸化。
艾曉藍趁着扭打的間隙說的話一直盤旋着自己的心裏。
代悅琳被代老強硬帶回。
季家和代家也将會聯姻……
而艾曉藍說她的孩子并沒有死，還好好的活在世上。還說米楚死的時候，懷着金璟彥的孩子。而我只是個可憐蟲。
我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腦袋，想把艾曉藍說過的話都驅逐出去，可是卻是徒勞的……
安霈每天都來敲門，但我一直都沒有回應。
“曉藍，這次你幹的可真漂亮，簡直是一舉幾得啊，高。”許然笑着和艾曉藍舉杯。
“許然，這次能掰倒郁天然，我實在是很開心，而且季亦塵的爸爸和那個代悅琳的爸爸共同出手，不過季亦塵真是可憐，婚姻成了利益。”
“曉藍，你不傷心嗎？”許然放下杯子。
“我，我才不會傷心呢，我就希望郁天然能痛不欲生，最好從我的世界裏徹底消失。再說讓她現在最好的妹妹代悅琳要幫她照顧季亦塵，你說她會怎麽樣。”
“艾曉藍！”
艾曉藍放下杯子，“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被抛棄的新郎啊。不知你來這所謂何事啊。”
“艾曉藍，你不要拐彎抹角了！你對天然究竟做了什麽！”季亦塵眼睛裏充滿着血絲。
“季總，我說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準備迎娶你的新任新娘吧。”
“艾曉藍！”季亦塵沖過來雙手死死的扼住艾曉藍的脖子。
“季亦塵，難道，你只有這樣的本事嗎？”艾曉藍依舊笑着，只是臉蛋猶如撲了紅彤彤的胭脂。
許然見狀，上前阻止，卻被季亦塵狠狠推在一旁。
緊随其後的金璟彥趕到，“季亦塵！你瘋了嗎！快放手，你的理智都哪去了，你這樣會殺了艾曉藍的！”
金璟彥好不容易才拉開季亦塵，“季亦塵，你清醒一點好嗎？”
許然趕快上來攙扶，艾曉藍不停的咳着，“季亦塵，你的婚禮會泡湯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該去問問你的父親，為了所謂的利益連你的幸福都可以犧牲。”
“艾曉藍，你少說幾句，現在你們都極不冷靜！”金璟彥大吼。
是啊，我們好像很少能冷靜的在一起好好的談談，每次能心平氣和的轉身離開已然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尾。
“季亦塵你現在應該去找天然，而不是在這自怨自艾。”金璟彥看着蹲在地上的季亦塵。
“她不想見我，這幾天我什麽辦法都用了，但她還是閉門不見。”
天然，我寧願你打我，罵我，也不要你的沉默。
“你在幹什麽！”安霈奪過我手中的衣物，狠狠摔在地上。
“郁天然！我以為你突然打給我，是有什麽辦法對付傷你心的人，結果是想逃避！”
“我也不喜歡自己這樣！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堅持了！”
安霈緊緊握住我的肩膀，“就堅持你的愛不行嗎。”
我看着安霈，“可是愛裏摻雜了太多，我沒辦法只純粹的堅持我的愛，本來我是想過去都不管了，在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就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現在你也可以啊。”安霈抹去我的淚水，“你愛他嗎？”
“安霈，我從來都愛他，可是現在我實在是不能愛。”
“郁天然，你聽清楚，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很堅強，什麽事都打不倒你。”
我掙開安霈的手，“不，我一點都不堅強，我寧願不要堅強！艾曉藍不就是想要我放棄季亦塵嗎，我放棄！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啪”安霈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頓時世界都清靜了。
“天然，你現在需要的是冷靜，你先好好休息。”
我呆坐在床邊，腦子裏的聲音都在直竄入我的神經。
淚水滴落在床單上，暈染開悲傷的花骨朵。
“艾總監，有人找你。”
“誰？”
“不知道，她不說，攔都攔不住，非要見你。要不要報警？”
艾曉藍擺擺手，“不用。我沒叫你的話，不要進來。”
艾曉藍走進辦公室，順手脫掉自己的外套，“真是貴客啊。郁天然。”
“貴客嗎？我可消受不起。既然說我是貴客，怎麽都沒水招待呢，這就是所謂的艾總監，所謂的待客之道？”
“郁天然，我們還是直接開門見山吧，那樣的話真不适合我們談。還有要喝水自己解決，我可沒空幫一個閑人。”
“艾曉藍，在我的婚禮費盡心思，你終于如願以償了啊，不知你現在什麽感受呢，是不是心裏有鬼夜不能寐呢。”
“郁天然，你這是什麽意思。”
“艾曉藍，你我都知道，你一直心裏有鬼，只會刻意回避米楚，才不會主動去看她，你巴不得離她越來越遠。還有你說你的孩子沒死，那是因為你根本接受不了孩子的死。當然你說的季亦塵和悅琳定下了婚約，我會信，可是我不信他們會結婚。”
艾曉藍把桌上的文件都扔下來，“郁天然，你不要想多了，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你少自以為是了，我最恨的就是你的自以為是。你有什麽能耐，憑什麽你比我幸福，憑什麽你一切都那麽順。不過老天終于開眼了，要你失去了雙親和米楚，我突然覺得上天還是眷顧我的。”艾曉藍慢慢的走過來。
“艾曉藍，那是因為你心胸狹窄！驕縱蠻橫！”
“呵，還有心情教訓我啊，你的婚禮都泡湯了。還是說你有一個備胎，所以你根本不擔心。”艾曉藍撿起地上的文件，拍拍灰，“還是你喜歡欲擒故縱。”
“艾曉藍，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是嗎？”艾曉藍偏頭，“璟彥，怎麽來了卻不進來。”
我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金璟彥，心裏說不出什麽的滋味，看着他總會想到米楚，想着倔強的米楚一心只愛着他，直至為他失去了生命。
“天然。”金璟彥淡淡的一句卻掀起了我心中的波瀾。四年的伴随，終究被兩年的時光磨損。
我沒再呆在那裏，那裏有我不想見到的人。
走出大樓，烏烏的天空，烏烏的心口，烏烏的過去。
楚楚，你最後的落幕，如果是這樣抛棄你的未來，我一定會笑着捏你的臉，大聲說你的鈴蘭會很幸福！
你在天堂過的好嗎?烏烏的天空有沒有給你帶來不好的心情。
你不喜歡長眠地下，在歲月的腐蝕劑下，變成一堆白骨，寧願變成一把粉末,随風而去,打破鈴蘭的詛咒,找到幸福。
所以那年的你在我的手中随風飄遠，離悲傷的尾巴越來越遠。
現在的我踩着我們曾一起練習的高跟鞋，想起我們曾經在長發及腰的時候，故意選在風大的日子，秀出我們翩翩的長發，你的背影迷倒了一大片男生，而我們的正臉吓吐了全部的男生。因為我們畫着“如花”的妝，做着“如花”的動作。
我記得你在穿的美美的時候，摔了個背面朝天，所以你再也無法歸列到淑女行列。
在喝着哇哈哈的時候,我們讨論着自己的另一半,和對美好婚姻的向往，還想着給我們的孩子定娃娃親。
在你氣極的時候,你也會說髒話,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你總是表現着你的滿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你的心裏其實很在乎很在乎。
你在喜歡的男生面前也總是大大咧咧,但我知道你也想在他面前變成愛撒嬌的小女生。
可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回憶,現在卻只有我一個人在回憶着。
說好的以後，我們會一起給我們的孩子講述我們的傳奇呢。你準備什麽時候兌現?
你怎麽不回答我，是不是還在翹首企盼你深愛的那個人?
你那麽愛他，愛到最後也無法丢棄你和他之間的愛。
可是他還會記得曾經有個女孩深深的喜歡他多久呢？
今天是我這兩年第一次見到他，即使我們再一次相遇，那也只是加深我們之間傷痕的烙印。
“郁天然。”我停下腳步。
金璟彥慢慢靠近，“天然，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談談。”
“沒有什麽好談的，我們之間只有米楚可以聯系着，可是現在談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我知道，對于米楚的事我真的沒有資格再說些什麽，我沒有幸福是我的報應，但是我希望你和季亦塵能夠幸福，至少我們之間還是有人可以幸福的。”金璟彥開口。
“是嗎？可是唯一的幸福路已經打斷，再回到從前恐怕很難。幸福這個詞不是我們每個人都能得到的，它意義太重，承受不起。”
金璟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風淩亂了他的面容。
“天然。”季亦塵的聲音響起。
“季亦塵。”我淡淡的開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麽一種滋味，我們幾天前還差點喜結連理，但現在卻似路人。
我們并肩走着，任由風吹進眼睛裏，拉扯着眼淚倉皇逃出。
“天然，我……”
“你不要道歉，也不要解釋，我什麽都不想聽。”我停下腳步，“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季亦塵拉住我的手，“天然，如果你放的下，為什麽還帶着我送給你的戒指？你假裝的無所謂都只是用來掩藏你的借口。”
“季亦塵，你不要想多了，我現在就可以拿下來給你。”我用來撕扯着，卻怎麽也摘不下來，我急的眼淚打轉。
季亦塵緊緊地抱着我，“天然，我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這次不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一起面對，再也不要分開了。我真的不想以前的事再讓我們的結局上演。”
“我們沒有選擇，你爸怎麽辦？你的婚事怎麽辦？艾曉藍會善罷甘休嗎？我們力不從心。”
“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從我身邊溜走。”絕對不會再給你機會。
我無力的緊緊地抱着季亦塵。
“艾曉藍，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和郁天然見面？”金璟彥回到辦公室，看着正在整理桌上文件的艾曉藍。
“是啊，我就是想要你們見面，所以我才安排這一出。”艾曉藍沒有擡眸，都清楚金璟彥重重的摔門而去，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文件夾上，透明的能從淚水中看到惹人憐惜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