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楊曼雲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自然一點兒,不要太酸。

她也知道這種時候如果表現地得太過在乎的話,溫橙一定會更加過分。

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才能明白。

所以,楊曼雲沒有發脾氣。

甚至,她還在對嚴震笑。笑得眉眼彎彎的。

“我出去逛逛,晚點兒過來接遠遠。”

嚴震聽楊曼雲這麽說話,抓着她胳膊的力道越來越大。

在他看來,楊曼雲這樣子就是在和他賭氣。

她這樣善解人意,還不如直接跟他吵上一架來得痛快。

“你別鬧了,行麽。走吧,我跟你一起帶遠遠出去吃飯。”

嚴震真的沒想到楊曼雲今天會突然過來。其實,剛才他和溫橙真沒發生什麽事兒。

早上過來的時候,嚴震有些感冒了,溫橙看到嚴震這樣子的時候,就從隔壁的藥店給他買了一堆感冒藥過來。

不得不說,溫橙是個很會抓男人心思的女人。

她給嚴震買的,全部都是以前嚴震經常吃的那些藥。

之前嚴震換季的時候就經常感冒,每次只有喝雙黃連口服液才能好。

溫橙看到嚴震感冒了,就給他買了雙黃連口服液還有幾盒其它口服的藥送了過去。

嚴震看到藥的時候,态度難得好了一些。

他很客氣地和溫橙說了一聲“謝謝”,就像對一個外人一樣。

溫橙聽完之後,眼眶就紅了。

她和嚴震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嚴震一句話都沒說,就在旁邊站着聽溫橙說,溫橙越說越哭得厲害,後來就抱住嚴震了。

沒過一會兒,楊曼雲就帶着遠遠過來了。

這事兒,嚴震總覺得越解釋越黑。他幹脆就不提了。

……

“不了。我約了朋友,你們帶着遠遠去吧。”

面對嚴震的提議,楊曼雲回應得很冷淡。

她将手抽回來,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孩子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比較好,我怎麽說都是個外人。”

丢下這句話,楊曼雲就走了。

嚴震看着她的背影,頭疼得越來越厲害了。

真要命了。

事兒都他媽往一塊兒堆。他今兒本來就頭疼得不行,這會兒楊曼雲又鬧。

他都快炸了,操。

見楊曼雲離開,最得意的人就是溫橙了。

她知道,自己這一仗打勝了。

她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嚴震對楊曼雲的态度,好像也沒有那麽好。

她甚至覺得,嚴震之前說那些話,是為了刺激她的。

如果嚴震在乎楊曼雲的話,現在早追出去和她解釋了。

這麽想着,溫橙心裏倒是痛快了不少。

她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嚴震的胳膊。

“對不起,這事兒都怪我。”

“你剛才說要帶遠遠出去,我可以跟着一起嗎?”

見嚴震沒說話,溫橙繼續問他。

她現在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和嚴震接觸的機會。

溫橙之前聽一個婚姻專家說過,孩子可以是感情的催化劑,也可以是婚姻的粘合劑。

無論如何,遠遠都是她和嚴震的孩子,這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爸爸,我不想出去了。”

正在嚴震思考的時候,遠遠突然抓住了他的褲腿。

“我要等阿姨回來接我,哪裏都不去了。”

“乖。爸爸帶你出去吃飯。”

嚴震把遠遠抱起來,摸了摸他的頭,動作間滿是寵溺。

把遠遠抱起來之後,嚴震看了一眼溫橙。

“我一個人帶他出去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聽了嚴震的話之後,溫橙剛剛熱乎了一點兒的心立馬就涼了。

說實話,她現在真的摸不清楚嚴震心裏在想什麽。

“……那我出去了……藥你記得吃。注意身體。你總是這個時候病。”

**

楊曼雲從嚴震那裏離開之後,一個人無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可以去,自從出-獄之後,她就沒什麽娛樂活動了。

出來逛街,對她來說是太奢侈的事情。

楊曼雲實在無處可去,而且她又沒什麽朋友,思來想去,她最後決定給陸景川打電話。

陸景川算是楊曼雲在北京唯一的一個好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楊曼雲才會有輕松的感覺。

她不需要刻意僞裝自己,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做事兒。

陸景川是唯一一個能跟楊曼雲聊理想的人,雖然他們接觸的次數不多,但是楊曼雲心裏已經把他當成弟弟了。

……

接到楊曼雲電話的時候,陸景川正在姜熹禪那邊和她一塊兒吃飯。

為了不讓姜熹禪聽到,陸景川特意出去接了楊曼雲的電話。

聽楊曼雲說心情不好,陸景川立馬就說要出去陪她散心。

約好地方之後,他就挂了電話。

再回去餐廳的時候,姜熹禪正端着一杯紅酒輕抿着。

陸景川走上去,低頭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一個朋友找我有事兒,我得出去一趟。晚上再補償你。”

姜熹禪仰起頭來把剩下的酒全部都灌到了肚子裏,她笑着對陸景川說:“去忙你的事情吧,晚上我等你。”

“下午好好休息,不然晚上經不住我折騰的。”

陸景川笑着摸-了一把姜熹禪的臉,“我走了。”

陸景川是飛奔着出門兒的,出去之後,他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停住了。

上車之後,他撕了一包濕巾,用力地擦了擦手,然後一臉厭惡地把濕巾從車窗扔了出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完之後,陸景川就發動車子去約定的地方找楊曼雲了。

想起來楊曼雲,陸景川臉上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真是太惡心現在的自己了。

每天跟姜熹禪那種女人混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渾身都髒。

明明姜熹禪只比楊曼雲大了兩三歲,但是陸景川總覺得她們不是一個年齡段的。

……

陸景川用了一刻鐘就到了目的地,楊曼雲在一家快餐店一邊吃飯一邊等陸景川。

他過來的時候,楊曼雲剛吃了幾口。

陸景川看到楊曼雲吃東西的樣子,哈哈地笑了兩聲。

他說:“第一次見你吃東西,想不到你吃起東西來還挺可愛的啊。”

楊曼雲被陸景川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拿起手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唇,“你吃飯了麽,要不我請你吧。咖喱飯吃不吃?”

陸景川笑着搖搖頭,他拉開凳子坐到楊曼雲對面,“我吃過了,你可以晚上請我吃麻辣燙。”

“呃,你喜歡吃麻辣燙麽?”

楊曼雲有些吃驚地擡起頭來看着陸景川,“我還以為男人都不喜歡吃麻辣燙呢……”

前些日子,她心血來潮,折騰了一下午,晚上做了麻辣燙給嚴震吃。

結果,嚴震吃得特別勉強。

後來楊曼雲才知道,嚴震不喜歡吃麻辣燙還有火鍋這一類吃的。

楊曼雲那會兒特別好奇地問他為什麽,嚴震只說了一句“男人都不會喜歡吃”。

嚴震那麽說,楊曼雲也就相信了。

所以今兒聽陸景川說要吃麻辣燙,她就驚訝得不行。

陸景川說麻辣燙其實就是單純地想要調侃一下。

因為有一段時間網上很流行的一個帖子,麻辣燙這個詞兒就沒以前那麽純潔了。

他本來以為楊曼雲能理解他的意思。

沒想到,她居然這麽認真地反問他。

陸景川內涵地笑了下,然後跟楊曼雲說:“六塊錢的麻辣燙,男人都喜歡。”

“哦。這樣啊。那我晚上請你吃麻辣燙吧。六塊太寒酸了,我請你吃六十的。”

楊曼雲特別熱情地邀請着陸景川。

既然他喜歡吃麻辣燙,那她就請。正好今天身上帶了錢。

……

陸景川當時真是要笑趴下了。

他心裏那點兒不爽在看到楊曼雲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煙消雲散了。

他很久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女人了。比姜熹禪不知道可愛了多少倍。

在陸景川心裏,楊曼雲那絕對是女神級別的。

陪着楊曼雲吃過飯之後,陸景川就帶着她出去玩兒了。

陸景川比楊曼雲小了幾歲,還是很會玩兒的。

他聽楊曼雲說心情不好,就帶着她去ktv了。

進去之後,陸景川點了一大堆很高的歌,他遞給楊曼雲一個話筒。

“吼吧,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過來吼,吼一吼就爽了。”

“嗯,我試試。”

楊曼雲接過話筒,她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跟着陸景川扯着嗓子吼了起來。

第一首歌結束之後,楊曼雲主動和陸景川說:“其實我騙了你。他根本不是我表哥。”

陸景川沒想到楊曼雲會突然說這個,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

“那他是誰啊?你男人還是你情-夫。”

陸景川半開玩笑地問她。

“是我喜歡的男人。”

楊曼雲聽着歇斯底裏的音樂,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着平靜。

她低頭玩着手裏的話筒,沉默了十幾秒鐘之後,繼續和他說:“我和他在一起有一年多了。我在以前的場子裏賣酒認識的他。”

楊曼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正常,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

可是,她的眼裏,分明已經蓄起了淚水。

這是陸景川活這麽大,第一次對女人産生同情。

看着她難過,他比她更難過。

陸景川握了握拳頭,身子往楊曼雲那邊挪了挪,他酸酸地說:“我看那個男人也不像有出息的樣子啊,你喜歡他什麽?”

“小時候,我很喜歡月亮。我覺得它很美,那個時候有個夢想,就是想摸一摸它。”

楊曼雲說,“後來長大,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了。我知道自己碰不到月亮,但是我還是喜歡它。”

陸景川沒聽懂楊曼雲的話,但是他從她的話裏聽到了一絲傷感。

是那種歷經滄桑的無奈和嘆息。

這種聲音,他好像在姜熹禪那邊聽到過類似的。

“景川,他就是我的月亮。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停在我這裏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楊曼雲的眼淚就開始不停地往下掉。

陸景川慌了,一把把她拽到了懷裏,死死地摟住。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問楊曼雲:“他有那麽好麽。不就是個老男人。”

陸景川之前就能看出來楊曼雲和嚴震的關系不簡單,只是他沒有往這方面想。

而且看他們兩個之間的互動好像也沒有很親密。

今天楊曼雲這麽說,陸景川就不理解了。她怎麽會喜歡一個這樣的男人呢。

三是多歲,看着也不是什麽事業有成的男人。

有啥好喜歡的。

楊曼雲沒有回答陸景川的問題。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難道要她回答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麽。

這個答案太可笑了,聽起來就像是小孩子的無理取鬧。

見楊曼雲不說話,陸景川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拍了拍楊曼雲的後背,“唱歌吧,吼一吼就好了。聽我的沒錯。”

楊曼雲對陸景川點了點頭。之後,她就繼續吼了。

陸景川心情也不咋地,于是乎,他們兩個人就硬生生地在ktv吼了一個下午。

楊曼雲唱到最後嗓子都啞了。

她唱歌挺不錯的,平時基本都唱那種比較柔和的歌曲,很少這麽吼。

今天也算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了。

唱過歌之後,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從ktv走出來,她覺得自己每一根神經都是興奮的。

**

嚴震一整個下午都在給楊曼雲打電話。

打了有二十多個,都是沒人接。

嚴震特別後悔楊曼雲走的時候自己沒攔着。

他以為楊曼雲只是心情不好了,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畢竟她那麽懂事兒,從來就不會做什麽離家出走的幼稚事兒。

她很聽話的,從來都不會平白無故地不接電話或者不回短信。

在一起的一年多,一直都是這樣。嚴震已經習慣了。

所以,突然聯系不到她,嚴震心裏慌得要死。

他帶了遠遠一個下午,典當行還沒關門兒的時候就回家了。

他以為楊曼雲會一個人提前回家,但是沒有,回去的時候,家裏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兒都沒看到。

……

那是嚴震活了這麽大頭一次有束手無策的感覺。

北京城這麽大,他上哪兒去找她。難道要報-警麽?

“給阿姨打電話……”

正在嚴震發愁的時候,遠遠拿起了他的手機,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于是,嚴震抱着僥幸心理,又打了一遍楊曼雲的電話。

可是,那邊接起來的,卻是一個男人。

聽到男人的聲音之後,嚴震腦子裏的那根弦立馬就繃緊了。

“你是誰?她在哪裏?”

“我是陸景川,雲姐跟我在一起,她喝多了,不知道家裏的地址。”

陸景川看着副駕駛上醉醺醺的楊曼雲,一臉無奈。

“她今天說你們搬家了,你把新家的地址給我發一下吧,我現在把她送回去。”

“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沉默了十幾秒鐘之後,嚴震終于開口說話了。

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麽做到不接他的電話,就這麽跟陸景川那個死條子混一天的。

聽着嚴震的問題,陸景川呵呵地笑了一聲。

“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表哥,你覺得呢?要是你不想告訴我地址也成,我今晚直接把雲姐帶回我家得了。”

“地址發短信給你,半個小時,我要看到她。”

嚴震強忍着想要打死陸景川的沖動,丢下這句話之後就把電話給挂了。

雖然知道楊曼雲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有些不高興,但是無論如何,知道她是安全的,嚴震也就松了一口氣。

陸景川收到地址之後,就發動了車子。

楊曼雲喝多了,倒是沒有撒酒瘋,就是一個人坐在副駕駛座上抹淚。

二十分鐘之後,陸景川把她送回了家。

嚴震開門的時候,楊曼雲整個人都靠在陸景川懷裏,她的臉上還挂和淚痕,看起來特別可憐。

看到嚴震的時候,陸景川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白了嚴震一眼,然後扶着楊曼雲走進了客廳,看着楊曼雲坐到沙發上之後,陸景川才開始和嚴震說話。

他對嚴震說:“好好對雲姐,不要再讓她心情不好了。”

嚴震本來就對陸景川有意見,這會兒聽他這麽教育自己,嚴震心裏當然不會好受了。

他冷冷地看了陸景川一眼,對他說:“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管定了。怎樣?”

陸景川拽了拽領帶,“再有一次,我就把她搶過來。你不信就等着。”

丢下這句挑釁,陸景川就走了。

他沒有忘記,今天晚上還要應付姜熹禪。

這會兒已經八點多了,再晚一點兒回去的話,她又該懷疑了。

……

陸景川離開之後,客廳裏就只剩下了嚴震和楊曼雲兩個人。

遠遠剛才已經睡下了。

房間裏格外地安靜。

楊曼雲擡頭看着嚴震,她撐着沙發扶手站了起來,醉醺醺地盯着嚴震。

過了十幾秒鐘之後,楊曼雲一頭撞到了嚴震懷裏,兩只手死死地抱住他。

“嚴震,你別走。”

嚴震被楊曼雲的動作弄得心口一緊,他摸摸楊曼雲的頭,安慰道:“我不走。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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