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魔族居所,顧傾一身魔氣缭繞,臉上也做了僞裝,兩道魔紋在他額頭和臉頰橫亘,他冷着俊臉,這樣看倒有些真像脾氣不好的魔修。
極快的從山壁上掠過,如同飛燕一般輕巧,除了偶爾帶起的風聲,再沒發出其他響動。
這些魔族鑿開了山壁做居所,山壁外面也有木頭屋子,和山壁之間有些縫隙,顧傾就在這些縫隙裏悄然行動,想要找到雲花的下落。
在一些黑暗,很有可能被用來做囚牢的洞中也找了一番,依舊沒有找到雲花。
不止他和雲畫,剛才陸續潛進來幾個修為不錯的修士和妖族,也在幫忙尋找,不時就交換一下消息。
山底下很黑,不過那些石洞和木屋裏有着亮光,跑出來的魔族數量不多,不過還是占據了這大半山底。
不時就有火光搖曳的屋子中發出陣陣笑聲或者交談聲,甚至還有彈唱小曲尋歡作樂的,靡靡之音和魔氣波動從裏面傳出來。
和另一邊的雲畫傳了音後,她那邊也沒找到雲花,顧傾悄悄從山壁上滑下。
“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剛想在底下找找,看周圍有沒有地牢一類的地方,顧傾剛走到木屋下的黑暗中,前方就有人醉醺醺的開口問他,那雙血色眼睛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顧傾并未答話,手按在了腰間劍柄上。
“低賤的魔修,我在問你話,到這裏想做什麽?想要魔息花?你也配。”
那個喝醉了的魔修腳步踉跄了一下,朝顧傾這邊走來,他向來沒把這些堕魔之人看在眼裏。
魔息花顧傾不感興趣,他只想找到雲花。
顧傾後退了一步,他身上魔氣再重,可如果細看,還是會被發現不是魔修。
不過那個魔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醉酒,有些不依不饒的,手上魔氣凝聚,朝顧傾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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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同樣在尋找雲花下落的一個修士,不小心暴露了行蹤。
一聲尖嘯響起,是魔族在通知所有人,有外敵闖了進來。
魔族雖說隐藏在這裏,可實力也不弱,兩個人微弱的氣息還好,可一旦進來的多了,一個不小心被他們發現,其實也在意料之中。
顧傾見隐藏不下去了,只得立刻通知了沈寒,讓外面的人馬攻進來,順手拔出玄霜劍,擋住了那個魔族的攻擊。
行蹤暴露,顧傾一個人在這邊,雲畫迅速就趕了過來,和顧傾兩人一前一後夾擊那個魔族。
幹掉那個魔族之後,雲畫和顧傾讓其他人暫時後退,等着大隊人馬,那些魔族已經悉數出動了。
本就濃重的魔氣在極快的滋生,讓這山底下變得更加陰冷,一雙雙血紅眼睛出現在黑暗中,像是藏在黑暗中的兇獸一般,殘忍嗜血。
找不到雲花,如果能先擊破這裏,數千人一同找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顧傾和雲畫現在也只能這樣去想了。
有魔族在朝一個角落移動,顧傾和雲畫對視一眼,不用多說就一齊出動,那幾個魔族是要逃跑,幸好他倆離那個通道比較近。
最後面的那個魔族被顧傾一劍穿透了心口,身上魔氣立刻就變得微弱起來。
不過他并沒有死,沒有回身,反手就朝顧傾扔過來一只長着獠牙的魔物,和老鼠很像,眼睛幾乎沒有,但是嗅着人味,就朝顧傾撲了過去,極為靈活。
玄霜劍飛了回來,那只魔物看着小,可皮毛厚實,玄霜竟然沒有穿破它顱骨,它朝顧傾手腕撲了過來,嘴巴一張,極為詭異地,整個腦袋都裂開了,裏面全都是森森白牙,尖利無比。
顧傾眉頭緊皺,避開了魔物的攻擊,可它很靈活,緊追着顧傾不放。
最前面的那個魔族已經下了那個地洞,大隊人馬攻了進來,在和魔族厮殺,這兩下過後,顧傾再沒了耐心,引出紅蓮業火,燒向了想逃跑的魔族,還有那只魔物。
“吱吱吱”的尖叫響起,果真如同鼠類一般,那只魔物渾身冒着黑氣,紅蓮業火是邪物克星,顧傾就不再管它。
不出幾息,那只魔物就被業火吞噬,燒成了灰燼。
一陣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顧傾下意識就回頭去看,是霍岩領着藏劍峰弟子禦劍而來。
“師兄,別來無恙。”
遠遠的,霍岩站在劍上,朝顧傾拱手示意,帥氣的臉龐上笑意燦爛,他身後藏劍峰弟子整齊劃一,近千把劍同時出鞘,揮斬妖魔。
顧傾朝他遙遙拱手,同樣露出個笑來,還帶着少年稚氣,不止藏劍峰,還有很多妖族也到了。
有魔族襲來,雲畫在抵禦,顧傾跳進地上的洞中,去抓那個逃跑的魔族。
——
魔族祭司咳了幾聲,從山壁中掙脫出來,不斷有石塊兒從他出來的地方往下滑落,掉進血池裏,很快就被銷蝕掉。
沈寒擡手擦去嘴角血跡,壓下了喉間的腥甜,表情依舊淡漠,看樣子根本沒把這些傷勢放在心上,再說即便是想療傷,這個時候也不可能離開。
他看着對面的魔族祭司,再次提劍攻了過去,鳳凰蛋還在對方手裏。
“若是早幾年,你也該是我魔界傀儡。”
大祭司手上魔氣湧動,五指猶如硬鐵一般,成爪狀擋住了沉冰劍。
說這話的同時,大祭司另一手朝向下方血池,在沈寒攻向他第二次的時候,做了個朝上抓吸的動作,瞬間血海翻湧,原本就在顫動的血池底部,動靜更大了。
血浪四起,如同柱子一般,直擊山洞頂上,正在空中飛行的修士和妖族急急避開這詭異的血液。
大地在震動,血池底部隆起,随着裂紋越來越大,猛然間底下的東西就破土而出,兩道血色身影沖了出來。
手握沉冰,在魔族祭司沒辦法騰開手的時候,沈寒将他逼到了絕路上,一劍揮過,氣勢磅礴,原本是可以将魔族祭司斬于劍下的,對方瞳孔都放大一瞬,眼中出現了沉冰的虛影。
可那兩道身影,一個沖向了沈寒,另一個則是極快的擋在了魔族祭司面前,扛下了那一擊。
青璃也随着那兩個人從血池底部飛身上來,紅衣随風擺動。
有兩個血繭已經被徹底煉化了,成了魔界的傀儡,即便是斬斷了那血色光束,也來不及了,而且這兩個人破繭而出後,實力難以估測,他沒有攔住。
在看到對方用身體生生扛住了沈寒一擊後,青璃臉色凝重起來,不過還是很快就朝魔族祭司和他面前的傀儡攻去,身後趕來的狐族跟着青璃。
沈寒魂魄受損,又受了傷,一時竟沒有擋住那個攻向他的傀儡,往後退去。
魔界大祭司臉色慘白如鬼狀,和沈寒對戰,他也受了不小的創傷,好在這兩個傀儡煉化成了。
不過沈寒的實力,着實超出了他的預料,本以為對方白衣劍尊的名號,只是修行界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封的虛名而已,沒想到沈寒能在他魔化的狀态下迅速沖破他的威壓,甚至傷了他。
那具傀儡全憑肉.身的強悍,在和沈寒對抗,不過沈寒在退了幾步之後,就穩住了身形。
青璃纏住了另外一個傀儡,剛才沈寒的一劍,看似沒有給對方造成傷害。
不過離得近了的青璃還是發現,他身上出現了許多裂紋,就像是玉瓷一般,而且行動也沒有和沈寒對戰的那個快速,應該是傷到了。
魔族祭司躲在傀儡後面,一邊要應對那些狐族和其他修士,一邊往山裏悄然移動。
他早已受傷,面對一波又一波的攻擊,還不只是一個人或者一只妖的,每一次的攻擊都是很多人,魔族祭司行動就有些遲緩。
魔族祭司眼神怨毒,一掌拍在了山壁上,口中魔息朝裏面噴吐,喚醒了山壁裏的東西。
碎石滾動,山壁裏面的夾縫裏,有無數指甲蓋大的黑色蟲子飛了出來,密密麻麻,一團一團朝着修士和妖族群中飛去。
看似不大的蟲子,一團趴在胳膊上,眨眼間就啃食的只剩下骨頭,甚至連骨頭都不放過。
而且在啃食血肉的時候,它們的身體又在不斷分裂成兩半,兩半都成了更小的蟲子,吃了血肉之後變大一些,就再次裂開,趴在人身上,這樣繁衍,變得越來越多。
有不小心沾上這種魔蟲的人痛苦不已,直接砍掉了小臂,這才保住了性命。
這邊追捕魔族祭司的人被攔住很多,青璃又在和傀儡纏鬥,一時騰不開手。
好在一道青色身影從外面閃身進來,攔住了魔族祭司去路,是孔雀王。
原本要分出化身的沈寒見他到了,暫時放下心,全力對付眼前這個。
和沈寒對戰的傀儡受了一擊後,身上開始出現裂痕,魔族祭司見狀,好不容易煉化的兩個傀儡在沈寒手裏都受了傷,他又被孔雀纏住,難以脫身。
那些魔修已經落敗,血池也毀了,而魔族那邊的動靜他也已經知曉,來人太多,魔族只能邊打邊逃,魔界封印未破,他們無法把更多的魔族帶出來。
而且其他不說,光是那兩個戰力非凡的傀儡,本該是可以成為和魔将媲美的存在,卻因為沈寒,還沒成長起來就傷了。
眼看魔界這幾年的心血都要毀于一旦,魔族祭司心中恨極。
血池雖然被毀,血海還在,大祭司手中出現四顆陰魂珠,開始吸納血海。
一片孔雀翎羽出現,将血海隔斷,大祭司發現無法再吸收血液,情況又危急,便再也顧不得,這些也算夠了。
将四顆陰魂珠分別打入傀儡身上,魔族祭司身影在孔雀一掌打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抵抗,受了一掌,氣息将絕。
不過從他眉心飛出一團黑影,迅速逃竄出去,在孔雀想再次攻擊的時候,那縷黑影突然消失。
孔雀極快轉身,朝沈寒那邊飛去,魔族祭司的氣息,到了那個傀儡身上。
沈寒也察覺到了,這具資質最好的傀儡,應該是魔族祭司在他身上下了咒術,在他舍去肉.身後,就進了傀儡身體裏。
吸收了兩顆實力最強的陰魂珠,魔族祭司又到了這具身體裏,傀儡一時實力強橫。
沈寒被他一掌打在了前胸,雲錦白衣出現一個血色手印,他再也壓制不住喉間腥甜,口吐鮮血,朝後退了幾步。
沒有戀戰,魔族祭司迅速朝裏面逃去,他不往外逃,看樣子,是有從裏面逃生的法子,孔雀迅速趕上,
突然一陣山搖地動,山壁被沖破,有十幾只大大小小的魔物橫沖直撞,從魔族居所那邊殺了過來,有的身上還坐了幾個血色雙眼的魔族,操控着魔物吞食撕咬敵人,來救魔族大祭司。
那些魔物性情兇悍,見沈寒追去,而青璃還在和另一個傀儡纏鬥,孔雀只得回身,去救被巨大魔物撕咬的那些妖族和修士。
沈寒再次攔住魔族祭司,唇角血跡早已擦幹淨,甚至從他冷淡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不适來。
見沈寒窮追不舍,魔族祭司氣極,操控着這具實力暴漲的傀儡,再次攻向了沈寒,下了死手。
本就受傷的沈寒再次扛住了他的攻擊,剛才的一掌已經傷了他髒腑,又生生受了幾掌,提劍的右手顫抖起來,他嘴角溢血,還是忍下了,只是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可沈寒還是絲毫沒有退讓,攔在魔族祭司想要出逃的方向。
大祭司又打向了沈寒,無數魔蟲從傀儡口中噴吐而出,趴在了沈寒白衣之上,眼看就要将身形都開始不穩的沈寒擊敗。
千鈞一發之際,沈寒身後墨發飛揚,一股磅礴靈力以他為中心,朝四面八方蕩開,氣浪翻湧,森然劍意陡然爆發,将所有魔蟲悉數絞殺,而魔族祭司也被他再次打進了山壁中,受了重傷。
遠處的魔物和魔族悉數被那股淩厲到極點的肅殺劍氣絞殺,原本正在和他們纏鬥的修士和妖族,都不約而同看向沈寒,驚詫至極。
沈寒突破了,在生死對戰中,只是他白衣染血,血跡還在不斷蔓延。
鮮血很快浸染了他大半身體,沈寒站在空中朝前走了一步,手執長劍,可身影還在微微晃動,似乎已經到了承受不住的地步。
不止這裏,還有旁邊被挖空的山底下,靈氣波動和劍氣不斷朝外擴去,連魔族居所都波及到了。
一切帶着魔氣的東西都被絞殺或者傷到,機靈些的修士和妖族迅速補了幾刀,将那些魔族斬殺。
顧傾和雲畫自然識得這種靈氣波動,很是熟悉。
扔掉手裏的屍體,顧傾從地洞中飛身上來,他已經抓到了那個逃跑的魔修,察覺到這個動靜後,他眼睛微微睜大,是師尊。
一劍砍向那個洞口,碎石滾動,塵土飛揚,顧傾将魔族逃生的去路徹底封死,提劍和雲畫趕了過去,沈寒氣息不穩,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可惜可惜。”
魔族祭司從石壁中飛了出來,看着沈寒搖頭,竟是感嘆了一聲。
不過他眼神陰毒,口中說的可惜,也不過是驚訝于沈寒這般高的天資,卻沒有被他提早尋到,他在修行界和妖界潛藏了這麽多年,找來的這具傀儡本就天賦高,可現在看來,還是不及沈寒。
要是早幾年遇到沒有成氣候的沈寒,這般天資和悟性,煉化之後絕對會成為他們的一大助力,絕對遠遠在魔将之上,可惜了。
不過,在想到沈寒還有個天資極好的子嗣,在他出生那天,通過雲花留下的探視之眼,他就已經看出那個靈胎的潛質,甚至都把魔犼派了出去,但還是可惜,沒能搶過來。
“沈寒?”
雲花的聲音突然響起,從黑暗中的一個小小山洞裏,飛出來一只身上纏繞着魔氣的花雀,很快就化為了人形。
沈寒擡頭看着她,還是純黑色的眼睛,雲花依舊被那個魔族控制着。
他答應過糯糯,會帶雲花回去,也會救回雲花。
握緊了手裏的沉冰,沈寒暫時沒有動。
“想要她活命,你先自行了斷,我自然會放了她,不然……”
雲花旁邊出現一個有魔氣凝聚起來的黑影,逐漸現了容貌,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眉宇間有着邪氣。
說着,那個男人手中就出現了一把小匕首,抵在了雲花脖頸上,鋒利刀刃刺了進去,而這時雲花也恢複了神智。
眼神清明起來,雲花有一瞬的茫然,可在看到大半身子都染了血的沈寒,她旁邊又有兩個魔族,雲花臉上淚痕不斷。
“你快走,不用管我。”
腦海裏那個一直擾亂她的聲音沒了,雲花帶着泣音對沈寒說道,她一直都想告訴糯糯,告訴阿畫和傾兒,讓她們離開她,可是沒用,她甚至連鳳凰蛋都保不住。
發間翎羽顫動,雲花猛然拔下本命羽,化為鋒利羽刃,不顧抵在脖頸上的匕首,和旁邊那個一直在控制她的魔族拼了命,脖子立刻就被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沈寒在同一時刻發了難,可魔族祭司這時也閃身到了一處山壁裂縫處。
他劃破掌心,用無數血液打開了通往魔界的裂縫。
陰風大作,森森魔氣瞬間湧出,連山壁石頭都被那股子魔氣和陰風吹得到處都是刮痕。
魔族祭司逃入了魔界之中,而雲花也被挾持着,同那個擅長蠱惑心智的魔族長老一起進入了魔界,她識海中早已被對方下了禁制,身上又出現了魔氣。
沒有任何猶豫,在裂縫尚未閉合之前,沈寒立刻飛身進去,在一片混沌中,抓住了雲花胳膊,一掌打向那個魔族,搶過了雲花,順手往後一抛,将她送了出去。
沈寒也轉身,準備從這裏離開,可那兩個魔族卻拖住了他。
裂縫開啓閉合只在一瞬間,哪怕是同樣想從這裏離開的魔物和魔族,也沒有成功,眼睜睜看着那個裂縫消失了。
雲花的身影從裏面飛了出來,雲畫趕來了,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絕大部分的魔族和魔物都被除掉,魔修也是,他們贏了。
可進了魔界的沈寒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