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沈寒和殷含秋已經和離的事情,林糯聽青璃說過。
青璃手底下小妖衆多,之前也一直在留意這方面的消息,所以他在沈寒說之前就知道了。
沈寒最開始找來的時候,林糯沒有理他,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這一次,沈寒說了出來,可林糯心裏,卻沒了波瀾。
和離與否,其實都跟他無關。
林糯這樣想着,他開始覺得,沈寒真是個令他無法猜透的人,他不知道沈寒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來找他,為什麽會說那些話。
在他這些年和沈寒的相處中,到最後沈寒的選擇,讓他明白,沈寒是不會喜歡他的,所以他就離開,可沈寒卻找來了,在他已經放棄之後。
站在石板橋上,下面是潺潺的河水,有船夫搖着小船經過,林糯停住了腳步。
雲畫不知所以,疑惑地看他。
“糯糯,怎麽了?”
林糯卻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朝後看了一眼。
這石板橋還算寬,旁邊不斷有行人經過,人流中,林糯沒有看見那個白色身影。
“阿畫,你先回去。”
聞言,雲畫輕輕蹙眉。
“不用擔心,只一會兒,玉佩我帶着,沒事的。”
林糯露出個笑來,指了指腰間的玉佩,示意他将法寶都帶在了身上。
“那好,我在那邊茶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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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畫說的是橋頭不遠的地方,林糯和她之前去過。
“好。”
林糯點頭,看着雲畫袅袅走下了石橋。
雲畫頭發和以前稍稍有所不用,戴着他給買的玉簪,簪子漂亮,人更漂亮。
站在橋上,林糯看着下面的河水,還有一兩只魚兒躍出水面來。
“沈寒?”
從玉佩中拿出傳音石,林糯不确定的叫了一聲。
當然為了避免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他施了障眼法,從他旁邊經過的人聽不到他說話。
從妖界回來後,他在玉佩中看到了這個傳音石。
與普通傳音石不同,這是沈寒煉制的子母石裏,拿着這個子石,無論沈寒人在哪裏,母石都可以收到傳音,不過若是相隔太遠,傳音可能會耽誤些時間。
收回了傳音石,林糯站在橋邊等,他不知道沈寒有沒有帶母石在身上,如果沒有,那也只能說,他們本來就沒有緣分,以前,都是強求來的。
身旁有所異動,林糯看着橋底下的水流。
微微動蕩的水面上,橋的倒影和他的倒影也随着水流在擺動,而一道白色身影,緩緩從橋那邊走了上來。
于是林糯轉身,看着緩步走上來的沈寒,一身白衣清隽出塵,高挑又俊美。
他眉眼是林糯熟悉的,這麽多年都沒有變化。
林糯想起初見沈寒時,哪怕那時還年少,他便知道,沈寒長得極好。
可記憶裏,總是透着淡漠的俊臉,此時卻多了份林糯看不懂的,期待。
沈寒一直看着他,薄唇微抿,眼神微微亮了起來,和這段時間以來的黯淡完全不同。
糯糯喚他了。
“糯糯。”
在離林糯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其實沈寒是想離他更近些的,可他還是沒有那樣做,怕又招來林糯生氣。
“沈寒,你走吧。”
“我不想再見你。”
林糯看着那雙極漂亮的微微發亮的眼睛,他移開了視線,緩緩開口,聲音跟以往的溫吞沒有什麽差別。
“你說過的,兩不相欠,那些東西我已經拿走,是我拿命換回來的。”
沈寒怔愣,聽到糯糯的聲音時,他以為,會有不同了,像是灰暗的天,終于有光破開雲層。
他依舊忐忑,可總歸是有了微小的希望。
然而林糯的話将所有期待打破。
“糯糯,我和殷含秋什麽都沒有,同心契是假的。”
聲音微哽,沈寒前所未有的慌了起來。
林糯不為所動,他看着這樣想要解釋的沈寒,靜靜站在那裏聽他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糯糯,別走。”
沈寒拉住林糯胳膊,想用力卻又不敢用力,林糯的障眼法能擋住旁人目光,可已經七個月的肚子在沈寒眼裏一清二楚。
上一次在妖界林糯暈倒,沈寒再不敢讓他生氣。
他說兩不相欠,是怕林糯不肯帶走那些東西。
孕育靈胎本就辛苦,凡人界又無多少靈氣可言,他怕林糯受苦,可現在,林糯将這些話,悉數講給他聽。
林糯停住腳步,正想讓沈寒放開他。
“糯糯,我喜歡你。”
沈寒聲音沙啞,他拉着林糯胳膊,将這句話說出了口。
好在林糯之前施的障眼法還在,旁人沒聽見沈寒說的話,只看見沈寒拉住了他。
在障眼法的影響下,就算是有喜歡看熱鬧的人,不知為何,卻提不起任何興致,匆匆走了,不然這橋上,可就聚了不少人。
沉默過後,林糯輕輕挪開了沈寒的手,他說:“可是我不喜歡你了,也不想見到你。”
林糯走後,沈寒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他低頭笑了下,眼裏卻似乎有淚光閃過,笑容苦澀難言。
糯糯真的不要他了。
——
那天之後,再也沒了沈寒出現過的痕跡。
喂完那幾只雀兒,林糯挨個兒摸了摸它們的小腦袋。
靈米讓幾只小雀比旁的鳥雀很通人性,對于喂它們的林糯,也更為親近些,乖巧的低着小腦袋讓林糯摸。
眼睛彎彎的,林糯看它們歡快的展開翅膀飛走,就朝石桌那邊走去。
他坐下時的動作帶了些小心,畢竟肚子在,和以前大為不同了。
崽崽又踢了他一下,林糯臉上笑意不斷。
喝了口靈芝泡的水,這是顧傾尋來的。
傾兒和阿畫出門了,早上他們去外面閑逛,轉到半晌午就進了茶館準備聽書解悶,說書先生還沒來,就聽茶館裏的人議論紛紛,說是旁邊十裏河村出事了。
那人壓低聲音,在講什麽狐媚子,連尾巴都露了出來,被發現後竟将那一家老小都給害了,血流了一地,可沒人敢上門去,十裏河村籌了銀子,到廟裏去請大師,誰知大師早上進去了,到現在都沒能出那戶人家的門。
聽起來是妖孽橫行,出了血案,碰見了這事,顧傾就想去看看,林糯看出他想法。
見顧傾面有猶豫,林糯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就主動開口讓他前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妖孽為禍,也好出手。
将林糯送回來後,原本顧傾是想一人去的,可林糯想,傾兒到底年齡小,那邊不知是什麽情況,就讓雲畫跟着了,多一個人也放心。
至于他自己,有雲花在,還有各種防身的法寶,不用擔心。
“阿花,出來了。”
林糯看了眼雲花緊閉的房門,輕聲喊道。
雲花把自己悶在房裏都一天了,早上他們出門的時候想叫雲花,但是雲花忙着給鳳凰蛋煉制藥浴,将蛋浸在裏面吸收藥力和靈氣。
房間裏,雲花坐在桌前,桌上擺着一盆黑乎乎的藥,鳳凰蛋正浸在裏面。
可是和尋常藥浴不同,那盆藥裏散發出縷縷黑氣。
鳳凰蛋被這些黑氣沾染,吸收了許多,蛋上漸漸出現一些紋路,似乎是鳳凰的樣子,然而周身缭繞着不詳的黑色氣息。
雲花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眼神空洞,藥浴裏的黑霧不時飄到她面前,她也沒有什麽動靜。
林糯的聲音仿佛打破了房裏的沉靜,雲花陡然驚醒過來,在她清醒的時候,所有的黑色煙霧都消失不見。
“奇怪,怎麽又睡着了。”
拍拍臉,雲花看着白蛋,語氣疑惑,她好像又沒了知覺,像是睡着了一樣。
鳳凰蛋生機還在,雲花放心了。
“出來了。”
雲花輕快的聲音響起,就起身朝外走,讓鳳凰蛋繼續在藥裏浸泡,再過段時間,小鳳凰就可以孵化出來了。
——
十裏河村
顧傾和雲畫剛到這裏,就聞見那股沖天的血腥味道。
作為修士和妖類,他倆的嗅覺比凡人要更為敏銳。
不用問路,看着妖氣沖天的宅子,兩人就朝那邊走去。
碰到的村裏人,看着都有些驚懼,許多戶人家将門窗都閉得緊緊的,不敢出門,就連愛在外面跑的孩童也被家裏人喊了回去。
到了出事的人家前,就看見外面有道士手執桃木劍在作法。
看了一眼,是個還算有道行的。
一旁有十來個人圍着看,中間一個胡須花白的大爺不斷作揖,口中喃喃念着保佑平安之類的話語。
顧傾背着劍,凡人界有這樣打扮的道士,所以那十來個人看見顧傾後,都以為他是道士,就是年輕了些。
“道長。”
最中間的老大爺走過來,恭恭敬敬朝顧傾行了一禮,顧傾趕忙扶住了他。
“我是這裏的村長,敢問道長來此……”
村長轉過頭看了正在作法的道士,又回過頭來問顧傾,蒼老的臉上有着希冀。
村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年紀也大了,早上找來的大師到現在還沒出來,就又尋了道長來,也是剛到。
“聽聞這裏有妖孽,我便來看看。”
顧傾簡單說道。
這個年輕的小道長不是他們請來的,可人家有心過來,老村長連忙躬身作揖,口中不斷道謝。
“這是青連山的陸道長。”
老村長帶着顧傾和雲畫過來,對他們說着。
陸道長兩指捏着符紙,在衆人的注視下,那符紙飛到了緊閉的院門上。
并攏兩指,陸道長兩指在桃木劍上擦過,本是木劍,可他手指被劍劃破,幾滴血順勢,恰好灑在了符紙上。
院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
村裏人頓時對這個陸道長有了信心,一早上了,他們都沒能把門打開,大師還被困在裏面,陸道長一來,就把門打開了。
可顧傾卻皺眉,這門根本就不是陸道長打開的,他确實有一些道行,可這院子裏的妖物,不是他能對付的。
白色妖霧彌漫開來,不用多說,顧傾和雲畫就出手了。
“後退。”
雲畫聲音輕柔,對身後衆人說道,手中宮扇一揮,便将妖霧吹得四散開來。
同時顧傾拔出玄霜劍,劍氣震蕩,一劍斬向院中,破開了裏面陣法,院門都被劈開了。
聽到一個尖銳叫聲,顧傾知道,有妖物受傷了。
可很快,原本四散開來的白色妖霧愈發濃重起來,就連顧傾和雲畫,都看不清院裏情形。
裏面的妖怪,不止一只。
血腥味也過于濃重,根本不像是只殺害了一戶人家能制造的動靜。
顧傾皺眉,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桃花妖,她殺了近百人,還有那個詭異的血陣,而這院裏的血腥味更甚。
和雲畫對視一眼,見白色妖霧都要彌漫到這裏來,雲畫回身,手中宮扇飛了出去,陸道長和村裏的人周圍布下結界,将他們都護住了。
顧傾提劍,雲畫緊跟在他身後,兩人正欲進去,忽然一道破空聲傳來。
一把桃木劍從顧傾身旁飛過,勢不可擋,穿透了妖霧,緊接着便聽見一聲慘叫,有妖怪被傷。
回身看去,不遠處走來一個道士。
身材修長勻稱,偏瘦一些,臉色是病态的蒼白,不過生得倒是俊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閨蜜回來找我玩,下午才送她坐車回去,今天就只有一更啦
感謝在2019-12-06 22:25:37~2019-12-07 22:4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雁別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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