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速之客們
某種意義上顏以軒是真的心大，仗着他的數據都有備份，毫不在意地把電腦留在實驗室任由葉臻玩，玩壞了那就再買一臺，畢竟大佬最不差的就是錢。
葉臻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動顏以軒電腦的時候就已經被抓了個現行，該掉的馬都掉得差不多了，所以直到現在，他每次用完電腦以後還是會小心翼翼地抹掉自己的蹤跡，并且在顏以軒回來之前把一切都擺成最開始的樣子。
顏以軒的生活非常有規律，早晨一般都在做實驗，到了點去吃早飯，上午的話就處理處理數據看看文獻什麽的，下午分兩種情況，要麽是在忙實驗，要麽被學弟學妹叫走去帶本科生的實驗課，這種情況是最好的，因為他至少得隔三四個小時候才會回來，足夠葉臻浏覽完他的數據以後打開lol開一盤或者王者榮耀電腦版。
大概是因為葉臻從來都沒有被抓包過的原因，最近他有些掉以輕心，于是，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葉臻正用這臺筆記本開開心心地打游戲的時候，實驗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葉臻吓得魂都飛了，當即摔了鼠标扯掉耳機邁着小短腿躲到筆記本後頭把自己縮成一團，就連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給拽了下來抱在胸前。
好不容易在實驗室的大門徹底打開之前把自己藏好，葉臻死裏逃生一般松了一大口氣，下一秒，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問題——
電腦沒關。
藥，藥丸。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葉臻可憐兮兮地想着一會兒要怎麽解釋才能蒙混過關。
周三下午不是本科生藥物合成的實驗課嗎？顏以軒不是每周都會去幫他的導師帶實驗的嗎？
藥物合成實驗最少三小時，久一點的話四五個小時都有可能，這正是葉臻敢這麽正大光明地打游戲的原因，他完全沒有想到顏以軒會半路殺回來……
事實上，确實沒有。
來人并不是顏以軒。
不速之客全副武裝地走進實驗室，像是國王巡視領土一樣環顧了一圈，最終，他的目光落到了顯示着游戲界面的筆記本電腦上。
整潔又寂靜的實驗室裏，閃爍着彩光的游戲登陸界面顯眼又刺目。
那人從鼻腔裏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然後對着空氣嘲諷道：“優等生也會打游戲，真是稀罕。”
葉臻上一秒還抱着耳朵瑟瑟發抖呢，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無他，這聲音他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打了馬賽克都能認出來的地步。
葉臻悄悄地探出半個腦袋，側着身子擴大了自己視野。
一個從頭武裝到腳只有一對眼睛露出來的人出現在他面前，只一眼，葉臻就确定了對方的身份。
是祁封。
七年前的祁封。
無數的疑問在葉臻腦海中浮現，像是肥皂泡一樣重重疊疊。
祁封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祁封認識顏以軒？祁封和顏以軒到底是什麽關系？
還有……為什麽……他從來都沒有聽祁封提過這些事……
祁封冷漠地看了電腦一眼，然後邁開步子走向專門用來放置實驗儀器的櫃子，一通翻箱倒櫃後，他取出一袋子具塞試管和一袋子新的移液槍，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連櫃門都沒關。
兩只腳都踏出了實驗室，祁封總算是想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實驗室的鑰匙，随手扔到邊臺上。
咣當一聲巨響。
“傳染病啊，真惡心。”
祁封把手套也一起脫了下來，扔進門口的垃圾桶裏。
慣性使然，鑰匙順着光滑的臺面一路滑到了電腦的後面，直到撞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才堪堪停了下來。
祁封做夢都不會想到，筆記本電腦投下的陰影裏，有一只大白兔默默地将這一切納入眼底，紅色的眼睛在黑暗裏散發着幽幽的寒光。
……
鑰匙撞在葉臻的小短腿上，明明隔着厚厚的皮毛和脂肪，葉臻卻還是感受到一種屬于金屬的冰涼。
那涼意順着腳趾一路沖上頭頂，凍得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知道為什麽祁封會出現在這裏了。
七年前，祁封在S大讀博士，讀的正是藥物化學。
博導大都是碩導，帶博士生的教授很可能還會兼帶研究生。
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麽祁封會有這間實驗室的鑰匙了——
恐怕正是從顏以軒手裏讨來的吧。
至于為什麽顏以軒會心甘情願地把鑰匙給祁封，大概是因為祁封和顏以軒的導師是同一個人，所以祁封便是他的直系學長和前輩。
而他們共同的導師，正是七年後成功研發出Santituber的藥學專家，S大藥物化學的招牌，華教授。
在進入林氏之前葉臻就聽說過這位教授的大名，因為祁封不止一次在他耳邊提起華教授的豐功偉績，在他進入林氏之後，華教已然是整個藥學界頂尖的研究者，他的名聲在Santituber橫空出世之後達到了巅峰。
可是，算算時間，葉臻穿越以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在這個Santituber誕生的實驗室裏，他一次都沒有見過這位教授。
一次都沒有。
說得再确切一點，他沒有在這個實驗室裏見過顏以軒以外的研究者。
導師提出的項目由學生接手開展做實驗的情況是存在的，但這種一般都是多人合作的項目，而且學生會定期給導師發送實驗數據的結果，導師也會根據具體情況改變實驗方向，顏以軒從來都沒有給華教授發過郵件，從來沒有，這也是為什麽直到現在，葉臻才勉強推理出他的導師到底是誰。
也是好笑，葉臻早就在思考顏以軒和華教授的關系了，但他從來都沒有把這兩人往師生關系上去想。
實在是七年後的他們太過水火不容。
回到眼下，不管怎麽說，只要華教授參與過這個實驗，哪怕只是提出一個設想，葉臻就一定能從顏以軒的報告或者S大的網站或者随便什麽地方翻出些蛛絲馬跡。
可是，沒有。
整個Santituber的研發，真的就只有顏以軒一個人。
像是個惡趣味的冷笑話。
葉臻覺得自己的面前有一扇門，只要将其推開便能看見門後藏着的真相。
他伸手抵在門上，卻發現無論如何用力都推不動它。
他低下頭，看見腳底下躺着一把閃爍着森冷寒光的鑰匙，可當他擡起頭時，他看見門上的鎖眼鏽跡斑斑，一絲光亮都透不出來。
……
直到晚上六點多，顏以軒才總算是回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本科生學妹。
學妹拿着一個試管架，上面裝着葉臻眼熟的一溜具塞試管。
“麻煩你了，放在這裏就行了。”顏以軒說。
“沒有沒有，是我們麻煩學長了才對。”
學妹把試管架放在桌上，然後像是覺得很熱的樣子拿手扇了扇風，接着便把身上的實驗服給脫了下來，露出裏面緊身的連衣裙，整個過程那叫一個妖嬈可人，可惜顏以軒正好在戴手套，錯過了這精彩的一幕。
“學長你還有實驗啊，都這麽晚了，真辛苦。”學妹甜甜地問道。
“嗯，你們還沒開始做通宵實驗吧，真幸福。”顏以軒調侃道。
“通宵實驗啊，聽上去真可怕。”學妹嘴上是這麽說，神情卻依然是笑嘻嘻的：“學長您做的是什麽實驗啊，腫瘤細胞嗎？”
“腫瘤是教授的課題，有其他的學長在做，我是被放養的，做自己的研究就行。”顏以軒說。
“這樣啊，那我的畢設能在學長的實驗室做嗎？”學妹的期待地問道。
“恐怕不行，本科生的畢設得挂在講師以上職位的導師名下。”
“那如果我能申請到華教授的畢設名額呢？”學妹步步緊逼。
“抱歉，即使是這樣也不行，”顏以軒目光微黯，看上去真的對此感到歉疚，“我比較特殊。”
“可是我就喜歡學長這樣自由自在的……”
學妹很是不甘心，想要再争取一下，顏以軒卻打斷了她的說辭。
“學妹，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和方才那種平易近人的語氣不同，顏以軒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漠又壓抑，就像是被不耐和惱怒塞滿的噴泉，下一秒就要湧出令人難受的水花。
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地湧來，學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能理解為什麽剛才還像春風般和煦的學長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窒息的氛圍只持續了一瞬便如潮水般褪去，學妹從被吓得不能動彈的狀态中解放了出來，此時的她再也不敢有什麽心猿意馬的想法，趕緊拿上自己的實驗服落荒而逃。
“學，學長下周見哦。”
“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顏以軒：抱歉，我比較特殊。
葉臻：哪裏特殊？
顏以軒：不喜歡小學妹，只喜歡小梅花。
葉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