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月初的一個周日,人頭攢動的星世界廣場中央那座如一顆子彈頭般沖入雲霄的俊臣大廈巍峨屹立。

第六十四層會議室內落針可聞。

光可鑒人的紅木會議桌主位上坐着個面沉如水的中年男人,其他一幹董事也都面色沉重愁雲慘淡。

因為接二連三的重大經營性決策失誤,俊臣集團在二級市場發售的股票已經連續陰跌快兩個月了,市場信心嚴重不足,在座所有人持有的股票縮水了近三成。

八月三十一日,集團披露年中報後的第一個交易日,股票更是暴跌百分之七,換手率超過百分之三,大量資金出逃。

俊臣集團現在的當家人燕世傑看着他左手邊空着的三個座位,眉心一蹙,詢問道:“老丁和老李他們呢?”

明明是三人,但是燕世傑故意忽略了他的堂侄燕淮。

還未等助理回答,會議室的玻璃門被推開。聲音不大,但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裏就顯得格外惹人注目。

所有人循聲望去。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雙纖塵不染的手工定制皮鞋,而後是沒有一絲褶皺的高定西裝。

深藍色三件套穿在年輕男人身上從肩到胸到腰無一處不妥帖,G家七十周年限量款口袋巾、鑲鑽領帶夾更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越發襯的他從上到下包括頭發絲都透着雍容矜貴、卓爾不凡的精英氣。

尤其是——

男人還長了張風姿特秀的俊臉。

燕家出美人,男的俊,女的俏。

現在的董事長燕世傑也算是美男子。人到中年,雖然略微發福,但濃眉大眼五官俊朗,在會議室內一衆或大腹便便或謝頂禿頭的中年油膩男裏依然是非常出衆的。

然,燕淮和他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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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俊透着一股清冷的凜冽感,就連狹長鳳眼下的那粒兒小淚痣都透着淡漠的味道。

燕淮的出現,讓燕世傑心裏強壓的不安和忐忑越發重了。

果然,跟在燕淮身後的助理秦蕭将兩份沒什麽分量的文件放在燕世傑面前,入眼就是幾個擡頭醒目的加粗宋體字——個人股權轉讓協議書。

燕淮看着面色驟變的堂叔,聲音淡淡,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堂叔,我現在持有集團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成為公司單一第一大股東。鑒于最近集團經營狀況出現了連續重大失誤,我提請更換執行總裁。”

會議室內一片嘩然。

“啪”的一聲,燕世傑将文件一摔,情緒激動地站起來,“燕淮,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叔叔,你這個……”

燕淮表情不變地打斷他,“堂叔,您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麽留在集團,工資我照開,或者……”他緩慢地輕呵一聲,“雖說集團在您手上沒有發揚光大,但也算操勞一輩子,不如過幾天養花逗狗的清閑日子。”

燕世傑渾身發抖,卻拿這個侄子毫無辦法。

他已經失去了叫板的資格。

燕淮連個眼神都不再吝于給他,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開會。”

于此同時,商濛濛正在兩千公裏外的G市參加高中同桌蔣小美的戶外婚禮。

婚禮雖然沒有廣邀賓客,但卻溫馨浪漫并且隆重,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新郎對蔣小美愛若珍寶的心意。

新郎新娘在賓客們善意的歡呼起哄聲中相擁熱吻的時候,無數粉紅色的氣球随風而起。

愛情總是那麽容易讓人感動。

當蔣小美的父親鄭重地将女兒的手放到新郎手中,兩只手合二為一時,別說蔣小美了,商濛濛的眼前也一片模糊。

她和蔣小美都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說起來蔣小美比她還戀家。就是這樣一個曾經信誓旦旦說絕不離家半步的姑娘,不僅做了畢婚族,還遠嫁幾千公裏到了人生地不熟的G市。

抛花束的環節,蔣小美朝商濛濛好一通擠眉弄眼,最後不出意外的,商濛濛接到了花束。

蔣小美比她還高興,摟着她不住地說:“濛濛,你就是下一個幸福的新娘。”

商濛濛頓了頓,随即牽起嘴角,“借你吉言!”

婚禮結束,商濛濛就告別了好友,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帝都。

她兩手空空過了安檢,坐在VIP候機室,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我大概八點到家,等你呦 比心.jpg】

消息發過去十分鐘都沒動靜。

商濛濛噘噘嘴,卻習以為常。随手翻看聊天記錄,兩人的對話大都是她在說——

【男朋友,今日份甜美簽收】配圖是她在陽光下沖着鏡頭開心地笑。

【今晚我和陳大姐學了一道松鼠鳜魚,等你回來吃哦】

【淮哥哥,今天特別特別想你,你能不能少加點班,早點回家】

【今天的奶茶好好喝】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聲音真好聽】

而燕淮只有惜字如金的“嗯”、“好”、“行”。

放下手機,正想去買杯咖啡,有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從旁邊過來壓抑着興奮試探地問:“濛濛,你是濛濛嗎?”

商濛濛笑着擡高鴨舌帽的帽檐,點點頭。

作為一個混了三年娛樂圈,只勉強爬到三線的藝人來說,被路人偶遇并認出不是第一次,但大多數時候,他們會指着她問:“你是不是那個,你就是那個……”

而像今天這樣,被人親切而準确地叫出名字,那很有可能這兩個小姑娘是她的粉絲。

果然,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異口同聲:“女鵝,媽媽愛你!”

商濛濛看着明明比她要小的小姑娘們:“……”

小姑娘們太高興了,從随身包裏翻出紙筆,顫巍巍地遞過來,“能給我們簽個名嗎?”

商濛濛和氣地點頭,接過來。

她專門給兩人簽了to簽,小姑娘們快高興哭了,跟寶貝一樣小心翼翼收起來。

這時,其中一個高個子姑娘看了看四周,皺眉道:“濛濛,你沒有助理嗎?”

在她們看來,商濛濛不是無名之輩,也不是剛出道的新人,以她的咖位怎麽也得配個助理吧。

商濛濛沒多解釋,只說今天是個人行程。盡管她演技在線顏值在線,但是一年到頭拿出來工作的時間寥寥。要不是她簽的公司星辰傳媒是燕淮發小家開的,她估計早卷鋪蓋滾蛋了。

畢竟是公衆場合,兩個小姑娘給她加油鼓勵一番便離開了。

眼瞧着快要登機了,手機才響起熟悉的微信提示音。

淮淮大寶貝:【嗯】

就一個字連個标點都沒有。

看來他大概率今晚不會加班到很晚,否則他會加三個字“不用等”。

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時,已是傍晚。商濛濛坐在出租車裏,側頭看向車玻璃上壓得低低的棒球帽下模糊的面容。

她其實是明豔張揚的長相。即使是在首影這樣帥哥美女用籮裝的學校,也可以僅憑一張臉就能提名校花榜榜首。

她的美十分有侵.略性,讓人過目不忘。

正因為如此,她婉拒了蔣小美請她做伴娘的邀請。而且今天參加婚禮,她特地化了個很淡很淡的妝容。細細的眼線刻意畫得略微下垂,柔和淡化了她原本過于鋒銳的眼尾弧度。

其實燕淮也不喜歡女人太過張揚明豔的外貌。所以和他在一起的三年,她連發色都是溫柔的蜜茶棕、巧克力棕、暖棕褐之流。甚至,還為他留起了及腰長發。

而事實上,她喜歡跳脫明亮的發色,比如今年大熱的玫瑰粉。

回到楓月灣公館,餐桌上的飯菜還冒着熱氣,鐘點工陳大姐剛離開不久。

中午的婚宴是自助餐,商濛濛只顧着感動以及和老同學敘舊了,幾乎沒怎麽吃東西。這會兒看到熱氣騰騰的飯菜忍不住食指大動。

好在她是羨煞人的怎麽吃也不長肉的的體質,所以一碗飯下肚後也沒什麽太大的罪惡感。

燕淮今天心情大好——終于完成多年夙願,不僅将自己這一房該得的悉數奪回,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将堂叔踢出俊臣決策圈。

晚上将手頭的工作處理完就直接回家了。

客廳裏亮着燈,卻沒有人如往常一樣像只歡快的蝴蝶撲進他懷裏。

随手扯掉束縛了一整天的領帶,燕淮上了二樓。

一踏進卧室,就聽浴室裏傳來淺淺的撩水聲。

他推門而入。

滿室的玫瑰香。

商濛濛的洗發水沐浴露身體乳都是一個牌子,玫瑰香味被浴室潮熱的空氣蒸騰,味道比平時更為馥郁濃烈。

燕淮喜歡這個味道。

不是膩死人的那種甜香,而是混了枝葉的木質香調後,像無人之境盛開的野玫瑰,獨自傲然中又有少女特有的熱烈、燦爛、甜美和性.感。

和她這個人完美契合。

浴室裏沒有開頂燈,浴缸正上方的聚光射燈,如一道追光籠在小女人周身。

烏發雪肌,鮮豔的紅唇,一雙潋滟含情目蘊着點點水光,修長柔弱的天鵝頸下是惹眼的波瀾起伏。

燕淮随手關上門,一邊解着襯衣紐扣,一邊在浴缸邊蹲下撩了下粉紅色泡沫,繼而捏着她的小下巴迫她看向自己。

男人深邃迷人的鳳眼明明是平靜的,但落在身上的目光卻帶着如有實質的熱度。他的雙眼皮不是特別分明,淺淺一道,只有垂眸時才會顯露。

商濛濛微微仰頭,看着那雙仿佛一泓深潭的眼,主動攀上了他的肩頸,輕輕吻住他左眼下那粒小小的淚痣。

“嘩啦”一聲,她被男人從浴缸裏抱了出來。

只要不出差,哪怕再晚,燕淮也不會在外留宿,總是要回家的。

而且他精力極其充沛,即使每天工作十三四個小時,晚上回來還有力氣折騰她。沙發、茶幾、餐桌、地毯、浴室、廚房都是他喜歡的地方。

人前斯文淡漠,床上兇狠肆意的斯文敗類說的就是他了。

有外人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家裏沒有住家保姆,陳大姐一到晚間就像田螺姑娘一樣準時消失。

今晚燕淮似乎心情格外好,抱着商濛濛從浴室到陽臺,最後再到床上,直到淺灰色的床單因為胡天海地的放浪變成了皺巴巴的深灰色,才意猶未盡地舔舔唇,放過喉嚨都啞了的女孩子。

他喜歡極了這具只屬于他一人的身體,每每以為她已經承受不住的時候,她卻總能像一朵含苞欲綻的玫瑰顫巍巍地緩緩舒展開來,無聲邀請。

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

待終于可以并頭躺下去,燕淮閉着眼睛懶洋洋地将人攬進懷裏,漸漸陷入睡眠。

已經是淩晨,夜最深夢最酣的時刻。

燕淮睡覺需要絕對安靜,卧室的遮光簾也拉得嚴實,商濛濛從床頭櫃上摸索到手機,借着微弱的熒光,癡迷地望着擁她而眠的男人。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這男人卻是都占全了。異于大多數亞洲人的冷白肌膚和完美的深邃五官,以及那越禁越欲的氣質,都讓他像是行走在黑夜之下驕矜冷漠的貴族。

此刻,他半張臉隐在暗處,高挺的鼻梁下略顯負心的薄唇勾勒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味道。

只有帶着她在歡.愉裏沉淪時,才是她離他最近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天氣好晴朗~評論有紅包哦

不是包.養文,真追妻焚化場,我只虐男主,絕不挂羊頭賣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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