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自打葉雲澤将他與季琛之間的關系告知朝臣之後, 季琛與葉雲澤往來相處,越來越沒有什麽顧忌。

像現在這種程度的歪-膩,已屬常态, 他們根本就不必擔心被人發現了會怎麽樣。

季琛又與葉雲澤說了一陣話, 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臨走前又被葉雲澤扯入懷中, 緊緊抱着不願松手:“真想馬上迎你入宮。”

盡管知道明天依然可以見到這人,但此刻, 眼見着他要離開了, 葉雲澤心中還是湧起了一陣不舍。

就是他們當初剛剛确定關系時, 兩人之間也沒這麽歪膩過。不想,經過了這麽些事兒,葉雲澤對季琛的眷戀反倒是日益漸深了。

這樣想着的葉雲澤已經完全忘記了, 他剛才賭氣時想的,要幾個月後再迎季琛入宮的事了。若真是按照這種進展來,只怕最先受不了的,就是葉雲澤自己。

季琛捏了捏葉雲澤的耳垂, 笑道:“怎麽如今還學會粘人了?跟只小獸似的。”他在葉雲澤唇角印下一吻,低聲道:“莫急,我很快便可以進來陪着你了……永遠陪着你。”

“說得好像誰稀罕你陪着似的。”葉雲澤斜了季琛一眼, 面頰微紅:“得了,你趕緊出宮吧。要是時間晚了,你可就只能被鎖在宮裏了。”

季琛并沒有當面揭穿葉雲澤的口是心非,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我。”

走出乾元宮, 季琛遇到了葉公主。她的背挺得很直,弧度卻有些僵硬,不知道在乾元宮門口等了多久。

站在她身旁的一名小太監偷偷打了個呵欠,臉上已露出不耐之色。直到看到季琛從乾元宮裏出來,才堆起了一臉的笑容湊了上去:“不知王爺可有吩咐?小的雖不才,亦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葉公主見不得小太監這樣趨炎附勢,冷笑一聲:“剛才在本宮面前擺好大的譜,連為本宮通傳一聲也不肯。如今,旁人來了,倒是巴巴兒地像條狗一樣迎了上去。這賤-人就是賤-人,只知谄媚奉承,一輩子也洗不去骨子裏的奴顏媚态!像這等賤-人,縱然一時得勢,遲早有一日也将粉身碎骨!”

她雖然表面上罵的是小太監,但季琛又豈會聽不出她言語間對自己的冷嘲熱諷?

看着葉公主精致描摹過的臉上那刻薄的表情,季琛搖了搖頭。

他知道權力能夠腐蝕一個人,卻沒有想到,被腐蝕的人會變得這樣面目全非。

想起初見面時少女那爽朗的表情,季琛竟覺得,那遙遠得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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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是身份尊崇之人。氣急敗壞,并不能夠彰顯您的尊貴,只會讓您與您所鄙夷的那些人同樣卑微。真正尊貴之人,無論何時,都應保有那份令人尊崇的氣度,你說是嗎?”

季琛的脾氣一向不錯,但他還沒有好到,別人指着他的鼻子罵還能夠笑臉迎人的地步。再者,這是在乾元宮門口,在這裏發生的事,只怕要不了一時半會兒,便會傳入葉雲澤的耳中。

葉雲澤才剛千叮咛萬囑咐,讓季琛萬萬不可受了別人的氣。如今,葉公主把話說得那麽難聽,要是季琛還沒有一點反應,只怕葉雲澤不知要氣成什麽樣子呢。

“你!”習慣了季琛的低調隐忍,葉公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被反諷回去:“你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季琛面無表情地道:“公主怕是忘了,如今,你被降為二品公主,本王卻是超品親王,未來不久,還會成為皇後。以下犯上的人,恐怕是公主你。”

“不過,考慮到徐國公府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公主備受打擊之下難免情緒失常,本王就不追究公主的失禮之罪了。公主,下次看到本王時,記得向本王行禮。本王雖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但你畢竟是皇室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皇室的臉面。若是旁人見你如此失禮,以為這就是皇室公主的禮儀,恐怕就不美了,你說是嗎?”

葉公主不曾料到季琛竟敢諷刺她,一只纖纖玉手顫抖着指向季琛:“你,你有什麽資格對本宮說這話!你不過是我們葉家養得一條狗罷了,若是沒有葉家,你以為你能有今日?做夢!”

她着實沒有想到,自己竟有一日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戳痛腳,哪兒痛就往哪兒戳。她被氣得開始口不擇言了。

葉公主只知道自己受了莫大委屈,完全不去思考,若不是她總要去招惹別人,別人又何苦與她過不去?既然她招惹了別人,難道還指望別人仍舊待她客客氣氣的,百般忍讓嗎?

她這樣翻舊賬,只會讓覺得她色厲內荏,底氣不足。否則,為何只能翻來覆去的拿季琛的出身說事?

如今的大齊,幾乎沒幾個人不知道季琛出身微末的,但這并不妨礙天下人崇敬他,愛戴他。他們不會因為他的過去而鄙夷他,只會更加敬佩他,在那樣的環境中,還能夠取得那樣的成就來。

反倒是葉公主,對皇朝的建立,幾乎沒有任何貢獻,竟還敢公然侮-辱皇朝的功臣。

不少太監宮女們都在偷偷笑話葉公主。

哪怕葉公主今天侮辱的人不是葉雲澤的心尖子季琛,葉雲澤也絕對不會輕饒了她的。他必須給陪着他打天下的功臣一個交代,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這些也就葉公主自己看不透了。

“公主,本王現在有些理解,門口的侍衛們為什麽不願意為你通傳了。”季琛搖了搖頭:“你已經魔怔了,只願意聽自己想聽的話,只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就這麽放你進去,定會沖撞了皇上。”

季琛提起葉雲澤,葉公主才想到自己此次進宮的目的。太後不能倒,若是徐國公府實在保不住了,她至少要讓葉雲澤把太後給放出來!

自從葉公主指示下人給季琛下藥而觸怒了葉雲澤後,頂級貴婦圈中,她的地位就直線下降。雖然她看似依舊風光,但是得聖心的公主,和不得聖心的公主,在圈子裏的差別其實是很大的。

要不是她依舊是太後所寵愛的女兒,她真不知道那些貴婦們會排擠她到什麽地步。

這也是此番葉公主急急忙忙進宮的原因,其實,一小半是為了太後,大半卻是為了她自己。

與她的榮華富貴、太後的身家地位、江家的未來相比,跟季琛置氣,實在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

葉公主雙目鎖定着季琛,語速頗為急切:“季将軍,剛才因為你與皇弟說話的緣故,這些人都不肯為本宮通報。如今,你既然已經出來了,便讓這些下人們為本宮通報一聲吧!”她是看出來了,她指揮不動乾元宮的下人。但葉雲澤那樣看重季琛,季琛的話,想必這些下人們不敢不聽。

葉公主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周圍的太監宮女們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人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夠前腳剛對人冷嘲熱諷完,後腳便理所當然的讓人替她辦事?莫非葉公主還以為自己是當初聖眷隆重的鎮國長公主不成?

就是季琛,雖不會特意與一個女子過不去,但也不會讓這女子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皇上是否願意見公主,不是本王能夠決定的,公主還是耐心等着吧,本王先行一步。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本王自認為與公主無話可說,往後,還是遠着些吧。”

葉公主沒想到季琛竟是一點兒顏面都不給她,驚怒交加,正要發作之際,卻見季琛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了。

她這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她一直隐隐瞧不起的人,或許從未把她放在眼裏。

這時,貼身伺候葉雲澤的小喜子走到了乾元宮門口,語氣頗為不善地道:“皇上聽到宮門口吵鬧不休,不知是哪個小蹄子這般不懂規矩,特命咱家來看一看。你們誰能夠向咱家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喜公公,可不是小的們幹的!”周圍等着看好戲的太監宮女們聽說葉雲澤要降罪,立刻哭喪着臉,看着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心中卻是把葉公主罵了一遍又一遍。若不是葉公主,哪裏會有那麽多事?

季将軍才剛走,原想着皇上的好心情定然能持續很久,他們這些天也刻意稍稍放寬心了。誰知道,葉公主給他們來了這麽一出?真是害人不淺啊!

下人們人人自危,葉公主卻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十分激動:“小喜子,本宮來看望皇弟,想不到這些沒眼色的竟敢把本宮攔在外面,連乾元宮的大門都不讓本宮進,也沒人幫本宮通報。你既然來了,就快快幫本宮通報吧!”

小喜子驚訝地看着葉公主:“奴才還道是誰在門口鬧出了這些動靜,原來竟是公主啊。”說着,看着左右的人,斥道:“你們怎可把公主攔在乾元宮外,任由公主喊破喉嚨呢?”

葉公主聽聞此言,連連點頭:“小喜子你說得很是,本宮不過是有一段時日沒有進宮來看望皇兄,這些個刁奴,就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定要嚴懲不貸!否則,今日對本宮無禮,他日沖撞了母後可如何是好?”

小喜子看了葉公主一眼,皮笑肉不笑:“公主誤會了,奴才是說,哪怕皇上不方便見公主,也沒有把公主堵在宮殿門口,讓公主幹等着的道理。這些奴才實在沒有眼色,也不知道送公主出宮,一個個真是蠢笨至極!”

“你說什麽,皇弟不見本宮?!!!”

葉公主想過了她來找葉雲澤的結果,也許葉雲澤不會同意她提出的要求,也許她回憶回憶過去的歲月,能夠讓葉雲澤心軟,繼而減輕對太後以及徐國公府的責罰,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葉雲澤居然連見她一面都不願!

她什麽時候也跟那些失去聖寵的人一樣,到了宮門口卻不得其門而入了?她可是葉雲澤嫡親的姐姐,大齊的嫡長公主啊!

小喜子朝葉公主欠了欠身,面上十分恭敬,卻也客套生疏的過分:“皇上吩咐過,如果公主府來人,不管是誰,皇上一律不見。皇上說,他知道公主在想什麽,他讓公主放心,雖然此番處置了徐國公府,于公主卻是無礙的。不管徐家怎麽樣,公主還是公主。”

“皇上還說,公主與太後母女情深,前兒個戰事剛剛爆發之時,公主還特意進宮來安慰太後娘娘,着實令人‘感動’。如今太後娘娘鳳體有恙,若公主真是有心,不妨去太後娘娘宮裏頭服侍着。公主府裏一應事務不必操-心,皇上自會派人替您料理着。”小喜子眼角微微上挑:“公主,您看……”

葉公主面色蒼白,再也不敢随意拿喬。

原來,這宮裏頭,無論發生了什麽,都逃不過葉雲澤的耳目,連太後的宮裏,都不例外。

難怪,葉雲澤能夠那麽輕易地圍了太後的宮殿,至今,太後也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只怕,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說不了吧!

前不久葉公主還以為,葉雲澤處處受徐太後掣肘,不敢自專,沒有想到今日,現實就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她的皇弟,不是沒有對抗徐氏一族的力量,他只是一直在蟄伏着,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罷了。以有心算無心,他又怎麽可能不成功?

葉公主搖了搖頭,心知,太後和徐氏一族,是徹底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小喜子先前說的那些話,句句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不僅點出了她在乾元宮不再受到歡迎的事實,且還隐晦的警告她,要麽就老老實實的做她的公主,要麽,就陪着太後一起被軟禁,而公主府,也将落入葉雲澤的監控之中。

葉公主素來最懂得趨利避害,自然知道怎麽選對自己有利。

如今,哪怕再怎麽不甘心,她也只剩下手中僅有的這些東西了,她不能再冒險。

葉公主朝着徐太後的宮殿看了一眼,心道:我已經盡力了,母後。既是你自己種下的苦果,你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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